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 style="text-align: right;">2020.06.15 北京</h5> 人對于外界的直接感覺無不過是光、聲、色、味、形;不信你走進當(dāng)今世界任何一家酒吧,咖啡館、餐廳,高級商店或高雅文化場所,都少不了這五條。原先的人不講究這些。什么這個那個的,白天有光,晚上有亮就行。但自從有了攝影,全世界的攝影人開始不満足于太陽賜予人類的自然光亮,創(chuàng)造了一種借助人造光源在室內(nèi)隨時能拍照的環(huán)境,這個地方就叫~照相館。無論哪里的照相館,再小再窮再簡陋,無一例外。<div><br> 我小時候北京遍布照相館,但還是比賣菜的地兒少得多,偌大一個和平里只有一家。它是在一棟居民樓的底層,旁邊有家布店。這里有個展示作品的櫥窗,不大,里外透著干凈簡潔。我在這家照相館只照過一次像,時間是1977年7月的一天下午五點左右。是和女友芬芬一起去的。這也是我平生最后一次進照相館拍照。我跟這家照相館沒少打交道。因為那時照相館不光給人拍照,還兼售膠卷,相紙,沖洗藥和沖洗放大照片。至今我記得還很清楚,照相館的接待廳不大,里面燈光柔和迷離,令人安靜。不像當(dāng)時其他商業(yè)設(shè)施,要么暗的要命,要么亮的扎眼。照相館因職業(yè)需要,通常是三級光控制;接待廳最亮,攝影室光線根據(jù)攝影需要配置,總體也是偏暗。最暗的地方當(dāng)然就是洗照片的暗房了。我后來到攝影單位工作,有經(jīng)驗的職業(yè)人士告我,只要是感光材料,多多少少都對光線敏感,所以這類地方不能把燈開的太亮,這是常識。<br></div> 中國的照相館最上級的主管部門是商業(yè)部,跟文化藝術(shù)沒任何關(guān)系。在所有服務(wù)性部門中,照相館是個技術(shù)含量較高的特殊行業(yè)。很多偏遠地區(qū)一個縣才有一家照相館。那時即便是北京上海這些大城市,照相館也只能拍黑白照片,但品種分得很細,光相紙就有很多種,價格不一。相紙里有少量進口的東歐相紙,紙基厚,影像層次好,只是很少有人能分辨出來。黑白相紙有光面、布紋、絨面之分;后兩者價格稍貴。一寸的頭像是證件照,照一次給四張,四毛多錢,一周后取相。若著急等用還可以照快相。照片還分半身和全身的,有背景和無背景的,背景墻是畫得極其逼真的風(fēng)景畫。還備有為兒童拍照的各種道具。加印放大上色是照相館的延伸業(yè)務(wù),一般都有。后來又添了婚紗照,盡管現(xiàn)在看土得掉渣,但還是時興了一陣,使照相館的賺錢業(yè)務(wù)又躥升一截。給黑白片上色,變成“彩照”也是當(dāng)年許多民間照相館的攬錢買賣,說好聽了屬于再創(chuàng)作。各地照相館都有這方面高手,甚至新華社還請他們?nèi)榇蠊僬掌仙?。有些照相館為了開拓業(yè)務(wù),還出租相機;135、120的都有,但不是進口相機,大都是長城、珠江、海鷗、華夏、紅旗、孔雀、紅梅這類的“土相機”。租相機押金雖然不高,但要押戶口本。<br><br> 原先進照相館拍照可是件隆重的事,之前都要梳妝打扮一番,還要穿上好衣服,如果蓬頭垢面,用不著你不好意思,攝影師都會勸你下次再來。小人物是如此,大人物也不例外。我看過一篇姓錢的老人寫的紀(jì)念文章,上面記載了這樣一段故事“1959年9月30日晚上,我又去給主席理發(fā)。我想,明天就是10月1,是國慶十周年紀(jì)念日。毛主席、劉少奇主席的大幅照片要在《人民日報》上發(fā)表。于是,我大著膽子向主席建議說:“主席,我想給您的發(fā)型改一改……。理完發(fā)主席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對著鏡子仔細照了照說:“喲,年輕了起碼10歲,蠻好的,蠻好的!”接著主席高興地照了相。從此以后,主席一直保持著這個發(fā)型。這個發(fā)型很快為全國人民、全世界人民所熟悉。這也就是后來天安門城樓上一直掛著的,毛主席巨幅畫像的發(fā)型”??梢姶笕宋锱恼找埠茉诤踝约旱男蜗螅炎约号牡媚贻p好看一點,人之常情。<br> 后來王府井的中國照相館櫥窗里一直展示著剛才提到的那張照片見圖9;給人一種錯覺好像是毛主席來此拍的這張照片。其實不然。于1956年12月親自到中國照相館排隊開票拍照的只有周總理。毛主席可從未御駕光臨。照片應(yīng)是在中南海,由新華社攝影師拍的。但不排除當(dāng)時也請了中國照相館的姚經(jīng)才前往指導(dǎo),后來修版,上色可能也有參與,所以說集體創(chuàng)作還沾點邊。中國照相館是1956年上海遷京,技術(shù)了得的一家照相館,其中出自姚經(jīng)才之手的那張總理照片最為著名。姚后來回憶到:“拍照十分順利,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拍完了,總共拍了14張散頁大底片。其中有的穿深色衣服,有的穿淺色衣服。送走了周總理,我和助手立即把底片沖洗出來,選了4幅最好的送總理審定??偫淼拿貢卦捳f:“總體來講總理非常滿意。但是,他喜歡一張穿淺色衣服的表情,卻希望配上另一張深色的中山裝?!蔽荫R上按總理的意思修版,通過極其精心的操作,硬是把頭像部分的藥膜揭下來,與另一張底片拼合在一起,從此,一幅神采奕奕的周總理標(biāo)準(zhǔn)照誕生”。這個給周總理照片“換底”的故事知道的人不多。這絕活,讓新華社的人也很佩服,畢竟原始底片只一張,萬一失手,無法彌補。<br>以上這一切都已成煙云往事,不會再有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