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 —— 前 言—</b></font></h1> <h5 style="text-align: left;"> 猶憶小時在高坪小學上學時，文化生活很單調，也沒什么娛樂活動，不知怎的，我像大人一樣迷上了收音機里的說書，每天中午一下課，不是急匆匆趕回家去吃飯，而是爭分奪秒地往學校旁邊的一個做麥芽糖鋪子里跑，說起來我爺爺和他家有點淵源，所以我叫店主“宜公公”“宜婆婆”。他家有一個村里為數(shù)甚少的收音機，當然后來村子里的第一臺電視機也是他家買的，我還記得大半個村的村民早早吃完晚飯，到他家排隊去看當時風靡大江南北的《霍元甲》、《陳真》時的盛況，這是后話，按下不提，續(xù)上，每天中午十二點，就是我最愛的單田芳的說書時間，記得聽得最多的就是演義故事，像《隋唐英雄傳》、《水滸傳》《明英烈》、《三俠五義》、《三國演義》、《楊家將》等等，為什么這幾部記憶猶新，估計很多人像我一樣，對才子佳人、風花雪月年幼無感，對英雄俠客熱愛有加，忠臣烈士景仰不已，一說起來就是滿腦子的諸如楊家滿門英烈，劉關張?zhí)覉@結義，水滸一百零捌將，程咬金三板斧。近因疫情之故，閑暇翻讀族譜，不期發(fā)現(xiàn)我宜豐馮氏之家，也曾有忠臣烈士見之史冊，令人不勝唏噓！當今社會，大多數(shù)人像我一樣，為了生活事業(yè)到處奔波，甚至遠赴他鄉(xiāng)為前程拼搏，祖輩的偉跡已埋沒在歲月長河之中。今雖人微言輕，學識有限，也妄下決心想要把他們挖掘出來，也不枉為馮氏子孫！讓我們一起，穿越回波譎云詭的明朝崇禎時的甲申之變，哪里有個讓我們馮家人看后淚眼婆娑的殉國忠烈——先祖馮垣登。泡一杯清茶，點燃一枝香煙，透過那裊裊輕煙，去認識一下先輩中的英雄，領略他們的偉大事跡！</h5> <h1><b><font color="#ed2308"> </font></b></h1> <h1></h1><h5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ed2308">摘自《明季北略》 · 卷二十一 · 殉難文臣</font></b></h5>馮登垣<br> 馮登垣，江西瑞州新昌人。崇禎庚辰進士，官浙江道御史，謚忠節(jié)。 <h1></h1><h5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color: rgb(237, 35, 8);">摘自《明季南略》--卷之二--南都甲乙紀(續(xù))</b></h5>初七（庚申），贈馮垣登太仆少卿。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崇禎十三年（1640年）庚辰科殿試金榜</b></font></h3> <h1></h1><h1><font color="#ed2308"><b> </b></font></h1>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削 發(fā) 為 僧 馮 垣 登 》</b></font></h1> ——<宜豐縣人物志>有關記載<br><h5> 馮垣登字中星，新昌鎮(zhèn)人。明崇禎三年(1640)進士，以特恩(其祖父馮土元曾為河南教授，著有《測史》)詔封浙江道監(jiān)察御史。甲申之變時，天心寺僧勸之出家,遂削發(fā)為僧。李自成令原朝廷官員前去辨識。馮垣登乃與黃國琦（也為新昌人，明吏科給事中）往見李自成。李自成授黃以山東府尹職；見馮削發(fā)，即將之轉至劉宗敏處置。劉向其索金萬兩，馮無以應付，乃受凌虐之苦，脛斷髓流幾至死，李自成起義失敗后，劉隨之入陜西，馮方得逃脫，乘糧船南歸，行到河間而死。歸葬鹽步鎮(zhèn)東，今苗圃處。</h5> <font color="#ed2308"> <b>讓我們再通過《宜豐縣馮氏族譜》的有關史料來認識忠烈之士——馮垣登</b></font> <h5><p></p><p></p><p></p><p></p></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ed2308" style=""> <b> 海內共扶正氣，神明鑒此血誠！</b></font></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span style="font-size: 17px;"> ——讀《忠 節(jié) 薇 圃 翁 傳》</span> </font></b></h5><p style="text-align: left;"></p><p></p><p> 先生諱垣登，字中星，薇圃其號也。馮氏始祖常翁自宋由信州官筠陽，移家新昌二十都，代有聞人。<br> 先生高祖鏡公，字瑩然，居鄉(xiāng)多湻（同淳）行。有里長鄒某遺官銀一百五十兩于途，鏡公拾得，鄒誣其同行者欣于縣，縣笞之不服，鏡聞挈金走白庭下，長令熊紀大加敬禮，以“還金種德”四字旌其門。<br> 至公大父廷對，先生穎悟嗜學，試輒冠曹，以明經司訓靖安，升河南府教授，所著《測史剩語》議論博達，筆力堅剛，實可自成一家。<br> 考景仆先生以天啟辛酉鄉(xiāng)科，歷仕陜鞏昌府司馬升太守。<br> 先生生而岐嶷不凡，至性過人，曉暢今古壯烈之士。內瘠外訌，時事日棘，先常抱杞憂，思得一試以陳其蘊。庚辰捷南宮，殿試日，上忽駕臨，溫語曰：“卿等務直陳所見，朕將非常擢用”。己而卷呈，數(shù)十馀人稱旨榜下，特用翰林者五人，特用監(jiān)察御史者三人，公與焉。馀亦特授部職，蓋壯烈數(shù)丁陽九，勵精圖治，思得碩彥敷濟時艱，故超擢不循資格，云蒸霞蔚升于頃刻。先生甫釋褐而豸冠肅服躋于清班，從前科名例典未有焉。</p><p> 既而巡鹺吳浙，以清慎聞。<br> 復命巡青。不幸闖賊適陷京城壯烈，愍皇帝殉社稷，時甲申三月十九日也。同時攀龍髯而捐軀者文臣二十人，吾縣吳忠節(jié)公巋然次其中。先生亦就縊，被闖賊邏綺擁執(zhí)，備受刑毒，抗不屈，旋死節(jié)于本月二十ー日，時年四十歲。使先生而輸賊獻金，必不死于毒手?；蛞蓞侵夜?jié)死于當日，而先生之死稍晚，似不足比抗。不知張令公死于城潰之日，許遠獨依違，死于數(shù)十日之后，時論者多有異同，韓退之罵論者為助亂賊，而為之攻，因特為巡、遠同合傳，先生之與吳忠節(jié)亦若是則也，尚何軒輊之有哉？</p><p></p><p> 國朝大司寇新城王阮亭先生《池北偶談》載庚辰制科特御史三人，公與某兩人抗節(jié)不愧主，知今《明史》正本亦既頒矣，而公名赫然在死事之中。云福王時建旌忠祠于都城，正祀者祀文臣自范景文以下暨吳節(jié)二十人，附祀者祀御史馮垣登、鄭逢蘭、謝于萱、鄒逢吉同時拷死者四人，公贈太仆寺少卿，謚忠節(jié)，予祭葬。鳴呼！是非定于百世矣，忠魂不既慰乎？</p> 自宋分新昌以來，芳名列于正史者：雷樞密、袁都督、鄒少司馬、吳忠節(jié)、陳剛長暨先生僅六人也。<br> 愚與先生雖不同里同時，常往來縣治，必經先生板橋，藏碧之墟，俯仰低徊，輒不勝情。今秋其族賢碩等有重修家乘之舉，僉命愚傳其實，以壽于簡牒，愚惟國史之頒朗于日月，又阮亭先生昭代文獻皆已搜摭，揚詡先生固千古不朽人也，是為國家之光，詎獨閭里之榮哉！<br> 今值公道之大伸，慶忠烈之吐氣，鹽山有色，耶水生光。故樂得而紀其槩以深響往之，忱猶有進者。公墓當孔，道當立豐碑，大書：贈太仆少卿忠節(jié)馮公薇圃先生。神道庶見者，興起不殊下馬之阡，樵采有禁厲，如柳下之冢，于人心風俗尤有關系。諸君子其有意乎？真跋予望之矣！<br> 皇清乾隆四十五年歲在庚子仲冬月 吉旦<br> 賜進士第候選文林郎知縣事梓里后學姚芳遠 拜撰<b></b><p></p><p></p> <h5><p></p></h5><h5 style="text-align: left;"></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ed2308"> 《忠 節(jié) 薇 圃 翁 傳》注 釋 </font></b></h1><h5> 先生諱垣登，字中星，薇圃是他的號。宜豐縣馮氏始祖常翁自北宋元祐癸酉年（公元1093年）舉進士后入仕筠陽（今江西省高安市），后因仰慕東晉陶淵明，將家安置在淵明故里新昌蕉溪（今江西省宜豐縣澄塘鎮(zhèn)牌樓村），自此宜豐馮氏名人輩出。<br> 先生高祖鏡公，字瑩然，居住鄉(xiāng)里時德行仁厚、好做積德行善的事情。曾經有里長鄒某遺失官銀一百五十兩在路途上，恰好鏡公拾到，鄒某找不到銀兩就到縣里誣陷和他同行的人欣偷了，縣令對欣進行嚴刑拷打也不承認。鏡公聽到后，拿著他所拾遺金走白庭下，縣令熊紀對此大加敬禮，以“還金種德”四字旌表于他家大門上。<br> 到了先生祖父廷對，先生天資聰穎又好學，每次考試都出類拔萃。因通曉經術做了靖安（今江西省靖安縣）縣學教諭，后升至河南周府教授，他所著《測史剩語》，議論博學通達，筆力堅剛，實可自成一家。<br> 父景仆先生，天啟辛酉（公元1621年）鄉(xiāng)試考中舉人，歷任鞏昌（今陜西省鞏昌）司馬后升為太守。<br> 先生幼年聰慧不同于凡人，品性卓絕過人，明瞭通達今古壯烈之士。當時內憂外患，時局愈發(fā)艱難。先生也憂慮時局，期望能通過科舉考試走上仕途來施展他的才能。庚辰年（公元1640年）禮部會試（即進士考試）考中進士。殿試這天，圣上忽然駕臨現(xiàn)場，溫和地對士子們說：“卿等務直陳所見，朕將擇優(yōu)非常擢用”。試卷呈遞上去后不久，符合上意者數(shù)十余人榜單發(fā)下，特用翰林者五人，特用監(jiān)察御史者三人，先生都榮列其中。其他人也特別授予了各部職務，大概是當時災荒日益嚴重和厄運頻繁，圣上勵精圖治，也想得到有杰出才能的人來挽救當時的艱困局面，故不拘一格提拔重用這些人，他們頃刻間云蒸霞蔚般聚集提拔到了朝庭。先生剛入仕就受到了皇帝特別的重用，躋身于侍從文官之列，這是有科舉考試制度例典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br> 不久就以巡鹽御史身份巡查吳浙鹽務，以清廉謹慎而聞名。<br> 后來又接受命令巡查青州。不幸闖賊此時攻陷京城，為國殉難的剛直大臣很多，皇帝也殉社稷，這時正是明崇正甲申（公元1644年）三月十九日。同時跟隨皇帝而捐軀者文臣有二十人，我縣吳忠節(jié)公巋然位列其中。先生也準備自溢殉國，被闖賊巡邏的兵用布條綁住抓走，備受刑罰毒打。有的人懷疑吳忠節(jié)死在當日天，而先生之死稍晚，好像無法與他相比。難道不知張令公在城潰之日就戰(zhàn)死，許遠獨自歸順，在數(shù)十日之后才死亡，當時議論這件事的人們看法各不相同，韓退之罵議論的人是在幫助亂賊，而為他們攻擊許遠，因此特別將張巡、許遠合在一起樹傳。先生與吳忠節(jié)現(xiàn)在也是這樣，怎么還會有高低輕重之分呢？<br> 本朝大司寇新城王阮亭先生在《池北偶談》記載了庚辰制科特御史三人，公與某兩人堅守節(jié)操不愧主，得知現(xiàn)在《明史》正本也馬上要頒布了，而且垣登公的名字赫然在為國事而死的人之中。都說福王時建旌忠祠于都城，正祀者祀文臣自范景文以下暨吳節(jié)二十人，附祀者祀御史馮垣登、鄭逢蘭、謝于萱、鄒逢吉同時拷死者四人，公贈太仆寺少卿，謚忠節(jié)，皇帝對他們進行了追悼、安葬的儀式和活動。唉呀！是非于百世年間就定下了，忠魂不也心安了嗎？<br> 自從宋代分出新昌縣治以來，芳名列于正史者有：雷樞密、袁都督、鄒少司馬、吳忠節(jié)、陳剛長和先生僅六人。<br> 我和先生雖然不是同里同時，經常從家里往來縣治，必定要經過先生故里板橋村，那掩藏在碧樹林中荒廢的房子，俯仰之間仍會留戀地回顧，總會感覺到難以勝情。<br> 今年秋天，先生家族中的賢者長輩等有重修族譜的舉動，大家要求我為他的事跡立傳，流芳百世。我想國家史志已經記載了他的事跡永垂青史，阮亭先生又把本朝關于他的文獻都已搜集齊全，贊揚先生為千古不朽之人，先生已不僅僅是我們鄉(xiāng)里的榮耀呀！<br></h5><h5> 現(xiàn)在正是公道申張，忠烈之后揚眉吐氣，鹽山增色，耶水生光之時。因此非常樂于為他撰寫傳記紀念其平生，也以此表達我對先生忠烈的響往之情，并深切地期望后來者能學習繼承他的這種精神。先生的墳墓應當像孔子的一樣，在旁邊樹立起高大的石碑，上面大書：贈太仆少卿忠節(jié)馮公薇圃先生。墓道上要作興無特殊情況要下馬，道路旁要嚴厲禁止采伐，要約定成俗，這對于人心風俗的形成關系重大，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樣的想法，這就是我寫此文的期望所在呀！<br> 賜進士第候選文林郎知縣事梓里后學姚芳遠 拜撰</h5><h5> 皇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歲在庚子仲冬月 吉旦<br></h5><p></p><p></p> <h5></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 <font color="#ed2308"> 《侍 御 馮 忠 節(jié) 公 傳》</font></b></h1><div><b><font color="#ed2308"> ——馮垣登傳記之二</font></b></div><h5> 先生諱垣登，字中星，薇圃其號也。馮氏自宋進士常公官筠陽，家新昌蕉溪，為馮姓始祖。歷傳至鏡公，居鄉(xiāng)多厚德。有里長鄒某遺官銀一百五十兩于途，鏡公拾得，守途以待，鄒某至縣誣其同行者，訴于縣。鏡公聞之，吉所拾遺金走白庭下，縣令熊紀大加敬禮，以“還金種德”四字旌其門。<br> 鏡公徙居縣治學官之陽，為先生高祖也。<br> 曾祖仁章公隱居不仕。<br> 祖士元公以明經司訓靖安，升河南周府教授，所著有《測史剩語》，行世議論筆力足，與古人相頡頏。<br> 父兆祺公，天啟辛酉舉于鄉(xiāng)，歷任至鞏昌守，以清勤著其蒞任鞏昌也。值暯寇竊發(fā)，民多菜色，公捐俸散給，全活甚眾。既而寇陷西安，所至脅從。公練兵守御數(shù)月，食盡力不能繼，竟以身殉。<br> 先生而穎異過人，負至性，談忠孝事即色舞神飛，有擔當世宙之志。崇禎丙子舉于鄉(xiāng)，庚辰捷南官，三月十五日廷試，是日上御小輦至平臺，徧諭須用心作文字，作得好還要召對。閱二日，召對于文華殿，三百人齊集，傳宣召對者僅四十人，奏稱旨者二十五人，先生與焉，臚傳后授二甲進士，特用翰林院簡討五人：孫公一脈、姚公宗衡、趙公王森、劉公瑄嚴，公似祖；特用給事中五人：周公正儒、李公如壁、胡公周霜、宣公國柱、黃公云師；特用監(jiān)察御史：五人陳公羽白、陳公純德、魏公景琦、吳公邦臣、其一則先生也；馀用各部主事。<br> 時壯烈，帝勵精圖治，思得奇才以濟時艱，故不拘常格特旨超用。先生甫釋褐即豸冠繡服，受特達之知，上疏日：“臣草茅下士，幸叨一第，十年誦讀，竊幸藎獻有日。不期臨軒召對而賜清問谫陋，如臣遂拔言班，此誠圣朝曠典，小臣不世奇逢也，非分之獲，有懷冰淵。茲當初入班聯(lián)，諠切獻納臣伏思維，年來內憂外患，可謂多艱。諸凡恤士勤民每厪宵旰，至于博採群策保民，四字一書責令刊布奉行，睿謨所在，夐只千古，新進小臣何能仰贊萬一，<br> 夫莫贊一詞而袛惟頌圣稱治諛矣。且臣等生平憤發(fā)各有期許，當能暢所欲吐，然或剿襲條陳，漫言常試，以幾幸海茹欺矣，欺且諛，則臣何敢？臣清夜永言，御史言責名日：執(zhí)法夫既任執(zhí)法之官以為官，尤當體求言之念以為念。今承積馳之后振以明作，倘內外諸臣不能悉心仰體，安能盡破積習力圖維新？如在外者膺封疆之任，直須以死封疆為奠封疆之實，寧有赤心敵愾，合志圖艱，而勞勚弗達于上者云云。”其精白自矢之忱已洋溢于楮墨間矣，旋奉命巡視中城，陳時務便宜之疏。<br> 巡鹽兩浙，劾侫佛滅蝗之誕，剔弊厘奸，所至畏服。秩滿回京，復有巡青州之命。而都城失守，時明崇正甲申三月十九日也。先生聞變撫膺大慟，草絕命詞以自訣，結帶就縊，邏賊掩至，擁見賊師，誘以官，脅以威，俱不屈，罵不絕，口賦矢志詩，有取義成仁、標骨鯁裂眥髫見天真之句，毒刑拷掠三日，夕而命絕，年才四十耳，向使遭際昇平得竟所學，其經綸事業(yè)必有大過人者。不幸數(shù)當陽九，一死報國。先生之志遂，而先生之遇亦悲矣。<br> 恭逢大清御宇，圣人首出，掃蕩流氛，奠安海內四方，萬國就日瞻云。順治十二年查辨明季死難諸臣，先生荷蒙恩旨，贈大仆寺少卿，賜謚“忠節(jié)”，殊恩異數(shù)，隆天重地，顯忠遂良之典超千古矣！忠義之氣久而必伸，方先生之罵賊殞身也，豈能料異日榮施若此哉！特以分當一死故，甘之如飴耳！考明了殉國難者，自范公景文以下二十馀人，吾邑吳莊介公甘來與焉。先生此慘遭賊毒，抗節(jié)捐生何其烈也！青與先生同居里，素響往先生精忠大節(jié)，<br> 徵文考獻而備紀其實，他日載之邑秉以為里光，后起者宜如何觀感也。<br></h5><h5> 皇清嘉慶十八年仲秋月中汗之 吉日<br></h5><h5> 舉人任府縣教授里人蔡青 拜撰</h5> <h1 style="text-align: left;"><b><font color="#ed2308"> 《侍 御 馮 忠 節(jié) 公 傳》注 釋</font></b></h1> <h5><p></p></h5><h5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先生諱垣登，字中星，薇圃是他的號。宜豐縣馮氏始自北宋元祐癸酉年（公元1093年）馮常舉進士后入仕筠陽（今江西省高安市），后因仰慕東晉陶淵明，將家安置在淵明故里新昌蕉溪（今江西省宜豐縣澄塘鎮(zhèn)牌樓村），馮常（經正公）也成為了宜豐縣馮姓始祖。<br></span></h5><h5> 自此一代代傳到了鏡公時，鏡公居住在鄉(xiāng)里喜歡積德行善，曾經有里長鄒某遺失官銀一百五十兩在路途上，恰好鏡公拾到，守在路途上等人來認領，但鄒某找不到銀兩，到縣里誣陷和他同行的人偷了，并且告到了縣衙。鏡公聽到后，拿著他所拾遺金走白庭下，縣令熊紀對此大加敬禮，以“還金種德”四字旌表于他家大門上。鏡公后來搬遷到新昌縣治學官（學校的房舍）的北邊居住，這是先生的高祖。<br></h5><h5>曾祖仁章公隱居在家不仕。<br></h5><h5> 祖父士元公因通曉經術做了靖安（今江西省靖安縣）縣學教諭，后升至河南周府教授，他所著《測史剩語》，行世議論筆力足，與古人不相上下。<br> 父兆祺公，天啟辛酉年（公元1621年）鄉(xiāng)試考中舉人，歷任至鞏昌（今陜西省鞏昌）知府，以清廉勤勉出名于歷任鞏昌知府。時值陜西盜匪（明末農民起義）到處發(fā)生，而因為饑荒饑民很多，兆祺公把他俸祿捐出來賑災，救活了許多人。不久盜匪攻陷了西安，所到之處脅從者甚多。兆祺公積極訓練丁勇，防守了幾個月，最終糧盡力竭難以為繼，以身殉國。<br> 先生才能出眾，品性卓絕，談起歷史上的忠孝事跡即色舞神飛，慷慨激昂，有治國安邦的大志。崇禎丙子年（公元1636年）鄉(xiāng)試考中舉人，庚辰年（公元1640年）禮部會試（即進士考試）考中進士。三月十五日廷試，這一天皇帝御小輦至平臺，普遍曉喻須用心作文字，作得好還要召見回答有關政事、經義等方面的問題，閱卷二天后，召對于文華殿，三百人齊集，傳宣召對者僅有四十人，回答能與圣意相符合者僅二十五人而已，先生都非常地榮幸名列其中?；实墼t旨發(fā)榜傳告二甲進士，特用翰林院簡討五人：孫公一脈、姚公宗衡、趙公森、劉公瑄嚴，公似祖；特用給事中五人：周公正儒、李公如壁、胡公周霜、宣公國柱、黃公云師；特用監(jiān)察御史五人：陳公羽白、陳公純德、魏公景琦、吳公邦臣、其一則先生也；其余都任用為各部主事。<br> 先生當時勇敢而有氣節(jié)，而圣上也勵精圖治，想得到有杰出才能的人來挽救當時的艱困局面，因此不拘常格特別下旨重用。先生剛入仕就受到了圣上特別的重用，就向圣上進呈奏章道：“臣只是一介草民，期望有朝一日能科舉應試中選，將十年寒窗讀的知識才干充分發(fā)揮，沒想到皇上能在前殿詳細詢問臣的淺陋之見，如果臣的建議能被采納，這不僅是圣朝曠世恩典，也是小臣不世奇逢，這本非臣的恩遇，讓臣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當初在朝庭上，大臣們爭先恐后的獻上各種不同對策，但一年來內憂外患，時局更加艱難。像這些恤士勤民勤于政務的事情，以及博採群策保民，四字一書責令刊布奉行等等，都是皇上的高瞻遠矚的謀略，新進小臣何能仰贊萬一。而不置一語只會稱頌圣上那就是阿諛奉承了。而臣下生平發(fā)憤圖強就是期望能為國家朝廷貢獻所學，當然期望能暢所欲言，如果人云亦云、不假思索提出建議，不要說去嘗試，那已經是令人不可容忍的欺君了，欺君又阿諛奉承，這叫臣下如何敢當？臣下在深夜反復思考著做為御史進言勸諫的責任，應該是：執(zhí)法的在于明確他的官責所在，尤其是不能忘記他為官的初心。今天最重要的是破除舊習，改革維新，如果朝庭內外大臣們不能全心體察上情，怎么能夠竭盡全力去破除積習力圖維新？如在外者擔當了封疆大吏，必須以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決心來報效國家，哪有忠心抗敵，同心挽救艱困時局的人，他的勞苦功高不能為圣上所知呢？”他那精忠報國的熱忱洋溢在筆墨紙之間，不久就奉命巡視中城，陳時務便宜之疏。<br> 做巡鹽御史巡查兩浙鹽務，彈劾了當時侫佛滅蝗的荒誕做法。同時整治壞人壞事，革新社會弊端，所到之處都比較敬服。任期屆滿回到京城，又有了巡查青州的命令。而此時京城失守，這時正是明崇正甲申（公元1644年）三月十九日。先生聽到消息后拍著胸脯痛哭不已，匆忙間寫下絕命詞準備自盡殉國，結帶準備自縊，巡邏的賊兵悄然而至，簇擁著去見賊師，誘以官，脅以威，俱不屈，罵不絕，口賦矢志詩，有取義成仁、標骨鯁裂眥髫見天真之句，毒刑拷掠三天，到傍晚而命絕，歿年才四十多歲。假若先生在太平時能得賞識提拔施展才能，其治理國家大事的抱負與才干一定會大過很多人。不幸英年以死報國，先生報國之志實現(xiàn)了，但先生的遭遇卻很慘烈，令人悲痛欲絕。<br> 恭逢大清一統(tǒng)天下，圣人首出，掃蕩平定了賊寇之亂，安定了天下，賢明的君主恩澤施及尤民。順治十二年（公元1655年）查辨明朝死難諸臣，承蒙皇帝恩典，為先生“贈大仆寺少卿”，賜謚“忠節(jié)”，蒙受皇帝特殊的恩寵禮遇，隆天重地，表揚忠誠之士舉薦賢良之士的恩典超越千古啊！忠義之氣久而必伸，當先生痛罵賊寇犧牲時，怎么能想到有朝一日的恩榮有這么大呢！按照職分為國家而死，也是心甘情愿呀！考證查明了殉國難者，自范公景文以下有二十余人，我縣吳莊介公甘心情愿與先生共赴國難。先生此慘遭賊毒，堅守節(jié)操舍棄生命壯烈犧牲！我與先生共居鄉(xiāng)里，一向仰慕先生的精忠大節(jié)，通過征文考獻把先生事跡寫下來，以后再記載到縣志作為我鄉(xiāng)的榮耀，讓后來者可以了解和知道他的事跡與精神！</h5><h5> 皇清嘉慶十八年（公元1813年）仲秋月中汗之 吉日</h5><h5> 舉人任府縣教授里人蔡青 拜撰</h5><p></p> <h1><p></p><p></p><p></p></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山高水清，忠節(jié)公精神永存！</font></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5px;"> ——《明 故 侍 御 薇 圃 馮 公 墓 誌 銘》</b></h1><h5 style="text-align: left;"> 曩余偕馮君壽朋上計①春官②兩見，落壽朋語余邸次，曰：“吾年己登艾，竟艱一第，安能久事公車，家稚子頗不數(shù)景升兒，當歸教之。王晉公植槐數(shù)語終當驗爾。“比歸里，余過壽朋，以其子出揖，即薇圃也。公時方弱冠，豐神岸然，及與語，疏豁夷宕中殊有沉教之致，余心異之，以為此君不獨當貴顯，亦當有智行過人者。未幾補博士弟子，且舉于鄉(xiāng)。再逾歲，登禮部射策③高第④。尋以召對，驟陟⑤御史臺，敭歷⑥中外，數(shù)載竟被國難，不屈死，蓋壽之所以受量。其子與余之深相期重薇圃者，若持券焉旅櫬舁自燕卜吉田，將葬馮生，持公日歷請曰：“知先人者無逾翁，愿得一言予念，先刺史濫與公大考共時名，尤稱莫逆。今四世通家矣，雖弗文也，猶將樂道之按”。<br> 公諱垣登，字中星，薇圃其別號也。<br> 鼻系自信州傳至經正，以倅筠，家宜豐。<br> 祖鏡徒居學陽，數(shù)傳而生士元，是為公之大考。士元腹笥⑦百代，踔逸一時，振鐸⑧靖安，遷安六，今故老所津津稱說鳳城，鳳城先生是也。<br> 元之仲子曰兆祺公，是為壽朋氏，登辛酉賢書，積秩官二千石，守天水郡所在，宦轍著聲。兆祺生公，公成童，時讀鳳城所著《測史》，編發(fā)書嘆曰：“先大父準經史，為經濟通儒，而位不配材，竟老寒氈，天道蓄淺，酌彼注此，吾知勉矣！”<br> 公讀書漁獵，自喜求觀大意，學究窮年，沾沾作蛀癡不能了者，公直篝燈數(shù)，晨夕了之。有時束書不觀，與二三知己聲律唱酬，逍遙高寄。而文品日雋，殆所稱天授，非人力者乎！<br>庚辰成進士，臨軒召對以次及公，公膝且前，距天顏咫尺，而神色矜？，慷慨敷陳，上為色霽，御署奏對，明爽特擢御史，蓋異數(shù)也。<br> 初受事中城，繼視鹺兩浙，陛辭之日，疏糾督師楊嗣昌，時嗣昌權傾中外，公且劾其《楞嚴》滅蝗諸狀，至目為妖妄諛佞，一時臺省相為咋舌。<br> 兩浙鹽政日壞，商灶疲困，課額日虧，公為條置事宜若干歟，官民稱便然，公之手口坐是日瘠矣。浙苦旱潦，析骸炊賂，流移載道，公竭誠禱救，捐貲煮賑，躬親慰勞，視廠當糜無墟日，道有儲弗任扶者，命醫(yī)調治，于是屬部吏民義好施，恐后諸措置悉仿富鄭。公青州之法行之，又磷壞閉糴，客取絕流，而浙之乞糴他郡，趾相錯橆返棹，公為走尺符于楚吳沿江諸熟地，諭以情法俾勿遏，否則以白簡從，于是米艘日夜啣進，所全活歿數(shù)十萬戶。<br> 瓜期將及，天子廉其狀，勅兼攝巡方，曰：“此煢煢者方幸得所，天毋遽奪之也?！惫珵槭罪喣羟濯z除苛，尤嚴海防江哨清窩急浦。諸凡可為民請命者，宵旦營之。又公飲冰視事雅，不欲居赫赫名與人外，夷而中介人不敢干以私，有說客裹糧數(shù)千里望幸，而卒垂索歸者。戴子某曾為予言馮君善逐客，予笑曰：“夫游人者予知之，蓋將操逐民之具而來者，使君愛民矣，焉得不逐客，雇有持斧⑨行部⑩詭法而私諛人者哉！”<br> 癸未還朝，載命巡青。時畿輔動，戚中貴方，澤吻食人，楔持有司不得伸三尺，聞公至，輒避？，相戒，是故撩虎督師不避權貴者也。公之報課疏曰：“臣龜勉歲余，但持清慎勤三字上報特達之知?！彼斡嬔桑可w公之自盟固如此。<br> 甲申之變?，予里以死事著者，則有吳忠節(jié)公與公，而兩先是數(shù)日前，有寇窺長安之息都，人方耽怡堂，公獨與吳公蒿目夏兩相約，曰：“事不可為矣，我輩義與此賊分天因?！跋鄬φ唇?，各散去。是夜公草數(shù)行付侍兒，曰：“如不諱，當歸此紙語兒。”又數(shù)日，賊騎果大至，攻城急，城破，賊走數(shù)千騎大索諸卿士于私署。公聞難投繯，家人以私愛奪，繼走匿蕭寺投繯，為賊邏至，賊急解其繯欲生之，曰：“主者將官爾！”公叱曰：“咄嗟！吾豈向若輩求活者耶！”賊解再四，公罵益力，賊怒披其頰，窘創(chuàng)益酷，五刑備受，越三晝夜而氣絕也。<br> 悲夫！悲夫！昔文山公?被執(zhí)，留虜庭?者五年，虜當禮事之，雖駢首柴市?，猶從容以就等死耳。而公之煅煉毒荼，行道聞之，未當不捬心而憎悼也。<br> 按公絕筆，云：有盡者易朽之身，無盡者浩然之氣！務殺身以成仁，唯舍生而取義。行之此日，無慚質之，萬世無愧。然則謂公為慷慨就義可為，從容就義亦可矣。公生萬歷乙己年五月二十日未時，殉國難于崇正甲申三月二十一辰時，乙酉年贈太仆寺少卿，謚忠烈。<br> 配孺人羅氏，為邑庠生羅應祥長女。公考諱兆棋，任鞏昌時，亦以賊猝至，力不能支，為士民扶掖出避，不辱賊而歿。祖母恭人陳氏，為城南陳淑思長女。男一際鉉，邑廩生，娶吳氏，為明經吳家儀第三女，禮部尚書郎吳公諱泰來之孫女也。女一適郡庠生熊鍵夫。公葬祖居板橋烏鴉泊地，枕午趾子。<br> 是為銘，銘日：“聆音知風，酌水知泉。推嘉禾于昔本，ト令德于聞賢。松之液陰為苓兮陽為珀，公之祥父纘祖兮孫邁跡豸繡棱棱。血化碧吹，為長虹互天赤鳳。山高兮鳧水清，靈魄永藏以分，藏以睪！<br></h5><h5> 眷弟漆園頓首 拜撰</h5><p></p> <h5>①上計，即由地方行政長官定期向上級呈上計文書，報告地方治理狀況。<br></h5><h5>②禮部的別稱 ③指應試 ④常指科舉中式 ⑤晉升，進用<br>⑥仕宦所經歷 ⑦腹中所記之書籍和所有的學問為“腹笥”<br> ⑧謂從事教職。<br>⑨持斧”指執(zhí)法或皇帝派出的御史等執(zhí)法之官。<br>⑩行部：巡行所視察的地方<br>?甲申之變是指公元1644年前后，大明王朝國內李自成、張獻忠起義與長城外清軍侵略，等一系列事變稱之為之變。因事件發(fā)生在1644年為甲申年，故稱為"之變"。<br>?文山公，即文天祥。<br>?虜庭：古時對少數(shù)民族所建政權的貶稱。<br>?柴市：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就義處。</h5> <h5><p style="text-align: left"></p></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ed2308"> 《明故侍御薇圃馮公墓誌銘 》注釋</font></b></h1><h5 style="text-align: left"> 從前我曾經和馮君壽朋兩次一起到禮部去呈報地方治理狀況文書，因許久未見，留下壽朋到我府中閑話家常，他說：“我年近不惑，好不容易科舉及第，在官府當差時間也差不多了，家中小兒子資質不亞于景升，應當回去好好教他，王晉公植槐說過的幾句話終會應驗?！睔w鄉(xiāng)后我經過他家時，壽朋讓他的兒子出來致禮，那就是薇圃。他當時二十左右的年紀，風貌神情嚴正傲然。等到與他說話，感覺到他性格開朗胸襟開闊又不失沉穩(wěn)有教養(yǎng)，我當時就覺得他非比尋常，認為他今后不僅會身居高位顯揚于世，還會智行過人。沒過多久補為博士弟子，并且在鄉(xiāng)試考中舉人。再過了一年，在禮部應試科舉中式。圣上找來召對，召對很合圣意，一下子就晉升進用為御史臺。仕宦晉升之快中外少有，想不開幾年以后竟遭受國難，不屈而死。應當命中注定有此劫難。<br> 他的兒子和我非常看重薇圃，拿著他的遺言，帶著他的棺柩，自燕出發(fā)尋找風水寶地，馬上要安葬馮先生，其子拿著他的生辰八字來找我，說：“沒有人比您更理解先父，期望您能寫一篇墓志銘以紀念他，先刺史與您在大考時都名聲遠播，是特別的莫逆之交?，F(xiàn)在我們四代世交，雖然沒有什么文字說明，但我們會一直樂于此道?！?lt;br> 公諱垣登，字中星，薇圃是他的別號。<br> 鼻祖是從信州（今重慶市奉節(jié)縣）來，傳至經正公，到筠陽（今江西省高安市）入仕，才開始把家定居于宜豐。<br>高祖鏡公后來遷徒到縣治學陽（教舍），數(shù)代傳而生士元，是為公之祖父。<br> 士元腹有詩華，超越一時，到靖安從事教職，遷安六，就是現(xiàn)在故老津津樂道的鳳城，所以世稱鳳城先生。<br>士元的二兒子兆祺公，即是壽朋，在辛酉年科舉考試中式，累積升職到二千石的級別，守天水郡所在，為官經歷聲名顯著。兆祺生先生，先生少有神童之稱，那時就讀鳳城所著《測史》，編輯后寫文章感嘆說：“先祖父通曉經史，是一位通曉古今、學識淵博的儒者，懷才不遇，竟然老于貧賤，天道輪回，取長補短，我知道要自勉了?！毕壬x書涉獵廣泛，自喜求觀大意，學究窮年，癡迷其中不能自拔，早起晚睡苦讀不輟。<br> 有時放下書本，則與二三知己聲律唱和，悠閑自在志懷高遠。而文章愈加文采斐然，這是天生異稟，非人力所能為！<br>庚辰年（公元1640年）禮部會試（即進士考試）考中進士。臨軒召對臨到先生，先生膝跪向前，距離皇帝只有咫尺之遙，但先生神色莊重一點也不拘謹，慷慨激昂有條不理地陣述自己的主張，圣上的神色也為之緩和，御署奏對后，明晰清楚地特別提拔任用為御史，這是非常特殊的禮遇。<br> 剛剛開始的時候受命管理中城事宜，不久巡鹽兩浙，上殿辭別皇帝的時候，上疏彈劾督師楊嗣昌，當時嗣昌權傾中外，先生就不畏權勢彈劾他侫佛滅蝗，痛陣其方法之荒誕，一時臺省間都為之咋舌不已。<br> 當時兩浙鹽政日益腐敗，鹽商負擔沉重，政府所得賦稅的數(shù)額也越來越少，先生迅速采取了若干措施，官府和民間就充裕起來了，可先生卻日漸消瘦。江浙多水澇干旱，一旦災害來臨，災民就會流離失所，尸骨露于野，甚至發(fā)生人吃人的慘劇，先生竭盡全力進行救災，捐資開設粥廠賑災，并且親自到災區(qū)去巡視慰問，看看粥廠是否每日開放，路途之中有否饑民倒斃，命令醫(yī)生對饑民進行調治，于是屬部吏民紛紛站出來樂善好施，爭先恐后籌措物資效仿富鄭公來賑災。<br> 沿用先生在青州的成功經驗，禁止災區(qū)賣米出去，不斷從周邊郡縣大量買進大米，同時對楚吳沿江糧食即將成熟地區(qū)作好標記，諭之以情理法規(guī)，督促官員加強管理檢查勿使流失，于是運米船只日夜不停地將米運進來，因而保全了數(shù)十萬戶老百姓的生命。<br> 任期將至，天子認為他清廉能干，命令他兼攝巡察四方，說：“這個孤獨而品行端正的人已經恰如其分安排到了合適的位置，上天再也不能奪走他了。”先生一上任務就整頓吏治，打擊貪官污吏，減少苛捐雜稅，對于海防江哨腐敗更是追究到底。凡是哪些能為民請命的事，日夜不停地去做。先生受命從政為國憂民，而為人又正直，也期望有好的政績留下不落于人，因而中介人不敢私下找他說情，曾有說客帶著糧食資財從遠方來，期望僥幸說動他，最終還是空手失望而回。戴子某曾對我說馮君善于拒絕別人，我笑著說：“那些去游說的人我知道，都是挾私利而來，使君這樣愛民如子，怎么會不逐客呢，哪有御史去巡查地方而循私枉法的呀！”<br> 癸未年（公元1643年）回到朝廷，又命令去巡查青州。當時京城及附近局勢已經動蕩不安，而皇親國戚權貴們一樣橫行霸道，魚肉百姓，無法無天，官府對他們也莫奈其何，聽說先生回京了，都躲起來不敢橫生事非，這是因為先生辦案監(jiān)軍鐵面無情無懼權貴豪門的緣故。先生曾經在上報有關賦稅的奏折里說過：“臣這一年來不斷努力做事，只是秉承清廉謹慎勤勉來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呀。”誰說他有什么好策略呢？只不過是他不忘初心而已。<br> 甲申之變，我縣殉國難者而出名的，就有吳忠節(jié)公與先生二人，而兩位先生在數(shù)日前，也就是在賊寇搔擾京城時，還在家中一起談論時政，先生與吳公談到當前艱困時局時兩下相約道：“事已不可為，但我們絕不會審時度勢與賊寇同流合污！”相對嗚咽哭濕了頭巾，后各自散去。當天夜里先生草書了一封絕命詞給家僮，說：“如果我遭遇不測，你要拿此絕命詞告訴我兒子。”又過了幾天，賊寇騎兵果然大量趕到，攻城急，城破，賊寇士兵扣押了很多文臣武將到私署之中。先生聽說事變后自縊，家人因私愛不忍把他搶救下來，后來藏匿在蕭寺時再次自縊，此時賊寇巡邏士兵趕到，賊寇急忙解開繩子救下他，對他說：“我們的主人要任用你做官！”先生大聲呵斥道：“唉呀！我怎么會向汝等賊寇乞求活命呢！”賊寇士兵多次解開，先生斥罵益加用力，賊寇發(fā)怒，猛地拷打他的臉頰等地方，打得很厲害，各種殘酷的刑罰都用上了，而先生猶不屈服，嚴刑拷打三天三夜氣絕身亡。<br> 傷心哀痛呀！傷心哀痛呀！以前文天祥文山公被逮捕，留在虜庭有五年，虜朝對他也以禮相待，后被押解至柴市從容就義。而先生受酷刑拷打之殘忍，行道之人聽說后，沒有不撫胸難過痛恨這種殘暴行為的。<br> 依照先生絕筆書所說：“能摧毀的是人的肉身，永遠摧毀的不了的是人的浩然之氣！我今天務必殺身以成仁，只有舍生取義于今日，才無愧于我的本性，青史永存！”所以說先生慷慨就義可以，從容就義也行。先生生于萬歷乙巳年（公元1605年）五月二十日未時，殉國難于崇正甲申（公元1644年）三月二十一辰時，乙酉年（公元1655年）贈大仆寺少卿，謚號忠烈。<br> 配孺人羅氏，為邑庠生羅應祥長女。公考諱兆棋，任鞏昌知府時，也是因為賊寇忽然攻殺過來，力不能支，為了能讓士民攙扶出城避難，不被賊寇侮辱而死。祖母恭人陳氏，為城南陳淑思長女。男一際鉉，邑廩生，娶吳氏，為明經吳家儀第三女，禮部尚書郎吳公諱泰來之孫女也。女一適郡庠生熊鍵夫。公葬祖居板橋烏鴉泊地，枕午趾子。<br> 這就是我為他撰寫的墓志銘，銘道：“聆音知風，酌水知泉。推嘉禾于昔本，ト令德于聞賢。松之液陰為苓兮陽為珀，公之祥父纘祖兮孫邁跡豸繡棱棱。血化碧吹，為長虹互天赤鳳。山高兮鳧水清，靈魄永藏以分，藏以睪！<br> 眷弟漆園頓首 拜撰<br></h5><p style="text-align: left"><br></p> <h1><b><font color="#ed2308">從忠節(jié)公留下的廷對與上疏之中，我們看到的是一位殫精竭慮，憂國憂民的忠烈之士，真正做到了堅貞不屈、 一身正氣，高風亮節(jié)，死而后已！</font></b></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rgba(0, 0, 0, 0)"> </font><b style=""><font color="#ed2308"> </font></b></span><b><font color="#ed2308">《垣 登 公 廷 對 策》</font></b></h1><h5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text-align: left;"> 自昔成周①之世天保②，以上治內采薇③，以下治外誠言內外一心文武合志。今治內之官，諸司守令而己使為。有司者能以欽頌四事一書實實做去，則根本固而腹心無虞矣。治外之官邊鎮(zhèn)將帥而己使為，武臣者戮力捐軀滅此朝食④，不以擄匹馬不入為功，而以斬將搴旗為功，則藩籬固而堂奧⑤無傷矣。伏愿建自心之鐘鼓變滿朝之旌旗，賤虛名而尊實效，薄浮議⑥而責成功，此今日事事皆然，不特滅奴而已也。臣謹對。</span></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ed2308"> 《垣 登 公 廷 對 策》注 釋</font></b></h1><h5> 自從以前周公輔佐成王興盛之后天下安定，原因就在于以上治內要接受臣下進諫追求仁德，以下治外則真誠做到內外一心文武同心同德?，F(xiàn)在管理內部的官員，讓他們遵守法令盡職盡責地去做事，各級官員都能按皇上贊頌的四事一書實實在在去做，則國家根本鞏固國內就沒有憂患，太平無事了。管理好外部邊鎮(zhèn)將帥讓他們努力做事，武將者要眾志成城抱有必死殺敵的決心和必勝的信念，不以奪取匹馬不入為功，而應以斬殺敵人將領拔取敵方旗幟為功，則邊疆鞏固而朝廷不會受到損害了。唯愿大家都能精忠報國，輕虛名而重視實效，少談沒有根據的議論而多做有成效的事情，今天的事情都是這樣的道理，不只是攻滅外奴是這樣。<br>①借指周公輔成王的興盛時代。<br>②謂上天保佑，使之安定。<br>③指亡國；求仁德。臣謹對。臣謹對。<br>④朝食：吃早飯。 讓我先把敵人消滅掉再吃早飯。形容急于消滅敵人的心情和必勝的信心。<br>⑤深處。喻指朝廷、禁中。 <br>⑥沒有根據的議論。</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又 蒞 官 矢 志 疏》</font></b></h1> <h1></h1><h5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奏為微臣遭遇非常，感激靡極，敬陳謝悃，以矢愚忠事。臣草茅下幸叨一第，十年誦讀竊幸藎獻，有日不期臨軒召對，進諸士而賜清問谫，劣如臣遂撥言班，。此誠熙朝盛典，小臣不世奇逢也。非兮之獲，有懷冰鑑。當初入班聯(lián)誼切獻，納臣伏思維，年來內寇外虜可謂多艱，諸凡恤士勤民每厪宵旰，至于博采群策、保民四事一書責令刊布奉行，睿謨所在，夐只千古，邇者美政疊頌，風返霖沛，史不勝書，新進小臣縱竭愚慮，何能仰贊萬一。夫莫賛一詞而惟頌圣稱治以自効，蟲吟諛矣。且以臣等南離奧渫，生平憤發(fā)，各有期許。率本色而絕瞻仰當能暢所欲吐，然或巢襲條陳，漫言常試，以幾幸海如欺矣，諛且欺，臣則何敢？臣清夜永言御史言責，名曰：“執(zhí)法夫既任執(zhí)法之官以為官，尤當體求言之念以為念?！背季雍惴x圣祖垂諭，群臣立教萬世，曰：“君臣同體惟一德一心，則庶民萬事鮮有不康。”又曰：“大小盡職惟為與食稱則盡心，國家安有廢事”。今承積馳之后振以明作，宵衣旰食，求賢納諫，雖堯竟舜業(yè)曾不過是。倘內外諸臣不盡心仰體，安能破盡積習共圖維新？如在外者，封疆之任直須以死封為奠封疆之實，詎有赤心敵愾，合志圖艱，而勚弗達于上者。在內者司民社之寄，亦須以安社稷為悅君心之本。詎有設身利害之中，絕意身名之計而猶同井而異擾，鋤同舟而分胡越者？臣亦惟是，仰切同體之恩，俯求食稱之誼。風夜匪懈以求免于諛與欺，無負此言，與法之二責而已。謹因初蒞，恭承積悃，臣曷勝怕，恐待命之至！</span></h5> <h1></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rgba(0, 0, 0, 0)"> </font><font color="#ed2308"><b style=""> </b><b>《又 用 文 通 變 硫》</b></font></h1><h5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奏為圣衷焦勞已極。邊事緩急需才，謹陳文武通變之宜，以求安攘必勝之略事。<br></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臣觀逆奴難念年所矣，文吏不能守，武將不能戰(zhàn)，徒煩至尊獨憂邊事，迄無己時日者。清問屢頒，惟是滅奴孳孳凡在臣工，豈真人鮮血性，法難鼓勵？<br></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臣草野疏，愚不知計所自效。竊謂鼓勵之法，莫如變通銓規(guī)，必欲責守，當變通用文之法；必欲責戰(zhàn)，當變通用武之法。<br></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臣伏覩圣謨，修練儲備四事考成，所以策守者詳且盡矣。然此四事行之腹裹稍易，行之邊方實難，非真具才力實著成效者，弗能勝任愉快。<br></span></h5><h5><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今選部一命之吏，初用簽除，繼乃用衡鑑大都，各以其人地之宜，功令之合法未常不公，然于其之人之才具成效，則未可逆覩也。事體室礙，莫此為甚。今策銓政者，無不言擇人授職乃煩苦之地，人望而多畏規(guī)避之涂。人習之愈巧，欲觀四事之效于邊方，莫若使天下之賢者皆萃于邊。宜就調繁一款為變通法，蓋昔之名為調繁者，實多避冷就氈，避危就安而己。不知今日之繁，孰過邊方用兵之地，需才便急合無勅部，酌議直將調繁改為調邊移咨，各該撫按所屬。有司俸及一年上下，才望實優(yōu)勞績。己著他日可備考選者，按季薦調十人之內，進士居其五，舉貢居其三，換授保舉及佐領之賢者居其二，均平推薦，毋許意為低昂。其督撫道府，灼有所知，不問親疏在任在籍，許令各自題薦一二，不在此限。如是，則邊多賢才，人鮮避就而事有成績矣。抑臣更有請者，人雖甚有才，未有舍甘就苦舍易就難，不則其中有所為也。是在以功名之門為鼓舞之術請旬，今凡從腹調邊者，即與準作正薦二次，仍用邊例考滿優(yōu)加，或于改調之日，先與加升俸級，其原降有罰者，即與谫除開復，比及考選，除依節(jié)年滅俸事例外，另立分數(shù)。腹裹四人，邊方六人，如遇推升，仍炤吏兵司屬例。使人皆知腹裹之藏拙，固不如邊方之速化。則豪杰之士，必將盡出其所懷來以報特達之遇，何憂乎狡虜？何患乎乏才？臣書生愚計，不知有當飛蟲萬一否？伏冀裁擇施行，其變通用武一節(jié)，字恐踰額，恭具另本。臣曷勝悚慄侍命之至。</span></h5> <h5><p></p></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ed2308"><b>《又 用 武 通 變 疏》</b></font></h1><h5 style="text-align: left;"> 奏為圣衷焦勞已極。邊事緩急需才，謹陳文武通變之宜，以求安攘必勝之略事。<br> 臣伏處茅檐，觀今日之于諸將矜恤優(yōu)崇盡誠盡義，賞功敘勞無少吝情。而武人頑鈍不靈，相率通逗玩，毋有戰(zhàn)意，及至事后論罰，恒恃戴罪立功一款以為護身之符。<br> 臣愚鰓鰓過慮，萬一天未厭禍，奴再逞而將再怯，再無功而再自贖疆場之事，尚忍言哉？誠欲實收諸將之力，請即就戴罪立功之例稍為變通：虜至當以殺為功，虜未至當以治兵為功。計自去年虜遁，以至今日一年余矣。茍其人果欲立功自贖者，必將訓士練卒，抹馬厲兵，思得一當逆奴以雪前恥。倘或其人玩日愒月，治軍無法， 金錢徒糜，練習無聞，此適足以長其驕悍而己，焉望其出一生于萬死以報浩蕩之賜乎？<br></h5><h5> 今貧藜戴砲，虜己在門庭矣。不于此時嚴申而明飭之，更待何時？伏乞勅下，部議移咨。沿邊督撫各就所制，大小將領自加甄別?；渲伪铰?，以及近奉抽練裁練等項事宜，果否技擊，果否超距，有無虛恢，有無假冒。詳察實績以定功罪，務使諸將戴罪之恩不可以倖邀立功之罪，不可以常試，庶幾人心其一振乎？抑臣更有請者，方今雖苦乏將，然千里老于伏櫪照乘混于魚目；求士于今，非廣其途以招之，破其格以樹之，未有能得其半臂而資之一面者。今督撫諸臣，身在行間又皆飽歷風霜，非旦夕共事陰兩將伯者，比所屬將才自應延訪有素。惟望自今降諭，使之因事薦舉，破格拔用，一番異舊之恩，必有收人于牝牡驪黃之外者。誠使無能庸輩不致豢養(yǎng)于戴罪之中，而才有可用者，知踴躍于立功之會，封疆幸甚！天下幸甚！臣識暗陋，伏愿裁擇施行！</h5> <h5><p></p><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p></h5><h5 style="text-align: left;"></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rgba(0, 0, 0, 0)"> </font><font color="#ed2308"><b style=""> </b><b>《又 弭 災 防 亂 疏》 </b></font></h1><h5><span style="color: inherit;"> 題為弭災，以正防亂。在萌謹效芻陳仰，祈葑采事。<br></span></h5><h5><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臣新進暗儒，遭恩置言路，鮮所報塞。復蒙差臣督鹽兩浙，聞命飲冰。今當星夙南行，以仰佐邊，儲于夙萬一。然去天亦漸遠矣，狗馬依依，愿盡一言而往。<br></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臣聞制治必者，必于未亂消患者，貴乎未然事機之來，必有其漸勢使然也。我國家</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崇先圣之言，嚴左道之禁，長久治安，憶萬斯年。<br></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今歲入春以來，早魃霾風，告變不一。乃蒙齊居虔禱不崇朝而大風返旆霖雨沾足。由此觀之，天人感應于影響，豈必俟六事之責，片言之退而后然哉？日來都門相傳，督師輔臣楊昌祈年一疏內有華嚴滅蝗之說，共相疑曰：“果爾則年可無，祈寇可無患。但莊持一卷經，即勝于大田十千，賢于數(shù)十萬眾也。豈不神與。”臣愚以謂督師，身任天下之重，心切水火之救，奴氛未靖即期滅寇自贖，逆獻未殲即矢蕩平以報。今積勞在封疆，崇功在特簡。即前圖奴一疏計慮周詳，臣心方服其忠。豈敢議之為僻！雖說夢說佛總屬憂國民，遇災懷懼，百端思救。臣方深諒其誠購，豈敢議之為誕？獨其義則不可為訓耳！且夫時兩降蝗蟲死政，積精積神之效必非誦經誦佛之力，乃欲指此偶然之事執(zhí)為經之道，將毋累忠而晦誠乎？萬一有佞佛者出，從而諛之，好亂之徒轉相狂惑，將來不知所抵。雖恃圣明在上，萬萬無此異類。然防微杜漸不可不計之蚤也。<br></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以臣愚計，宜勅當事諸臣專務潔已奉公以消災異，戢暴去虐以教殘黎，此為修省實政。至于省刑薄斂尤為目前救災急務今。清獄之旨屢下，蠲恤之詔時聞，不知諸臣有一奉行及此乎？</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但使治獄能酌量功過，審當情罪應重應輕，必稱天下之平。治賦能分別饒瘠，斟酌見帶，或用或緩，務恤窮閻之隱，則戾氣消而和氣至，大有之年拭目可望。豈必事虛空以幾太平哉！ <br></span></h5><h5> 臣愚率直，伏維鑒察，臣不勝惶恐待命之至！</h5><p></p><p></p> <h5><p></p></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際鉉公哀請轉題補卹忠魂揭》</font></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5px; text-align: left;">—— 垣登之子為祖父兆祺、父垣登轉題補卹忠魂揭 </b></h1><h5 style="text-align: left;"> 為員父殉難最慘，通國見聞甚確，乞昭公道，以勵臣節(jié)，以慰忠魂事，伏讀明詔，內有殉節(jié)諸臣，許其子孫陳情一款；又奉明旨，內有殉難諸臣造漏者，許禮部題明補卹一款；又有就中可昭雪者，許從實奏明一款；又新春旨，所參臺員錯誤有確據的，著新任都御史分別奏壓一款。<br> 員父諱垣登，庚辰二甲進士，蒙旨特授浙江通御史。正色敢言，彈佞佛滅蝗之妄；巡視中城，緝暴除兇；巡鹽兩浙，飲冰裕課，遇早賑荒，全活萬數(shù)饑民。屢蒙欽賞，復命回道，再差巡青。適當寇警，瀝血條奏三疏未下，此亦員父本等職業(yè)也。惟是員父于三月十九日城陷之際，驚傳先帝上賓，員父撫膺痛涕，誓以死殉。雖祖老遠宦，自父叨鄉(xiāng)會后，未常一見祖母，年老在家，寇亂流離，未由一面。員父亦不及顧，濡墨手書“忠孝”二字，又草《絕命詞》手筆，現(xiàn)在京省當事遠近親友一展讀無不泣下，其志在必死，豈稍有遷回一念哉！遂于書室自縊，氣息將絕，突被群賊擁入，解繯救蘇，強逼從逆，員父斷發(fā)發(fā)裂形罵不絕口，觸賊狠怒，械梏入營，極刑拷掠三歷晝夜，誓作厲鬼殺賊，可憐骨碎髓流，隨于二十一日氣絕命殞。</h5><h5> 家僮馮葵乞債為殮，扶梓南歸。蒙臨清兵道凌寧暑道任準安總漕由陽州閣部史驗給印批，差兵護送，于九月初六日舟泊江東門外，馮葵將員父死難緣由具呈在京閣部、九卿科道等衙門，俱蒙驗實，俯準題卹在卷。十月初一日柩至章江，亦蒙院司驗明，前劉總憲原疏明載，刑拷不屈國，變錄十余種，俱載刑持三日而死，并無污蔑異同之論。迄今見聞己確，鄉(xiāng)井、府縣、庠衿并鄉(xiāng)約里遞等眾口同詞，具呈代為請卹。當未死而誓死有親筆確據，其求死不得而慘死有臺疏及諸刻可憑，其慘死而遺骸南歸，有尸棺及沿途印驗可據。泣思逆闖肆惡之時，真是主亡與亡之候，聞有不死而甘于辱者矣，亦有雖辱而仍不死者矣，即彼有死無二者，猶或從容就義，自全發(fā)膚，孰如員父斷肢裂形，頸可斷而首不可俯，身可碎而志不可奪。鳴呼痛哉！死者無二，實在殺身成仁之列，而聞者未詳，尤恐身死名沒之悲。雖事久論定而擁軀者，萬不與全軀者同遺臭于千秋，而舍生取義則被殺者應當與自殺者共爭光于此日。若云死有先后而分軒輊未聞，文信國謝疊山以此貶節(jié)。假使忠魂一日未慰，正是子情一日難安。此員所為痛心烈腸不勝悲鳴者也。抑員更有痛焉，員祖原任鞏昌府知府馮兆祺，自蜀而秦十載，離家只帶家僮二人，只影邊郵，辛苦備歷，清風亮節(jié)，累見各上臺薦章。惟是客冬寇陷西安，偽檄肆移，員祖練兵堵禦，民無叛志。藩郡守令頗多脅降，祖獨不屈，相持數(shù)月，外援不至，智盡力窮，間關乞援，竟以身殉。今造骨僅歸井里，孤魂與日月爭光，苦節(jié)貞心，豈應草木同腐，雖錄節(jié)旌忠，不敢出子孫陳乞之口，而撫存恤歿，或可徼天朝浩蕩之恩。伏乞當?shù)来笕丝N紳大宗懸宗鑑而持平，衡採公論以存實錄，倘蒙慈鑑，員父忠魂殉身大義，無愧遄題補卹。若俾員祖亦獲附諸臣死難之后，雖死之日猶生之年矣。</h5><h5>謹揭。</h5> <h1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ed2308"><b>忠節(jié)公傳記中提到的垣登高祖鏡公，為江西省宜豐縣石市鎮(zhèn)梨樹下始祖公，下圖是2019年1月15日落成的鏡公翁祠。</b></font></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ed2308">誥 敕</font></b></h1><h5>《宜豐馮氏家譜》誥敕（第42頁）：明崇正癸未，歷任巡按浙江督理全浙鹽課兼海防轄蘇、松、常、鎮(zhèn)、徽五府、廣德一州，江西廣信府監(jiān)察御史垣登：<u><font color="#ed2308">“<b>敕贈太仆寺少卿</b>”，“<b>謚忠烈</b>”?！?lt;b>御賜祭葬</b>”</font></u>。萌一子入臨。妻羅氏柔貞，<font color="#ed2308"><u>“<b>誥封大恭人</b></u>”</font>。</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族譜中記載的頌揚馮氏垣登忠節(jié)公的匾額</font></b></h1> <h5 style="text-align: left;">注：這些匾額族譜上都有記載，但實物已經在歷史的洪流中失去其蹤，下面這些是編者自行用PPT編撰出來的，由于專業(yè)知識的匱乏和水平所限，貽笑大方了。</h5> <font color="#333333"> 2018年12月一天，因緣際會，在一棟即將坍塌的老祠堂后面的一個偏門發(fā)現(xiàn)了這塊匾額，它歷經風雨，見證了家族的輝煌與滄桑，上面文字依稀可辨，記載著封建帝王對忠烈的褒揚，查證后它大概是清朝順治或乾隆年間所立。這可能是宜豐縣馮氏所有祠堂目前碩果僅存的一塊匾額了。</font> <font color="#ed2308">通過家譜、百度等查證，匾額文字內容確認如下：</font> <h1><font color="#ed2308">“<b>清風一道自生芬</b></font><b><font color="#ed2308">”——馮氏垣登忠節(jié)公殺身成仁，舍生取義，無慚質之，萬世無愧！也是我們后輩應謹記的家風。</font></b></h1> <h5><p></p><p></p><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p><p></p><p></p></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ed2308"> 《 又 殉 難 絕 命 詞》</font></b></h1><p style="text-align: left;"> 垣家世受國恩，而垣蒙皇上特簡①，更膺②異數(shù)③。今即捐軀摩踵⑤，無能報高厚萬一耳！但垣家有二白在堂，養(yǎng)生之儀己罄莫于ー日，送死之事實有恨于終天，妻子永訣，家國范然。死亦有輕于鴻毛，有重于泰山。等死耳彭祖稱壽不聞至今尚存也，偷生者何重視一死而輕視綱常哉？后附小官不敢效文山正氣歌，亦附此以明志耳。有盡者易朽之身，無盡者浩然之氣。<font color="#ed2308"><b><u>務殺身以成仁，惟舍生而取義行之此日，無慚質之，萬世無愧！</u></b></font></p> 注釋：垣家世代蒙受國恩，而垣更蒙受皇上破格選用，這更是接受了非同一般的特殊禮遇。現(xiàn)在即將捐軀以報，也難抵浩蕩皇恩之萬一呀！但垣家還有二白在堂，贍養(yǎng)之恩非一日能報，就樣送死，心中也恨難切，從此妻兒永別，家仇國恨永在心中！人都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等死的話，即使像彭祖長壽也無人知道你的存在，茍且偷生為何只看重死而輕視了人間的倫理綱常呢？后附小官不敢效仿文山正氣歌，我留下絕命詞來表明我的心志。能摧毀的是人的肉身，永遠摧毀的不了的是人的浩然之氣。<font color="#ed2308"><b>我今天務必殺身以成仁，只有舍生取義于今日，才無愧于我的本性，青史永存！</b></font><br>①特簡：皇帝對官吏的破格選用。 接受，承當②膺：接受，承當 。<p></p><p>③異數(shù)：特殊的禮遇。<br></p><p>⑤摩踵：古印度諸國的風俗禮節(jié)，朝見尊敬者時用手撫摩其腳跟，以示崇敬。</p><p></p> 薇圃翁奉命巡浙時，有鄉(xiāng)宦聶公諱慎行贈公詩軸二首至今猶存 <h1><p></p><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font color="#ed2308">《聶公諱慎行贈公詩》二首</font></b><br><b></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br></font></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豫章夙具棟梁材，九室明堂次第開。</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屈軼一搖無佞草，華平三秀有香苔。</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前驅甫入蝗先遁，后乘方移鱷亦迴。</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更喜補天煩大手，監(jiān)門圖繪近親裁。</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font color="#ed2308"><br><br></font><font color="#ed2308">西京又見大馮君，披繡登車自不群。</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鳥府鐵肝新地望，雞壇錦樣昨懸文。</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笏從廷授超夷等，譜自家傳有紹聞。</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兩界山川皆改色，清風一道自生芬。</b></font></p><p></p></h1> 摘自明朝任山西崞縣知縣、豫章高安縣況諱鍔，湛如先生著《二酉齊集》四卷中之《悼痛薇圃翁不屈殉難詩》。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 <h3><p></p><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 font-size: 20px;"><font color="#ed2308">《悼痛薇圃翁不屈殉難詩》</font></b><br></div></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br></b></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一木難支大夏顛，裂眥斷發(fā)事堪憐。<br></b></font><font color="#ed2308"><b> <br></b></font><font color="#ed2308"><b>魂游帝左懸冰月，血濺氛塵艷碧天。</b></font><font color="#ed2308"><b><br></b></font><font color="#ed2308"><b><br></b></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信史祇鐫產邸碣，清風明播豫章傳。</b></font><font color="#ed2308"><b><br></b></font><font color="#ed2308"><b><br></b></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路旁饒有涯千尺，任得詩家百口聯(lián)。</b></font><font color="#ed2308"><br></font><font color="#ed2308"><br><br></font><b><font color="#ed2308">八尺長軀御史臣，霜風凜凜直無憐。</font></b><b><font color="#ed2308"><br></font></b><b><font color="#ed2308"><br></font></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只尊圣學醐殊渥，肯負先朝墮賊塵。</font></b><b><font color="#ed2308"><br></font></b><b><font color="#ed2308"><br></font></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取義成仁標骨鯁，裂毗斷發(fā)見天真。</font></b><b><font color="#ed2308"><br></font></b><b><font color="#ed2308"><br></font></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匪躬到底依然在，苦節(jié)誰云不可貞。</font></b></h1><p></p> 國朝順治四年督提學道張批：<font color="#ed2308"><b>馮宦桂史正氣凌云，忠魂藻雪被繡行騘，想萬里澄清之志，捐軀殉國；由千古忠孝之心，昔于職則風則霜，今在天為星為斗。允宜崇裀祀于賢豪之間，以表忠誠于有位之日者也。俯府行縣置主送入，鄉(xiāng)賢祠擇吉送入，神主用金字紅地仍將送入，日期造冊申報是實。</b></font> <h1><font color="#ed2308" style="">“青山處處埋忠骨”，</font><font color="#333333" style="">下圖中幾棵樟樹簇擁處就是忠烈埋骨之處 。</font></h1> <h1><br></h1> 后記：明朝崇禎時期，內部腐敗不堪，加上遍地旱災、蝗災，餓孚滿地，老百姓揭竿而起，東北滿金又養(yǎng)虎為患，烽火連天。內憂外患之下，崇禎帝也期望勵精圖治，他不拘一格提拔人才，不時召對群臣，忠節(jié)公因此脫穎而出，但在時代潮流裹挾之下，出師未捷身先死，就如時人所評：向使遭際昇平得竟所學，其經綸事業(yè)必有大過人者！但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無論如何，海內共扶正氣，神明鑒此血誠！“清風一道自生芬”——馮氏垣登忠節(jié)公殺身成仁，舍生取義，無慚質之，萬世無愧！我馮氏子孫應謹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