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父親是綏德漢，母親是米脂婆姨，母親雖然沒有什么文化，卻是陜北民間藝術(shù)的傳承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剪紙、繡花樣樣出色，民謠隨口一串一串的，酸曲（民歌）更是不離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祖上出過進(jìn)士，毛主席在陜北時，還住過我母親娘家的窯洞。也許就是這個緣，后來我母親登上過天安門，她在中間的合影還上了“中國老年報”的頭版，笑得可開心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沒文化的母親，1967年也是創(chuàng)造了奇跡，大概是照葫蘆畫瓢，她一個人連毛主席像帶標(biāo)語、文字整了整整一面墻，把我都震住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搞出來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沒文化的母親，自學(xué)針灸，不僅學(xué)會了給自己治病，還在小區(qū)義務(wù)為大家服務(w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戰(zhàn)備時，為了修防空洞，一個人托了一千多塊坯，差點(diǎn)累暈了，還叫我們教她寫了入黨申請書，真太積極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沒有文化的母親，培養(yǎng)出來四個名牌藝術(shù)院校的大學(xué)生，大姐和我是中央工藝美術(shù)學(xué)院（現(xiàn)在的清華美術(shù)學(xué)院）的，二姐和小弟是“北京電影學(xué)院”的，大弟弟參加北京自學(xué)高考拿了十七個文憑，受到了白介夫副市長的接見和表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沒有文化的母親，做全家人的衣服、帽子和鞋子，剛進(jìn)北京就買了一臺二手的縫紉機(jī)，大大提高了效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親特別護(hù)犢子，對孩子是放羊似的教育，從不強(qiáng)求，我小時候淘氣，經(jīng)常逃學(xué)。老師叫同學(xué)跟著我到家查詢，她總能巧妙地掩護(hù)了我，簡直太智慧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親對待我們十分平等，有時比我們還像孩子。我們畫畫時她也畫，我們捏泥人時她也捏， 最難忘過年時她捏的燕燕（各種動物形面食）可漂亮呢，還點(diǎn)點(diǎn)花花綠綠的顏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有趣的是和我兒子，她的孫子打撲克，可以急得打起來，得我去拉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記得有一次我下班回家，看見她和我兒子又吵起來了，原來是比賽畫小人。我兒子畫的頭發(fā)是一根根從下往上長的，她畫的是一根根從上往下長的，都說自己畫得好。我評價說：都好，只是看人的角度不同，姥姥個子高，從上往下看，頭發(fā)自然是從上往下畫，外孫子人小，從下往上看，所以頭發(fā)是從下往上畫，終于熄了他們兩個的火，哈哈哈，太逗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母親大小生了十二個孩子，因為隨我父親南征北戰(zhàn)，只活了一半六個。如果都算上我排行老九，實際排行老三，成了逢三必猴的三兒，照我父親的話來說，我是我們家最聰明的孩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現(xiàn)在看起來，我還真的沒辜負(fù)父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父親是有文化的，著名的陜北“綏德師范”的高材生，后來又成了延安抗大的畢業(yè)生，“天水步校”的教官，再后來擔(dān)任了北京解放軍后勤學(xué)院“毛澤東思想教研室”的主任，卻沒有拋棄我沒文化的母親，他們一輩子磕磕碰碰，沒少吵架，卻也白頭到老了，進(jìn)了“八寶山革命公墓”墻上的一個格子，也算是死同穴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母親無怨無悔地勞苦了一輩子，跟著我父親南征北戰(zhàn)了半輩子，卻連公費(fèi)醫(yī)療都沒混上，為了省錢自己學(xué)針灸學(xué)中醫(yī)，不僅給自己，給我們六個孩子治病，還成了街道紅十字會的志愿者，給大家治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母親晚年終于得到了褒獎，受邀請登上了天安門城樓，集體合影上了“中國老年報”的頭版，母親站在合影的最中間，笑得那樣燦爛，仿佛在說：這一輩子值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們的母親就是菩薩，就是女神。我們六個子女卻不夠孝順，對不起母親，希望母親在天之靈可以原諒我們，相信母親始終在天上護(hù)佑著我們，無限感恩！無限思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2.5.8馬紅宇于昆侖閣</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