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粼粼的水， 藍瑩瑩的天藍老師 <p class="ql-block"> 這是拍攝于1987年的一張老照片。</p><p class="ql-block"> 我們的身邊是黃坊清粼粼的河水，頭上是家鄉(xiāng)藍瑩瑩的天。拍攝地點是我的老家曹坊鎮(zhèn)黃坊村西南角水口櫧樹下。 </p><p class="ql-block"> 這是我的父親病逝后第一次照全家福。其時家境已經有了很大的好轉。照片中我們四兄弟和妹妹把母親簇擁在中間。那年我母親50歲，小弟才13歲。</p><p class="ql-block"> 1986年我考上了三明師范專科學校（簡稱三明師專）中文系。那年暑假為了掙學費，我在師專護校。得知二弟考上福州大學，特意請了幾天假回家祝賀，并籌集兄弟們的學費。</p><p class="ql-block"> 那天上午11點左右，在曹坊開照相館的老徐，背著一個相機在村里閑逛，招攬照相生意。我叫小弟去叫正在稻田里割稻子的妹妹回來照一張全家福。</p><p class="ql-block"> 今天看到這張照片，記憶的閘門瞬間打開。它留存了我們家奮斗的信息，青春的風貌，記錄了家族靠讀書改變命運的關鍵節(jié)點的影像。</p><p class="ql-block"> 我祖籍是上杭縣廬豐鄉(xiāng)，我父親于1958遷居到黃坊村，以行醫(yī)謀生。父親生于1923年，龍巖師范畢業(yè)，曾經在國民黨政府任職，他要娶妻成家時候正巧遇到社會動蕩，改朝換代的時期，所以遲到40歲才成家。父親1984年年底（新歷1985年2月3日）過世時已近62周歲了，但兒子中最大的我也才19歲，妹妹17歲，弟弟分別是15歲、13歲、10歲。</p><p class="ql-block"> 父親一直很注重對我們的教育。他常說“知識改變命運”“讀書才能長本事”“有本事才能為國家出力”。在大多數農村人不太重視教育的年代，他經常會親自檢查我們的作業(yè)。親自批改我的作文。</p><p class="ql-block"> 由于家庭困難，我的高中生涯斷斷續(xù)續(xù)讀了五年，但總共在校讀書時間加在一起也未滿三年。在極其艱難的生存環(huán)境中，我始終未放棄努力學習。在家務農的一年半時間里，我身上總是帶著一本高考用書。在勞動間隙我會拿出書來溫習。有的村民見了，有鼓勵的，但大多數是笑話我的。我不以為意，并督促弟弟們不能放松學業(yè)。讓他們堅信知識可以改變命運。</p><p class="ql-block"> 1985年9月還清了外債，決定到寧化一中補習。因沒有1985年參加高考的成績無法進一中補習班，只好在寧化城關租房自學。</p><p class="ql-block"> 一起租住在同一家的補習生共有五人，白天其余四人都到寧化一中上課去了，我獨自一人在在狹小、昏暗的房間里讀書。</p><p class="ql-block"> 我準備報考文科。我語文功底好，在家務農時歷史、地理沒有放松學習，政治內容少，我最怕的是英語、數學。停學一年，這兩科的知識已經完全交還老師了。</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很清楚，我已經沒有退路：無父、無錢、無助，我必須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我無論如何必須把這兩科學好。</p><p class="ql-block"> 數學我從初中第一冊的開始學起，課文一字一句地看，不懂的反復看。練習一題一題地做，不放過一題。英語從ABC開始學起，高一的課文做到每一篇都會背誦。</p><p class="ql-block"> 我中午從不午睡，每天只睡五個小時，在半年的時間里，把文科高考的所有科目的內容讀了一遍。</p><p class="ql-block"> “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崩畎椎倪@句詩當年是我的精神糧食。它寫在我的同村初中同學黃澤新（他在三明師專中文系讀書）寄給我的明信片上。我把明信片貼在床頭，懈怠時看上一眼就感覺有無窮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1986年2月經在三中時教過我的蘇華山老師（時任高三年段長，后來擔任寧化一中校長）介紹進了寧化一中補習。</p><p class="ql-block"> 7月歷盡千辛萬苦我終于考上了三明師專中文系。</p><p class="ql-block"> 我回家種田后還考上了大學的事當年在整個黃坊都傳遍了。我的兩位小學老師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還把隨身裝在口袋里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掏出來給他們看。</p> <p class="ql-block">他們捏捏紙質，看看印刷體、大紅鋼印，相信了，笑嘻嘻地夸獎我厲害。</p><p class="ql-block"> 那段時間我在村里碰到的大人都會上前來祝賀我。我母親也成了明星，人們見到她，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老藍嫂，你的兒子回來種田了都還能考上大學，很會讀書喲，你的命真好！”</p><p class="ql-block"> 我考上大學這件事增強了弟弟們考上大學的自信心。我對他們說我停學了補習一年都能考上大學，你們肯定可以。村民們的贊譽也刺激了弟弟們考取大學的上進心。我們形成了比學趕幫的學習氛圍。</p><p class="ql-block"> 1987年二弟考上福州大學。</p><p class="ql-block"> 1989年三弟考上福建商學院。</p><p class="ql-block"> 1992年四弟考上中南民族大學。</p><p class="ql-block"> 1988年冬妹妹出嫁，1992年我結婚了，我把母親接到我工作的住所，從此一家人離開了住了34年的（1958——1992）家鄉(xiāng)。</p><p class="ql-block"> 二弟1991年畢業(yè)，1992年三弟畢業(yè)，我多了兩個培養(yǎng)弟弟的助手。92年底我結婚，妻子也成了培養(yǎng)弟弟的助手。一家人相互扶持，度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光。</p><p class="ql-block"> 1993年6月我兒子出生。1994年清明在我父親過世的第十個年頭，我們家重修了當年因為家貧修得過于簡陋的父墳。</p><p class="ql-block"> 每年清明我們幾兄弟從四面八方趕回來，帶上妻子孩子一起祭掃。我們也趁此機會傳承家風，交流感情，凝心聚力。</p> <p class="ql-block"> 2023年的清明節(jié)我們四兄弟回鄉(xiāng)為父親掃墓，又在當年照相的地方照了一張。</p><p class="ql-block"> 通過讀書改變命運，照片里的四兄弟中出了一位高級教師，一位副董事長、一位董事長、一位處級干部。</p><p class="ql-block"> 大學畢業(yè)后兄弟們繼續(xù)努力提升自我，四兄弟中有兩位讀了在職碩士研究生、一位精通英語（開涉外公司，日常用英語辦公）、一位注冊會計師。</p><p class="ql-block"> 我賦詩一首：</p><p class="ql-block"> 回鄉(xiāng)有感</p><p class="ql-block">南山草木已蔥蘢，春水汪洋四海通。</p><p class="ql-block">留影村前提舊事，鮮衣怒馬笑東風。</p><p class="ql-block"> 離開家鄉(xiāng)又一個三十多年過去了，但我們“知識改變命運，讀書報效祖國”的理念作為優(yōu)良家風傳承了下來。</p><p class="ql-block"> 我們的下一代也不負期望，以實際行動踐行著優(yōu)良家風。</p><p class="ql-block"> 我的兒子清華大學畢業(yè)，現在在華為總部做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以實際行動抗擊美國對我們高科技的封鎖。</p><p class="ql-block"> 四弟的女兒正在中央財經大學金融學院就讀。</p><p class="ql-block"> 三弟的兒子今年參加高考，已上本科，等待錄取。</p><p class="ql-block"> 二弟的孩子尚在讀高中，成績優(yōu)秀。</p><p class="ql-block"> 由于時間久了，這張照片圖像已經有些模糊，但它所承載的信息在我們的心里卻一直清晰，歷久彌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