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似乎停滯了時光凝固了記憶，好像我們待在一起的日子不是很長，又好像已經(jīng)很久很久，所以，腦海中已記不起你我初見時的模樣。<div> 九年級的一切似乎都是單刀直入目的明確，沒有精心設(shè)計的見面會，沒有冠冕堂皇的客套話，我們就開始了——黑板上寫好了一串班級職務(wù)，你自薦在職務(wù)后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就這么定了，班委會組建，九五班就成立了。接下來……好像沒有“接下來”，接下來就是按部就班地進入九年級的正常軌道，開啟畢業(yè)班模式——上課，拖堂，加課。重復著，重復著，一直到2020年7月13日上午11:40。</div> <p> 或許，和你們在一起的我是失敗的吧，不然，為什么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除了你的樣子，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是啊，我怎么會忘記？！怎么可以忘記？！</p> <p> 記起，開學前夕，我煞費苦心地邀請大一新生寫下走進大學的感受念給你聽；記起，班長和其他班委站了一大片被批評了大半節(jié)課，為了讓你記得擔當和職責；記起，每組的1號組長一個一個上臺反省，為了讓你記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記起，周末的陽光下那飛揚的鼓聲和汗水；記起，倉促草率的家長會欠你一個表彰和鼓勵；記起，寒冬臘月里那痛徹心扉的鼓槌、你簌簌落下的眼淚和手心里你的溫度融化的安慰；記起，為了讓你懂得寬容要有限度做事要懂規(guī)矩而不惜對七年級的他們窮追不舍；記起，桌上的那個雞腿兒、那顆雞蛋、那瓶綠茶、那張假條；記起，微信里那句“老師辛苦了”“謝謝老師”；記起，線上的各類活動，你或積極參與，或被強制出席。</p> <p> 記起，晚上10:00，優(yōu)秀生督促群里你還不得安寧；記起，凌晨你還在做著學科周清統(tǒng)計；記起，每天早晨6:30釘釘?shù)摹按呙濒[鐘，甚至是清明假期都未曾停；記起，每天中午十二點你就開始幫我通知未打卡簽到的“大神”，甚至登門拜訪；記起，凌晨的微信群里我還在打擾著你；記起，你為教室的角角落落消毒的模樣，總是最后一個走進餐廳的身影；記起，每一本班級記錄本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從來都不必問起；記起，你在值班室吹頭發(fā)的局促；記起，辦公室里23:00還在進行的交談，長達一個小時的微信聊天；記起燈光下，45枚嵌著你的名字我的祝福的28個字和殷紅印章的書簽夾在摘抄本里送給你；記起，離開學校那一刻你來到我面前你深深的一躬和“老師，謝謝你”……</p> <p> 不知道，你是否還能記起——</p><p><br></p> <p> 2月12日上午11:34，“九五班課代表工作群”成立，11:34——13:34，兩個小時的討論，各學科的學科群建立，各科課代表榮升群主，從此開啟了每天繁瑣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一直到2020年4月10日，堅守到開學的前夕。</p> <p> 2月23日，直到這一天，我們才第一次在釘釘直播中見面，也是第一次線上周總結(jié)。你可知道，我提前了快一個小時在屏幕前等待？不只是因為第一次直播，更是因為我們真的好久不見，撥動鼠標的手都是抖的，不是因為緊張，而是開學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要與你有聲交流而不是文字。</p> <p> 3月23日晚上7:30，“2020年九五班中招動員會”在釘釘直播正式開播。你是否還記得桑老師的開場白“同學們，好久不見，想死你們了”？他請大家務(wù)必要重視中招考試，因為學歷不一定讓你飛黃騰達，但不至于讓你跌入谷底無法翻身；尚老師一再強調(diào)，希望大家認識到:端正學習態(tài)度，誠心務(wù)實，過程可以造假但結(jié)局不會陪我們演戲；宋老師告訴大家:沒有平白無故的好成績，大家一定要關(guān)注評比，關(guān)注優(yōu)秀，見賢思齊；李老師希望家長們能多陪陪你，為你減壓；更希望你能體諒父母，多和父母交流；云飛老師叮囑大家一定要加強體育鍛煉，既是為了考試，更是為了身體康健。每一字每一句，你是否還言猶在耳？你可知道，我堅持要開直播，不用視頻會議,就是為了留下你的樣子，留下你為了夢想信誓旦旦的樣子？</p> 你是否還記得最后一次線上作業(yè)的批語：春已暖，花已開，山河無恙，盼君（卿）歸，周一見？ 4月10日，第一次直播“開學前準備”，原本計劃二十分鐘的會議，終究還是拖拖拉拉延續(xù)了一個小時；4月12日，第二次直播“返校復課準備事宜及流程”，文文老師已經(jīng)事無巨細地安排妥當，我還是又啰啰嗦嗦了十幾分鐘，只是因為屏幕前有你。晚上21:06，我還是沒有忍住給你發(fā)了“釘”，我希望你可以心懷感恩地歸來，我好怕你被指責沒有教養(yǎng)。 4月13日，我們再次重逢。戴口罩。消毒。測量體溫。送你離開，哪怕在門衛(wèi)等到半夜十一點。排隊。就餐。就寢。這是我和你們最不一樣的共同記憶，此生怕是僅此一遭——只屬于我們的唯一。 <p> 2020年7月1日，首錄生離校。我沒有和你們中的哪一位單獨聊聊，但從結(jié)果出來的那一刻，我的目光便不曾離開榜上無名的你，因為我知道，你的心不再平靜，但沉默或許是給你最好的安寧。我只想告訴你:人生中有很多時候需要你獨自面對，獨自堅強。</p><p> 你可知道，此時此刻的我心中或許更忐忑——我怕卯足了勁兒沖刺首批的你無法接受擦肩而過的遺憾，我怕本就不夠自信的你開始動搖破釜沉舟的信念，我怕始終對努力持懷疑態(tài)度未盡全力的你看到別人的失敗不再相信努力，怕你對前路開始躊躇，怕你得過且過混日子，怕你躲在無人的角落里，怕你……其實我在小心翼翼，不是卑微，是理解和尊重。</p> <p> 2020年7月2日，首錄離校的第1天，離中招考試還有12天。5:28教室里有了讀書聲。7:15教室里有了讀書聲。一年了，第一次在三樓拐角就聽到了，心中甚是驚喜。站在后門口瞥一眼，確定沒有老師，心中甚是欣慰:你終于醒了！</p><p> 人總是很貪心，所以看到此時此刻的你，我又在想，這樣的狀態(tài)若早一些來，這樣的狀態(tài)若能堅持得久一些再久一些，你期待的結(jié)果是不是也更讓人驚喜，可誰又知道呢。但努力從來都不會晚，但愿你是真的看清了自己，看清了前路，愿你功到自然成，愿你金榜題名，愿你如愿以償，愿你前途坦蕩！可這些話在那一刻我不能告訴你，我怕你驕傲，怕你堅持不了，愿你今天可以知道。</p> 2020年7月3日，首錄離校的第2天，離中招考試還有11天。5:26教室里有了讀書聲。男生到的早。<br> 2020年7月4日，首錄離校的第3天，離中招考試還有10天。5:27教室里有了讀書聲。女生到的早。<br> 2020年7月5日，第9次周考，也是最后一次。你初中生涯中的“最后一次”將會在未來的幾天里接踵而至，可你似乎還未意識到“結(jié)束”已悄然而至——你是那么從容地缺席這最后一次周考，那么從容地不懂得珍惜。<br> 2020年7月6日，首錄離校的第5天，離中招考試還有8天。5:37的教室，14個，14個或許始終相信努力愿意努力的你。<br> <p> 2020年7月7日，首錄離校的第6天，高考的第1天，離中招考試還有7天。昨晚那番“考試論”是否漾起你心中的漣漪？總有那么一個從不相信我的你。讀書聲沒有了，是不是斗志也消散了？我沒有問你，只是看著站在錄播教室外的你（我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舉起手中的相機，因為我不想記得曾經(jīng)不夠努力的你，我只想留下你奔跑的樣子）。</p> 2020年7月8日，首錄離校的第7天，高考的最后1天，離中招考試還有6天。5:28的教室，只有兩個人。5:29，3個。5:30，3個。5:31，4個，5個，6個，7個。5:32，8個，9個，10個……燈熄得早了，燈亮得晚了，你真的還在堅持嗎？<br> 2020年7月9日，首錄離校的第8天，離中招考試還有5天。晚自習又一次被要求到10點，因為其他教室的燈總是亮到很晚。<br> <p> 2020年7月10日，首錄離校的第9天，離中招考試還有4天。5:30的教室，只有兩個人。5:35，10個。5:37，11個。5:38，12個，13個。5:39，14、15、16、17、18、19……5:42，你是最后1個。你遲到了。我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有些累了。你心中無數(shù)，我的“懲戒”和“啰嗦”又能價值幾何！</p> 2020年7月11日，首錄離校的第10天，離中招考試還有3天。5:28，燈亮，7個人。5:31，8個。5:32，10個。5:33，12個。5:34，15個，16、17、18。5:37，19、20、21。5:40，和昨天一樣，你們又是最后一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怎么能睡得著？怎么還能那么心安理得、泰然自若！<div> 晚自習，我看到黑板上那句話:中考離我們越來越近，雖然你會越來越緊張，但是，請穩(wěn)住！咬牙堅持，盡管努力，你就是最后的贏家！<br> 我有些驚喜又有些意外，但我沒問何人所寫，又是何時所寫，抑或因何而寫。我相信，那是大家奮斗的痕跡，足矣。<br></div> 2020年7月12日，首錄離校的第11天，離中招考試還有2天。大雨。5:25，燈已亮。5:35，16。5:37，18、19、20、21、22。5:38。5:39。5:40。5:41，最后一個。<div> 職高保送報到的日子，或許我們今天之后便再無瓜葛，或許今天是我們之間的最后一通電話，或許這是我最后一次把你牽掛……</div><div> 22:37，最后一晚查寢歸來，趕在零點到來之前發(fā)出最后一條對你的祝福，然后轉(zhuǎn)身成為你人生的過客。</div> <p> 2020年7月13日，首錄新校報到的日子，離中招考試還有1天，你在一初中的最后一天，你接受義務(wù)教育的最后一天，你我?guī)熒壏值淖詈笠惶?。今天之后，你就要奔赴可能決定你未來之路的“戰(zhàn)場”，走出考場，你和你的同學或許就不再一樣。5:25，一個人。5:30，兩個人……</p> <p> 2020年7月14日，忘記關(guān)掉的鬧鈴5:00準時響起，自今日起，再也沒有了幾點幾分你的教室，再也不用早起，再也沒有了你的姍姍來遲。</p><p> 2020年7月15日，中招考試的第一天，我在你們八個身邊，每一場結(jié)束，我都用盡全力在看你的情緒；下午19:10的電話鈴聲，我的心猛一緊，19:16，兩分五十二秒，你們的音容笑貌，足以安心，結(jié)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笑。</p><p> 2020年7月17日，凌晨1:10，此時此刻，我還在看著群里的接龍，你還沒有回復，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是見到了自己的家長才一起離開的考場。</p> 其實，我不喜歡你熬夜，但看到別人的教室還亮著燈，我又替你著急；我不喜歡你因為落后而心情沮喪，但看到別人因為成績耿耿于懷你卻滿不在意，我又替你著急；我不喜歡你除了學習還是學習，但看到別人埋頭苦干廢寢忘食你卻在走廊、教室打鬧嬉戲，我又替你著急……我想你學習全力以赴，也想你玩得不亦樂乎；我想你對成績滿心在意，也想你對任何結(jié)果都能泰然處之；我想你個性飛揚做自己，又想你陽光明媚知書識禮…… 或許，和你們在一起的我是失敗的吧，不然怎么會讓你覺得你在我這里是個“小透明”？對不起，我還沒來得及讓你感受到我一直都在關(guān)注你；對不起，我居然沒有在你想要和我聊聊時感受到你的心意。謝謝你，你讓我知道，其實來日并不方長，默默地關(guān)注或許并不是最好的方式；謝謝你，你讓我知道，我和你之間，我的主動竟如此重要。 或許和你們在一起的我真的是失敗的吧:我終究還是沒能教會你敬畏知識熱愛學習，所以無論是網(wǎng)課還是教室總是少了奮斗的你；我終究還是沒能教會你尊重他人尊重自己，所以你還是習慣我行我素不知規(guī)矩是何物、不知奮斗為哪般的你；我終究還是沒能教會你心存感恩善待人世，所以你總有那么一刻會對他人心存怨懟——或許你在慢慢改變，我卻沒有發(fā)現(xiàn)。 <p> 你說，或許你們是我教的最差的一屆學生；你說，你們的成績配不上我的付出；你說，你們一直都是令我失望的——可我想說，并非如此。我從未覺得你們不好，只是不夠好而已；從未覺得我們之間的努力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不是你們的錯，或許只是我還不夠好。</p><p> 所以，我多么希望時光再慢一點再慢一點，這樣我還有機會把我未曾教會你的再告訴你一點點；我又多么希望時光再快一點再快一點，這樣你就可以更早一點去尋找你更喜歡的人把你教得再優(yōu)秀一點再優(yōu)秀一點。</p> <p> 你說，很早就知道我；你說，很期待被我教；你說，能被我教是你的榮幸；你說，因為我知道了語文原來還有別的天地；你說，因為我真正喜歡上了傳統(tǒng)文化；你說，我們之間倍感莫名的親切；你說，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初見和最后一次交談；你說，你聽人說起我在公交車上睡著囑我注意休息；你說，你在我這里學到了很多；你說，知道要離別，你獨自一人哭了好久好久；你說……</p><p> 可我想說，如果你不喜歡我，這樣很好，這樣你就可以快速接納出現(xiàn)在你生命中的新力量，更快地踏足新的前路尋找新的光亮；如果你很喜歡我，請你一定要忘記我，這樣你才能盡快接納出現(xiàn)在你生命中的新火花，跟著他的焰火成就新的絢爛:我也不過是你生命中千千萬萬過客中的一個，若曾激起漣漪，今日也該平息。只有這樣，你才能更好!</p> <p> 我還想說——</p><p> 你是否真的知道，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理所當然，當你理直氣壯地質(zhì)問別人時，有沒有先捫心自問:我有什么資格？</p><p> 你是否真的知道，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免費的午餐，當你渾渾噩噩地蒙混日子時，有沒有過失魂落魄:我該怎么生活？</p><p> 你是否真的知道，這世上真的對你好的人除了父母還有老師，當你心安理得地怨懟他們時，有沒有想過總有一天自己會被生活打臉？</p><p> 你是否真的知道，這腳下的路要自己走，這人生的帆得自己揚，這生活的苦是自己咽？</p><p> 你是否真的知道……</p> 感謝“九五一家親”里的每一個您，您的每一句“收到”，都是對我最溫暖的回應(yīng)；您的每一次“打卡簽到”，都是對我的工作最好的理解和配合；您的每一條私信，都是對我莫大的支持和信任。但我也不想規(guī)避您的胡攪蠻纏，您可知道，您口中我的“說了算”“可以商量”也正是我的無可奈何和情非得已？您可知道，在孩子面前，有時候您無心的一句能頂我苦心孤詣的一萬句？您可知道，當您體諒老師時，您的孩子才會尊重我們；當您敬畏知識時，您的孩子才會相信我們；當我們站在一起時，您的孩子才能努力拼搏、為自己負責？ 每年的此時此刻，都是你遠走高飛我原路返回的日子，愿你時時刻刻都記得，平安開心才最重要，我們一切的努力和拼搏才值得。<br> 不管你選擇了哪條路，請你都一定要全力以赴。期君碧云上，千里一揚音！<br> <p>文，動筆于2020年7月2日，擱筆于2020年7月17日凌晨。</p><p>圖，2020年7月17日凌晨，完。</p><p>2020年7月18日21:40，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