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村邊的山地里，插著一把把香燭，剛點上不久，騰起一縷縷青煙，在微涼的空氣里慢慢直升。當?shù)厝苏f，這是打山核桃開桿前的儀式，祭山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2017年9月7日，農(nóng)歷白露。一年中的第十五個節(jié)氣，對于大山里的老百姓而言，收獲正當其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若不是村落里隨地可見的一地碎紅紙，以及空氣彌漫著濃烈的煙花炮竹氣味兒，真讓人以為，又到逢年過節(jié)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這里是王阜鄉(xiāng)，坐落于浙江省杭州市淳安縣西北部，是一個以盛產(chǎn)山核桃聞名的地方，距離千島湖鎮(zhèn)有60多公里。在熟知王阜鄉(xiāng)的他人眼中，這個鄉(xiāng)的山核桃和麻繡很有特色。和大多數(shù)“空心化”鄉(xiāng)村一樣，村中以留守老人居多，但在這一天，天南地北的王阜外出務工人員，都會攜妻帶兒歸來，一家老少團聚——打山核桃。</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山 魂</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年過七旬的大爺和老伴兒嫻熟的拿起一把剛點上的香，面向大山深處，俯首敬拜。他們依舊身著麻衣、布鞋，頭戴麻巾。年復一年的把儀式傳承下去，連穿著依舊延續(xù)著老祖宗留下的手藝?！凹劳晟缴窳耍涂梢蚤_桿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數(shù)百年前，王阜鄉(xiāng)的山民們憑借著特殊的地理氣候，就開始種植山核桃樹，祖祖輩輩靠著這一山一樹一果豐收度年。大山里的人，對大自然有著敬畏之心，相信萬物皆有魂，白露這天，所有人都在祈禱有豐收之年，保家人平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一路走來，祭拜的人們眼睛里都透著絲絲信仰和虔誠。祭山神，已在這個大山里深深扎根——山核桃里有“山魂”。</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山 民</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到了。到了?！贝髦菝钡睦瞎苷驹诖蹇?，看到一輛白車低聲呢喃了一句，這時已在雨中等待歸來的兒子一家一個多小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有些青年，和老管兒子一樣，早早外出工作。但到打山核桃的時節(jié)，那些原本在外地務工的后生們，都會紛紛回到家中，成家的也會帶著妻子子女，一一歸來，村子空前熱鬧起來。人緣好的人家，親朋好友會從四面八方趕來幫忙。幫著家里打山核桃，已成為鄉(xiāng)村里的一個傳統(tǒng)，多少年父子傳承，讓王阜成為十里八鄉(xiāng)聞名的“山核桃之鄉(xiāng)”。</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沿著崎嶇的山路，男人都拉著板車，女人在旁扶著。來回幾十里的艱辛道路，有家人陪伴也顯得格外短暫。每一條通往山核桃的道路，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腳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家里還有好幾棵樹沒打好…”因打山核桃爬上樹失足墜落的小徐望著醫(yī)院窗外，此時此刻，他更擔心年邁的老父親打山核桃會不會也受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豐收的背后，每年因為打山核桃負傷，甚至發(fā)生不幸的例子不在少數(shù)。一顆小小的山核桃，負載著山民們的汗水，淚水，甚至血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十二歲的芳芳，背著麻袋，用小手將打下的山核桃一顆顆裝進袋中。山核桃外層的蒲殼已將她的雙手染成褐色。撿山核桃的“娃娃們”，已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山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長者，中年，青少年，幼年都是每一顆山核桃背后的人物。時代在變遷，而大山里的人們依舊不忘初心，做著每一代人相同的事情——山核桃里亦有“山民”。</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山 貨</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農(nóng)諺有云“白露、白露、核桃撐破肚”，所以到白露時節(jié)，山核桃就已成熟，可收獲。它們懸掛在陡峭的深山里，生長在高樹之上，三季生長，一季豐收，山民們打落，收集，加工再到食客的嘴中，經(jīng)歷了“長途跋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大自然的產(chǎn)物有許多，唯有這小小的山核桃，顆顆飽含著從大山里帶出來的故事。吃到嘴中的是芳香美味，留在心中的是顆顆不易。山核桃——大自然的饋贈，注入著“山魂”，來之“山民”，亦為“山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世間所有美好事物的背后，都一定存在一個與之相匹配的隱秘故事，只不過有時我們知道，有時我們不知道，或不必知道。譬如每次驅(qū)車于風光旖旎的千島湖湖畔公路，總會想到萬頃碧波下端座于黑暗水底的那座古城，想到古城里的一座座莊重的牌樓，森嚴的祠堂，縱橫交錯的石板長街，長街盡頭的碼頭，還有熙攘的行人、招展的酒旗，以及向晚炊煙，雞鳴牛哞。甚至還想如若古城不淹沒，眼前的景致也會勝過此時。我知道這想法很大程度是基于一切都已不可逆轉(zhuǎn)的事實，就如攝影，因快門留住的全是回不去的瞬間，所以才常常倍感這一瞬遠珍貴于你仍然擁有的每一刻。在千島湖邊，汪黎明曾指著一處寬闊的水面對我說，那兒就是賀城（水下古城）。他凝望那片水域時的內(nèi)心情狀，也許我永遠不會明白，就像他在看他父親留下的那些照片時。汪黎明的父親是賀城最早的攝影師，因為他的照片，在這座古城沉沒許多年后，我仍能看見古城的面貌、古城人的喜怒哀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其實汪黎明現(xiàn)在正和他父親做著相同的一件事。我在他的照片里看到了久久湮沒于千島湖天光山色背后的這方水土上的人的日常生活。山核桃本是山里人引以自況的一種普通植物，但由于它的果實營養(yǎng)豐富、風味獨特，如今逐漸成為價格不菲的高檔堅果。山核桃好吃，卻很少人知道種植與收獲它的辛苦，我看過汪黎明有關(guān)山核桃的上千張照片，他拍攝山核桃許多年，當然不僅僅是要告訴我們這一美味背后所飽藏的苦楚。在這些照片里，我看到山核桃的種植與采集，它既是山民們延續(xù)千百年的維生手段，也是傳統(tǒng)留存于他們生活中的有關(guān)生命和歷史的一場虔誠而古老的儀式。誰也不知道這場虔誠而古老的儀式，會在什么時候悄然結(jié)束。假如說如今的山核桃已成另一片令人迷戀的舌尖上的千島湖美景，那么千島湖山民與山核桃相關(guān)的生活則就是沉于這片美景之下的另一座“古城”，汪黎明用他的這些照片，讓我們看見了這座“古城”的面貌，看見了這座即將消失之城里的人們的喜怒哀樂。</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 style="font-size:15px;">山水背后的時空 /</b><span style="font-size:15px;">陳慶港</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 style="font-size:15px;">汪黎明</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作者簡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汪黎明出生在浙江省淳安縣千島湖畔的一個攝影世家。現(xiàn)為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杭州市文學藝術(shù)界聯(lián)合會委員、杭州市攝協(xié)副秘書長、淳安縣攝影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獲獎榮譽</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曾多次擔任全國、省、市攝影大賽評委，迄今已有500余幅作品在國際國內(nèi)各類大展大賽中獲獎。《歡騰的漁場》獲58屆新加坡國際影展金牌、《漁場盛會》獲第35屆臺北國際攝影沙龍臺北市長特別金獎和香港第66屆國際影展銅獎《千島春曉》獲全國風光攝影大賽銀獎;《開心美人魚》獲“休閑在杭州”全國攝影大賽銀獎:《凈湖》(組照)受邀參加在江蘇淮安舉行的“中國首屆畫意攝影雙年展”?！恩攘ê；盍承小房窃谥袊鴶z影報頭版“中國夢”大圖，2017年入展“第26屆全國攝影藝術(shù)展”。《山核桃:背后有“三山”》在中國攝影報“視界”欄目用一個整版刊登了這組攝影專題，并在2019年入展“第27屆全國攝影藝術(shù)展”。</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攝影作品還先后入選浙江省第15、16、17屆攝影藝術(shù)展等。</b></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6.cn/43h3k0nz?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歡迎加入美篇攝影師俱樂部微信群</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