<h3> “貨郎兒、貨郎兒你最親,撿雙破鞋給糖果,拾個酒瓶換頭繩?!?<br></h3><div> 近來,兒時的童謠時長在我耳邊直播,之后又好似聽到“咚咚咚,咚咚咚”的撥浪鼓聲和貨郎兒沿街叫喊聲:“大姑娘扎的紅頭繩,小媳婦用的雪花膏,老大娘用的針線腦”。</div><div> 那聲音拖腔帶調(diào),抑揚頓挫。在那個缺少文藝浸潤的鄉(xiāng)下,不差于聽一場“秦腔”大戲。</div><div> 這就是游走于鄉(xiāng)下的“貨郎擔”。農(nóng)閑以后,“場光地凈”的時候,他們便“云游四方”,掙幾個鋼蹦補貼家用。</div><div> “貨郎擔”是一個古老的職業(yè)。經(jīng)營者挑著前后兩只筐,“一根扁擔走天下”。一手扶著肩上的扁擔,一手搖著撥浪鼓,走村串戶做著叫賣的營生。</div><div> 貨郎的撥浪鼓聲剛停,隨著吱吱呀呀的開門聲,大姑娘小媳婦,扎著羊角辮的女娃娃,穿開襠褲的小屁孩兒,懷里揣著,手里拿著破鞋底,廢舊麻絨團,飛也似的向村頭的叫賣聲跑去,頓時把“貨郎擔”圍成一圈。那貨郎不慌不忙,從肩頭上把擔子放下來,后筐里拿出一個“馬扎”,擱在屁股底下,打腰間抽出一塊深色的毛巾,在黢黑的臉上抹一把汗,一邊扇著風,一邊笑咪咪地看著他的“顧客”們挑選貨物,不時地還與精于算計的姑娘小媳婦們討價還價。</div><div> 在舊時的鄉(xiāng)村,貨郎無疑是一道頗具親和力的風景。</div> <h3> 常言說:撥浪鼓村頭響丁咚,無須竭力叫賣聲。莫道雙肩難負重,乾坤盡在一擔中。</h3><div> 貨郎擔的行頭卻簡單至極,幾乎一根扁擔挑著兩個彌勒佛肚子樣的籮筐,內(nèi)分許多小格子,分別裝入婦女、兒童用的各種小百貨。如:針、扣子、捺扣、封領(lǐng)掛鉤、套扣、別針、頂針、頭網(wǎng)子、角巴子、銀(鋁)簪子、銀釵、發(fā)夾、香脂、手帕、香皂,蠟筆、鉛筆、作業(yè)本,小撥浪鼓、皮球、口哨、紙殼畫、玻璃彈子,十二生肖玉石掛件、糖果,松緊帶子、鞋帶子、小兒打包帶子,錐子、篾針、火柴、萬金油、黃蠟、銀項圈、手鐲、小兒帽子、襪子等等,貨筐邊一架子,上掛各色頭繩子、毛線、絲線,下方筐子和另一頭筐子里裝儲藏的商品和收或換來的雞毛、廢銅、爛鐵、牙膏皮、雞蛋等。</div><div> 有人稱它是流動的小百貨商店,或者移動超市。</div> <h3> 貨郎進村,帶去了村人急需的小商品。那光景,不像現(xiàn)在到處是商店,大街上貨物琳瑯滿目。田里一年四季都有活干,人們半年幾個月也不趕一次集,所需針頭線腦一般都是由“貨郎擔”供應(yīng)著。</h3><div> 每當貨郎擔進村,便會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小屁孩嘴饞,口里很少有甜味,一聽撥浪鼓的聲音就來勁。紛紛從床底下,旮旯里扒拉出撿來的破鞋、爛繩頭,悄悄換些糖豆。不問多少,也不講價錢,拿起來就跑。然后找個爹娘看不見的地方蹲下,細細的品味去了。</div><div> 大人圍著貨郎擔看看這針,瞅瞅那線,再瞧瞧那雪花膏……覺得什么都該買,可就是囊中羞澀。她們把幾枚硬幣緊緊攥在手中,生怕丟了,松開手,硬幣上都沾滿了汗,還直冒熱氣呢!說實在話,拿毛票的人都不多,人們恨不得把一分瓣開當二分花。有不少人帶著雞蛋來換東西,有些雞蛋是剛下的,還帶著母雞的體溫,攥在手中感到熱乎乎的。那時候,不少人把母雞的屁股叫做“家中的小銀行”,指望母雞多下蛋換些日用品。 </div><div> 大人們把想要的東西拿起放下,又拿起再放下,斟酌了又斟酌,最后才決定把最需要的東西買下。</div><div> 貨郎一般脾氣都好。顧客們千挑萬選,不斷調(diào)換,不煩也不惱。</div><div> 貨郎的貨物不僅現(xiàn)錢交易,也用物什交換。用物什交換卻不用稱稱,打上眼一模量就是:女人們梳頭后積攢的一攥頭發(fā),家里倒下的爛鞋破衣,使壞了的锨镢鐮鋤,都能在這里再發(fā)揮一把余熱。少的換幾根縫衣針、幾顆紐扣,多的換些肥皂、潤手膏。我們這些饞貓在家里翻遍旮旮旯旯也找不出可換取糖果、玩具的物什時,就去滿村子的角角落落撿拾。無奈僧多粥少,常常是忙活大半天也一無所獲。不過從此也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無論什么時候,見到貨郎能要的東西就拾,就差沒跟在牲口腚上接它們的糞便了。因為貨郎的存在,許多廢物都得到了有效利用,整個村子比現(xiàn)在要干凈得多。</div> <h3> 小小撥浪鼓,百貨雞毛挑,流動在鄉(xiāng)間,是那個年代的一道風景線。</h3><div> 那時節(jié),經(jīng)濟匱乏,走鄉(xiāng)串村的貨郎來了,有許多“稀罕”貨,都是山里的大人和小孩所短缺的。</div><div> 現(xiàn)在商店和超市遍地開花,購物極其方便,貨郎擔早已退出了人們的生活。那些撥浪鼓和憨厚純樸的沿街叫賣聲,已經(jīng)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中,只能從記憶中去尋找。</div><div> 而今的鄉(xiāng)村,遍地都是老板、經(jīng)理。</div> 田文華,男,莊浪萬泉人,曾畢業(yè)于原南京政治學(xué)院新聞系,現(xiàn)供職于某省直機關(guān),業(yè)余時間筆耕不輟,自娛自樂,有百余篇小說、散文等在《人民文學(xué)》《十月》等報刊發(fā)表,部分作品被收編入《讀者》《神州魂》等書籍,先后發(fā)表新聞作品千余篇,出版書籍2部,多次獲各類新聞、文學(xué)獎。<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