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麗珠

每年6月份的父親節(jié)時，大家都在祝賀父親節(jié)快樂?，F(xiàn)在大家祝賀的父親節(jié)是美國人率先提出的。其實我們中國人在1945年就提出了紀念父親的“八.八”（爸爸）節(jié)。這也是被當時的政府批準的。 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父親形象，或慈祥或嚴肅或堅強勇敢或懦弱少言……，但不管什么性格特征的父親都是我們生命中最親的親人。現(xiàn)在我們大多都是70歲左右的老人了，多數(shù)人的父親已經(jīng)是百歲，且已經(jīng)“遠走”了。望著時間帶走的模糊背影，我們?nèi)缃襁€能想起父親多少音容笑貌？還能想起多少父親為一家人生活付出的艱辛？ 我們總是覺得我們這代人沒趕上好時候，該上學時下鄉(xiāng)該工作時下崗……。其實仔細想想，我們的父輩要比我們難得多！那時不僅家里“吃飯的嘴多”，更重要的是他們出生的時代是戰(zhàn)火連天的時代，他們盛年工作的時代是“運動不斷”的時代，他們的晚年是身體不健康但醫(yī)療技術相對落后的時代。 所以，盡管我們的父親沉默寡言，而“我愛您”這話我們也不曾說出口，更不會給父親來個擁抱，但每到“八.八”節(jié)回憶一下“越來越陌生”的父親，我們的感恩與思念還是會讓父親的在天之靈有些許的欣慰。 在這里，以文章為禮，祭祀我們的父親。 第一篇-孫杰 《思父》 —孫杰 舉觴睹物淚沾襟， 欲孝高堂疚在心。 不信嚴慈行九界， 音容再謁夢中尋。 《我的父親》 孫杰 流年似水，時光荏苒，轉(zhuǎn)眼我們已是兩鬢霜白為人祖父的人了，回憶起自己的父親，總覺得那是很遙遠的亊，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若要真的回憶，總還有些點點滴滴的往事映入腦海久久不能忘懷。 回想起我的父親，他沒有中國農(nóng)民身上的淳樸和蒼桑的外表；沒有中國工人那種雄勁偉岸的高大形像；更沒有中國軍人身上那種剛毅不拔的堅韌精神，他有的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舊知識分子身上的那股書生氣。雖然，他在建國前就參加了革命工作，但是在那些動蕩的年代，受家庭及各種因素的影響，每個階段都擺脫不了成為“優(yōu)秀運動員”的下場。因此，也養(yǎng)成了謹小甚微，膽小怕事的性格。他還經(jīng)常教育我們，遇亊不要爭強好勝，無論對錯都要息亊寧人，謙讓為上，吃虧是福的道理。我和小妺也正是牢記父親的這一教悔走上人生道路的。 我父親的外部形像，雖然不很高大，和一般人比起來甚至有些瘦小，但他是一個責任心極強并且非常有擔當?shù)母赣H。在“文革”那些年，他又被做為“把子”成了被批判的對像。白天在単位接受批判，可以說是身心俱疲，可是回到家里，為了不讓我們幼小的心靈蒙受陰影，單位里發(fā)生的亊情及不愉快，他從來不在家里談論，也不讓母親過問，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無怨無悔。 　　在對我和小妺的教育上，他也是始終沒有放棄，即使在那段學校停課的日子里，也仍是定期檢查我們的日記，糾正我們的錯字和不通順的句子。 父親平時對我們的要求也是非常嚴格的，特別是對我這個男孩子，管教起來更是嚴勵，甚至有些不盡人情。記得一次我和鄰居的小朋友發(fā)生爭吵動了手，父親二話沒說就把我拽回家，不問對錯先是暴打一頓，然后領著我到對方家里認錯，培禮道歉求得對方原諒才算完亊。給我的感覺，錯的一方永遠是我。 　　在我小時的印象里，父親永遠是那么的威嚴，臉上總是掛著嚴肅的表情，我的所做所為從未得到過他的贊揚，更沒有夸過我一次，也感覺不到他對我的體貼。直到下鄉(xiāng)臨行前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真的是我錯了，是我沒能理解父親對我的良苦用心。記得那是臨走的前一個晚上，父親和我長談到深夜，他深情的對我說:“孩子，明天你就走了，你將要一個人面對社會，面對人生，面對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和亊，在外面不象在家里，多難的問題都要自己一個人來解決，你要學著堅強，不怕困難，勇于擔當。但是你要記住，遇亊一定要冷靜，要三思而行，咱們家成份不好，千萬不能和同亊爭吵，意見不同時一定要謙讓，不要怕吃虧，否則是會吃大虧的?！?lt;/p> 聽著父親語重心長的話語，一股暖流直涌心頭，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父親的慈祥和體貼，他是那么的和藹可親。 第二天出發(fā)時是父親一個人送我去的車站。列車靜靜地躺在月臺上，車窗外鵝毛般的雪片紛紛揚揚自天而降，把這個世界妝點的一片銀白。送行的隊伍人山人海，囑托著各自的親人。透過車窗，父親不聲不響的站在那里，目光呆滯的注視著我，臉上一掃往日的嚴肅。我上下打量著父親，一夜之間他蒼老了許多，鬢角之間又增添了許多白發(fā)。此時的父親才剛過四十，真是可憐天下父母的心呀，不覺中我進入了冥想…… 一聲哀嘆，列車抖動了一下疲備的身軀，緩緩的向前移動了，車窗內(nèi)外一片抽泣的聲音，我趕緊抬頭望向父親，只見他轉(zhuǎn)過身掏出手絹擦向臉部，雙肩微微顫抖著。我鼻子一酸眼淚涌了出來，父親那弱小的背影濕潤了我的雙眼，送行的人群模糊一片越來越遠，漸漸的消失在一片茫茫的銀海之中。 四人幫倒了，文革結(jié)束了，我們這些知青都陸續(xù)回到了各自所生活的城巿。我的父親也徹底在心靈和精神上得到了解放，上下班可有勁了，笑容每天都揚溢在他的臉上。用他的話說:“再也不用擔驚受怕，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辈贿^話里話外也向我流露出知識的重要之處，人呀，總要撐握了文化才能干好工作。在父親的鼓勵下，我刻苦復習功課考上了成人教育，通過努力如今當上了高級工程師，實現(xiàn)了他老人家對我的期盼，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亊情。 如今回想起我的父親，他是和千百萬普通父親一樣的父親。對子女的愛平淡而偉大、深邃而內(nèi)斂、綿長而深遠，具有很強大的支撐力量。他的言行及對我們的教誨，是我們?nèi)松飞锨斑M的動力，始終影響著我們，讓我們受益一生。備注:作者于2023年12月31日因病離世，終年72歲 第二篇劉金城 《我的父親》 劉金城 父親離開我將近八年了，可父親的身影，時常在我腦海中浮現(xiàn)。父親的點點滴滴，時常在叩擊著我的心扉。 浮光掠影，斑駁陸離，再也回不去從前。 父親出生在一戶中農(nóng)家庭，兄弟三個，爺爺都傾力讓他們到私塾讀書受教育，哥幾個多少胸中有點“墨水”。大伯成年后，獨自一人到上海灘闖蕩，后來在永安公司謀得商務代理一職?？谷諔?zhàn)爭時期，父親全家搬遷到滬。經(jīng)大伯介紹，父親到一家私人錢莊學徒。父親勤奮好學，兢兢業(yè)業(yè)，任勞任怨，不僅很快掌握了業(yè)務。閑暇之余，常常以筆蘸清水，在廢報紙上練字，寫得一手工正的柳體好字！以至于我在小學毛筆字臨帖時，時常得到他的真?zhèn)鳌Ｖ两?，我身邊還保存著他給我的一本泛黃了的凹凸版《柳公權碑帖》，彌足珍貴。 父親業(yè)務進步很大，能雙手熟練打算盤。小時候，我算術乘除中求答案，父親就在算盤上給我。有時候，我目睹父親口中珠算口訣念念有詞，左右換手，飛速地把算盤珠撥弄得噼里啪啦的聲音，感覺像是在聽一首斗牛士舞曲，又佩服得五體投地。 錢莊，舊社會就是私人銀行，要跟外國人打交道，要會英語。父親就到處虛心請教，平時勤學苦練，能用熟練的美式或英式英語口語跟外商洽談業(yè)務。記得他教孫女英語時，我問他：“您怎么做到的？”父親給我八個字：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當我遇到挫折時，他教育我：只要肯堅持，鐵杵磨成針。這句話讓我受益終身。 父親在單位是業(yè)務骨干，幾乎年年是區(qū)、市級先進嘉獎，家里的獎狀厚厚一大摞。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梢驗楫敃r講出身，一直沒有如愿。可父親從不氣餒，一直孜孜以求，以身作則。他是單位業(yè)務股長，樣樣率先垂范：加工資，他讓；分房子，他讓；有艱苦，他上！有一次，卡車卸貨，人手不夠，他爬上車搬運。不料一裝卸工到駕駛室私自擺弄手閘，導致車輛滑坡，父親從車上跌下，造成腳踝骨折。可他在家休了不到一個月，就拄拐上班去了。父親以無言的行動，兌現(xiàn)了對黨的承諾，受到黨員大會的全票通過。五十八歲那年，離退休還有兩年，他終于入黨了！那天晚上，他失眠了。 　　都說父愛如山，子女三個，他操盡了心。并不高的收入，頂起全家的天。尤其是我和大哥先后上山下鄉(xiāng)，他兩鬢白發(fā)和魚尾紋陡增。平時的父親，沉默寡言，可對子女和母親的愛埋藏在心里。到了晚年，母親病了，臥床十八年，都是父親不離不棄地照料著，一直到他離去。 想起一句名言：世間所有的愛都指向團聚，唯獨父母的愛指向別離。 遙憶尤覺蘭馥心， 彌久方知幽思苦。 下面的《父親的背影》，是父親離世前半年，我從他的照片上臨摹的。 2022.7.11 第三篇吳新雅 《思念》 --公公仙逝百日祭文 吳新雅 清明前夕，與病魔抗爭七年，被醫(yī)生護士視為“堅韌不拔的斗士”、病友們眼中最樂觀的老人、我的公公，溘然長逝，走完了人生93年的歷程。 公公的一生，以黨的事業(yè)為重，廉潔奉公，作為單位分房組成員，一次次把房子讓給其他同事，全家十口人擠在三間小西屋。91年，我們從山西回京，四世同堂的家里住房就更緊張了。為了讓我們能有棲息之地，一直在單位任領導職務已退休的公公，二話不說，卷起鋪蓋，，找了個值夜班的工作。每天晚出早歸，樂呵呵的毫無怨言。組織上了解到我家拮據(jù)的住房情況，考慮到公公為單位嘔心瀝血，兢兢業(yè)業(yè)工作一輩子，特意送來一個分房指標，又被公公婉言謝絕了，充分展示了共產(chǎn)黨員的高風亮節(jié)。直到十年后，孝順的女兒女婿傾其所有為公婆買房，老兩口才住上寬敞明亮的樓房。公公退休不褪色，離崗不離黨，時刻牢記黨的宗旨，在社區(qū)積極發(fā)揮老黨員的先鋒模范作用，贏得了大家的尊重，前門街道、六里橋南里社區(qū)、八一廠的干部群眾都尊稱他為“寧老”。 　　最好的教育是家教，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公公熱愛生活，熱愛家人，他待岳父母如親生父母，對女婿如親子，視兒媳如女兒，（在三兒子的婚宴上，對親家許諾：我多了一個女兒）。公公對孫子女關愛有加，考慮到山西條件艱苦，把十個月大的孫女兒接到北京撫養(yǎng)三年，每天既忙工作又要照料孫女，不辭辛勞。聽說孫女要看電視，就抱著家里僅有的九寸電視，千里迢迢地送到山西…。自有了重孫輩，公公更是疼愛無限，因疫情無法團聚，每天輪流與孩子們視頻，忙個不亦樂乎，把慈祥厚愛深深地印在了幼小的心靈。 公公勤奮好學，愛好廣泛。對京劇的經(jīng)典曲目無所不曉，評書相聲是他的最愛。公公喜歡唱歌，蔣大為、郭頌、殷秀梅、關牧村是他的偶像。公公愛養(yǎng)花，愛書法，愛手工，給孫女捏的12生肖栩栩如生。公公愛下廚，節(jié)假日大聚會，他做的團圓餅、米粉肉、四喜丸子、蝴蝶酥等，更是給節(jié)日增添了歡樂的氣氛。90高齡的公公，還與時俱進，每天一早打開電腦，瀏覽國內(nèi)外大事，且對老朋友巜參考消息》情有獨鐘。老年時覺少，常常半夜給照片配詩，發(fā)給家人欣賞。他對重孫女寄予厚望，寫藏頭詩： 申練芭蕾健美體， 依志攻讀才藝全。 凝聚心力求奮進， 好為碩博譜新篇。 《自題》 成行垂柳似屏幛， 遍地芳草綠茵茵。 穩(wěn)坐白石暫小憩， 野趣濃濃享悠閑。 只上過四個月學的公公，有如此的才華，讓我們小輩自嘆不如！ 　　公公晚年生活幸福安詳，兒孫繞膝，盡享天倫之樂，令人羨慕！ 2022.7.13 第四篇王清珍 《我爹》 王清珍 我爹王雙琴，生于1926年，2014年1月27號去世。那年他88歲。我上有兩個哥哥下有一個弟弟，但我是他生前最喜歡的女兒，雖然我爹最寵我，但從來沒有嬌慣過我，我也是家里最能干活兒的女孩兒。 每當想起我爹這一輩子，就覺得他吃苦太多，人太實在，太傻了。 家里再揭不開鍋也絕不占公家一點兒便宜。小時候家里太窮，人口多，有我奶奶和哥哥嫂子及我們一幫，我媽身體不好有病。家里糧食經(jīng)常不夠吃，沒吃的時候，我爹就天天吃土豆頓頓吃土豆，土豆都給吃“傷了”。以后生活條件改善了，多年都不吃土豆??。想當年家里沒吃的，我媽就讓我和我哥去地里撿麥穗，我和我哥好不容易撿起來的麥穗還沒拿回家呢就讓我爹看見了，他全都給拿到場院去了。我哥害怕他不敢吭聲，我就跟我爹干仗讓他給我拿回來，我爹就哄我，但是不拿回來。大約是1972年還是73年的夏天，我媽回關里老家了，家里就剩我和我爹。有一天下大雨，那雷打的太大太響，嚇的我直哭。外面大雨嘩嘩屋里到處小雨嘀嗒，家里鍋碗瓢盆能接雨水的東西都用上了，眼看著房子要倒，我爹帶著我又趕緊找家里的木頭去支。我埋怨他，連隊里不是蓋新房了嗎，你咋老不要？我爹說“咱隊里如果有一戶還沒搬，咱也不能搬，咱不能先享受去”他心里就是先想著老百姓，老想著別人，就是沒有自己家，我心里真是很有氣。1958年十萬官兵開發(fā)北大荒，我爹轉(zhuǎn)業(yè)來到當年的江濱農(nóng)場。聽當年的老人講，60年代初有一年大豆該收時下大雨豆子沒收回來，天一下子冷了地里都凍冰了，職工們都嫌冷不敢下去割豆子。我爹褲腿一卷帶頭下地割豆子，冰碴把腿扎的一道一道的血口子。隊長帶頭下去干了，職工們還能不下去嗎？ 多年來我爹一心都在工作上，一輩子不會做飯，兒女們的工作他也從來不管。我爹工資本身就不多，我媽老有病，家里用錢的地方不少，但要是職工誰家有困難有事他還買東西送給人家。 我家生活一直不富裕，人家都有自行車時我還沒有，我去團部上學上班都是從17連走著去，結(jié)婚時啥東西都沒有給我。我爹從17連調(diào)到團部時，給連隊留下了盈利的160萬。我說他，你留下那么多錢誰說你個好?。孔约哼B個房都沒整下。我爹說“姑娘啊，咱可不能那么自私，別人吃苦咱享受，你看得下去眼嗎？”那些年我真的老在心里埋怨他怎么那么傻呢？2012年我爹患癌癥在寶泉嶺住院，7月份正準備轉(zhuǎn)院去哈爾濱時，聽到有當年的一部分知青要來連隊看看“第二故鄉(xiāng)”，我爹說啥也不轉(zhuǎn)院了，非要等看到當年的孩子們再走。等看到了當年的知青們他真是激動的流眼淚。我說他：你現(xiàn)在這么想他們，那當年你干嘛對他們那么嚴厲？還不準人家搞對象？他說那是兩碼事，當年嚴厲是為他們好，他們小怕他們出事。我們老家是河南，我爹當年十四五歲時跟著來莊里的部隊走了，打鬼子去了，我奶奶到處找不到他。18歲時回老家結(jié)了婚。幾年以后被解放到了革命部隊，參加過淮海戰(zhàn)役。50年代初又參加了抗美援朝。我曾埋怨他“一開始咋站錯隊了呢？”他說那時年紀小，不知道是共產(chǎn)黨的部隊還是國民黨的部隊，就知道日本鬼子壞，必須打日本鬼子。我爹一輩子堅強，從沒見他哭過，就連拖拉機上的螺絲釘（出事故）被擰到腿里鮮血直流他都沒掉一滴眼淚。但我結(jié)婚時他流淚了。雖然晚年生活有些不盡人意，但我給他在團部買了樓房住，后來又接他和我共同生活了4年，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我爹吃好穿好。在他生病的2年里，我一直在他身邊，盡女兒的心讓他生活的舒服些。該怎么認識我爹這一輩子呢？他：堅強勇敢，不怕犧牲；吃苦耐勞，克己奉公。心里總是想著他人，很少想著自己。他沒有給我們后人留下任何財物，但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備注:作者王清珍于2025.9.24因病離世終年65周歲 第五篇魯科文 《父親》 魯科文 又是一年父親節(jié)，即行孝而親不在，思緒萬千涌上心懷?？吹絼e人為父親買鮮花，陪著父親吃頓飯，給父親買雙鞋子，我心里暗自悲傷和心痛，在我有能力的日子里卻不能為父親買任何禮物。 我的父親已經(jīng)走了十五年了，浮想聯(lián)翩，淚水腮邊掛，恩情重如山。歲月長河，珠粒如波。我小的時候，家庭環(huán)境的成長可以用一個詞語來概括，嚴父慈母。我父親形像總是很嚴歷，不茍言笑，很難接近。對我們說話總以教訓的口氣，有時真不可理喻。現(xiàn)在想來，父親傳遞給我的是良好的家教和家風，一生受用。 父親十二歲喪母，有個十歲的弟弟，他十七歲跟爺爺闖關東來到紅泡河金礦謀生(現(xiàn)在的黑河)。父親在家鄉(xiāng)上了二年私塾，因家庭變故沒有完成學業(yè)，但厚植在父親的心靈深處的家國情懷讓他堅韌不撥，勤奮刻苦，師從民間匠人學習鐵藝，器物有形，匠心無界。父親勤勞樸實，追求卓越的無言家風融入到他一生的職業(yè)生涯中，傳承和發(fā)揚執(zhí)著專注，精益求精，一絲不茍的工匠精神。五六年哈爾濱公私合營后企業(yè)成立了輕工業(yè)局，父親五八年入黨在輕工企業(yè)研究民用產(chǎn)品，小五金類。為了工作父親每天晚上去哈市總工會辦的科枝夜校，不脫產(chǎn)苦讀三年，在工廠搞科研，獲得八級鉗工的證書，在六四年父親榮獲哈爾濱市勞動模范的光榮稱號。 這些榮譽對父親來說不算什么。他們這輩人經(jīng)歷了太多的煉獄和精神磨難再加上政治運動，從三反，五反，社教，四清，最后文革，把我們幾代人無情地裹進階級斗爭的殘酷漩渦。為了自保有些不恭敬的語言，加之曾經(jīng)歷無限崇拜的年代，有些委屈，有些暗殤，精神的無奈只有默默承受，不能講，不敢說。虛懷若谷，木訥無語，用來形容我的父親，我覺得很合適。他是搞電子打火機和感應打火機，他有個箱子從來不讓我們看，我和弟弟長大后也從沒有讓我們見識一下。人很犟，在我看來是既無法愛，也不敢恨的人。 風月無今古，情懷自見深。有件事深深觸動我的心，至今父親的溫暖在幾十年后還發(fā)酵感動著我……。二O一九年我去溫州相聚知青五十年，在戰(zhàn)友為招待我的家宴上，已經(jīng)八十二歲的戰(zhàn)友大哥說出了四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一九七四年為了給弟弟辦病退返城，我路過哈爾濱來到科文家拜訪他父母。當時他父母熱情地接待了我，臨走時他父親從箱中拿出十個電子打火機，對我說，這輩子沒有什么東西可留人的，把這送給你，能否幫助去兵團上下打點，不知是否有用拿去吧。當時我含淚相別，永遠記住了這一刻。那是什么樣的年代？黑白難辯，無事生非，前有懸涯，后見深淵。講政治為了整人，靠階級宣傳殺人。人世間哪有真誠純潔的愛?十年動亂，十年浩劫，我也是受害者，當初相見坦誠無暇，你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大哥此舉讓我感動（這件事我也是剛知道），八十二歲的老人還能講出四十五年前的故事，可見這件事在他心中的份量。(此人是文革受害者落實政策后任溫州電視臺臺長) 我的父親在八五年退休，此前有幾年患病(腦梗)。哈總工會在太陽島工人療養(yǎng)院組織市勞模在每年的6-9月免費療養(yǎng)，父親享受了五年療養(yǎng)待遇，O7年病逝。 父愛如山，父親在世時雖然話語不多，但在我人生成長的幾個關鍵時期，都以他豐富的人生閱歷指引我們，讓我們少走了不少彎路。今年是我過第十五個沒有父親的父親節(jié)，想見威嚴空含淚，欲問教訓杳無聲。 您長眠，兒長念! 2022年7月20日于哈爾濱 第六篇于貞鳳 《我的父親》 于貞鳳 我的父親去世20多年了。上個世紀的1996年88歲的父親離開了我們。 我家兄弟姐妹7人，我在家排行第五。家中只有父親一個人上班工作。四五十年前整個社會發(fā)展比較落后，家里人口多生活就更不富裕。 回想起父親，讓我記憶最深刻的是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一次交學費，家里給了我五毛錢讓我交給學校。從來沒拿過錢的我，到學校不知怎么把錢弄丟了?；丶乙膊桓艺f，老師找家長，家里才知道我把錢丟了。母親要打我，父親攔著不讓打。父親說“孩子從小就沒拿過錢，不小心掉了，你打她錢就能找回來嗎”？現(xiàn)在5毛錢掉地上可能有人都懶得彎腰去撿，但在上個世紀1959年那個時代，5毛錢還真不是個太小的數(shù)目。據(jù)說城里的學徒工一個月才掙16元的工資。 在我的記憶里，父親脾氣急躁，但從來不打我們，我們幾個孩子犯了錯，他會嚴厲批評。生活確實艱苦但父親非常心疼我們。記得1960年時鬧饑荒，糧食不夠吃，吃“代食品”。父親要工作，我母親有時就單獨給父親做個玉米面餅子，但父親從來都舍不得自己吃。給我們幾個孩子這個掰一點兒那個掰一點兒。母親看著他就生氣的說“你上班干活，不吃哪有力氣啊？小孩子不干活，吃點代食品沒關系，不吃是不餓，別慣著他們，我們這一大家子還指望你養(yǎng)活呢”。 現(xiàn)在社會發(fā)展了，進步了，改革開放使老百姓的生活都得到了改善，父母親確都離開了我們。但他們時常會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我總是想他們要是能活到現(xiàn)在該有多好！父母親辛苦了一輩子，養(yǎng)大我們七個不說，就連我們七個兒女的孩子都是他們看大的。最多的時候，兩位老人一下看4個孩子，早上送去，中午晚上還都要吃完飯才能接回去。現(xiàn)在想想他們真是太辛苦了，我們現(xiàn)在看一個孩子都覺得累不容易，何況他們呢？ 看看我們這一大家子，這是當年在江濱農(nóng)場照的全家福，照片上是25人，還有11個人因為各種原因沒到場。有大姐夫和兩個外甥，我二哥家五口，我三妹家三口，他兩家那時已搬到棗莊去了。 父母親都離開了我們，他們要是看到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該多高興??！這不就是他們辛苦一輩子所盼望的嗎！ 第七篇胡桂序 《我的父親》 胡桂序 日子過得真快，忙忙碌碌一年又一年。回頭看看女兒們已經(jīng)三十多歲，外孫女也上幼兒園了。最近有點空閑時間，回憶過去六十多年的歲月，時不時想起我的父親，他的印象在我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但是他對我的教育和影響，卻讓我終身難忘。 我的父親叫胡本興。1920年出生在山東文登。父親是一位愛學習的人，經(jīng)常看書、看報，寫得一手好字。我小時候深受影響，也經(jīng)常從父親那里了解一些事情。父親在戰(zhàn)掙年代就參加了當?shù)赜螕絷牐谝淮窝谧o大部隊轉(zhuǎn)移的戰(zhàn)斗中，一位同鄉(xiāng)姓劉的八路軍戰(zhàn)士受傷，我父親果斷地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馬都給了這位同志，并把這位同志的衣服藏了起來，這位同志最終安全脫險，每當父親向我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父親總為救了這位同志而感到自豪。后來這位同志任某軍區(qū)政委，每次回鄉(xiāng)探親，總是第一個想到我的父親，有時親自到我家中敘談，有時讓他的兒子把我父親接到他家親切的交流。 1956年，父親和大批的山東人響應黨的號召來到北大荒蘿北縣江濱農(nóng)場。父親是墾荒隊帶隊的領導之一，主管墾荒隊員的生活，一來到北大荒，他就東奔西忙，為墾荒隊員的生活不辭辛苦的奔波。為了能讓墾荒隊員安心工作，1958年父親回山東將墾荒隊員的家屬帶到北大荒，在往返的路途中父親救助了一些同鄉(xiāng)人，其中一位同鄉(xiāng)來北大荒時準備不足，在途中饑寒交迫，我的父親就把節(jié)儉下來的糧票和身上的一件兒皮襖送給了這位同鄉(xiāng)，后來這位同鄉(xiāng)在北大荒日子過得好一點了，經(jīng)常來探望父親，感激的話說不完。 60年代，家家的糧食都很拮據(jù)，我家兄弟姐妹也很多，總是吃不飽。幾位姐姐比較懂事，經(jīng)常把省下來的稍微好一點的飯菜留給父親。有時同鄉(xiāng)到家中，父親看他們餓著肚子，便把家里的飯菜分給他們。那時我很小，可一直記得這些事情。 由于工作需要，組織上把父親調(diào)到了17連任副連長，主管連隊百姓的生活，全連職工家屬的衣食住行他都要管理。每年一到分煤、分菜、分燒火柴時，他總是先人后己，有好幾次，物資分到最后已經(jīng)不剩什么了，母親和哥哥姐姐經(jīng)常因為柴火不夠到地里去砍柴往回背，十分辛苦。 父親見識廣，思想比較活躍、開放。那時候的生活用品極度缺乏，他便帶領連隊的人制造各種生活用品，比如做肥皂等日用品，還帶人，種菜、做粉條、榨油、養(yǎng)豬等改善連隊的生活。 這期間正是知青下鄉(xiāng)時期，大部分知青是十六七歲的孩子，剛離開家時他們非常想家，父親就吩咐食堂做一些可口的飯菜。對身體有病的知青，他總是安排食堂單獨做病號飯。在我的記憶中，由于那時交通不便，沒有客車，每當知青回家探親時父親總是提前聯(lián)系好大汽車，由于汽車走得早，知青吃不上早飯，父親便囑咐我的母親早起包餃子，讓他們吃上上車餃子。那時的我也隨著父母早起幫忙，搟餃子皮包餃子。從那時起，我就跟父親學會了包一手很好看的餃子。我都記不清有多少回和父親搟餃子皮包餃子。直到現(xiàn)在每當我包餃子，都會想起我的父親，也會對我女兒說起這段小故事。 　　后來，我到團部去上學，不常在家。和父親在一起的時間也就少了，在我的記憶中，父親是一位可親、可敬、勤勞、善良的人。如今父親已經(jīng)離開我們?nèi)嗄炅?，但父親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仍然深深地影響著我們，這也是他留給我們的寶貴精神財富。 第八篇郭麗珠 《我的父親》 1925.5.2～1984.1.23 郭麗珠 　　父親走的比較早，算不上英年早逝，但不到59歲的年齡就離開人世想起來還是讓人唏噓不已。1984年春節(jié)的前幾天，馬上就是小年了，晚上父親心臟病突發(fā)，他把身邊的藥都吃了無效，他有預感自己要走，就強忍病痛，把家里的戶口本、糧食本、副食本等“重要文件”，什么糧票布票等等“重要票證”全放在桌上擺好，靜等那一刻的到來。他平常就說：病重住院搶救，會給子女們添麻煩。所以他不打120。當時我母親不在家看望我的姥姥姥爺去了。等我妹妹發(fā)現(xiàn)父親呼吸的聲音不對叫來大弟時，父親的臉因缺氧已經(jīng)發(fā)紫，救護車來了告知人已經(jīng)走了。 　　父親是個孝子。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大約4－5歲吧，奶奶中風半身不遂，老人家躺在床上2年半從沒生過褥瘡。我父親下班回家不管多晚，都是先看看我奶奶，看看床上的褥子是不是干松的，拉的尿的是不是都及時換掉了，再看看盆里有沒有換下來沒洗的臟衣物，如果有他就馬上洗。 奶奶頭上不高的地方掛著一個小竹籃，里面有好吃的點心。我們再饞也不敢伸手。那是給奶奶準備的，她餓了隨時可以吃。 　　記得小時候大家生活都不富裕，家長支持孩子們參加課外體育活動的也不多。我父親確很支持我去什剎海游泳，那種針織的游泳衣就買了2件，先是一件紫色的，后來我長高了，游泳衣小了又給我買了一件藍色的。我那時膽子小，不敢去水深的地方，都是＂蘑菇池＂里玩，所以沒學會游泳。遺憾！ 我父親也很會做飯，只不過工作忙常不在家很少做。我從小不愛吃肉，以吃素菜為主。只要父親在家，就會給我單獨炒個＂醋烹土豆絲＂。土豆絲切的很細，花椒熗鍋，炒出的土豆絲特別脆。炒好以后我就會樂顛兒顛兒的捧著一盤土豆絲跑到收音機前邊吃飯邊聽小說連續(xù)廣播。 那時住的大院里有十幾戶人家，大院的東北角有個小挎院，里面是男廁和女廁。每家都要輪流做廁所的衛(wèi)生，這個任務是我和大弟的。父親對打掃衛(wèi)生的要求很嚴，犄角旮旯的不能馬虎。我們做完他檢查。不合格返工。家里的桌子椅子不能只擦面，下面的椅子腿桌子腿都要擦。父親要求我們不能睡懶覺，放學必須馬上回家做功課，不許＂串門子數(shù)板凳＂。還說串門子數(shù)板凳＂容易惹事生非＂。有時候會＂一口痰變成一個大雁＂。 父親極愛干凈整齊，從來不亂放東西。由于我母親也上班工作，我們的衣服大都是我父親洗，被里被面也是我父親洗。那個年代沒洗衣機都是用大盆洗衣板搓，一洗就是好半天。父親的衣服領子磨破了，他都自己縫的特別好。 　　父親初中畢業(yè)，1944年參加鐵路工作，在鐵路的各個工種都干過。1951年經(jīng)過考試合格成為列車運轉(zhuǎn)車長。 運轉(zhuǎn)車長是車務部門主要行車工種之一。其基本職責是負責本列車的行車指揮，并對旅客和貨物的安全、迅速地運送負有重要責任。 父親的工作很辛苦，運轉(zhuǎn)車長在列車上單獨值乘。上下班時間不固定，工作休息時間無規(guī)律。由于受到列車運行圖的制約和列車在運行中可能遇到的意外情況，他們的出退乘時間、值乘中的工作休息時間經(jīng)常變化。還有最重要的是對鐵路運輸業(yè)務知識的掌握要求全面，要具備豐富的行車工作的實踐經(jīng)驗。運轉(zhuǎn)車長值乘的列車包括客、貨運列車，客貨混編的混合列車以及各種類型的專列，值乘中有時還要按規(guī)定在中間站親自從事調(diào)車作業(yè)。因此，運轉(zhuǎn)車長不僅要熟悉行車組織工作，還要對各列車、車輛，各類物資運輸?shù)牟煌蟮确矫嬗休^全面的了解。比如，對貨物列車的裝載、加固，易燃、危險物資運輸?shù)囊?，超限貨物運輸?shù)奶厥庖?；運行中車輛、貨物發(fā)生異狀或故障的處理均要了解掌握，方能勝任。 在我的印象中父親愛學習也比較聰明，年輕時也是英俊小生！工作上年年是先進工作者，單位組織的學習考試業(yè)務競賽回回都是前三名之列。他從來沒請過假。更沒有遲到過。因為他是運轉(zhuǎn)列車長，火車到點必須出發(fā)。工作壓倒一切。在火車上工作沒有白天黑夜之分，沒有節(jié)假日。越是過節(jié)越忙，特別是“春運”他在春節(jié)從來沒有休息過，也從來沒時間帶我們?nèi)ス珗@玩。那么多年我就陪他看過一次病。 父親是滿族世家，屬八大旗之一鑲藍旗，瓜爾佳氏子弟。大清王朝的滅亡使?jié)M族人紛紛將自己的姓氏按諧音改了。瓜…改為郭姓（瓜-郭），也有改為關姓的。父親雖是滿族子弟但在他身上看不到一點陳規(guī)陋習，那些滿族的“規(guī)矩”他從來不給我們兒女講，他都自覺的給破除了。父親屬牛，真是一輩子埋頭拉車，吃苦受累，在物資貧乏的年代吃碗面條就是他最大的享受。一生不抽煙不喝酒，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在院子里種花是他最大的樂事。父親生就的脾氣耿直，“眼里不揉沙子”。什么事都講究個實事求是。誰做錯了不管是領導還是同事他都會當面指出來，從來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遵守各項規(guī)章制度更是嚴格，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好事我們從來沒沾過邊。父親在鐵路工作多年，老同事老朋友不少，那些年買火車票特別困難，但是他從來都不管幫助家人和親戚走后門。我到北大荒往返探親買票從來都是自己去排隊。 在單位經(jīng)過多年的考驗，1982年7月1日父親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這是父親當年寫的一首小詩，寫在哪一年沒有注明。《夜間行車有感》夜沉沉寂靜靜列車奔馳群山中越過橋梁穿山洞震撼塞外夜長空車輪噠噠樂曲奏汽笛長鳴山回聲千百旅客夢中甜運轉(zhuǎn)車長忙不停心懷馬列干革命安全正點把車行 　　這是父親生前唯一的一次療養(yǎng)，在北戴河。每次單位讓他去他都是先緊著其他同志去。說自己不著急，這也是他生前的最后一張照片。 父親離開我們快40年了，時間雖然久遠但我們感覺他并沒有走遠。他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停留在昨天。在我們兄弟姐妹的成長道路上有他心血的澆灌，在培養(yǎng)良好道德品行中有他的諄諄教誨，我們每個人的小家庭中都有他殷切的希望。 父親就像一盞燈，依然在照亮著我們前行的路！ 2022.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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