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冒辟疆從內(nèi)心排斥科舉的迂腐與僵化，但他多年參加科舉，在當年社會條件和政治框架之下不放棄學而優(yōu)則仕的道路，作為世代官宦之子也是抱有一顆效力社會的初衷之心。</p><p class="ql-block">再觀察他后來的社會經(jīng)歷和作為，他其實是一個夢懷理想的現(xiàn)實主義者。這種矛盾與糾結(jié)，始終讓他未能心懷激情地投身仕途；后來積極推薦嫡孫從軍，參加拓疆衛(wèi)國事業(yè)。由此看，冒襄是一位可愛、抱有自身政治主見的人。</p><p class="ql-block">講《紅樓夢》是一本史書的另一重要論據(jù)，就是《紅樓夢》(《石頭記》)中隱藏著很多歷史點的人物、物品、事件，這是作者有意而為之的。非歷史專業(yè)的人、非對祖國歷史熟悉的人，很難深刻看到這一點、體會到這一點。</p><p class="ql-block"> 冒辟疆《南岳省親日記》提到自己登臨滕王閣寫《滕王閣記》，從水繪園因樹樓的命名，我們可以一窺冒襄的趣味，在精神層面他欣賞以因樹為屋的申屠蟠生活態(tài)度，以及對歷史文獻上徐孺子的欣賞。</p><p class="ql-block"> 王勃點贊徐孺，冒辟疆在《紅樓夢》(《石頭記》)借交阯懷古懷念王勃，提及初唐四杰所撰人事，都透露了這類思想信息。</p><p class="ql-block">早年的冒襄似乎有王子安的影子，從申屠蟠到王勃《滕王閣序》中的徐孺到初唐四杰的駱賓王《為徐敬業(yè)討武曌檄》、到冒辟疆《滕王閣記》，及至《紅樓夢》里交阯懷古、秦可卿房里武則天所用器物、冒襄隱居的水繪園中因樹樓等?？芍^“真士隱”潛質(zhì)一脈相承。</p><p class="ql-block"> 讀《紅樓夢》，不難看到冒辟疆撬動歷史文化沉積板塊的杠桿之一就是《南岳省親日記》。</p><p class="ql-block">把廟堂之高的視角轉(zhuǎn)移到人人家里都有的家廟文化，冒辟疆努力實現(xiàn)了對帝王將相史為主的正史的狹隘性的突破，他在這方面的努力是功不可沒的，正如我們看到《紅樓夢》對以劉姥姥為代表的普通仆人、下人的描寫也是盡力細膩準確的，并帶有明顯的肯定與客觀的創(chuàng)作意圖，這些都反映了作者的世界觀與人生品味。</p><p class="ql-block">雖然冒辟疆的《南岳省親日記》是一古文記述性日記，《紅樓夢》是一白話小說；兩者都有意深入淺出，冒辟疆在文中鏈接的眾多歷史人物，也許是無意也許是有意，設(shè)定了我們讀者閱讀欣賞的不同“領(lǐng)悟”起跳高度。</p><p class="ql-block">至于能摸多高，那是讀者自己的事，有趣的是，作品讓不同的讀者都會有不同的收獲。這種相似，讓我們自然而然地把小說式的故事與當年歷史現(xiàn)實進行鏈接研究，為更好讀懂《紅樓夢》起到了其它古文獻不可能發(fā)揮的作用。</p><p class="ql-block">《南岳省親日記》，反映了冒辟疆精深的文化修養(yǎng)。在那個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的時代，他為這趟省親兼文化旅游的行程做足了功課，也反映了文豪冒襄多年素日的文化積累。當年活脫脫一個王勃再世的文化青年。</p><p class="ql-block">無論冒辟疆《南岳省親日記》，還是《紅樓夢》，把作者心目中人民的范圍擴大到最大的廣泛?！百Z寶玉”也好、冒辟疆也好，內(nèi)心深處對最廣泛的人民的概念通過自己身邊人與事的記述、思考，進行了無數(shù)次的自我拷問，才能在作品最普通的描述中表現(xiàn)出最高境界的和與貴。</p><p class="ql-block"> 精英意識和人民性，不僅是《紅樓夢》，一直是社會關(guān)系研究領(lǐng)域所關(guān)注的一對矛盾范疇。妙玉喝茶把劉姥姥喝過的茶碗一扔了之，寶玉的態(tài)度卻是“接過來給了劉姥姥”，平平淡淡的描寫就是這一對矛盾范疇的反映。</p><p class="ql-block">妙玉是不合時宜？不，肯定不是；是精英習慣？應該是社會角色的潛在意識以及對社會現(xiàn)象的主觀審美情趣。</p><p class="ql-block">到底是妙玉對還是賈寶玉做得更對，我們再看書中對在場的賈母的描寫，就能感受到作者內(nèi)心那種婉轉(zhuǎn)的表達。</p><p class="ql-block">可能很多人無法認識到進賈府之前的劉姥姥跟小說結(jié)尾處劉姥姥之間細微的變化一樣，在《紅樓夢》中貴族生活的接觸也給劉姥姥帶來了熏陶和影響。在這種貴族與大眾相互之間的熏陶、影響之中，社會文明逐步得到了提升?！都t樓夢》是一部努力講社會角色會流動的白話小說，這在古代是難能可貴的。</p><p class="ql-block">寶玉說：除四書外，一切都是杜撰的。我們有沒有辦法去駁斥？有沒有必要去駁斥？這其實充分反映了《紅樓夢》作者因為自身豐富的經(jīng)歷以及自己深邃的思考而表達出來的一種文學驕傲。</p><p class="ql-block">用懷疑態(tài)度，但又要有一種虔誠的精神，去研讀前人留下的一切文章字典。這就是毛主席所倡導的“批判地吸收”、哲學里所提到的“否定之否定”思維。寶玉的質(zhì)疑，再次告訴我們：他不是一個膚淺的紈绔子弟。</p><p class="ql-block">話語權(quán)往往在于人類思想的交鋒之中而產(chǎn)生正確性。歷史的勝者自在各位的心間；對過往的懷疑態(tài)度是對的，那是社會性的“一日三省”；虔誠精神更是對的，我們不能失去根。冒辟疆就是抱有這樣難得的二合一思維觀點。寶玉(富貴閑人)后來出家了，而晚年冒辟疆過上了“繩樞瓦灶”的清貧生活。</p><p class="ql-block"> 《紅樓夢》隱史的筆法，就是育人、醒世的主旨，她把樸素的辨證法寓于人情世故之中。什么是“奴性”？ 看看《紅樓夢》中賈雨村這個人物前前后后的表現(xiàn)，當我們以“革命者”身份高呼反奴性時，資產(chǎn)階級的所謂“革命者”何嘗不曾以奴性的身段咀嚼著“個人感恩”的甘蔗。資產(chǎn)階級政黨革命的不徹底性，決定了近代國民黨最終脫離人民、敗逃臺灣，也正說明了這一點。還是偉大的毛主席講得很對，若干年后人們會認真地親切地稱他為“老師”teacher。教育才是最能救人的，毛澤東思想最偉大之處就在于教育人民。</p><p class="ql-block">我們同樣能不能看到《紅樓夢》的教育意義？ 宗教的屬命觀，是改造者不認從的; 人類的物質(zhì)屬性、人的生存法則是王道。由此，辨證法更突顯了它的現(xiàn)實意義。</p><p class="ql-block">《紅樓夢》所宣傳的辨證法，就是她把人物命運的設(shè)計，寫成“交流的”、“流動的”。這在當時十七世紀，《紅樓夢》作者確實是難能可貴的思想家。也許，后四十回的面世與流動，是有它現(xiàn)實的難言之困。因為《紅樓夢》作者（冒襄）的思想境界已經(jīng)超出了當時社會的普遍認識水平。正如賈寶玉的想法和言行超出了大觀園一干眾人的思想。</p><p class="ql-block">所以《紅樓夢》書中有人說賈寶玉是怪人、怪才、頑逆之貨。冒辟疆《南岳省親日記》和他的《夢記》與《紅樓夢》一樣，大量地提到理性和宗教以及宗教和迷信這類矛盾范疇。</p><p class="ql-block">在大眾眼里任何哲學范疇的矛盾都是服從于“生存”這個基礎(chǔ)的。但在生存這個概念上又有生理生存和思想生存這兩個存在形態(tài)。</p><p class="ql-block">有的人屈從于生理生存而放棄思想生存，有的人把這二個生存形態(tài)辨證地兼顧起來，有的人放棄生理生存而追求思想生存。</p><p class="ql-block">這些都是人類社會正常的社會行為表現(xiàn)。而冒襄的人生軌跡、冒襄著作《紅樓夢》，在那個動蕩的明清鼎革時代，俱很好地實現(xiàn)了生理生存和思想生存的兩個目標。引得三百多年后的今天，我們還在研究、思索。</p><p class="ql-block"> “隔江猶唱后庭花”是一種無奈。當武力上無力反抗，精神上無力站立時，自然會失去思想，有的只能是低層次的果腹思維。</p><p class="ql-block">因此，社會勇士的壯麗、文人的氣節(jié)都十分重要，這是一個人精神能夠堅強站立住的基礎(chǔ)。冒辟疆圈子里，秦淮諸佳麗古優(yōu)的氣節(jié)個個毫不遜色，這為冒襄創(chuàng)作《紅樓夢》(《石頭記》)提供了一手素材，也是冒襄創(chuàng)作的主要動力源泉。告之后人，完美地實現(xiàn)了他的思想生存。</p><p class="ql-block">沒有氣節(jié)，文人就是殘缺的文人。沒有謀略，勇士只是蠻漢?！案艚q唱后庭花”不是弱女子們的錯，沒有人能有資格去怦擊她們。因為抗御外敵，不是“隔江猶唱后庭花”們的天然責任。當條件夠不到“思想生存”時，“生理生存”是應該受到尊重的。高興地看到，現(xiàn)在的世界、現(xiàn)在文明，俱大大進步了。</p><p class="ql-block"> 《紅樓夢》(《石頭記》)在盜跖這個問題上，作者直接評論夏金桂“盜跖脾氣”，用夏金桂這個人物隱射“盜跖”是恰如其分，也是有目的滴。在夏金桂與“盜跖”的鏈接上，并沒有破壞《紅樓夢》在人物塑造上“一分為二”的客觀的筆法風格。</p><p class="ql-block">“一分為二”不是說有50%是錯的、有50%是對的那樣機械；而是一種利弊相存、對錯參雜的辨證認識。但這不妨礙對事物、人物性質(zhì)的界定與評判。</p><p class="ql-block">夏金桂不顧封建禮教的約束，在客觀上打擊了薛蟠橫行跋扈的氣焰、挑戰(zhàn)薛姨媽的權(quán)威、一付蠻狠嘴臉，拓寬了夏金桂自身的生存空間，實質(zhì)是女權(quán)意識向男權(quán)主義的挑戰(zhàn)。代表了一股叛逆的力量，當然這股力量是粗野、無文化的。正如盜跖的逆叛行徑客觀上縮短了中國古代奴隸制的衰落進程，促進了封建制。</p><p class="ql-block"> 在對與錯、在主觀與客觀、在目的與效果之間；就如同戰(zhàn)爭，戰(zhàn)是戰(zhàn)士們具體一個個去打的，但戰(zhàn)史的分析和總結(jié)卻是文人用筆寫的。這二者是必然聯(lián)系的，卻又是二回事。</p><p class="ql-block">晴雯雖有盜跖的脾氣，但不具有盜跖(夏金桂)那樣的條件和地位。如果讓晴雯擁有夏金桂那樣的地位與條件，晴雯會怎樣呢？我們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賈寶玉不是薛蟠，賈寶玉具有足夠的文化底蘊和人格魅力，賈寶玉具有相當?shù)陌荻扰c認知水平，相信賈寶玉能感動或改變具有假設(shè)“夏金桂地位的晴雯”。這就是文化的力量、也是教育的力量?，F(xiàn)實生活正是如此。這就是《紅樓夢》在情節(jié)細微處描寫的現(xiàn)實主義風格。</p><p class="ql-block"> 夏金桂這個人物的塑造，作者有著多重的表達與含意。不難看出影射吳三桂的負面表現(xiàn)：</p><p class="ql-block">1.初期，在殺父奪妾與當時民族利益的兩難境地下，吳三桂選擇了個人的恩仇榮辱高于一切。尚能原諒。</p><p class="ql-block">2.沒有大局謀略，在南明尚有一線希望時，未見有“聯(lián)南明救漢民”的舉動。</p><p class="ql-block">3.社會大局穩(wěn)定后，卻自封為王，樹反清大旗鬧獨立，與時局的發(fā)展相違背，試圖拓展個人的“家天下空間”。</p><p class="ql-block">3.逞婦人意氣，在各股地方力量中，未能合縱連橫。不具大胸懷。</p><p class="ql-block">與夏金桂欺負香菱無異，與夏金桂氣哭其婆婆薛姨媽無異。冒襄對盜跖的內(nèi)心評價可以通過對夏金桂的人物塑造來了解。</p><p class="ql-block"> 《紅樓夢》中在論及寶玉祭晴雯，黛玉討論寶玉“女兒誄”祭文時，這里多處寫到黛玉的“笑道”，表達了黛玉對“寶玉晴雯關(guān)系”的寬容、默認，突出了黛玉對寶玉天生具有的可愛“癡情”性情的笑。</p><p class="ql-block">作者這種對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情流露的寫法，既準確地描繪了黛玉的形象，也準確地塑造了寶玉的形象。</p><p class="ql-block">《紅樓夢》對寶玉、黛玉、晴雯三者關(guān)系的情感描寫，正契合了冒襄、董小宛、吳扣扣之間的微妙情感。看看現(xiàn)實生活中，冒、董、吳三者的感情關(guān)系是怎樣擺放的：</p><p class="ql-block">董小宛見吳扣扣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舉止娟好，機理如朝霞，眉嫵間作淺黛色”的小美人，私下對冒辟疆說：“是兒可念，君他日香奩中物也?！?十年之后，吳扣扣終于接受冒辟疆了。</p><p class="ql-block">只是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作者把吳扣扣的崗位做了調(diào)整，從初為女主人董小宛的“丫鬟崗位”調(diào)整成了男主角賈寶玉的“丫鬟崗位”。這也體現(xiàn)了作者考慮到了作品社會影響的正統(tǒng)形象。</p><p class="ql-block">把董先于吳仙逝，反過來寫成了晴雯先于黛玉仙逝。這是集中筆墨能更好地、更完整地塑造好重要主角林黛玉形象。</p><p class="ql-block">但晴雯(吳扣扣)的丫鬟身份是吻合、<b>沒改變</b>的。晴雯跟吳扣扣一樣均是因病英年早逝，<b>沒有改變</b>。晴雯去世時賈寶玉的悲痛欲絕，與很多歷史文人所記載的吳扣扣去世時冒辟疆的悲痛欲絕<b>沒有改變</b>。</p><p class="ql-block">清初大名鼎鼎的陳維崧在他的《吳姫扣扣小傳》中寫道：“今年中秋后二日，綺歲正十九，先生(冒襄)將為飾孔翠、傳阿錫、備小星嘉禮焉(準備辦正式納妾儀式)。 而先期一月，姫遂病，病一月遂死，先生(冒襄)<b>哭之慟</b>。”，繼續(xù)寫道冒襄與陳維崧的交流：“‘余(冒襄)益信姫定為再來人(董小宛去世后的第二位愛妾)無疑也。今果舍我去矣。’先生(冒襄)言竟，<b>哽咽摧藏。</b>余(陳維崧)亦泫然，不知所出。江風大作，篷月忽低，援筆為《吳姫小傳》?！?(見《冒辟疆全集》下冊879頁)</p><p class="ql-block">《紅樓夢》的文本內(nèi)容與先賢冒襄的切身經(jīng)歷，所有這些都是文創(chuàng)的必然也是需要。是“文創(chuàng)”與現(xiàn)實的區(qū)別，其內(nèi)在的精神表達、情感表達、思想表達卻是同一個靈魂。</p><p class="ql-block">文創(chuàng)是現(xiàn)實的延伸，兩者有著“同一根線”，但又有著區(qū)別，在這其中能看到作者的境界與文學水平。</p><p class="ql-block">2022.05.26 (待續(xù))</p> <p class="ql-block">冒芝樺，男，詩人，祖籍江蘇如皋，冒氏第二十一世孫。</p><p class="ql-block">人民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世界漢學會會員，全國佛學研討會、南通詩詞協(xié)會、冒辟疆研究會等傳統(tǒng)文化研討機構(gòu)成員，有關(guān)文學期刋理事、特約創(chuàng)作員?！懊爸t學”理論研究者。</p><p class="ql-block">一位以文字為筆、以音符為墨、以攝影繪畫為色盤、以佛法為圭臬的學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