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兒女垂范干秋在,耳畔遺言萬古存。</h3><h3>末報恩情長愧疚,斷腸泣血夜深沉。</h3> <h3>晚年的母親</h3> <h3>1992年9月23日下午三時,母親突發(fā)腦溢血,四弟和文英急送至九路礦務(wù)局醫(yī)院,因出血量大,搶救無效,終年七十二歲。母親就這樣永遠的走了,連一句話也沒有給我們留下。</h3><h3>,母親一生要強,就連離世的方式也是要強,她不愿托累兒女,卻給兒女們留下無盡的思念和永遠的遺憾。</h3><h3><br></h3><h3>中年的母親,1953年于小河口。</h3> <h3>站在病房的床前,覺得似五雷轟頂,萬念俱灰。眼淚忍不住的奔流,母親的后半生,吃盡了人間的苦,當牛做馬,干辛萬苦的把我們兄弟四個養(yǎng)大成人,現(xiàn)在我們生活好了,她卻突然走了,沒有留給我們報答她的任何機會,讓我深切地感受到”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的真正含義。</h3><h3>那時,我是單位里的骨干,工作較忙,我們這個行業(yè)接觸社會面廣,朋友多,應(yīng)籌的也多,宏娟在單位里是個小領(lǐng)導(dǎo),管理四十多個人,比我還忙,還有二個孩子上學(xué),因此回家較少,陪伴母親的時間不多,母親平時和兩個弟弟一起生活,我總想著以后有的時間孝敬母親,讓她老人家安享晚年,</h3><h3>誰知這個筒單的想法卻成為我永遠的內(nèi)疚。每當想起這些,我都 淚不止禁,在近一年的時間里,這種情緒都轉(zhuǎn)變不過來,有一天我心情不好,宏娟想看電視,我讓她不要看,但她仍然要看,我一氣之下,動手打了她,心中清楚自己不對,但那種煩惱悲傷的情緒還是不能自控,時止今日,已過了二十七個年頭,但一想起我那受盡苦難,頑強不屈,既平凡而又偉大的母親,仍不自禁的熱淚盈眶。</h3><h3>今天是農(nóng)歷九月十二,是母親的生日,上午我去母親的墓地,獻上三支母親喜歡的月季。吃過午飯,打開陽臺上的南窗,天氣卻是濃陰,沒有一絲陽光,在窗前卓上放好母親的照片,泡上一杯濃濃的鐵觀音茶,細細來回憶我的母親。</h3><h3><br></h3><h3>下圖為1948年于西安,左邊為思元哥,右邊是生芹姑。</h3> <h3>母親的家在河南省漯河市郾城縣西南的空冢郭鄉(xiāng)王會朝村,生于1921年9月12日,上有一哥一姐,取名吳秀卿,因為是普通的平民之家,母親沒有上過學(xué)校。</h3><h3>民國初年的社會,受晚清習俗的影響,女孩子都要纏腳,不然就嫁不出去,外婆強硬的纏,母親卻纏后偷偷放,雖然挨打受罵,母親還是堅決不纏腳,經(jīng)過頑強的反抗,終于保留下一雙天足(幸虧)要不在那艱難的日子里怎樣去完成艱苦的勞動,怎樣打拚生活來養(yǎng)育我們兄弟四人。</h3><h3>母親的少年是在平談無憂的生活在一個普通的小康之家,雖然.出身農(nóng)村,但母親要強的性格卻事事肯干,樣樣精到。紡線織布,茶飯門戶,屋里地外,事事不甘人后</h3><h3>一九四一年,日本人打到河南,又加上蝗蟲水災(zāi),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母親跟隨河南大學(xué)畢業(yè)在汝州做生意的父親崔永興向陜西進發(fā),經(jīng)過二個多月的跋涉,走過了多少山間小道,克服了無數(shù)的艱難險阻,終于到達西安。</h3><h3><br></h3><h3>下圖是安徽的二姑來澄城,一九六零年的崔家大家庭合影,左前起前進,菊仙,會元,春芹姑,我,二排起二姑,三奶奶,母親,永芳嬸。后排起新民叔,生芹姑,翠梅姑,永芳叔。</h3> <p class="ql-block">西安鐘樓西南角的鐘樓飯店西鄰,北對德發(fā)長餃子館的地方,便是我們在西安的家。是一座三進式的四合小院,我的三爺爺,我的二叔,三叔,七叔我的幾個姑姑都住在這里,三爺崔振中畢業(yè)于朝陽大學(xué)(北京政法大學(xué)前身)跟隨于佑任后就職于陜西省高院,雖然是給國民黨干事,但是爺爺為人正直,心底善良,做過不少好事,放過不少共產(chǎn)黨人,九大中央委員汪峰便是爺爺親手放行,文革時期中央曾來調(diào)查。爺爺在解放后被評民主人士,曾經(jīng)參政議政。.二叔就職于陜西省警察廳,父親開辦公司,經(jīng)菅布匹,面粉,百貨等,當時的崔家有錢有勢,大門口外,常是車水馬龍,父親是他們那一輩兄弟八個的老大,全家人都叫母親大嫂,崔家大小幾十口人的家務(wù)都由母親來管理,當時的崔家,生活條件優(yōu)越,社會名流來往多,常香玉因為和母親同年,又是老鄉(xiāng),每次來西安演出,都會給母親送票,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見識,充實忙碌的生活豐富了母親的精神世界,對她后來的胸懷,觀念有著很重要的影響。</p><p class="ql-block">從小跟母親一起生活,后來在西安教育學(xué)院當教授的姑姑跟我們說~崔家的大小人等都很遵敬我的母親,他們有事都喜歡和大嫂商量,大嫂說的話,大家都愛聽。</p><p class="ql-block">母親來西安后直到四九年,在這里度過了她的青年時代,生活的安定,忙碌,充實而又快樂。西安解放后,由于對共產(chǎn)黨的政策不了解,丟棄了西安的全部財產(chǎn),全家人匆匆忙忙來到澄城縣投親靠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62年我們家的合影,前左邊是前進,右邊是會元,中間是母親。后左是我,右邊是思元哥。</p> <p class="ql-block">到澄城的前幾年,我們住在崔家巷。父母親給人做零活,做小生意維持生活,五一年六月,我便在崔家巷出生。</p><p class="ql-block">父親上過大學(xué),有文化,又會雙手打算盤,經(jīng)老鄉(xiāng)介紹,很快便參加了工作,就職于縣工商聯(lián),先后在二礦,堯頭,縣城等地工作,1956年7月,在一天等于二十年的工作熱潮中,由于工作過度勞累,突發(fā)腦溢血,搶救無效,病逝于縣城端正街的工商聯(lián)。</p><p class="ql-block">父親的突然去世,猶如春天的驚雷,對于我們家來說,就等于斷了生活來源,當時我們還住在堯頭老街上,母親36歲,大哥9歲,我6歲,大弟4歲,小弟還不到一歲,五六年秋天,我們又搬回到縣城,先住在北埝村里,后又移到西溝。</p><p class="ql-block">母親沒有文化,參加不了工作,也就沒有收入來源,但全家五張口每天要吃飯,政府發(fā)給的撫恤金有限,那是坐吃山空,維持不了多少時間。無奈之下,母親想到入社,在農(nóng)村,她能參加勞動掙工分,農(nóng)村按人口分糧食,其碼吃飯不要餞。</p><p class="ql-block">一九五八年在大躍進,總路線,人民公社三面紅旗的高潮中,在母親的要求下,縣政府給我們置辦了一些生活,生產(chǎn)上的必須物品,把我們一家送到距離縣城五里的陽莊大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1年王家村東的下地窯門口。</p> <h3>下到陽莊三隊后,才是我們艱難生活的開始。因為我們不是本地人,到這里后舉目無親,院無一分,房無一間。開始先住在黨德生家的西廂房,后又搬到黨友福家的西邊窯,后來又住過王家村東的廟,住過拴茍家的下地窯。</h3><h3>沒有地方住,這倒不是多難的,最難的是三年自然災(zāi)害期間沒有糧食吃,人家當?shù)厝擞欣系鬃?,有先前存的余糧可以補充,再不行時可變賣些東西,可是我們卻一無所有,只有野菜,樹葉,把干的紅薯葉桿和包谷芯加工成面拌和康菜來吃,吃不飽時只能挨餓。</h3><h3>三年困難時期,我們兄弟四個分別是十二歲,九歲,七歲,四歲,四張口要吃飯,有一天母親去大食堂領(lǐng)回幾天的食物,然后去上工了,大弟上學(xué)鋨極了,便和同學(xué)跑回家抬開房門,把食物全吃光了,母親回釆后把大弟狠狠地打了一次,打了又哭,哭了又打,實在無奈之下,母親讓我到住在大河口的明德哥家借來幾斤黑麩面,全家伴著糠菜艱難度日,那個時候每個人每天只有四兩口糧,也沒有副食,只能是粥水一半,野菜一半,母親經(jīng)常是把碗里上面的清湯喝完,把碗里米粒稀粥留給我們,含辛茹苦地養(yǎng)育我們。</h3><h3><br></h3><h3>下圖是母親在上海期間,宏娟來上海學(xué)習的合影。</h3> <h3>母親過日子精打細算,省吃儉用,勤儉持家,她經(jīng)常掛在囗邊的一句話就是吃不窮,穿不窮,不會計劃一世窮。我們穿的衣服,總是補了又補,哥哥穿的衣服小了,改成弟弟穿,弟弟穿小了,再給更小的穿,我們的衣服雖然說都是舊衣服,但母親總是洗的千干凈凈,孩子們穿的整整齊齊。</h3><h3>人常說,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可是我們穿的衣服何止是六年。</h3><h3>我經(jīng)常在夜半里夢中驚醒,淚水漣漣。夢中的母親還是那樣的建康,慈祥,在昏黃的油燈下,為我們做衣服,納鞋底,在五十年代后期到七十年代,母親就象是一座大山,支撐著這個家,支撐著我們每一個人,雖然缺吃少穿,日子過得很苦,可是有母親,就有了依靠,有了安全,再大的磨難,我們都不會害怕,不會感到不安。</h3><h3><br></h3><h3>下圖是母親來上海期間,第七軍醫(yī)大學(xué)的仲迎新來看望母親在上海豫園的合影。</h3> <p class="ql-block">母親心地善良,為人慈祥。六十年代初,國家處于三年自然災(zāi)害時間,常有逃荒和要飯的上門,平時我們都吃不飽,所以都不想給,可是母親卻說:給一點吧,他們都是可憐人,我們有地方住,他們沒有地方住,我們還比他們強呢。</p><p class="ql-block">六三年初冬,合陽有一位拉煤的十五歲男孩從我們村后路過,因架子車軸壞壓傷了腳,母親把那孩子領(lǐng)回家里,找來醫(yī)生幫他治傷,幾天傷好后,那孩子要認干媽,被母親拒絕了。母親說:我有四個兒子,不要再多了,你傷好了就好。母親對別人大方舍得,她自己卻舍不得花一毛錢,多少年來,起早睡晚,白天在隊上勞動掙工分,晚上在家紡線織布,還要養(yǎng)豬,養(yǎng)雞,耕種自留地??吹侥赣H的艱難和勞累,我曾想過不去上學(xué),去隊上掙工分,以減輕母親的負擔,但被母親堅決地拒絕了。她氣匆匆地說,就是家里再窮,我都要供你們上學(xué),沒有文化,你長大了會后侮一輩子的。因為家里沒有收入,只能拿賣雞蛋的餞,拿自留地種的南爪,茄子自己舍不得吃拿去賣的錢,和我們星期天挖藥材賣的錢來交學(xué)費。讓我們兄弟四人都能上學(xué)校讀書。</p><p class="ql-block">母親用她那瘦弱之軀支撐著我們的家,為我們兄弟營造避風遮雨的港灣,用她生命的雨露滋潤著我們成長,為我們耗盡了生命的光華。給兒女們留下偉大的母愛和寶貴的精神財富,她用自己的一生為我們鋪就了一條人生之路,我們兄弟就是傾其一生也無法報答,我們這輩子欠她的實在是太多,太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2年在第七軍醫(yī)大學(xué)的仲迎接來看望母親,在上海像園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母親一生個性要強,凡事不甘人后,她給我們講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做事要扛紅旗,凡事不能落人后面,58年的初冬,大躍進的浪潮席卷全國,水土保值工作在全縣開展,當時我己上學(xué),但小弟太小無人看管,母親便背上小弟前去串業(yè)的溝里幫埝,手上裂了好多口子,仍不退縮,用臘把口子一焊,照常上工。</p><p class="ql-block">因為家里人多,又要勞動,還要做飯,管孩子,實在太苦太累,有親友勸母親送二個小的給人。后來經(jīng)人介紹把三弟送到二礦--老鄉(xiāng),小弟送給西安的一位河南老鄉(xiāng),幾個月后,母親不放心,便坐上大轱轆車到華陰的下營,然后再座火車到西安。那個人家沒有生過小孩,不會管理孩子,看到小弟餓的皮包骨頭,肚蒂潰爛,便堅決地要了回來,把二礦的三弟也要了回來。那時是生芹姑臨時管看我們,但是我每天下午都跑到村西邊的公路上等著媽媽的歸來,沒有母親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p><p class="ql-block">母親沒有文化,卻處事明理,男孩子調(diào)皮,我們長到少年時候,和別人的孩子打架是少不了的,但是母親不是拉上自己的孩子去找人家評理,而是首先訓(xùn)斥我們那些方面做的不好,她說,我們是外地人,要和人家和諧相處,和為貴,忍為高,你和他們真正合不來,以后就別和他們在一起,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至今我們教育自己的孩子和別人家的孩子發(fā)生矛盾時都是先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這樣的家風影響了一代又一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2年5月秋梅姐去青島途中,和正在上海學(xué)習的宏娟在外灘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母親沒有文化,但在西安時,管理過崔家的家務(wù),接觸過各類人物,經(jīng)歷的事情多,因為經(jīng)歷多,見識廣。我們到陽莊后,村上的老年人,青年人,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和她相處,有些人遇事沒主意時也找她商量,她的開朗,大度和善良感染了不少的人。我大哥叫崔思元,中年的人都叫她思元嬸,小青年都叫她思元婆,雨天,閑空時,我們家那破爛的窯洞常常傳出歡樂的笑聲。</p><p class="ql-block">五六十年代,沒有電,更沒有電視,晚上做完作業(yè)睡覺前,母親都會給我們講故事,象三娘教子,孔融讓梨,孟母三遷,卷席筒等,雖然當時我們很小,更深的含義并不知道,但她用這些故事影響和教育我們,讓我們從中領(lǐng)悟到發(fā)奮和做人的道理。.母親受了不少苦,作過好多難,知道窮人家,沒有男勞力人家的難處,在我長到十五時,便讓我主動幫她們擔水,扛糧食和其它一些力氣活,當我不太愿意時,她說:去吧,去吧能幫就幫幫吧,這不要錢,也不要財,只要點力氣,你幫了別人,她們會記得你的好,人是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人不要怕吃虧,吃虧是福,吃虧人常在嗎。</p><p class="ql-block">我當隊長后,仍然幫人干活,黨家菊俠姐丈夫在陜南工作,孩子很小,我主動幫她擔水,分糧食,我當兵走時,不少人來歡送,我看到菊俠姐眼睛紅紅的給我招手,母親卻沒有掉淚,她囑咐我到部隊要聽領(lǐng)導(dǎo)的話,好好干工作,不用操心家里的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7年女兒 睿睿滿月時,眾親友相聚時的合影。</p> <h3>在我的記憶深處,母親總是那樣的樸實無華,勤勞和匆忙,最忘不了的是她的善良和大度。雖然沒有上過學(xué)校,但悟性很好,國家的大政,戲文里的道理,她一聽就懂,還舉一反三,常常給我們講怎樣做人,人不要小看人,要知道遵重人,平等待人。長短是根棍,好賴是個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用處,多個朋友多條路。郾城的老家有個田善人,樂普好施,經(jīng)常接濟窮人,有個仇家想害他,弄個死人晚上掛在田家的大門上,被討飯的窮朋友看見偷偷的把死人背走埋掉,讓田家躲過一禍。好多做人的道理從小便沁入我們兄弟的腦海。</h3><h3><br></h3><h3>198|年姨媽從河南來澄城時,在家中的合影,左邊是母親,右邊是姨媽。</h3> <h3>母親是個開朗大方,勇敢堅強的人,一生中大起大落,飽經(jīng)磨難,卻無所畏懼,少有抱怨。她說話做事雷歷風行,干凈利落,思想新潮。是我們這幾個子女比不上的,她熱愛新社會,擁護共產(chǎn)黨,不論是解放早期的掃盲認字班,宣傳黨的演出,還是后來的勞動生產(chǎn),都多次被評為積極分子,勞動模范。凡事努力,刻苦認真,沒有上過一天學(xué),卻能流利 閱讀圣經(jīng)。母親信教后更是她晚年生活的精神支柱,親朋之間的矛盾,積極干預(yù),勸人向善,遇事要往遠處想,往大處看,要想的開,參加教會,教友的活動,風雨無阻,我們平時給她的零用餞,自己舍不得花,卻常去捐助教會,幫助教友,當時我的老二很小才一歲多,有一天宏娟忙沒有人看管,想讓她看,她都不肯,說今天是參加一位教友的葬禮,一定得去。每當我看到母親留下來的那本圣經(jīng),便想起這件事。當然我一點都不則怪她。</h3><h3>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表揚的很少,更多的是批評。倆個弟弟參加工作后,叮嚀他們要服從領(lǐng)導(dǎo),團結(jié) 同事,按時上下班。經(jīng)常批評小弟是無政府主義,無組織,無紀律,決不護短。</h3><h3>一九七二年母親來上??赐?,住在海寧路的招待所,我們的徐政委來看望母親,后來徐政委問我,你母親擔任什么干部,思想很先進,說話也新潮,是社區(qū)的領(lǐng)導(dǎo)嗎?其實我的母親什么也不是,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但是她的品質(zhì),她的思想境界卻遠勝于普通的領(lǐng)導(dǎo)干部。在母親的精神感召下,我們兄弟也都重義輕物,母親在世時,我們是一個大家,都在一起生活,其樂融融。母親去世后,我們沒有請人立持分家,而是各取所需,互讓互諒,高姿態(tài)高風格地自然分家,沒有一人怨言。</h3><h3><br></h3><h3>母親和大孫子小建,思元哥1982年在北京天壇公園的合影。</h3> <p class="ql-block">回憶少年往事,我的腦海中總會出現(xiàn)這樣的場景。黑黑的夜,靜靜的窯洞,昏黃的油燈下,母親手搖著紡車,過一會就會仃下來續(xù)點棉花,然后繼續(xù)搖動紡車。</p><p class="ql-block">常常是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母親坐在坑上縫衣裳,早上五點我起來到縣里上學(xué)時,母親還在那里納鞋底。她是什么時候睡覺,又是什么時候起床,到底睡了多長時間。對于我們這些一沾枕頭便睡著的孩子們來說,一點也不知道。</p><p class="ql-block">那時,初冬的天六點多天還不亮,人少有時還會遇到狼,母親拿根木棍送我上學(xué),直到我進了學(xué)校的大門。她才返回村里,再去上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2年母親和大孫子小建于北京。</p> <p class="ql-block">那段艱苦而吃不飽的日子,直到今天,我仍然難以想象,要強的母親是以何等的堅強,忍辱負重,苦熬時艱。在母親去世后的半年里,我們家事故頻出,先是我在當年的臘月二十四出了一次嚴重的車禍,就我一人的羅馬吉普,大梁碰斷,汽車報廢。年后九路上,三弟和四弟騎磨托車和人相撞,碰的頭破血流。</p><p class="ql-block">也許是母親在天堂里保佑 著我們,也許是她的善良和虔誠感動了上帝,雖然說有幾次事故,但都人無大礙。那段時間里,我們家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歡聲笑語,每個人心中都象是裝了一塊石頭,更加感到?jīng)]有母親的沉重和悲傷。失去母親的絕望和無奈,更加懷念我們敬愛母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5年的全家福,左前建剛,小建,建波,睿睿,巍巍。中左文英,玉閣,母親,宏娟,紅云。后左會元,前進,我,思元哥。</p> <p class="ql-block">1982年秋母親返回離開四十多年的家鄉(xiāng),看望她的鄉(xiāng)親,幾十年來,母親不是不想回老家,而是日子過的不如人,怕別人看不起,如今兒女長大,成家立業(yè),生活過的象個樣,才榮歸故里。母親個性要強,從末開囗要過錢,在離家前,我給了母親三百元,她卻嫌多不愿拿,三百元在現(xiàn)在來看確實是微不足道,可在當時卻不是個小數(shù)目,那時我的月工資是四十二元四角一,三百元是我?guī)缀跻荒甑墓?jié)存。我對母親說:窮家富路,你幾十年都沒有回去了,需要花錢的地方很多。拿上吧,后來母親留夠她路上的花費外,其余剩下的錢全部都留給了那些需要幫助的親友。我的金山大表嫂長期有病,身體不好己經(jīng)去世,只留下金山表哥和幾個孩子,母親看到最小的侄孫女才十幾歲就沒了母親,心中十分可憐,便把小麗帶回陜西,在陽莊家里生活,上學(xué)。幾年后,金山表哥去新疆回家途中,要接小麗回家,生怕孩子將來長大后不回河南,臨別時母親和小麗都淚水汪汪,母親去世后,小麗多次回到澄城,緬懷祭奠姑奶。這時我又想起我小時母親說的話,別人有難時能幫一把是一把,你能幫人時,說明你比別人強,到你光想沾別人時,你就不如別人了,這種寬厚仁慈的品德,始終沒有離開我們的家。</p><p class="ql-block">一個優(yōu)秀的女性,至少會使三代的家庭興旺。一個良好的家風會影響十代人的建康成長。在母親的影響和教育下,我們這一代兄弟四人,因為當時的社會因素,都沒有上過大學(xué),但在部隊上,在工作單位里踏實肯干,服從領(lǐng)導(dǎo),遵守紀律,在工作上,業(yè)務(wù)上都是單位的骨干力量。在生活中誠信正派,奉公守法,低調(diào)做人,是國家里,社會上散發(fā)的正能量。</p><p class="ql-block">我們的第二代兄弟姐妹八人,全部大學(xué)畢業(yè),學(xué)有所成,學(xué)有所用,用她們的聰明才智,回報社會,為國奉獻。他們的家庭和諧穩(wěn)定,沒有吵架鬧離婚的,沒有坑蒙拐騙危害社會的,更沒有違法亂紀刑事犯罪的,是和諧社會的建設(shè)者和維護者。崔家走出來的子弟誠實,善良,勤勞,正派。沒有好吃懶做之輩,沒違法亂紀之徒。</p><p class="ql-block">母親的常說新社會就是好,如果在舊社會象我們這樣的人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不是家破人亡,也得買兒買女。是共產(chǎn)黨挽救了我們,新政府把我們送到陽莊,給我們發(fā)救濟款,放救濟糧,政府經(jīng)常幫助我們家,讓我們兄弟四人長大成人,各有所成,踏實做人誠實做人,是社會上滿滿的正能量,母親知道共產(chǎn)黨的領(lǐng)導(dǎo)好,要我們好好工作,抱效祖國,報達黨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2年母親,小建和思元哥在北京的中山公園合影。</p> <p class="ql-block">如今我們兄弟四人都早己退休,但沒有好吃賴作,游手好賭,大哥踏實肯干,在一家小型鞋廠上班多年,老板舍不得讓他走。我在部隊多年,做事一貫認真負責,被省局幾次評為先進,退休后省電力監(jiān)理公司又返聘于我,又上班七年。三弟兩口退休后養(yǎng)了好幾頭奶牛,真正的純牛奶供應(yīng)群眾。四弟退體后投資辦的石廠是大西高鐵的重要供應(yīng)商。我們兄弟用自己的余熱繼續(xù)奉獻于社會,陽莊村里有些老人說;怎么好好都出在崔家了,其實,好好不能出于誰家,而是多少年來,母親的言傳身教,身體力行,影響和教育的結(jié)果。二十七年過去了,母親的 音容漸遠漸淡,激蕩的悲懷漸歸平靜。但我 仍然覺得深深地敬重她,崇拜她,不只是因為她是我們的母親,不只是她獨自一人養(yǎng)育了我們兄弟四個。更是因為她特別能吃苦耐勞,頑強地和命運抗爭的精神,更是那善良寬 厚,常為他人著想的高尚品德。更是因為她是我們平生所遇到的既很平凡而又偉大的母親。</p><p class="ql-block">如果有來世,你還做我們的母親,我們還做你的兒女,來報答這一世應(yīng)該報答卻沒有報答的恩情。母親永遠是我們的好母親,兒女對母親的愛,母親對兒女的愛是最真摯的,這種人間大愛可感天地,泣鬼神。母親沒有 留下物質(zhì)上的遺產(chǎn),但她留給我們精神上的遺產(chǎn)遠勝于物質(zhì)上的何止是百倍。</p><p class="ql-block">母親的歷史是一部苦難的歷史,是一部與命運抗爭的歷史,是一部大起大落的歷史,母親的歷史可以寫成一本史書,寫成一部小說,母親一生艱辛而坎坷,平凡而又偉大。她雖然走了,但她的品德卻留給我們,她的精神永遠鼓舞著我們,與日月同輝,與大地長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4年母親,思元哥,三弟在兵馬俑的合影。</p> <h3>懷念媽媽,(寫于三周年)</h3><h3>三年來,</h3><h3>無論是白天,</h3><h3>還是在夜晚,</h3><h3>對媽媽的思念都揮之不去。</h3><h3>在烈日下,寒風里,</h3><h3>在田地里,灶臺前,</h3><h3>總有媽媽辛勞的身影,</h3><h3>在學(xué)校的大門前,</h3><h3>在推煤的山路上,</h3><h3>總有媽媽蹣跚的腳步。</h3><h3>在那 吃不飽的歲月里,</h3><h3>在那難苦的勞動中,</h3><h3>總有你那堅毅的目光。</h3><h3>在鄉(xiāng)親的交談中,</h3><h3>在親朋好友的歡聲里,</h3><h3>總有你那慈祥的笑容。</h3><h3>在教堂的祈禱中,</h3><h3>在對教友的關(guān)愛里,</h3><h3>總有你那虔誠,善良的心靈。</h3><h3>你那勇敢堅強的精神,</h3><h3>你那寬厚,高尚的品德,</h3><h3>永遠刻在兒女的心中,</h3><h3>你生我養(yǎng)我,痛我愛我,</h3><h3>我們想你,永遠愛你,</h3><h3>堅強偉大的媽媽。</h3><h3>一九九五年九月二十三日</h3><h3><br></h3><h3>母親在上海城煌廟里留影。</h3> <h3>憶母親(去世十周年)</h3><h3>蒼天垂清淚,秋雨細綿綿。</h3><h3>母親離世日,送花到墳間。</h3><h3>暮然回首望,整整己十年。</h3><h3>母親中年難,生活日益艱。</h3><h3>雷鳴大雨傾,推煤躲菜園。</h3><h3>兒喊腹中饑,母痛在心間。</h3><h3>飯食多留子,饑荒獨自擔。</h3><h3>三更尚未眠,五更起身先。</h3><h3>眾兒鞋和衣,母親夜間趕。</h3><h3>全家食和餐,盡由母身兼。</h3><h3>晝夜勤勞作,兒子衣食安。</h3><h3><br></h3><h3>災(zāi)難六零年,更少吃和穿。</h3><h3>四弟送西安,日夜掛心間。</h3><h3>不到五月整,要回才心安。</h3><h3>倆兒去當兵,母送淚不干。</h3><h3>倆兒去工作,叮囑事當先。</h3><h3>家眾統(tǒng)領(lǐng)難,母親盡海涵。</h3><h3>晚年家日豐,去世太突然。</h3><h3>子慚不知孝,未常伴身邊。</h3><h3>母在有根基,母去心茫然。</h3><h3>世無后侮藥,淚多亦枉然。</h3><h3>不知在何時,再得母相見。</h3><h3>2002年9月23日</h3><h3><br></h3><h3>母親在家里院中的留影。</h3> <h3>七律,清明,(寫于二十周年)</h3><h3>又是一年清明雨,祭奠先祖來墓前。</h3><h3>每思母恩常落淚,末能盡孝愧心間。</h3><h3>因有天堂英靈在,人間才能子孫賢。</h3><h3>寸草難報春暉暖,唯有思念復(fù)年年。</h3><h3><br></h3><h3>1988年母親教會下課后樂樓留念,左前建剛,巍巍,小建,建波。左后,昕昕,玉閣,母親,我,宏娟。</h3> <p class="ql-block">(后記)從去年九月就想寫一篇回憶母親的文章,可是寫寫停停,停停寫寫,寫不下去。每當剛拿起筆,看到母親的遺象,就淚眼模糊,不得而停。今年二月以來,新冠狀病毒瘋狂,不得出門,靜下心來,自定每天至少六百字的寫作計劃,終于完成這一心愿。</p><p class="ql-block">2020年2月23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