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從峨眉院子驅(qū)車到峨眉郊外的城西壩，大約只需幾分鐘的時間。駛過川主方向的下穿隧道，公路兩旁便開始呈現(xiàn)錯錯落落的油菜花，拖著片片明黃，逶逶迤迤的往西門而去 ，給早春平添了不少春意。</p><p class="ql-block"> 也許今年春節(jié)之后的陰冷雨天 ，將早已含苞的油菜花壓抑了10來天左右，這幾天大地回暖、天朗氣清，聞道壩上的菜花已成片，又想起了勝日尋芳。</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顧名思義，城西壩位于縣城之西。所謂“壩”，指的是那個所在地勢平坦。汶水（峨眉河）從龍洞出山后蜿蜒朝北，又向東，再折回西面的石蠻沱附近，足足繞了一個大大的圈，將城西壩圍在其中。從東往西眺，平疇數(shù)里，直抵川主界。到此后，峨眉山的余脈層層交替，在一溜青翠中緩緩抬高，直達(dá)金頂，這張巨大的天然屏風(fēng)，宛如壩子的一幅巨大山水背景圖。</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壩上的下午早已春意盎然，自成圖畫。迎面不覺的楊柳風(fēng)中，油菜花黃、胡豆花紫、李子花白、野草花繁、豌豆花有紅有白。眠人的暖陽下，老人抱孫、村婦除草、小狗半臥、雞鴨覓食。踏春的人們，或獨行、或相伴，四散于竹林瓦舍旁的村道，再現(xiàn)出北宋大文人黃庭堅詩中的場景:“白白紅紅相間開，三三五五踏青來”。</p><p class="ql-block"> 舊時出西門一覽城西壩的地方應(yīng)該是兩處。一為建于唐代的西坡寺（現(xiàn)黨校），《峨山圖說》云:前臨澗水 ，碧玉縈回，古樹數(shù)株，西坡古剎在其間。二為武廟（現(xiàn)一中校） ，通往城西壩的土路就從其背后經(jīng)過。記得年少時每年和同學(xué)都要到此春游，印象中此地道路不暢，田地小塊而又割裂，土房茅房散落其間。時光飄去幾十年，記憶里只有一個水碾房和一個油榨房的影子還在。油榨房里，一根估計四五米長、直徑三十多公分的圓木，首尾系著粗實的麻繩，自屋頂?shù)跸拢蓧褲h扶著，撞擊已然熟了的油餅。在一次次的猛力撞擊下，菜油自餅中汩汩而出，幾十米外清香撲鼻。</p><p class="ql-block"> 壩上的村民十分友善，問了幾個上了年紀(jì)的人，均給我指向兩三百米外的竹林，說此地現(xiàn)為城西九組，油榨房就在林下，那人姓?，只是早就人去房破，油香不在了。</p><p class="ql-block"> 物非人亦非 ，如同兒時的伙伴，勞燕分飛。佇立壩上，孑然四顧:年少看花伴，如今有幾人。</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日暮平原風(fēng)過處，菜花香雜豆花香。西環(huán)線的建設(shè)，讓城西壩豁然洞開，成為市民踏春的好去處 和網(wǎng)紅打卡地。置身這片春意彌漫的祥和家園，想起目前炮聲不絕的俄烏戰(zhàn)爭，北宋歐陽修的追求依然顯得那么的彌足珍貴:安得時和人更樂，普天無盜勸春耕。</p><p class="ql-block"> 五百年前的某一天，時任峨眉縣令的文曙在巡檢峨眉的途中，站在西門城樓上，眺望城西壩一帶的治下風(fēng)情，寫過一首《西郊》，我現(xiàn)在只記得開頭兩句:極目西郊外，如游太古初。從詩意來看 ，說明當(dāng)時城西壩一帶還十分荒涼，不然詩中不會有“太古”之類的描寫，當(dāng)然更沒有看到有如今天明媚中黃燦燦的油菜花。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最高領(lǐng)導(dǎo)，乾隆皇帝替他寫了:黃萼裳裳綠葉稠，千寸欣卜榨新油。愛它生計資民用，不是閑花野草流。說實話，詩寫得不咋地，但皇帝的政治站位比七品縣令確實高出幾籌，他除了贊美油菜花之美，更是把它提高到了事關(guān)國計民生的經(jīng)濟作物的政治屬性來表達(d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如果說峨眉山下黃灣那個幾年前開發(fā)的什么武術(shù)小鎮(zhèn)已經(jīng)讓峨眉游山之途慘不忍睹了，今天的城西壩無疑是寥寥僥幸尚存的一片寧靜優(yōu)雅之地。打開西環(huán)線，莫搞大基建，引導(dǎo)村民擴大油菜種植面積，規(guī)劃幾片桃紅李白于其間，如果再有幾家平民雅致的豆花臘肉土雞羅卜湯小店，春風(fēng)蕩漾、秋風(fēng)瑟瑟中依窗而坐，把酒臨風(fēng)，豈不愜意。</p><p class="ql-block"> 二月的城西壩，留住的是早春記憶，難舍的是如夢時光，春正濃，人半醉，徜徉于此等美美鄉(xiāng)土，恍惚中詩從心出:</p><p class="ql-block"> 閑云亂眼香滿衣，</p><p class="ql-block"> 百草無端破春泥。</p><p class="ql-block"> 花明二月風(fēng)輕度， </p><p class="ql-block"> 裊裊隨人過城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