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那年春天， 正好有機會可以玩我一直想去的杭州周邊， 具體景點朋友讓我定， 于是， 因為千柱屋更因為張愛玲， 我選擇去了諸暨， 作為春游杭州周邊的其中之一。</p> <p class="ql-block">諸暨， 西施故里，位于浙江省中部偏東北、毗鄰紹興市， 紹興外婆家我小時候常去， 卻從來沒有去過<span style="font-size: 18px;">諸暨</span>, 一直以為<span style="font-size: 18px;">諸暨</span>和紹興差不多。</p> <p class="ql-block">說到張愛玲， 還要說說《半生緣》， 那是我讀過到的張愛玲的唯一一本書。 那年剛畢業(yè)從蒙特利爾到渥太華工作， DINK一族， 工作之余大把的時間， 于是每周末去渥太華圖書館拎回一大袋書算是正真地填充了一個理科生讀小說的欲望， 當(dāng)時把渥太華圖書館里喜歡的中文小說幾乎讀了個遍。 《半生緣》是當(dāng)時讀過的眾多言情小書中一本， 印象很深。 后來又一次出差回渥太華， 據(jù)說《半生緣》拍成電影， 還有當(dāng)時紅極一時的黎明演男主角， 就去錄像店借了來看。 其實由于在海外， 那些年對當(dāng)時國內(nèi)及港臺地區(qū)的很多明星歌星都有一大斷層，那是我第一次看黎明和吳倩蓮，雖然都演得還不錯， 但并沒留下太深的印象。 總覺得電影中的《半生緣》有點點讓人失望，感覺原著中張愛玲對人性的揭示，人物刻畫及人物間微妙關(guān)系的描述更細(xì)膩，入木三分。 對張愛玲的所有的認(rèn)識便從這本書來， 她的文字陰冷、峭拔，剖析人情世故犀利如刀。后來陸陸續(xù)續(xù)了解了她的對胡蘭成的那份“低到塵埃里”又從塵埃里開出花來“的喜歡和她晚年的凄涼。</p> <p class="ql-block">從杭州坐高鐵一會兒就到諸暨?；疖囌境鰜?， 出租車司機一路興致勃勃地給我們介紹諸暨。 原來小時候過年才吃得到的香榧就產(chǎn)自這里。 這里還是珍珠的產(chǎn)地， 中國80%以上的淡水珍珠出自這里， 故西施故里又稱中國珍珠之都。 當(dāng)?shù)厝酥饕愿呱讲?，板栗和香榧為主要收入來源?從出租車司機談話的口氣我們一同感受了到諸暨人的那份安居樂業(yè)的幸福感和自豪感。</p> <p class="ql-block">穿過一路山清水秀的江南風(fēng)景， 我們來到位于東白湖景區(qū)的斯宅村，青山綠水環(huán)繞。 坐落在山腳下有一幢磚木結(jié)構(gòu)的古建筑， 建于嘉慶年間，占地7400平米，俯瞰規(guī)整，由十個四合院組成，主家四子，一子一院，每個門戶各自獨立，1200多根柱子撐起120間房， 32條弄，銜接懸臂梁與掛梁是雕刻精美的牛腿，構(gòu)成其極具藝術(shù)性的<span style="font-size: 18px;">貫穿起伏的</span>空間界面。 屋柱盈千，故名“千柱屋”。 千柱屋正面有五扇大門， 門廂均由青石打造而成，居中正門鑲嵌篆體字”于斯為盛”，門楣上方有豐富的磚雕裝飾， 人物， 花卉， 動物， 五步生動細(xì)膩栩栩如生。 正廳天井照墻上的磚雕“百馬圖”， 是千柱屋的精品。 這些馬<span style="font-size: 18px;">神態(tài)各異，或</span>坐臥行奔， 或安閑長嘶， 或者嬉戲翻滾； 連牧馬人也是姿態(tài)豐富， 或歇或睡， 或行或忙， 無一雷同。 背景忖以飛禽走獸， 林木山水，極具意境，墻上的每塊磚雕又都能單獨成為一個生動的畫面，可見雕刻工藝的技藝高超。 環(huán)宅四周嵌入幾十扇青石制成的透雕花窗，耐用莊重，甚是氣派。從千柱屋正大門進入，順次是門樓、大廳與座樓，正廳位于門廳之后，兩旁鐫刻楷書堂名，分別為“叢桂堂”“雙槐堂”“福壽堂”以及“仁壽堂”。每個堂內(nèi)設(shè)四合院兩個，門窗板壁上嵌砌有梅、蘭、竹、菊四季花烏石雕屏，以示春、夏、秋、冬之別。整座建筑的木構(gòu)件均以榫卯銜接，無一鐵釘。人文氣息貫穿整個建筑，充分展現(xiàn)了環(huán)境與建筑的和諧共生。</p> <p class="ql-block">這宅子雖老， 但仍有些斯家后裔居住。整個千柱屋半開放的， 游人可以到里面隨便走走看看。 我們跨著一道道門檻，橫貫東西南北走了個遍。<span style="font-size: 18px;">每到一轉(zhuǎn)角不時有驚喜，什么月芽兒門框， 扇形窗戶，花瓶樣式的門洞，老宅</span>造作講究的木雕、石雕、磚雕隨處可見。幾十戶人家的大院倒是很安靜， 但眼目所及的每個角落， 窗前門檻邊到處可見帶有濃重生活氣息的斗笠，小竹椅等， 還有那些晾著的筍干，干菜什么的， 令人回想到小時候外婆家的的場景。 午后時分， 有老人在門口打盹兒的， 也有大戶忙進忙出在辦喪事的，活生生的現(xiàn)代南方版的四合院的生活， 給人有點時空穿越的感覺。</p> <p class="ql-block">穿過千柱屋， 后面有條上山的石路， 路旁古木林立，樹齡都在二百年至三百年，沿途而上有白玉蘭花樹，楓樹，羅漢松，黃檀，大葉冬青樹，柳杉等。 春天的季節(jié)， 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顆參天的白玉蘭樹，花開滿枝，聳立在一片錯落有致春意盎然的古木間， 淡淡的粉色，藍(lán)天下，萬綠叢中尤為奪目， 清新淡雅。不知不覺來到樹下， 春風(fēng)拂面， 綠意環(huán)繞，花香四溢， 寧靜的氛圍令人仿佛置身世外桃源。</p> <p class="ql-block">繼續(xù)沿著石道往上， 不遠(yuǎn)處便可看見白墻黛瓦的筆峰書院。 春天的小草見縫插針地長在上山石路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間，陽光透過林蔭斑駁陸離地灑在走道上，像鋪的一層綠油油的地毯，聽著樹上的鳥鳴，春天的生氣仿佛從腳底生起， 令人心曠神怡。 閑聊中我們來到書院門前， 書院雙門緊閉， 門前墻院甚至屋頂瓦片間都長有青草, 顯然是被閑置已久的舊書院。 </p> <p class="ql-block">書院一角有一小門，拾級而上， 便來到堂前大廳。 緊靠墻跟的木梯，很窄很陡， 小心翼翼地上去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通間， 四面有窗， 朝南是一整排的開放式的木欄和鏤空木窗， 站在每一個窗口均可看到書院底層的其他庭院的屋頂黑瓦和院前屋后的奇花異草。這里采光極好， 春光明媚的日子， 春風(fēng)慣堂而過， 仿佛置身在山林間沐浴著春風(fēng)， 風(fēng)聲和鳥鳴讓這里顯得更加安靜， 憑欄遠(yuǎn)眺是山下千柱屋后的那片樹林， 給人寧靜致遠(yuǎn)的感覺。 據(jù)介紹， 這就是私塾， 供斯元儒子孫讀書之處， 因書院背靠筆架山而得名“筆峰書院”。 據(jù)說書院內(nèi)古時無樓梯，原斯元儒子孫在此讀書時，早上大人用木梯子送小孩入二層樓讀書，中午仆人用梯子將茶飯送入小樓，晚上又用梯子將小孩接下樓，其間不許小孩下樓，從此可見諸暨人如何“耕讀傳家”、重視教育。斯元在這么登高遠(yuǎn)眺，風(fēng)景優(yōu)雅，寧靜致遠(yuǎn)的地方建書院真再恰當(dāng)不過了！ 此時此刻我仿佛都能聽見孩童們朗朗的書聲。</p> <p class="ql-block">走出書院已是餉午， 太陽當(dāng)頭， 我們準(zhǔn)備找個地方歇歇吃個午飯。沿著貫穿斯宅村的小溪， 修有一條很好的游步道， 一邊溪水潺潺， 一邊是一片片的排列整齊的矮矮的香榧樹， 快步在游步道不久， 便看見一個打火機理的很利落的大院， 走進大門， 庭院種有不少花草樹木，錯落有致。 四月的餉午很有點滿園春色關(guān)不住的感覺。 屋前有很大一排porch， 零散擺放了幾個桌椅， 桌子和欄桿一般高， 坐在那既可以乘陰納涼享受春天徐徐的微風(fēng)， 又可以觀賞庭院的美景。 Porch一邊的墻上掛著刻有張愛玲在《異鄉(xiāng)記》中的一些關(guān)于諸暨的名句的匾。 張望中， 終于有人出來招呼我們， 這里果然是個規(guī)模不錯的餐廳， 屋里有很多張排列整齊的八仙桌， 只是這個點兒已沒有客人。 我們選了在外面porch的桌子坐下， 主人端來一盤瓜子和一壺綠茶， 順便遞給我們菜單。 上面有很多地道的江浙菜， 最合時令的有小螺絲， 春筍， 看看就讓口水直流， 女主人還給我們推薦了當(dāng)?shù)孛宋魇┒垢?說是絕對的好吃， 另外還要了份當(dāng)?shù)睾永锏陌讞l魚。 坐在走廊， 春風(fēng)拂面，鳥語花香，泯口茶磕少許瓜子， 那份愜意真的讓人體會到時光是用來享受的。 也許沒有其他客人的緣故， 點好的菜很快端上來， 跟著后邊的還有一條白狗， 長得英俊但又斯文， 很有點江南的氣質(zhì)。 它默默地跟到桌前， 然后在兩米遠(yuǎn)趴著看我們吃， 倒是很乖，也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p> <p class="ql-block">西施豆腐羹看著沒什么特別， 但吃到嘴里真的絕對的好吃，豆腐細(xì)膩， 配以香菇、火腿、嫩筍、開洋做成的羹，湯寬汁厚，鮮嫩滑口，難怪相傳乾隆下江南時吃這味菜時連說三聲：好，好，好！ 豆腐羹一口入嘴便欲罷不能。 據(jù)說這在諸暨是一道風(fēng)味名菜，無論是起屋造宅、逢年過節(jié)，還是婚嫁、壽誕、喜慶、喪宴，每每成為席上頭道菜餚。這次嘗過，果然名不虛傳。 那盤蔥姜爆炒的小螺絲則給了我太多小時候的感覺， 一顆一顆小小的，比蠶豆還小點， 殼較薄， 每個都斬掉了螺尾。用手捏住尾，放嘴邊用舌尖輕輕頂住頭， 然后用力一唆， 小螺絲肉連帶汁兒一并滑到嘴里。這時小螺肉的鮮嫩且有嚼勁和著滿口的汁兒，一起在嘴里恰到好處！ 人說， 沒吃前是一盤， 吃完后還是一盤。 說的就是螺絲， 但這一前一后， 個種味道真不要太享受了！ 還有那盤小竹筍， 又嫩又鮮， 特別下飯。 而那三條紅燒的白條魚， 小時候因為有特別多的小三角刺不愛吃， 如今也覺得很鮮， 三下五下的三條魚就吃完了。江浙菜的鮮嫩盡在這頓午餐中， 回味無窮！</p> <p class="ql-block">吃罷午飯， 小歇片刻， 我們漫步登上對面的山頂公園， 俯瞰斯宅村， 方方整整的千柱屋盡收眼底。像極了十個一摸一樣的四合院搭建在一起，于青山綠水間， 氣勢恢宏。 其實。 在斯宅村， 還有好幾個類似千柱屋這樣具有濃厚的地方特色，規(guī)模宏大，集木雕、石雕、磚雕等裝飾造作講究的古建筑。 華國公別墅， 就是除千柱屋以外斯宅較大的古建筑。建于清道光庚子年（1840），是斯氏后人追念斯繼榮（字華國）而設(shè)的家廟與學(xué)塾混合院落。別墅總占地2806平方米，西南朝向，共3進，面闊一致，三開間。依次為門廳、中廳、后廳，左右兩側(cè)配置廂樓及附房。門廳石砌門框，其上門額橫鐫清代經(jīng)學(xué)家俞樾所書“華國公別墅”正書大字，門廳前有一半月形池塘，名泮池。中廳內(nèi)槽五架抬梁，前槽用卷棚頂，檐柱牛腿飾刻人物走獸，小巧精致，檐檁雕琢“雙龍戲珠”圖案，栩栩如生。后廳天井有一陰陽井，坐落高差1米，但井中水面高差則達2米，其中奧妙訪者自開腦洞。斯繼榮酷愛讀書，一直想建家塾, 讓子弟肄業(yè)其中，為國培育人才，然年高未能完成夙愿。他的兒子斯志浦、孫子斯源清為他建造了這所學(xué)塾，并名“別墅”，意思是“而總謂之別墅，事死如生義也”。</p> <p class="ql-block">在斯宅村公共汽車站對面， 有一座被稱為百年村小的斯民小學(xué)。 這是由斯氏家族的鄉(xiāng)紳們創(chuàng)辦的小學(xué)。學(xué)校辦在斯氏宗祠里，兼收斯姓和外姓子弟入學(xué)，并一律免收學(xué)費。這也是諸暨地區(qū)最早的新式學(xué)堂， 建于廢科舉興學(xué)堂的1905年。校園中有一棵百年楸樹，是當(dāng)年建校時種下的。4月下旬，滿樹繁花怒放，伴著剛剛下課的小學(xué)生們的嘻戲歡笑， 古樸的鄉(xiāng)村小學(xué)貫穿在時空里美如童話。</p> <p class="ql-block">走出斯民小學(xué)， 我們深深感受到這一方水土養(yǎng)育的一方斯宅人及其推崇的“耕讀傳家”。 正因為此，這里歷代相傳走出了一代代的富商才子。他們又返鄉(xiāng)添磚置瓦， 建起了一座又一座宏偉的建筑。這就是為什么在窮山僻水之間會建有如此規(guī)模和藝術(shù)的建筑群。勤勉努力聰慧的斯宅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