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齊云山，或許是這個詩意的名字讓我動了心，或許是好吃又聞名的齊云山酸棗糕讓我留了意，又或許是老同學(xué)照片的美麗景色:藍(lán)天、草地，夕陽、日出，云彩、星空，使我魂牽夢繞不能忘懷?？傊?，齊云山露營的想法很早就在我心里扎了根。</p><p> 這個五一，終于下定了決心，去齊云山。</p><p> 已經(jīng)打聽好了，上山下山大概都是三到四個小時，山上沒有帳篷和睡袋，要自己帶，老同學(xué)說我們用的不多，租更劃算。詢價結(jié)果:2頂帳篷4個睡袋，租2天1夜是260。淘寶一搜全套買齊也不過才360，果斷決定自己買。心里還留著一個小小的期待，或許以后還會去露營呢。況且租來的睡袋想來商家也不會洗。百度了天氣預(yù)報，4到5號齊云山有雷陣雨，可以預(yù)想到，下雨會帶來的狼狽，定在了2到3號去。當(dāng)即下單，臨行前一天打了好幾個電話催，總算及時到貨。</p><p><br></p> <p> 2號早上終于打點好一切，小小的后備箱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2個帳篷、4個睡袋，4件羽絨服，加上食物和水。我那時想的是，接下來兩天會比較辛苦，要睡到自然醒，9點出發(fā)，導(dǎo)航說到齊云山3個小時，這樣12點能到，吃個午飯，小睡一會兒。14:30出發(fā)，18:00-18:30左右到山頂，天應(yīng)該還沒黑，看夕陽，拍美照，為此還特意穿了吊帶，想著一把年紀(jì)了，平時不敢穿，襯著夕陽和晚霞拍幾張美美的照片也是挺好的。</p><p> 想法完美， 現(xiàn)實殘酷。</p><p> 高速上1個小時很順利，之后就行走在崇山峻嶺間，風(fēng)景優(yōu)美，只是我無法欣賞。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只有一個車道的山路，時而臨崖，時而臨河，稍有不慎，不堪設(shè)想。集中注意力開車，只記得上山下山，七拐八彎，中間夾上一段正在修路，坑坑洼洼，灰塵漫天。跟著導(dǎo)航走，不知翻過了幾座山，不知越過了幾條河，老司機(jī)還熄火了好幾次，兒子吐完了女兒接著吐。開的我心慌心虛心沒底，13:40，終于到了。原來打算3小時的車程，走了差不多5小時，看到山村飯店門口停著兩輛車，終于稍稍心安，至少還有一起上山的驢友，一路上沒碰到人，我還以為只有我們一家在山上露營了呢。</p> <p> 吃完飯已是14:30，本想休息半小時上山的，老板說要早點去，怕天黑，既然這樣，那就出發(fā)吧。</p><p> 心情還是比較愉悅的，天氣有些悶熱，太陽很大，有樹蔭遮擋，也就斑斑駁駁了，不時有山泉水流過，清澈透明，冰冰涼涼的，忍不住停下來嬉水，也不敢逗留太久。開始的一段路還比較平坦，往上走就越來越陡。先是高大的竹林，走著走著就變成了樹，再往上就只有灌木叢，真到了山頂就全是草甸子啦。</p><p> 是那種未開發(fā)的原始森林，路也是原始的土路，前半段還有驢友或政府部門鋪了些石頭，有溪水的地方，架了木橋，有人為的痕跡，山上面就幾乎是自然天生了，有些地方近乎七八十度的角，都是些松散的泥土，幸虧我們路上撿了幾根棍，發(fā)揮了大用處，尤其下山時，就更是如此，說成救命神器也不為過。</p> <p> 來的前幾天，我跟兒子說，我們要去齊云山，會很累，要露營，你要能堅持自己背睡袋，不抱怨，就跟我們?nèi)?；要是不能堅持，就跟著爺爺奶奶在家。爬山就成他自己的選擇了。不知是預(yù)防針的效果，還是兒子長大了，這次旅行的百般辛苦，他只是一路嘟囔：齊云山，我永遠(yuǎn)也不會來了。始終沒抱怨，不耍賴。雖然背的睡袋換成了帳篷，而且只背到半山腰。但能堅持走完全程，對于八歲的他，也是難能可貴了。</p><p> 至于我們?nèi)齻€，每個人都負(fù)重了4到6個大大小小的包。先生戲稱，我們像逃難的；女兒直呼，睡袋的繩子太勒了，肩挑手提都不能忍受，后來掛在腰上，硬是變成了兩個安塞腰鼓方才好些。一路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休息了三四次，吃東西、喝水，水帶的太少了一些，只能省著喝。</p><p> 快到山頂?shù)囊欢?，都是松散的土路，又陡，七八十度角，女兒說走一步滑半步，兒子說走一步滑兩步。有一次兒子滑了一下，整個人睡在了沙土地上，往下溜，弄得渾身是泥。萬丈深淵，危崖百尺，我們不敢回頭，一步一步，心驚膽戰(zhàn)的往前。將近18:00才爬完最陡的主峰，來到平坦的草地上，一上來就看見了幾頭牛在吃草，滿地的牛糞臭哄哄的，跟照片里的美景甚有差距。我也是服了牛，你真牛，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上來的。</p> <p> 在一塊干凈的地方坐了一會兒，山風(fēng)呼呼的吹，汗?jié)竦纳砩弦粫壕透杏X冰冷冰冷。一路上來只見到幾個下山的人，這時看到遠(yuǎn)處山坡上下來兩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打聽到離露營地還要一個多小時。這時候已經(jīng)18：30了，霧氣漸濃，寒風(fēng)陣陣，趕緊走。</p><p> 好漢坡也不敢多停留，拍了幾張照就走。山坡沒有那么危險了，多數(shù)長滿了草甸子，有一段路繞山而行，山的一側(cè)是懸崖，路面崎嶇，多石，不敢想象天黑了怎么走。緊趕慢趕的，終于在天完全黑前走完了臨崖路，露營地還是沒有影子。天地已經(jīng)完全被一片濃霧包圍，沒草的路面稍稍的反出一點白光，指引著我們前行。</p><p> 一次次的懷抱希望，希望上了這個坡，轉(zhuǎn)過這個彎，就能看見營地，看見帳篷，聽見人聲，希望一次次的變成失望，永遠(yuǎn)是望不到頭的山。山坡上一處較平坦的地方能扎下兩個帳篷，決定讓兩個孩子到這里稍等，我和先生到山頭看看。模糊的石頭路分了岔，隨便走一條，上得山頂，只見白茫茫一片。先生吼了幾嗓子：哎，有人嗎？回答我們的只有呼呼的山風(fēng)，吹的我們幾乎站立不穩(wěn)，決定不走了，扎營。</p><p><br></p> <p> 扎好帳篷，吃了點東西，風(fēng)有時吹開濃霧，露出半個月亮和幾顆星星，天空瞬息萬變的，看的出來很藍(lán)，好幾次還見到完整的北斗七星。這就算是星空了，我們開玩笑說也文藝青年了一回，坐在月光和星空下暢談人生和理想。穿著羽絨服，還是有些冷，鉆進(jìn)睡袋，拉起帳篷，閑談了一會兒，都決定早點睡，明早起來看日出。兒子很快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我卻怎么也睡不著。呼呼的山風(fēng)吹得帳篷噼里啪啦，頂上還不時有冷凝水掉下來，尤其女兒在臨風(fēng)一側(cè)，她說：“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p><p> 爬起來戴上耳塞，呼呼的風(fēng)聲還在，又加上了耳鳴，只好下掉，一夜折騰，迷迷糊糊的瞇了兩三個小時。聽到鬧鐘響時是5:30，帳篷外已經(jīng)很亮了，拉開一看還是一片白茫茫的，又冷又濕，想看日出是沒有希望啦，繼續(xù)躺下不想動。沒多久就聽到帳篷外傳來嘈雜的人聲，原來有一伙夜爬取齊云山的驢友，早上三點開始，已經(jīng)上山了。一打聽，離露營地不過200多米，不由感嘆，人生啊，很多時候就是差那么一點點堅持！</p><p> 決定分兩批去看營地，登山頂。山頂?shù)娘L(fēng)更大，站著有點不穩(wěn)的感覺，穿著羽絨服溫度剛剛好，放眼望去的山坡上一片片的草甸子，云遮霧繞，凌空一側(cè)山谷里長滿了樹，深不可測。露營地是廢棄的齊云山寺，邊上一個大大垃圾池，露天堆滿了各色垃圾，周圍到處也是隨意丟棄的垃圾，門前草地上牛糞也多。也許是酸葡萄心理，比起我們的露營地，只是風(fēng)小些，實在好不到哪兒去。</p><p> </p> <p> 看完山頂和營地，心愿已了，啟程回家。還是由我照顧兒子，真正領(lǐng)會了上山容易下山難。一手牽著他，背了一個包，拿了一個帳篷，拄著一根棍子，松散的沙土，稍不留心就往下滑，我一個人興許會好些，拉著兒子面臨深淵，我真是步步維艱，如履薄冰，如臨大敵。開始兒子在前面，畢竟不是農(nóng)村長大的他，上山下鄉(xiāng)少，沒經(jīng)驗，好幾次，我都被他拉的重心不穩(wěn)往下滑，險些把持不住。后來改變策略，我在前面，他在后面，待我尋找稍堅實可落腳的地方，一步一步踩實了，再讓他跟著走。過程中費盡了我全部的心智，加上了小時候泥巴地里練到的基本功。每過完了一段，都想，這應(yīng)該是最難走的了，沒想到一段又一段，沒有最難，只有更難。</p><p> 女兒說，為什么我不能待在家里好好的復(fù)習(xí)功課呀？唉，人生就是這樣喜歡折騰自己。我說，年輕就是對事物充滿好奇，對生活充滿希望，明知路途艱辛卻依然一往無前，在這一點上，我要叫你姐。玩笑歸玩笑，我也在心里認(rèn)定：齊云山，我也只來這一次，你征服了我，我征服了你，我們就這樣被彼此征服。</p><p> 9點左右下山，走到半山腰已經(jīng)是11：30了。我實在身心疲憊，叫住了先生，把兒子交給他。就像拉過頭的彈簧突然松了下來，我再也彈不回去了，心慌腳軟。停下來吃了一點東西，打電話給老板，讓開始煲雞湯，傳說中還有一個小時能出山。傳說終歸是傳說，路還是被我們又走了兩個多小時，到了后來，腳趾頭及前面兩邊被往前沖的力量頂?shù)纳瓷?，腿像灌了鉛。總以為轉(zhuǎn)了這個彎下了這個坡就出山了吧，想了無數(shù)次盼了無數(shù)回，看到了一座座熟悉的小橋，聽到一直嘩嘩的流水，路仿佛永遠(yuǎn)走不到盡頭。微風(fēng)習(xí)習(xí)還算涼快，唉，真想美美的睡上一覺??！</p> <p> 竹林很多筍。先生是行家，他說，過了清明的筍長不起來，不挖也會爛掉，這讓我們心安理得，挖了滿滿一袋，算滿載而歸。</p><p> 看到了山口那叢杜鵑花，我讓女兒拍個照，她說，上山的時候憔悴，下山的時候十分憔悴；兒子來一句，昨天活力無限，今天精疲力竭。</p><p> 值得一提的是，崇義人民很淳樸。山上放養(yǎng)的土雞，湯很鮮美，老板炒的菜味道也不錯，價格非常公道。</p><p> 上山5小時，下山4小時，開車6小時，今早起來，大腿兩側(cè)那個痛啊，下樓時，我抓住了扶手。</p><p> 雖然在心里認(rèn)定，齊云山，我再也不來了。但我明白，過段時間我又會夢見風(fēng)吹帳篷的噼里啪啦聲，又會想念雙腿酸痛的感覺。我知道，那，又是遠(yuǎn)方在召喚我。</p><p> 或許是因為，我還年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