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收 麥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作者：潘朝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我的電話突然響起，你回來割麥吧，鄰居 都在割麥呢。電話是在鄉(xiāng)下老家的愛人打來的。我急忙答應(yīng)好好好。這 樣的電話愛人打了幾十年了，每年到了麥?zhǔn)諘r節(jié)愛人總會打電話讓我回家收麥。我在辦公室里收拾著手頭的工作，將案件卷宗整理好裝訂、歸 檔后準(zhǔn)備回家收麥。這時候電話再一次響起，咱糧倉里去年剩下麥子今 年也吃不完，今年收的新麥賣了吧？愛人打電話和我商量。我說可以， 賣了吧。愛人說那你就不用回來了。大型聯(lián)合收割機進地，片刻功夫兩 畝多麥子就收完，出來就是干凈的麥粒。直接從收割機里放到三輪車廂 里，拉到收購站過磅拿錢走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愛人在電話里還在絮絮叨叨訴說著，可以感受到愛人心中的高興也 可以感受到此刻愛人臉上洋溢的笑容。 我的思緒卻回到了昔日祖輩們收麥的情景。 我是六十年代中期出生的人，七十年代祖輩割麥的場景再一次浮現(xiàn) 在我的眼前。 那時候化肥農(nóng)藥很少使用，水利條件也很差，幾乎是靠天收。老家 位于洛陽北邙山上，十年九旱。滿山除了紅薯就是棉花，還有谷子這種 相對耐旱的作物。紅薯成了當(dāng)?shù)匕傩找蝗杖椭魇?，素有一年紅薯半年 糧之說。 邙山上種植的小麥多采用嗮旱地種植，啥叫嗮旱地？現(xiàn)在的邙山都 打有深機井，水利條件好，一年可以種植兩季莊稼。在過去只能種一季。嗮旱地 就是在小麥?zhǔn)崭詈蟛辉俜N植秋季作物，待到三伏天開始將麥茬地犁了， 但此時不耙地，為的是讓三伏里的太陽嗮翻開的土，可以嗮死土里害蟲。 還有一個最大好處就是可以利用三伏天充足的降雨灌入翻開土地里，不會讓 老天賜給的雨水白白流失。待三伏天過后再將灌滿雨水后土地耙好。往地 里送糞、撒糞，這些都是各家飼養(yǎng)家禽家畜的糞便，各家燒火做飯留下的草木灰，打掃庭院留下落葉堆積發(fā)酵后的糞肥。秋后就開始犁二遍地， 耙好地待秋分后種麥。當(dāng)?shù)剞r(nóng)諺叫：秋分四五、麥子入土。說的就是此 時是播種最佳季節(jié)。農(nóng)諺說，麥?zhǔn)瞻耸龍鲇辏皇钦f小麥需要八十三 場雨，而是小麥生長過程中，種植前的農(nóng)歷八月下一場透雨，可以保證 地里墑情，保證小麥苗齊、旺苗、足苗；十就是小麥在農(nóng)歷十月越冬前 有足夠的水分保證；三就是來年春季的三月，小麥分蘗、拔節(jié)、揚花、 灌漿期有場透雨，小麥豐收就有指望。祖父說，這樣嗮旱地每畝的收成 最好水洼地也是一裝麥。祖父說的一裝麥就是過去普遍使用的標(biāo)準(zhǔn)布袋，一袋 也就裝一百多斤，超不過一百二十斤。 第二年谷雨節(jié)前后，都開始為收麥做準(zhǔn)備。先是選擇一塊用來打麥 的場地。這場地也很講究，要求四面沒有建筑物遮擋，不能選擇在低洼 地帶。打麥場沒有建筑物遮擋，通風(fēng)條件好是為了揚場時候更好利用自然風(fēng)將 麥糠揚出去，不選低洼地是防止下雨積水麥場被雨水沖了。 地方選好就是糙場。糙場的方法步驟就是先用牲口拉著耙，將場地 耙成虛土，再換成抹子將地面抹平，撿去地上石塊雜物，這叫趟場。趟 好場就要等下雨，有場及時雨最好，下雨后被淋濕的場地及時撒上麥糠， 選擇合適時機開始用牲口拉上石磙糙場。就是趁著濕勁將場地壓實壓 平。如果老天不幫忙，不下雨咋辦？需要人工從井里攪水、挑水，一桶 桶、一瓢一瓢潑水將場地用水潑濕后糙場。 小滿，二十四節(jié)氣中麥?zhǔn)涨耙粋€節(jié)令。小麥會區(qū)別于各種廟會，是 專為麥?zhǔn)斩d起物資交流大會。農(nóng)家開始購買鐮刀、草帽、掃帚、木杈 等工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農(nóng)諺：小滿后十天，不熟也青干。小滿節(jié)令十天后小滿就是沒長熟 也被夏季熱辣辣太陽嗮干了。正式開始收割了。 割麥前幾天，祖父就會早早把全家人割麥用的鐮刀在磨刀石上磨得 鋒利，祖母也會特意燒點綠豆湯讓帶到地里防暑降溫。那時候父親年輕 體力好，父親使用一個割麥工具叫略子，父親雙手揮動略子一下子可以 割倒一大片麥子，家里其他人用鐮刀割。 那時候割下來的小麥往打麥場里運輸多采用網(wǎng)包。網(wǎng)包狀如盆狀， 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用繩網(wǎng)做壁、做底。底部裝上木輪。父親將割下來小麥裝進 網(wǎng)包推著象獨輪車一樣裝滿網(wǎng)包小麥回送到打麥場。接下來是攤場，就 是將運回來帶麥稈小麥都攤在場上晾嗮。在嗮場過程中間還要不斷翻 嗮，就是要將下邊沒有嗮到翻到上邊。用太陽爆嗮過的麥子都被嗮的干 透，用手一抓就焦?fàn)€。這時候爺爺會套上牲畜拉上石磙開始碾場。把晾 嗮麥桿壓得粉碎。一家人都忙活著用杈挑去長點麥稈，將剩下帶麥糠麥子 攏一堆。 這時候一家人雖然累點，但如果老天幫忙，要刮一場風(fēng)來，是最大 希望。有風(fēng)時候為趁風(fēng)揚場，誰也顧不上累，祖父、父親一個拿木掀將帶 糠麥子往風(fēng)中揚，一個拿掃帚將麥堆上落下麥秸段掃出。揚場可大有講究，祖父說，雙腿扎好丁字步，雙手緊握木掀，會揚一條線、不會揚一大片。沒風(fēng)就可憐了， 就要等風(fēng)揚場。 揚好的小麥經(jīng)過晾嗮干透后就可以上糧囤裝倉。 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后，實行了土地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zé)任制。農(nóng)機開始普 及。割麥有了收割機，在手扶式拖拉機前邊裝上類似理發(fā)推剪一樣裝置，拖拉機進地割麥一會功夫就割幾畝地。省工省時。再裝上架子車拉到麥 場里。賣場上有了電動打麥機，直接將割下拉回麥子送進打麥機。出來 就是干凈麥籽，經(jīng)晾嗮就可以裝倉......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2024年麥?zhǔn)?，農(nóng)業(yè)機械化，現(xiàn)代化程度更高，從耕地、施肥、播種、噴藥、收割、到拉到收購站售賣，都是機械化一條式的服務(w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老婆沒再打電話讓我回去收麥。她打電話告訴我，今年大豐收了，收了950斤麥子，一斤1.2元，賣了1140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我也打開了種地日志，2023年秋季種麥投資賬單:購買小麥種子75斤，每斤5元，花去375元；麥種拌藥20元；化肥230元；播種費30元；澆地100元；無人機噴農(nóng)藥60元；除草劑20；小麥?zhǔn)崭钯M80元；犁地80元；往收購站運糧售麥運費40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加上老婆去地里等收割機收麥，沒顧上做飯吃，購買純水一瓶、火腿腸一根5元。以上總計:1145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我將賬單及贏利情況電話告知了老婆，老婆吃驚的說，感情這從去年秋天忙到今年夏天，大半年時弄個一分不掙，要是往年收成差，真不知要賠多少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我說，不是還給你掙下一瓶水和一根火腿腸嗎......</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