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華麗的孤獨——</p><p class="ql-block">戚序永昌漢明長城情結(jié)之視覺敘述</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長城曾是一個區(qū)域或者一個國家的防線，在民族融合的早期階段，起到抵御外族入侵和野獸入侵的作用，不但保護了該區(qū)域或者國家的經(jīng)濟、文化的發(fā)展，而且為一個區(qū)域或者國家經(jīng)濟開發(fā)提供了和平安定的環(huán)境。有許多畫家都喜歡以長城入畫。</p><p class="ql-block"> 1973年，關(guān)山月畫的《綠色長城》被認為是中國新山水畫的新范本。20世紀90年代末期，彭世強作為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的一名美術(shù)副編審,其筆下的長城畫法是把西畫的色彩和色調(diào)注入水墨畫法中；2012年，一位70多歲被稱為“景老”的人跋山涉水，試圖繪制西北地區(qū)長城的全貌，主要是以寫實記錄為主。寧夏，被稱為“中國長城博物館”，寧夏長城周邊的風沙、沙漠、草原等物象也成為山水畫表現(xiàn)技法探索的內(nèi)容，如田廣龍、李尚星畫的長城，主要也是寫實為主。</p><p class="ql-block"> 戚序作為一個女性畫家，對國家文化安全的關(guān)注是從其20多歲研究和描繪門神開始的，這一畫就是幾十年。這幾十年，戚序一直在做民間美術(shù)和當代設計的轉(zhuǎn)換方面的研究；這幾十年，戚序持續(xù)畫著門神新解。戚序畫的門神，如德門積慶（年畫綜合材料）1998年獲文化部頒“中國社會文化藝術(shù)政府最高獎——群星獎”金獎，作品被中國美術(shù)館收藏。 </p><p class="ql-block"> 這幾年，戚序又迷上了永昌的漢明長城。戚序說：面對金燦燦的古長城，如果不把它畫下來，會相當難受。玉門山嶂幾千重，山北山南總是峰。古道長城野草花，專為尋芳天涯人。絕大數(shù)情況下，甘肅永昌圣容寺旁古長城周邊都是無人進出，只有風吹過城墻邊的芨芨草發(fā)出刷拉拉的聲音。這里是河西走廊的要塞之一，這里有漢代霍去病抗擊匈奴的古戰(zhàn)場。甘肅永昌圣容寺旁、金川峽水庫及河西堡青山堡河石咀等地方還有正在風化的明長城遺址。永昌是個有戈壁、草原、高原等多地貌風景的邊塞城市，因為游人極少，大地的蒼茫盡顯寂寥，一如人之孤獨之境。人之孤獨是深沉的。當人的孤獨與人類歷史相聯(lián)系，這種孤獨又是崇高的。沉寂的永昌漢長城，在祁連山邊、焉支山旁，在靜默的日出與日落中散發(fā)著少有人問津的璀璨。而對于那些像戚序這樣的畫家來說，情不自禁地尋覓并深入古戰(zhàn)場又消失于其中這樣的相融感就是孤獨的體驗。</p><p class="ql-block"> 2021年7月16-8月14日，筆者與戚序來到了她魂牽夢繞的永昌境內(nèi)的長城邊。遠山下的古長城段斷口在陽光下發(fā)出明亮的光，有紅色的、金黃的、紫紅的，光轉(zhuǎn)瞬即逝，只能用心記住這些光芒，通過畫布來呈現(xiàn)這寂靜歲月沉淀的華麗孤獨。此次寫生中，戚序多數(shù)時候用的是水溶性彩色筆和其他的工具。</p> <p class="ql-block">大漠風塵日色昏</p> <p class="ql-block"> 如“大漠風塵日色昏”中，戚序畫的長城是陽光下呈現(xiàn)的紅色，蜿蜒的長城和最前面的芨芨草掩體及“S”形構(gòu)圖增加了畫面的層次感,畫面處理比較困難的是低矮的貼近地面生長的那些植物，戚序通過色彩關(guān)系的主觀處理方式而非客觀寫實的方式讓人感覺到到了泥土里生長的氣息，這生長里，有戚序種下的深沉的愛，這種愛不是生于斯長于斯的愛，而是因為千年前歷史傳說中的英雄英姿颯爽、金戈鐵馬、揮灑熱血、馬踏匈奴的英雄之意象播下了愛的種子，這種愛的注入，使得戚序的畫面熱烈而激情。圖中云的處理以及綿延祁連山的用筆表現(xiàn)方面，均為“S”形卷曲并形成動勢如飛龍盤曲蜿蜒于天。</p> <p class="ql-block">古道古長城</p> <p class="ql-block">夕陽無限好</p> <p class="ql-block"> 而同一處長城，因時間不同，孤獨的華麗感表現(xiàn)出不一樣的色彩。孤獨絢麗如花，孤獨燦爛如霞，如此華美的孤獨體現(xiàn)了畫家怎樣的人生經(jīng)歷和精神獨處的忍受性？畫家見到這靜默的長城，在追憶里感受叱詫風云，將長城當成偉男子來寫描畫，其見漢長城情不自禁、喜極而泣的情感有幾人能懂？即使畫同一個地方，戚序在畫面的構(gòu)圖上也是有考量的。如“古道古長城”中遠山橫隔構(gòu)圖，長城側(cè)著身驅(qū)蜿蜒而來，云朵也橫著一層幾朵、一層幾朵往遠山推去；“夕陽無限好”的遠山是看不見的，長城斷墻的最前方有半截土垛子，其體量與左手邊的樹的體量相呼應，主垛子與矮垛子之間，芨芨草橫隔構(gòu)圖，且有前后之分，這些都是畫面層次豐富的創(chuàng)作手法。同一位置的城墻，在夯土肌理的處理上是不一樣的，但是肌理的處理都是與圖中樹的處理手法相互映襯，互為參照?！肮诺拦砰L城”金黃調(diào)的華麗整體偏冷艷，“夕陽無限好”紅色調(diào)的華麗整體偏熱情，而這冷艷與熱情均是在無人的孤寂中在畫者內(nèi)心的孤獨中綻放。戚序作為高校藝術(shù)學院教師和一個畫家，內(nèi)心的孤獨源自其從20多歲到現(xiàn)在66歲的四十幾年來對自己的“絕情”似的節(jié)日不耍，假日不休的讀書 、論文、刻版畫的生活常態(tài)，這是一種對己近乎苛刻的自律；這孤獨源自2012——2016年，主持國家重大文化示范工程項目“中華文明歷史題材美術(shù)創(chuàng)作工程——中華營造法式”，要將一種方法論變成繪畫作品艱辛的探索。方法是無形的，也不是用思維導圖繪制的方式那么簡單，在創(chuàng)作《中華營造法式》這件作品的這些年，沒有沉下心來對《營造法式》這本古書進行研究，是沒有辦法梳理出“福祉延禧、建構(gòu)千秋”的建筑精神氣象帶給人恢宏的氣勢，沒有這華麗的孤獨之境，《中華營造法式》這件作品就不能被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這華麗的孤獨還源自戚序作為一名女性，在追求繪畫自由精神的過程中，習慣了與孤身一人生活的冷寂抗爭和修煉出來的內(nèi)心強悍，也只有馳騁于沙場的金戈鐵馬的漢子其鐵骨、血性、剛性方能喚醒戚序孤獨之心的柔軟情意，所以戚序畫的長城是風云變幻的長城與孤獨之境的內(nèi)心風云。</p> <p class="ql-block">神駝臥千年</p> <p class="ql-block">颯颯秋風掃長城</p> <p class="ql-block"> 沒有一個人孤獨的內(nèi)心體驗是波瀾不驚的。戚序筆下的長城風云正是其內(nèi)心澎湃的視覺敘述。那平遠、深遠的長城垛子個數(shù)寥寥，但個個雄起，三分之二的畫面構(gòu)圖給了云，能讓人產(chǎn)生聽覺方面的感受，這長城上的云如花朵展開，如原子彈炸裂、如雷擊般劈開，也如煙花般綻放，戚序畫的是“大風起夕云飛揚”的出征者的豪情，畫的是“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zhàn)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的男人的陽剛之氣。一方土地的云的形狀與變換是與那方土地的地形、地貌、空氣濕度、溫度有聯(lián)系的，這也是地域風景特色捕捉和夸張表達的典型，也表現(xiàn)了戚序作為畫家，其眼睛對地域特色的造型元素捕捉準確而狠辣。</p> <p class="ql-block">大風起兮云飛揚</p> <p class="ql-block">寂寞開無主</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人之孤獨之境可以是花開之境。這花開一方面是真實的、客觀之花開，如圖“年年花開”開得小心謹慎。更是戚序內(nèi)心之花開，如“烽煙已遠”，這是享受孤獨的一種表達。因為將享受孤獨視為享受花開的過程，所以“年年花開”中，戚序在處理眼前之花的時候，用心畫了花旁的細沙散土芨芨草，人馬入境則皆知。這花開是警覺的綻放；“烽煙已遠”的花開，是戚序?qū)⑥r(nóng)莊園子里的花通過心念移種到了祁連山下，遠處有候望的烽火臺，正因為有長城這樣堅固的防御系統(tǒng)，百日草花才開得紅艷艷。這是生命的燦爛，配得上圣容寺和那里的烽火臺。這長城邊的花開之境也是畫家本人的心境投射，她是長城邊的草花一簇，警覺、機靈、守望、還富有戰(zhàn)斗力。</p> <p class="ql-block">年年花開</p> <p class="ql-block">烽煙巳遠</p> <p class="ql-block">隴云晴半雨，邊草夏先秋</p><p class="ql-block"> 人之孤獨之境最終還是人之煙火之境，表達了“隴云晴半雨，邊草夏先秋”的夏與秋的交替時節(jié)的景象，這整整齊齊被收割后的芨芨草和近景中最入眼的這顆枝葉豐茂的大樹，讓人體悟到了長城帶給人的安全感，也反映了這片土地上的人自古驍勇善戰(zhàn)，勤勞勇敢，是對這片土地英雄兒女的謳歌和贊美。</p> <p class="ql-block">關(guān)城榆葉早疏黃</p><p class="ql-block"> 唐代王昌齡詩云：“關(guān)城榆葉早疏黃，日暮云沙古戰(zhàn)場。表請回軍掩塵骨，莫教兵士哭龍荒?！边@無數(shù)將士拋灑淚血的土地，在夏秋之際，花之絢爛?！瓣P(guān)城榆葉早疏黃”中，戚序?qū)ρ矍皩嵕暗幕ㄗ隽顺橄筇幚?，這是流淌的花，似路似水，柔情萬丈，奔向不遠方屹立的烽火臺，這花之心路與金色、綠色的樹相輝映，是人間煙火之盛氣。</p> <p class="ql-block">云下雙烽起</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雨后祁連也七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人間有陰晴冷暖，</span>永昌的四季分明，永昌的雨下得很少，所以在當?shù)厝搜壑?，下雨就是下財富，這是“人間煙火旺”的祈福性表達。如圖“雨后祁連也七彩”是戚序畫的雨后的祁連，戚序?qū)⒂陰淼纳街盅b畫得五彩繽紛，這山是氣勢磅薄的山，大有走泥丸的動勢，也表達了戚序遍尋烽火城西百尺樓，瀟灑畫筆煙火高萬丈的塵世間的邊塞英雄情結(jié)。戚序身為一女子，巾幗不讓須眉，但更愿意將巾幗之柔情交付于這霍去病率浩蕩之兵卻退匈奴的古戰(zhàn)場，這片戰(zhàn)場可以揮去戚序心頭的陰霾。只有英雄的土地才配戚序這樣的女兒柔情，也只有像戚序這樣有邊塞情結(jié)的女兒柔情才將這荒野中長城的孤寂和雄奇表達得扣人心弦。戚序說：“我是把長城當成了民族的脊梁來畫的，每一座烽火臺都是守邊將士的無字豐碑，有守疆護土、開疆擴土、堅韌不拔的雄心壯志，我敬佩的就是這樣的民族精神。戰(zhàn)爭讓女人走開，但走不開的是縈繞在烽火臺周圍的雖然歷經(jīng)千年仍依然雄起于天地之間的浩然之氣。穿越兩千多年的時空距離對守疆戰(zhàn)將的鐵血精神進行深情凝望使人身心愉悅，都說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在這樣的天地之間，沒有情感何談藝術(shù)？”戚序從內(nèi)心深深地熱愛這樣具有英雄品質(zhì)的男性，而云是最能表達人的情緒的載體。戚序畫的云呈現(xiàn)發(fā)散狀，這不僅僅是祁連山上漂浮的云，這是這片土地放射出來的陽剛和正氣，這種發(fā)散和放射是勾魂且令人著迷的，是對今天何為英雄？英雄何處尋覓的反思。戚序和筆者當時就站在古戰(zhàn)場上、且就在點將臺上。戚序說：“我很想撫摸那片土地，有親吻烽火臺的沖動，撫摸烽火臺，就像抱住英雄的身軀，讓我孤獨了很多年的內(nèi)心得到撫慰。孤獨本身是一種美，但是欣賞孤獨之美的人不多，我身處朝陽和殘陽底下，撫摸著長城，找到的是慰藉心靈的力量。河西走廊，是大漢民族揚威的地方，是多少男兒前仆后繼拋灑熱血的地方，如果這些英雄被遺忘，那才是真正的孤獨，我感受到了歷史將士的孤獨，是奔著這種孤獨來到河西走廊的，仿佛看到這些將士在長城上用深沉的目光看我華麗麗的孤獨，芨芨草吹過了幾千年的聲音，在我耳畔仿佛述說著將士們聽得懂我的念想?！比绻嫾以趫龅母惺懿荒艽騽幼约?，又能如何打動別人呢？戚序作為畫家，在這批寫生并創(chuàng)作完稿后對筆者說：“什么叫搜盡奇峰打草稿？畫畫是畫心中之意和情，是把搜盡的奇峰根據(jù)需要進行視覺形式的轉(zhuǎn)換表現(xiàn)?！逼菪?021年暑期的這批長城畫，讓我們領(lǐng)略了英雄的孤寂與無言、領(lǐng)略了偉男子的的胸襟與豪氣，讓我們感受到了如花綻放般的孤獨柔情，也看到了孤獨中的人間煙火氣。什么叫風景畫的視覺擬人化傳達，戚序的這批畫就做了詮釋——這千年的烽火臺傲然挺立，這天空的云彩是英雄之氣和男性魅力的放射，在天空中久久停固，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融入其中。戚序說：“我本是他們的后裔，深愛這片土地?！蔽覀円脖臼撬麄兊暮笠?，深愛這片土地。 </p><p class="ql-block"> 2021年10月4日</p> <p class="ql-block">晚霞明處暮云重</p> <p class="ql-block">烽火臺上的王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文章作者簡介</p><p class="ql-block"> 丁月華，博士，研究方向為藝術(shù)心理與視覺文化、設計心理學、學科教學（美術(shù)）重慶師范大學美術(shù)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訪問學者，重慶市遠古巫文化研究會執(zhí)行會長，國際美學學會會員，中國高等教育學會美育專委會理事，重慶市美術(shù)家協(xié)會第一屆策展與理論藝術(shù)委員會委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繪畫作者簡介</p><p class="ql-block"> 老七，實名戚序，女，畫畫的筆名廣予，碼字的筆名老七。畢業(yè)于四川美術(shù)學院版畫系，重慶大學教授，藝術(shù)學、美術(shù)學研究生導師，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多次入選全國美展和國家級美術(shù)展覽。多幅作品被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美術(shù)館收藏。曾獲文化部“群星獎”金獎；二次獲 “重慶市文學藝術(shù)獎”；二次獲重慶市政府教學成果獎、國家社科基金二等獎；2012——2016年主持國家重大文化示范工程項目“中華文明歷史題材美術(shù)創(chuàng)作工程——中華營造法式”，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2017年獲重慶市第十四屆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