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疍家的海上村落,漁排。</p> <p class="ql-block">【因?yàn)槲覀兘裆芯?,讓我陪你去海南,去看那遼闊的海,去看那藍(lán)藍(lán)的天,看那椰風(fēng)輕輕的吹,看那海鷗落滿沙灘……13】</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疍(dan)家人的流浪生涯,堪比猶太人,甚至比猶太人還要慘。</p><p class="ql-block">猶太人雖然流浪了兩千多年,但他們可以在世界各地,建立屬于自己的家園,比如我國的開封、上海,就有不少猶太人,他們的父輩祖輩,就在這里生活,而且猶太人在二戰(zhàn)之后,于1948年重新建國,結(jié)束了流浪生活。</p><p class="ql-block">而疍家人卻不然,疍家人的流浪生涯,可以追溯到秦朝,也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可是疍家人的流浪,只能在船上,在地域偏遠(yuǎn)環(huán)境惡劣的海邊,在洪水淤積的湖泊,在河支岔道等不宜人居的地方,皇帝不允許他們在岸上有一寸土地。</p><p class="ql-block">他們的這種生活,一直延續(xù)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后,在黨和人民政府的關(guān)懷下,疍家人的千年逃亡生活,才真正結(jié)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2013年,約老同學(xué)李雙平夫婦,一起去陵水南灣猴島觀猴。乘纜車下島時(shí),看到山下湛藍(lán)的海面上,漂浮著大片排列有序的紅頂小屋,雙平兄說,那是疍(dan)家人的漁排。</p><p class="ql-block">出于強(qiáng)烈的好奇心,我力主上疍家魚排吃午飯。</p><p class="ql-block">一只專門攬客的小船,把我們送上了疍家漁排。</p><p class="ql-block">登上一家專門接待游客的疍家漁排,一只小黃狗,大聲“汪汪”著,算是迎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漁排”是用小漁船和木板搭成,每家都是一個(gè)獨(dú)立的單元,家家相連,形成一個(gè)龐大的漁排村落。</p><p class="ql-block">每家漁排的角上,都有一根高高的竹竿,掛著一串四只大紅燈籠,寫著四個(gè)大字:“疍家漁排?!?lt;/p><p class="ql-block">這家漁排面積大約有一百平米。一間小木屋,搭建在漁排的一側(cè),是主人的臥室,地板就是床,有點(diǎn)像日本人的“榻榻米”。</p><p class="ql-block">十幾平米的小屋十分精致,四周的木板墻和木地板,油漆的锃亮鑒人,有股淡淡的桐油味道,被褥枕頭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一邊。</p><p class="ql-block">臥室門口,一邊是衛(wèi)生間,一邊是廚房,這一部分是主人的生活區(qū)。</p><p class="ql-block">剩下的地方,大都是支著涼棚的活動(dòng)區(qū),放了四張大圓桌,一張碩大的太陽傘,罩在頭頂上,客人們在此觀光歇息用餐。</p><p class="ql-block">與生活區(qū)一步之遙便是養(yǎng)殖區(qū),大約有二十見方,用木板隔成若干小塊,感覺就像陸地上農(nóng)民的田地,草原上牧民的牛棚羊圈,每個(gè)格擋里,都被大小不同網(wǎng)眼的漁網(wǎng)蓋著,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魚蝦蟹蚌,就養(yǎng)殖在里面,有的魚長近米,海龜比炒鍋還大。游客們來了,可以在不同網(wǎng)格里任意挑選,吃哪個(gè)撈哪個(gè)。</p><p class="ql-block">疍家人,已經(jīng)由過去的捕撈轉(zhuǎn)換為養(yǎng)殖。</p><p class="ql-block">漁排一個(gè)連一個(gè)地串成一個(gè)方塊,每個(gè)方塊之間,有大小不同寬窄的水道,供船只往來,如同陸地城里的街道。</p><p class="ql-block">水道里,每家的“門前”栓著一條小木船,是疍家人的交通工具,猶如牧民的馬,城里人的轎車。</p><p class="ql-block">漁排上的人們,串親訪友,上岸購物,一舟一槳櫓,欸乃有聲各自出韻,東家出西家進(jìn),別是一番風(fēng)情。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漁排的女主人大概是聽到了小黃狗的狂吠,從鄰居的漁排上飄然而歸,狠狠地批評(píng)了這只沒有禮貌的小黃狗,隨即熱情地招呼我們,詳細(xì)介紹著各種海鮮的做法吃法,不大一會(huì)兒,就把我們選撈的海鮮,燒成一桌美味佳肴。味道獨(dú)特,價(jià)格公道,完全不可與宰人的三亞海鮮排擋同日而語。</p><p class="ql-block">這位疍家女主人姓趙,約莫四十來歲,長相、著裝、以及言談舉止,與當(dāng)?shù)貪h族婦女沒有任何不同,只是她的方言,我們一句也聽不懂,她努力地使用普通話,我們連蒙帶猜,勉強(qiáng)懂得歌詞大意。 </p><p class="ql-block">趙主人一家四口,一兒一女都在陵水縣城上學(xué),平時(shí)家里就他夫婦二人在家,她負(fù)責(zé)接待客人和烹飪海鮮,丈夫負(fù)責(zé)其它所有事務(wù)。</p><p class="ql-block">女主人做飯的時(shí)候,男主人在忙活著剁魚飼料,準(zhǔn)備喂魚。所謂飼料,其實(shí)就是一些小魚,把小魚剁碎喂給蝦蟹和名貴點(diǎn)的魚苗,對(duì)大一些的魚,則直接把小魚扔過去,那些大魚會(huì)躍出水面五六十公分,搶奪空中的食料,如此聰明的魚,讓我們吃驚不小。</p><p class="ql-block">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他們的小女兒回來了,趴在爸爸的背上嬉戲,鄰居船上的女孩子,也跑過來一起玩耍,她們把小魚扔到空中,逗著大魚一遍一遍,不停地躍出水面,玩得歡天喜地。</p><p class="ql-block">童年,就這樣留在和魚兒的嬉鬧里,留在連片的漁排上,留在藍(lán)色的海水中。</p><p class="ql-block">據(jù)說,陵水南灣的疍家人,大多不再以出海打漁為生,他們在縣城里買了房,但主要是上學(xué)的孩子們住,自己還是住在連片的漁排上,靠養(yǎng)殖各類海鮮,接待外地游客,日子過得滋潤安定,就像陸地上的農(nóng)家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疍家”這個(gè)詞,似乎已經(jīng)離我們遠(yuǎn)去,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人,甚至不知道“疍家”為何“家”。</p><p class="ql-block">從疍家漁排回來之后,我便開始查閱有關(guān)疍家的資料,和有關(guān)文章,大致梳理了一下他們的流浪史。</p><p class="ql-block">那么,“疍家”到底是些什么人呢?“疍”是什么意思?為什么稱他們?yōu)椤隘D家”?他們?yōu)槭裁磿?huì)生活在水上。</p><p class="ql-block">清光緒年間的《崖州志》里,有這樣的記載,“疍民,世居大蛋港、保平港、望樓港瀕海諸處。男女罕事農(nóng)桑,惟輯麻為網(wǎng)罟,以魚為生。子孫世守其業(yè),稅辦漁課?!边@段話,把疍家的生活狀態(tài),做了基本概括。</p><p class="ql-block">“崖州”,在海南三亞市的旁邊,前面,便是南海。即便是在如此偏遠(yuǎn)的天涯海角,疍家人也只能生活在更加偏遠(yuǎn)的港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六</p><p class="ql-block">對(duì)于“疍家”的稱謂,民間大多是說,“疍”,與他們居住的船型像“蛋殼”有關(guān),即“疍”與“蛋”相通。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七</p><p class="ql-block">另一種說法是神話,說“疍”是一種動(dòng)物,是蛟龍的一種。它原本是山里的龍蛇,由于千年修煉而成精,變成蛟龍。蛟龍長大后,山里容不下,它便要下海,而它的體型過于龐大,所以它下山的時(shí)候,必有滔天洪水伴隨,它一路橫沖直撞摧毀一切障礙。</p><p class="ql-block">上蒼為了防止它毀堤破壩危害百姓,就在它背上安了一道硬鰭,使其只能直行不能拐彎,而且派雷、電、雨伴它同行,雷電在它頭頂上方壓著,不許它抬頭,抬頭就遭雷轟電打,而暴雨如潑保證水量,直送這個(gè)龐然大物入海。把疍家隱喻為“蛟龍”,透露出對(duì)疍家人的畏懼、防備等復(fù)雜心理。</p><p class="ql-block">因此,“疍”在古語里屬于貶義字。說“疍”是個(gè)潛在的,能量很大、破壞性很強(qiáng)的、為非作歹的怪物。</p><p class="ql-block">那么,是誰把這個(gè)貶義字用到疍家人身上呢?</p><p class="ql-block">據(jù)查,是秦始皇和朱元璋他們干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八</p><p class="ql-block">戰(zhàn)國后期,齊楚燕韓趙魏秦七國并雄爭霸。</p><p class="ql-block">齊國有個(gè)名人叫田忌,就是“田忌賽馬”里的那位田忌先生。當(dāng)然,他的能力絕不僅限于“賽馬”,他的治國能力,猶如庖丁宰牛,遠(yuǎn)在“賽馬”之上。齊國能夠與其他六國“并雄”,田忌功大如山。</p><p class="ql-block">嬴政滅齊國后,追殺田忌,據(jù)說田忌的族人,為活命逃到海上,并沿海南下,成為最早的“疍民”。</p><p class="ql-block">而疍家的另一部分,相傳是來自陳友諒。陳友諒原本是個(gè)漁夫,但胸懷野心,參加了元末紅巾軍造反,因戰(zhàn)功卓著升為元帥,后居功自傲殺主帥徐壽輝,在今漢陽一帶稱帝,國號(hào)大漢。陳友諒兵敗戰(zhàn)死,朱元璋為了斬草除根,追殺陳友諒家族,使得陳家的后裔,淪為“疍民”。</p><p class="ql-block">由于田忌祖上為陳國人,他的后人在逃亡中改“田”姓陳,再加上陳友諒家族,所以疍家人以“陳”姓居多。</p><p class="ql-block">還有學(xué)者認(rèn)為,“疍民”里有一部分,是元朝派遣到南方的蒙古官吏家族,元朝滅亡之后,便被追殺逃到海上,后來慢慢演變成為疍家人。 </p><p class="ql-block">當(dāng)然,“說法”還有很多,恕不一一累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九</p><p class="ql-block">歷史上,疍家人的社會(huì)地位十分低下,生活環(huán)境非常艱苦,他們造不起大船,只能在近海捕魚,退潮時(shí)下籠撒網(wǎng),捕撈魚蝦,漲潮時(shí)規(guī)避岸邊,生活隨著潮汐起落而變化。</p><p class="ql-block">由于長期漂流水上,還被稱為海上的“吉卜賽”人,直到解放前夕,沿海沿河的水邊,還有撐著小船接客的“疍家女”。</p><p class="ql-block">由于不允許他們上岸居住,不能與陸上人家通婚,所以孩子們也沒有讀書識(shí)字的機(jī)會(huì),只能終生以舟為居,以漁為業(yè),浮家泛宅,逐潮往來,船即是家,家即是船,“連家船”承載著他們生活的全部,和未來的一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p><p class="ql-block">隨著現(xiàn)代生活的沖擊,疍家人已經(jīng)上岸定居,堅(jiān)守在舊的傳統(tǒng)生活里的,只是些戀舊老人。</p><p class="ql-block">若干年后,孩子們只能從歷史課本里,找到“疍家”這個(gè)名字,而“疍家人”,已經(jīng)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融化在中華民族的大家庭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疍家風(fēng)情</p><p class="ql-block">大紅燈籠高高掛</p><p class="ql-block">疍家漁排相當(dāng)于陸地上的農(nóng)家樂。</p> <p class="ql-block">漁排建在淺海邊</p> <p class="ql-block">漁排村落里的長安大道</p> <p class="ql-block">串門要?jiǎng)澬≈?lt;/p> <p class="ql-block">街道上不堵車</p> <p class="ql-block">丈夫準(zhǔn)備喂魚</p> <p class="ql-block">漁排村落整齊有序</p> <p class="ql-block">女主人洗拖把搞衛(wèi)生。</p> <p class="ql-block">男主人為我們撈魚</p> <p class="ql-block">每個(gè)方格里,有不同品種,不同大小的魚類。</p> <p class="ql-block">受到批評(píng)的小黃狗</p> <p class="ql-block">漁排小景</p> <p class="ql-block">養(yǎng)殖網(wǎng)箱上面搭塊木板,便是橋,便是路。</p> <p class="ql-block">漁排孩子的童年</p> <p class="ql-block">吃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