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77年的春節(jié)剛過， 隨著嬰兒在妻子懷里的哇哇哭聲，只有26歲的我就當上了父親。正所謂，老婆娃娃熱炕頭，心里頭也有了幾分滿足，對我的調(diào)動手續(xù)批了下來也就不太在意了。</p><p class="ql-block"> 我們周家一貫把兒孫看的很重，爺爺有四兒一女，父親有五兒三女。在那戰(zhàn)火紛飛，困難重重的年代里，吃糠咽菜也要把自己的兒女拉扯大。</p> <p class="ql-block"> 在三年困難時期，挖草根扒樹皮，母親把自己含在嘴里的食物也要掏出來喂在兒女口中。大姨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心有余悸地試探：“妹子?。∧慵野藗€子女，我連一個小子也沒有，能不能把四四寫著在俺們名下？” </p><p class="ql-block"> 爺爺知道了這個事，不客氣地對父親說：“咱周家祖宗八代也沒把子孫送人，你要是養(yǎng)不起，把娃娃送回堡上來我養(yǎng)活！”文革中大姨又提出同樣的請求！奄奄一息的父親也無奈地說：“周家祖宗八代也不能把子孫送人啊！”</p> <p class="ql-block"> 有了兒子固然是天大的好事，可遇到的麻煩也是很多的！兒子生下后第一需求是吃奶，妻子也有一些奶水，可就是奶眼不開。娃娃含著奶頭一點也吸不出，所以就拚命吸，把奶頭也吸破了，可就是吸不開奶眼。只能給孩子喂奶粉，那時的奶粉質(zhì)量不好，嬰兒不愛吃，一晚上嚎啕不止。沒辦法還得含奶頭，結(jié)果是奶沒吸出來，把乳腺也感染了，大人疼的叫，孩子餓的哭。一晚上也睡不了幾個小時，“養(yǎng)兒才知父母恩”今天確實領(lǐng)教到了。</p> <p class="ql-block"> 還記得在我上學(xué)的時候，天沒亮母親就早早起床、她從院子里抱回柴禾，先是燒著爐子，再把灶火也點著，然后把我們兄妹的棉腰腰一件一件在爐子邊烤熱，再一個個把我們叫醒，她這樣做就是怕自己的孩子著了涼。</p><p class="ql-block"> 一個母親就怕孩子著涼、難道就不怕自己凍著么？她心里只有孩子，其它什么也顧不上考慮了！在困難條件下，父母養(yǎng)活我們子女八個要付出多大的辛苦?。?lt;/p> <p class="ql-block"> 半個多月過去了，妻子的奶水還是下不來。半夜里孩子一哭就給喂點白糖水，當時停止了哭聲。當我們剛睡著、他又哭起來了，還得再下地燒火熬奶粉。這樣一夜的折騰，還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孩子不但沒吃胖，連原來的水膘膘也拉下來了。這總不是個辦法啊，最好是給他找個奶娘！</p><p class="ql-block"> 就在這時、省護林防火指揮部給我發(fā)來電報，讓我?guī)险{(diào)動手續(xù)去太原上班。這可讓我為了難，妻子的奶頭發(fā)了炎，孩子一嘴含就出血。當時她還年輕，驕氣十足，一會兒哭、一會兒鬧，把我搞得昏天黑地，不知所措。</p> <p class="ql-block"> 一拖再拖又過了十來天，省護林防火指揮部等不來人，就派趙潛和趙海銀到管涔給我辦調(diào)動手續(xù)，我還是猶豫不決。在太原時我對“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的社會現(xiàn)象有些失望，不愿意再混跡于高層社會的是非之中，而對平平安安、庸庸碌碌、虛度時光的生活，反到有了幾分向往。對于上級發(fā)來的一封封電報讓調(diào)動的催促和派專人來辦理，非但不領(lǐng)情、還有些思想抵觸。在這種思想狀態(tài)下，我終于做出了回絕上調(diào)、留在原單位工作的答復(fù)。</p> <p class="ql-block"> 這一時期，正是護林防火的緊要時刻，我不能占著茅房不拉屎只有請求四弟為我頂杠。四弟是個實在人，他沒有成家娶老婆，可也有幾個漂亮姑娘窮追不舍。本來他也不想去城市，為了幫助我化解燃眉之急，背起鋪蓋卷到太原上班去了。這就給我留下了足夠伺候老婆空間，每天做茶打飯，端屎倒尿，還得四處打聽找奶娘！</p><p class="ql-block"> 這一天、林區(qū)派出所郭振家所長告訴我：他們車道溝村有一個產(chǎn)婦死了孩子，奶憋的不行，想掙幾個零花錢，給別人當奶媽。我步行十里去看了一下。可憐這戶人家少炕無席，破缸爛箱，怎能讓我的寶貝來此受罪呢！只能另做打算！</p> <p class="ql-block"> 車到山前必有路，東寨我的小學(xué)同窗常潤金的妻子已有了倆個女兒，第三胎不幸夭折，我兒震東終于有了奶娘！</p><p class="ql-block"> 孩子找下奶娘、我終于被解放出來了！可是太原的位置已被四弟頂替，我只能像兩年前一樣、繼續(xù)開著管涔林區(qū)的大卡車在林間小道奔波。</p><p class="ql-block"> 剛來太原時我還有些“夜郎自大”，總認為自己是一個比較有能力的人物?？稍谑∞r(nóng)林局借調(diào)這兩年里，我見到了過去二十年也沒有見到的東西，也交往了許多有見地的領(lǐng)導(dǎo)和同志，思想觀念也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對自己的人生發(fā)展來說無疑是一個質(zhì)的飛越。</p> <p class="ql-block"> 古人言：“若登高必自卑，若涉遠必自邇。”在那個時候我開始認識到了過去思想上的許多不足，可在眾多高人面前，才感覺到了自己是多么卑微，多么微不足道。</p><p class="ql-block"> 雖然觀念上有了一些進步，可在處理具體事務(wù)中還是會犯“目光短淺”的錯誤，我輕易地放棄在太原的發(fā)展機遇就可說明一切。人啊！就是這么回事兒，得到寶貝并不會太過珍惜，一但你失去它，就會無比后悔和失落。古人說的好：“貪他一斗米，失卻半年糧。爭他一腳豚，反失一肘羊”，這樣的人生錯誤和大姐夫當年所犯的過錯還不是一模一樣么？不管得到還是失去，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我又要開始新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孩子剛過滿月我就來到康局長辦公室，他對我“有機會不會抓”的處事方式，顯然有了看法。冷冷地沒有過多言語，這和以前的態(tài)度形成天壤之別。過了好大一會他才說： “回來就回來吧！到車隊繼續(xù)開大車！</p> <p class="ql-block">作者 周三白</p> <p class="ql-block">山柏工作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