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可憶歐根河---回鐵力

麥園

第二故鄉(xiāng)北大荒，今日重訪淚盈眶。遠山淡墨炊煙晚，近水稻花噴雪香。夜雨無心滴玉淚，?晝?nèi)沼星樗颓鍥觥?lt;/span>他年再得來相會，還續(xù)青春好文章。 2021年夏與諸荒友重訪鐵力農(nóng)場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有一群朝氣蓬勃的青年人，他們從五湖四海走來，走進廣袤的北大荒原野，年復一年，風餐露宿，踏冰臥雪，春耕秋收，把人生最閃亮的青春年華，最美好的青春熱血，奉獻給了這片曾經(jīng)遙遠陌生的黑土地！ 　　 曾經(jīng)遙遠陌生的黑土地歲月，那是一代人生命的艱難歷程！ 一路灑落，有熱情、有失落，有榮耀、有苦難，酸甜苦辣，有多少滋味留在心頭！ 一路收獲，有初戀、有失戀，有歡樂、有痛苦，刻骨銘心，有多少故事欲說還休！ 北大荒，歐根河，有多少人來到你身邊，胸懷朝陽，屯墾戍邊，卻原來流水寂寂，雪原茫茫。沒有人明白，為什么來了，終究還是離開了你！ 北大荒，歐根河，有多少人離開你，生活的磨煉，歲月的沉淀，解不開半個世紀的心結(jié)，割不斷一輩子的情緣，無盡的癡念，不了的鄉(xiāng)愁，多少次夢里回鐵力，千萬里重又來到你身邊！ 　 2021年7月26日，是鐵力農(nóng)場第三批哈爾濱知青，約定俗稱小哈爾濱下鄉(xiāng)45周年紀念日。 杭州、北京、上海、天津、哈爾濱、佳木斯的一些老知青匯聚哈爾濱，共同紀念小哈爾濱知青那個曾經(jīng)的日子。 　　 7月29日上午，一行十六人，從張廣才嶺西坡的帽兒山風景區(qū)包車到鐵力。 四屆學生代表早早等候藍天賓館門口，歡迎我們重返北大荒。 左一：張峰同學 左三：李鳳霞同學 右二：顧祥榮同學 右一：李洪霞同學 　　 北大荒，我曾從教近八年。先教六、七年級（初中），再教八、九年級（高中）。當過班主任，主課數(shù)學，代課初中語文、物理、化學和音樂。不推崇師道尊嚴，卻信奉既為人師表、當不誤人子弟之理念。 　　 限于當時的條件，我教學的第一屆學生沒有留下任何影像資料。這是我教學的第二屆初中學生，兩條長長的大辮子是當年北大荒女孩兒標志性發(fā)型。 　　 非常有幸遇上專程從山東濟南來的宮麗敏同學。 上圖老照片前排左一為宮麗敏同學。 　　 同樣非常有幸遇見專程從大慶來的楊勇同學以及他的妹妹下屆學生楊靜同學，還有他們的小弟再下屆學生、現(xiàn)大學教授楊毅同學。 前圖老照片前排中間戴軍帽小伙為楊勇同學。 　　 我任班主任的初中畢業(yè)班同學。 背景為學校，上面一個煙囪，下面一間教室，1～7年級，外加一間辦公室，共八間房。兩間房中間立有火墻，燒火口砌在走廊。校工老楊，楊勇的父親，冬天，火墻燒的暖暖的；夏天，大花壇鮮花怒放。閑了，老楊總愛拿著本書一字一句獨自輕念。 燒火的板子，高年級學生冬天進林子伐木，多為楊木、樺木，若發(fā)現(xiàn)一棵站桿（枯樹）則歡呼雀躍。男孩子滿山吆喝，女孩子忘記羞澀，男孩子伐木，女孩子打枝，寂靜的山林回聲嘹亮。 摘葵花、削甜菜、掰苞米、撿土豆……每個勞動日都是忘我放縱的節(jié)日！ 　上圖前排左一北京知青凌云老師、左二老黨員顧玉坤、右一老教師王洪章老師。 后排從左至右：杭州知青米國慶老師、上海知青沈翠華老師、北京知青王靜芳老師、新教師高淑華老師。 歐根河畔的一次野炊活動，紅旗獵獵。唱了一首延安老歌《解放區(qū)的天》，一首當時卻還未開禁的歌。收音機廣播傳唱《戰(zhàn)地新歌》，有老歌新編“大刀進行曲”，也有新歌“阿佤人民唱新歌”。 ?? 　　上圖從左向右：張峰同學、顧祥榮同學、李鳳霞同學、李洪霞同學。 李洪霞同學開車從綏化專程趕來看我，并在農(nóng)場賓館特設(shè)接風酒午宴兩席。 　上圖老照片，前排左一李洪霞同學，當年身材嬌小，四十多年未見，說話還是輕聲細語，彬彬有禮。 前排左三王桂芬同學，特意帶了蜂蜜山貨來賓館看望我。王桂芬有一位特別關(guān)心媽媽的養(yǎng)蜂奇人兒子，滿身嗡嗡的蜜蜂猶如穿了一件花豹衣，讓人敬佩！ 前排左六趙桂芹同學，因為疫情日緊，我們突改歸程，未能與她在黑龍江著名景點五大連池會合，留有遺憾。 另有多位同學在北京、杭州等地曾經(jīng)相聚。 　　 我任班主任的學校高中部第二屆（78屆）畢業(yè)班同學。 學校高中部（八、九年級）1975年夏，老黨員顧玉坤主持籌建，他一身風塵從縣木器廠拉回課桌椅的身影銘刻我心底。語文主課天津知青張繼志（上海知青王蓉蓉、老知識分子黃河相繼接任），理化主課杭州知青徐彭年（牡丹江師范李堅翼接任），我主課數(shù)學，當年秋季，第一屆學生招收開學，學生分別來自農(nóng)場北片五個連隊和金溝林場職工子弟。 此行返黑最大的遺憾，未能再次見到老黨員顧玉坤老人。回想2009年9月赴黑四十年紀念重返黑龍江，見到老人，相擁而泣，老人的關(guān)愛，我沒齒難忘。今年1月老人突患急病去世，令人心悲，愿老人在天堂安息！ 　 78屆三位分別從慶安、大慶專程趕來看我的學生。 左一：于德波同學 左二：孫廣安同學 右一：諸寶忠同學 　　 宋清剛同學主持歡迎宴。 李鳳霞同學組織聯(lián)絡(luò)。 后排左起：孫斌、張美來、薛東、諸寶忠、宋清剛、李軍、李鳳霞 前排左起：李國霞、于德波 前排右起：王秀珍、楊靜 參加晚宴的還有80屆同學馮召平，他因故缺席自己班活動。謝謝照片拍攝人馮召平，誤了他入影。 遺憾中午宴席沒留下合影，孫廣安、趙廣新參加午宴。 　　 上車餃子下車面，感謝同學們?yōu)槲以O(shè)的餃子送行宴！ 左一：李鳳霞同學。 紅衣者：楊靜同學。 右一：王秀珍同學。 8月1日下午1點半，急匆匆離開鐵力去哈爾濱機場。比我們晚幾天離開的朋友，后來竟無核酸檢測不能進鐵力車站乘車，疫情無情！加急檢測費80元。 　　 79屆學生，2009年9月第一次重返北大荒合影留念。 1979年1月初，上完最后一課，學校放假，我返城回杭。對不起，我差同學們一個學期，未能送你們畢業(yè)離校。 　　 后排女同學左起：趙雅貞、張峰、李洪敏、王云花 前排左起：宮克林 前排右起：李建生、常朝乾 　　 前排右一男同學：孫志海 　　 宮克林主持歡迎晚宴。 那年你們小學五年級，我應你們班主任謝老師之邀，和你們一起到歐根河畔去野炊，那是我們第一次走近在一起，謝謝你們帶給我美好的回憶！ 　　 80屆，我在北大荒的最后一屆學生，僅帶過半年一個學期。 這是2009年重返北大荒和同學們合影留念，前排中間長者為我任教初中班時的語文王洪章老師。 　　 顧祥榮荷花漁莊主持歡迎宴。 站立者左起：顧祥春、梁慶海 坐者左起：王秀云、孫淑麗、姜樹華、賀榮香 坐者右起：王春玲、張美生、楊毅 下蹲左：顧祥榮右：高傳華 1979年1月學校放寒假，我返城回杭州，離開鐵力，離開北大荒。 知青大返城，這是時代的進步，歷史的必然。無須否認，知青大返城如同知青下鄉(xiāng)，呼啦啦潮水般涌來，為北大荒建設(shè)作出了不可磨滅的歷史貢獻；呼啦啦潮水般退去，對北大荒建設(shè)同樣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歷史傷害。教育首當其沖，傷害最大最深最難愈。一時教師隊伍青黃不接，一些學生被迫退學從業(yè)……很多年以后，聽到這個消息，思緒起伏，長夜難眠，北大荒重又回到我的心底。 再遇學生顧祥春、朱登海、張義海、賀榮鋒，他們依然辛勤耕耘在這片黑土地上，在昔日學校的廢墟前我們合影留念。 迎風的荒草，殘碎的瓦礫，我依稀看見操場上的歡騰奔躍，我仿佛看見教室里的眸光凝視，我能找到四十多年前的學校舊地，我還能找回多少青春的影子？但我相信若干年后，當最后的殘瓦也消失殆盡，這里將是一片生命的綠色，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親愛的同學，感謝你從外地遠道而來，感謝你從百忙工作中抽身而來，感謝你放下所有的一切來看望我，讓我多了一份感動，多了一份生動，多了一份溫情，多了一份真情！ 親愛的同學，我所有曾經(jīng)的學生，感謝你在過去的歲月里，愿意我成為你的老師，走進你快樂的少年時光；感謝你愿意走進我的生命，成為我的朋友，陪伴我度過青春的日子，成為我生命中珍藏的記憶！ 十一連地處十四道崗，離場部八十多里，南臨原始山林，北瀕歐根河。連隊東向十四連，北向十五連，西向十六連、十二連、十三連，是鐵力農(nóng)場（獨立二團）北片大連隊，各地知青370余名，曾設(shè)立三營營部。 舊貌換新顏，昔日披頭散發(fā)泥草房，變成窗明幾凈紅磚房。綜合食堂、修理所、場院、連部、學校、商店、女生宿舍、男生宿舍、家屬房，紅彤彤一片。場部公交車來了，郵局來了，交通便利了，通信暢通了，歐根河大道，齊整整種上兩行小樹，十一連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這是七十年代的故事。 隨著知青潮的退去，十一連變成了十一隊。五十二年過去，今天我們重回十一連，眼前的景象讓人無法相信這曾是我們?yōu)橹冻銮啻?、生活了十年八載的地方，瓦房坍塌荒草凄凄，農(nóng)機銹蝕斑駁點點。同樣，五十二年過去，今天的農(nóng)場場部樓房片片齊整，公路大道錯綜寬敞，商店旅館鱗次櫛比，廣場公園大氣漂亮，小城鎮(zhèn)化基本實現(xiàn)，職工不再偏居僻遠，集中居住生活便利。你若問農(nóng)田生產(chǎn)怎么辦？新農(nóng)場人開車（小汽車是車，摩托也是車）去遠方。站在殘磚碎瓦的廢墟前，不必為十一連感憾嘆息，十一連只是歷史的過去，十一隊才是時代的進步，廢墟是回歸富有生機的盎然綠色的前奏曲！ 十五連，獨立二團（鐵力農(nóng)場）唯一建立在歐根河北岸的連隊，1969年夏開拓新的荒原沼澤地建立的三個新建連之一，原名新建二連，是三個新建連地理條件最差的一個連隊。從十一連出發(fā)到十五連，大約十多里地。臨近時，向陽坡上的連隊營地雞犬相聞，卻還要繞一個大彎，避開一片無法開墾的大草甸子，才能抵達。連隊耕地大多在后山，零星難成片。 本次同行荒友大多為十五連人，回訪十五連是行程主項，卻因歐根河大橋南端通道澆筑混凝土，工程20天剛剛開始，車輛無法通行，留下遺憾。 　　筑路工程堆積在十一連歐根河大橋上的大土堆。 　　歐根河大橋北端通往十五連的沙石路，十五連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無緣回訪。 沙石路上留個影，也有特殊的意義。十五連，何時才能再見你！ 王華津烈士，十五連首任指導員。山東廣繞縣人，生于1926年，解放軍289團轉(zhuǎn)業(yè)軍人，原農(nóng)場政治部主任。1969年7月21日冒山洪搶救戰(zhàn)士犧牲，時年43歲。 烈士永垂不朽！ 　王華津烈士碑前默哀！ 向老指導員敬三鞠躬！ 　　歐根河，多么好聽的名字！在東北，山河地名，有太多的滿語，哈爾濱、佳木斯、興安嶺、松花江，都是滿語。流經(jīng)鐵力農(nóng)場的呼蘭河、伊吉密河、歐根河，也不例外。 這些好聽的名字，相信都曾有美麗的傳說，可惜隨著滿語的消失，歲月的流逝，傳說漸漸湮沒，本義發(fā)生了歧義，有的甚至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呼蘭河，松花江支流。 伊吉密河、歐根河，呼蘭河支流。 呼蘭河本不出名，因民國才女蕭紅《呼蘭河傳》一書成名天下。呼蘭河又名霍倫河，滿語“煙囪河”、“下圍網(wǎng)的河”。 依吉密河，滿語“細鱗魚生長的河”，“夾雜碎屑的河”。 歐根河，滿語“喜慶之河”、“鐵鏟子河”、“野花河”。 　　清代入關(guān)前，滿族人過著較原始的漁獵生活。簡單的小木屋，一根中空的原木，直立在屋外，這是煙囪。煙囪，滿語音“呼蘭”。 “憋亮子”，滿族人原始的捕魚方法之一。在水位較淺、水面較窄、水流較急的河道，用鵝卵石壘石橫截水面，留一出水口，安下編有倒刺的斗狀柳條圍子，“請君入甕”，數(shù)日“甕中捉鱉”，盡取自投羅網(wǎng)的大小魚兒。河道中橫截的壘石，即名“梁子”或“亮子”，這種捕魚方法東北人稱之為“憋亮子”，也叫“砸亮子”、“扒亮子”。1969年夏，十四連首任連長孟憲璽帶大伙在歐根河彎道處“憋亮子”，一番熱鬧，無有所獲，故事卻一直為十四連人津津樂道。 　　上圖為十四連一個女班在一片大草甸子前的荒原留影，背景為一頂帳篷。1969年6月十四連初創(chuàng)，歐根河畔立帳篷兩頂，一頂男生，一頂一分兩半，半頂女生，半頂食堂、連部，條件簡陋。照片攝于1970年春，連隊已改建在南林子崗地，暫留一頂帳篷內(nèi)有余物。 男生帳篷，入內(nèi)兩排大鋪分列南北，樹桿支架茅草褥子葦席一領(lǐng)，形似東北大炕，鋪下草盛蟲鳴不能燒火取暖，中央豎立一大油桶火爐驅(qū)寒，偶有半夜火星上竄燒穿棉被，心有余悸。 食堂大灶搭在帳篷口外，大鐵鍋熱氣騰騰，小咬、蚊子赴湯蹈火，大頭菜（即包心菜）蚊子湯是家常菜，“白菜燉土豆---硬挺”，東北歇后語。 帳篷搭建歐根河畔，清清河水，飲用漱洗，洗衣嬉水。一年的熱汗淋漓，只有歐根河的夏天才能痛快的洗一次冷水澡。當?shù)鼐F超標，腥味特重，聞之暈頭，剛打的井水快速氧化，水面漂一層眩目五彩金屬浮面。洗臉，毛巾銹紅，洗衣，衣服帶腥味。據(jù)說，當?shù)貎和；嫉拇蠊枪?jié)病，即飲井水所致。故此，連隊若能建在河邊，實乃幸事，可惜7月的一場山洪，淹沒了丈余高河岸上的帳篷，生命可貴，河岸建連的設(shè)想破滅。 　　近期多雨水，歐根河水位高漲，河水混濁。記憶中的歐根河水總是那么清澈透明，帶有一絲淡淡的甜味，掬水留香，滋潤心田。陽光下閃亮的流水，擊打著水底的鵝卵石，跳躍前行。 菜班老班長張道遠，就奔這口水來到十四連，一家人吃喝飲用，走上二里地，全憑他一肩擔來。入冬前，十四連菜窖完工，馬架子下一個大地窖，南面大片透明塑料布做窗，明亮暖和。老班長手起刀落，大白菜只留下一個菜心，比香梨還脆，比蘋果還甜，余味長留口中。 　　上圖兩張照片幾乎拍攝于同一地點，十四連磚場取水口沙灘。老照片攝于1970年，歐根河保持常年的低水位流水量，流水湍急激起層層水波，對岸數(shù)個突兀的樹樁，似乎在訴說曾經(jīng)的林木繁盛。高高河岸上孤獨小屋，十一連養(yǎng)蜂場，同學顧祥春的父親顧玉新是蜂場主人。十四連兩頂帳篷曾緊挨小屋東頭，難分難舍。一天，小北京李寶金途徑惹怒蜜蜂，蟄了人中，抱頭急竄，腫的嘴巴高噘，眼睛沒縫，頭大如球，脖粗如柱，一周后漸消。蜂蜜好吃，蜂毒難惹，以后看見蜂場最好繞著走。 新照片此行新拍，水位高漲，水流回旋，沙灘淹沒，雨后路爛坡陡，泥濘險滑，拍攝點只能退至取水口河岸，角度不一，背景轉(zhuǎn)場。兩岸樹木青翠，野草茂盛，蜂場不見蹤影，激動之余，心里說不清少了點什么？且不見水清（2009年秋回訪鐵力，河水也不清），似也疑惑。 　　眼前的雜木林，荒涼寧靜，沒有一絲人類活動遺跡，如果沒有那一個天然取水口，磚場的位置一時難以辨認。磚場，撒落了我們多少的勞動汗水！清除雜木荒草，夯實曬坯場，搭建晾坯棚，早晨三點上工，脫坯擔水和泥，不流一身汗，干不了脫坯活，最放松的時光是食堂小北京王桂英送來午飯，燉豆角撐破你的肚子。 　　疙瘩山還是那座疙瘩山，苞米地還是那塊苞米地。 這塊苞米地，是十四連東面最大最好的一塊崗地，一望無際的原野，連接天邊的群山。一個初冬暖陽的日子，老連長孟憲璽帶我們燒荒，一把火燒得沖天高。什么叫“紅與黑”，燒荒的景象更紅更黑，紅的是火焰，熱烈，黑的是焦土，滾燙。第二年春天，播下了種子，秋天到了，千古荒原第一次為人類獻出豐碩的果實！ 　　如果沒有這條道，十四連的遺址已經(jīng)難以確認。從十四道崗過十五道崗到十六道崗，北向歐根河的新道修有多條，寬敞顯眼。唯有這條老道，野草長了一人多高，拼命的從兩旁往中間靠攏，稍不留神，視線即被淹沒。幸有向?qū)琳紘倪B木工辛占山的弟弟，才不至迷失方位。 上圖右一辛占國，當年十四連小學生。 　　老照片中的大道，就是那條道。在那個開春的季節(jié)，腳下的泥土漸漸松軟，兩旁的殘雪依稀可見，排水溝依然冰凍，乍暖還寒，十四連人戰(zhàn)三九修建的第一條大道。戰(zhàn)三九的故事久經(jīng)不衰，千里冰封的大地，漫天飛舞的雪花，年青人火熱的胸膛，騰騰的直往外冒氣，眉毛白了，頭發(fā)白了，白毛女楊白勞粉墨登場，“地凍三尺”從此不再是“書上說”。 　　扒開道東的苞米地角，三五七八塊花崗巖石，胡亂堆積在幾棵雜木樹下，這是十四連的家屬房，唯一的那座磚瓦房墻基遺石？僅有遺石似乎還少點兒什么，總疑惑佐證鏈還不盡完善。突然，苞米地的一點隱隱暗紅，瞬間帶來一陣驚喜，暗紅是一塊殘留碎磚，仔細撥拉，鄰近還有幾小塊。半個世紀的變遷，苞米地幾番耕耘，能遺留下這幾塊碎磚，實乃蒼天不負有心人。再不必遺憾，十四連，我們終于找到了你！ 　　那年，四十年后回鐵力，十六道崗小橋毀壞，車不得行，尋十四連無果，抱憾而去。五十二年后再回鐵力，從新立林場折返十一連，一路草木叢生，又尋無果?；秀遍g猛覺十四連近在眼前，一定再去找，一定能找到，此番不找到，終身定遺憾。第二天，三個有心人，平均年齡超七十歲，終于找到十四連，回到十四連！ 十四連，新建一連，地處十六道崗，一個走到這兒前面再沒有路可走的原始大荒原。1969年夏建連，首任連長孟憲璽，原農(nóng)場機務副場長，第一代墾荒人。初建時全連三十余人，其中小北京10人直接學校分配，其余全團抽調(diào)而來。歐根河畔搭帳篷，七月特大洪水，連隊改建南林崗地。每天趟草甸，進林子，蚊蟲小咬迎頭撲面，草甸子水當茶喝，九月底雨雪交加，手凍腳涼，蓋房不停，10月底住進新房，安全過冬。年底人員充實計144人，后陸續(xù)又來20多人，全連共計知青90余人。 兩年中，修建干道兩條，泥草房十余座，磚瓦房一座，開墾草甸荒地320坰，為荒原變良田邁出堅實的第一步！ 1972年3月8日，十四連宣布撤制，兩天后，連隊解散。 十四連是我們?nèi)松缆飞献顬槠D苦的一段經(jīng)歷，最為珍惜的一段記憶。一張白紙，好寫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畫最新最美的圖畫，揮灑在十六道崗這片處女地上的濃彩重墨，點點滴滴，飽含了十四連人的青春和熱血！ 　　 歐根河，心中的河 歐根河的春天， 是悄悄來的。 悄悄的冰河開了， 悄悄的凍土軟了。 白楊堅挺著禿枝， 峭寒中柳色新黃。 山丁子花開如雪， 歐根河已是夏日的陽光。 嘩啦啦的流水， 滋潤了綠色的大地。 綠色的苞米望不到邊， 綠色的水稻望不到頭。 歐根河的秋風是多彩的， 疙瘩山吹成了五花山。 白樺樹金色透亮， 柞樹葉焦紅棕黃。 野葡萄野核桃熟了， 山丁子紅透了枝椏。 歐根河的冬天， 是真正的冬天。 爬犁在冰道上飛馳， 捧口雪嘎嘣兒會響。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只留下數(shù)點黃棉襖。? 2021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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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可憶歐根河---回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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