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至今記得那是一個面相鷹隼的男人。</h3><h3> 注意到他是因為他有幾點情況與他人不同。</h3><h3> 第一,他入所時帶的是一大堆雜七雜八治跌打損傷的藥物,當時病人大約60人左右的樣子,病種還不似現在這般繁花錦簇、百花齊放,主要還局限在高血壓、糖尿病、癲癇、感染,也有少數其他代謝性疾病、免疫系統(tǒng)疾病。我當時入所時間尚短,經驗匱乏,所以對此雖有些奇怪,但因為這事與工作無關,便沒想過打聽問詢。</h3><h3> 二是他接藥的方式很特別。監(jiān)室門主體是藍色的合金材料,上下共有2個窗戶,上面的窗戶大一些,外層是加厚的鋼化玻璃,高度是窗戶的一半,中間層從上到下是間隔大約2.5厘米的同材質窗欞,內層是不明材質的細密網格網。下面的窗戶小一點,距離地面40厘米左右的樣子,內外洞開,無遮擋。在押人員拿藥就是從這個小窗伸出手來接住。別人拿藥時正常單手接,他是用雙手,態(tài)度極盡卑微,幾乎是小跑著過來匍匐在小窗上??词厮镂拿鲌?zhí)法,也不存在港臺片中的牢頭獄霸,他這樣表現,究竟是何心思?</h3><h3> 三就是他的面相。他皮膚晦澀無華,面似鷹隼,眼神猥瑣粘膩。初入所時,鼻梁正中有白色包扎敷料,猛一搭眼有點兒像京劇里的丑角扮相,卻又完全沒有丑角的敦厚戲謔,相反倒是覺得他比其他同室人更陰森腹黑。老闞見他第一面,就說,“這個人,面相不好。”</h3><h3> 素來對在押人員無偏見,不貼標簽,不區(qū)別對待。照常擺藥發(fā)藥。</h3><h3> 一段日子后,他的藥擺完了,發(fā)最后一次藥時,我隔著門通知他,他一副沒聽清的模樣,我便踮起腳,剛能越過那層厚玻璃看清他,對他又重復了一遍??吹剿€要再問什么,隨行的L警官極不耐煩地拉著我就走。正狐疑間,L警官解釋道:“不用對他那么好!你知道他是咋進來的?”我搖頭,他繼續(xù)說道,“他欺負了一個9歲的小姑娘!......”</h3><h3>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h3><h3> 這個罪犯許某,已婚,還有一個20來歲的兒子,照兒子的年齡推算,他應該45-50歲之間,是一個網球教練,據說拿過相關獎項,在業(yè)內也小有名氣。</h3><h3> 被侵犯的女童9歲,是他的學生,跟著他常年學網球,據說學習時間也不是一年兩年。</h3><h3> 9歲的小女孩,該是梳倆羊角辮兒扎著粉色蝴蝶結的吧?</h3><h3> 她喜歡打網球,該是一個喜歡運動、健康有靈氣的女孩吧?</h3><h3> 父母送她去學網球,她也必是一個受盡父母寵愛、承載著整個家庭希望的孩子吧……</h3><h3> 這個罪犯心思縝密,早有預謀,不止一次侵犯過這個女童,而且每次都會巧妙地避開監(jiān)控探頭,事情敗露之后,女童父親怒極打傷了他,因為種種原因,取證困難,遲遲不能給他定罪……在這起案件中,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是,女童的父親竟還是一名警察! (當然這起案件不是針對警察的報復案,是起單純的性侵幼女案。)</h3><h3> 這個警察父親,你是對自己的業(yè)務得有多疏懶,閱人無數火眼金睛的警察竟沒有識破這個魔鬼的骯臟面具?你作為警察,警惕性是得有多差,得多信任這個惡魔,竟放心地把女兒交給這個惡魔這么多年?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警察,竟不足以威懾這個埋伏在女兒身邊、數次侵犯她的惡魔?</h3><h3> 女童的媽媽,在女兒第一次被侵害的時候,你為什么沒有及時發(fā)現?難道從未與已9歲的女兒談過哪里是隱私部位?你是不是覺得孩子年齡還小,尚不宜談論此事?但是惡魔不覺得她年齡小就放過她.....</h3><h3> 細想之下,膽戰(zhàn)心驚,又憤懣異常。</h3><h3> 許犯自從案發(fā)后,令家庭蒙羞,家人厭棄,后續(xù)藥物沒有及時送到。他便開始日日作妖。每當發(fā)藥經過他所在監(jiān)室門口,他就叫囂他的鼻傷未愈,甚是疼痛,需要治療。我私下認為,他本不是急傷重癥,前期又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現下或可未愈,尚余疼痛,但確無性命之憂,他為這點小傷就日日糾纏,可曾考慮過被他侵害的幼童,她的疼痛有誰可知?她的疼痛又如何消解?</h3><h3> 我們心照不宣地回避他,逼得我們巡診發(fā)藥時都悄悄地來悄悄地去。</h3><h3> 一日在走廊上碰個正著,他和HQH正站在一起等待提審。HQH也曾是一方呼風喚雨的正科級風云人物,在這里也低眉斂目、鋒芒深藏,倒是許犯東張西望,左顧右盼,越發(fā)顯得獐頭鼠目。有那么幾分鐘,近側恰無民警。許犯遠遠地張望,待我經過,竟壓低聲音招呼我,“你是四院的嗎?你認識XX嗎?”我加快腳步,壓抑厭惡,視若無睹地快速經過,免得走慢了,聽到他更多的聲音,污了我的耳朵。他提到的這個人,我不認識也不知道,就算知道,這個人肯定也以認識他為恥!</h3><h3> 陸續(xù)聽到民警被他騷擾到沒法,帶他出所就醫(yī)了,就醫(yī)結果也是無大礙,慢慢消停了一陣。</h3><h3> 因為取證困難,他的罪行一直懸而未決,多么希望他能得到與他的惡劣罪行相符的刑罰啊!</h3><h3> 秋天的時候,判決書來了,只有3年。</h3><h3> 一個花骨朵般美好的女孩,一個還未來得及綻放芬芳的生命,她一生的幸福就值3年!因為他太狡猾!取證困難......</h3><h3> 這個案例讓我想起了臺灣女作家林奕含的遭遇,她出版過自傳體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林出身醫(yī)學世家,家境優(yōu)渥,本人貌美且才華橫溢。她14歲時遭補習老師陳星的誘奸,婚后曾咨詢狀告陳星,無果,26歲第四次自殺,未獲救。正如房思琪對媽媽說的,“我們家的教育什么都好,就是缺性教育?!备改高€以為沒有開學,誰知早已遲到。林奕含的精神病醫(yī)生一開始對她說,“你是經歷過越戰(zhàn)的人”,后來變成了“你是經歷過集中營的人”......</h3><h3> 法律讓我們無尚信仰公正,但當下處在法律的健全、成熟期,公正在所有的案件中往往難以悉數達到。兒童性侵案70%是熟人作案,大多數性侵、猥褻幼童的案件并未進入公眾視野,更未進入司法程序。我們自古對性教育這個話題諱莫如深 ,可是這個世界上不知有多少這樣的惡魔存在,既然我們剔除不了惡魔的存在,法律有時也難以盡如人意,那么孩子的父母就需要做些什么了,與其授人以魚,莫如授人以漁,努力教給她們一些必要的知識,去構建一個自我保護的結界吧,愿每一個無辜的女孩都具有保護自己不受侵犯的能力!愿法律將在此類犯罪上忠實地體現罪刑相當原則,呼喚嚴苛刑罰的到來,嚴苛到可以讓所有的惡魔對此類犯罪望而止步!</h3><h3> 那個受傷的孩子,世間的道路何其泥濘,但請你一定要相信,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是一個好孩子,請你,請你再勇敢一點!再堅強一點!</h3><h3>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燈,下雨有傘,愿你有良人相伴......</h3><h3> </h3><h3> </h3><h3> </h3><h3><br></h3><h3> </h3><h3> </h3><h3> </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