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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王洼村

巴丹弱水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楊 棟</span></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24年4月26日</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的外高祖父王丕顯和外高祖母張氏，生活在封建清王朝，祖籍在河南省杞縣朱砂崗?fù)跬荽?，新中國成立后朱砂崗劃歸通許縣。老兩口家境貧寒，身世卑微，膝下僅有一個獨苗兒子卻寵愛有加，取名王孟春。</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孟春”，如果按照中國傳統(tǒng)農(nóng)歷來說，它是個時間名詞，是二十四節(jié)氣中的第一個節(jié)氣，即是春季的首月。我的外高祖父給兒子取名孟春，寓意是春天到來，大地復(fù)蘇，萬物萌生。外高祖父把王家的繁榮昌盛，寄托在兒子的身上。我的外曾祖父王孟春和外曾祖母王步氏婚后，果然不負(fù)父母期盼，生育有四個兒子。此后王宅兒孫滿堂，人丁興旺。</span></h1>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王氏家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隨著清王朝日趨衰落，西方傳教士把新思想，新理念傳入中國，改變了中國許多傳統(tǒng)的觀念，其中就包含有現(xiàn)代教育理念。外曾祖父雖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莊稼漢，但他卻明白一個道理：讀書能轉(zhuǎn)變命運，學(xué)問能轉(zhuǎn)變?nèi)松?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外曾祖父一個人靠耕田種地，肩挑起養(yǎng)活一家人的重?fù)?dān)。外曾祖母燒火做飯，縫補(bǔ)漿洗，含辛茹苦拉扯著四個孩子成長。老倆口省吃儉用，節(jié)衣縮食供養(yǎng)四個兒子上私塾、上學(xué)堂，學(xué)會識文斷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到了民國年間，傳到我姥爺這一代，家境開始逐漸旺盛。擁有耕地兩頃多，約200余畝，雇有長工耕田種地，農(nóng)忙時雇短工若干，養(yǎng)有牲口犁地。我的四個姥爺高小畢業(yè)，若不是科舉制度廢除，也許王家能出個秀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四個姥爺長大成人后，大姥爺王進(jìn)德在衙門里做事，是吃俸祿的官吏。外曾祖母45歲就把掌管全家族事務(wù)的大權(quán)，讓我姥爺王進(jìn)文主持，逐漸成為村里有名望的鄉(xiāng)紳。三老爺王進(jìn)化克紹箕裘，在家操持農(nóng)活。四老爺王進(jìn)階是教書先生，18歲開始教書，一輩子教書育人，立德樹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王洼村街景（2024.04.17）</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洼村中有一條通往焦堂集的東、西路，我姥爺?shù)淖嬲妥湓诖逯醒肱R街的路北旁，院門朝南。進(jìn)院后有東、西兩排各三間青磚黛瓦的廂房。碩大的庭院，南北長約54米，東西寬約18米。庭院的盡頭是正房，四間坐北朝南的草房。雖然沒有像電影上演的地主莊園那種高墻深院般的氣派，但在王洼村卻是屈指一數(shù)的富裕大戶人家。建筑雖不顯赫，門樓雖不氣派，卻也是仕宦之家，門第書香。</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姥姥周道賢（1898～1968）</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姥姥名字叫周道賢，她的娘家在朱砂崗焦堂集，距離王洼村西約一里路。太姥姥生育有四個閨女兩個兒子，我姥姥排行老二。因閨女多勞動力少，家境并不太富裕。1950年土改時，劃為富農(nóng)。</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的姥爺去世于國民政府初期，與他老人家只是血脈相承，無緣相見。由于那個年代照相是一種奢侈，很可惜沒有留下姥爺?shù)恼掌?。我是由姥姥在鄭州帶大的，?歲的時候姥姥就因病去世了，去世時享年71歲。在我童年的記憶里姥姥對我非常驕縱寵愛，因為我年齡小的緣故，她也從來沒有給我提及過姥爺?shù)年惸昱f事。有關(guān)姥爺?shù)娘L(fēng)塵往事，都是我長大后聽長輩們述說的。由于姥爺去世時我媽媽和舅舅的年齡都尚小，加上年代久遠(yuǎn)的緣故，我聽到的都是些歲月零星的碎片。</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民國初年，軍閥混戰(zhàn)，盜匪四起，民不聊生。土匪打家劫舍，綁架肉票，索要錢財。大地主家都是院墻高筑，雇傭有看家護(hù)院的仆役，或與官府關(guān)系密切。土匪打家劫舍的對象，往往選擇請不起持槍看家護(hù)院家丁，院墻低矮的富裕小地主家庭。</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29年，一伙通許縣四所樓鎮(zhèn)大青崗村的綁匪，通過鄰村栗崗綁匪眼線提供的情報，橫槍躍馬來到院墻低矮，沒有看家護(hù)院家丁的王洼村，盯上了在村中游走，身穿唐裝馬褂的三老爺王進(jìn)化。</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綁匪問他是不是王家大管家王進(jìn)文？面對手持刀槍殺人越貨的悍匪，早已膽戰(zhàn)心驚的三老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你們綁錯了人，王進(jìn)文是我二哥，他在地里干活還沒收工回村。后在三老爺指認(rèn)下，綁匪綁架了我姥爺后，策馬揚(yáng)鞭而去。</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民國時期的馬車</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綁匪捎信索要贖金交換人質(zhì)，無奈我姥姥救夫心切，她砸鍋賣鐵，東拼西湊籌集了用荊笆圍擋一平車的銀元，一匹騾子駕轅，三匹騾子在前面拉套，贖回了我姥爺。為了贖回被綁票的姥爺，除二百畝耕地沒賣外，幾乎掏空了全家積攢半輩子的積蓄，以致家道日漸中落。</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據(jù)我媽說去土匪窩卸完一車銀元贖金后，綁匪領(lǐng)著“車把式”去一間草房里見到了我姥爺。綁匪在房屋靠近地面的墻上挖兩個洞，我姥爺身體躺在屋里地上，雙腿從洞口伸出房墻外，一根棍棒捆綁在腳脖處，使他不能站立和逃跑。</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贖回我姥爺時，他已經(jīng)綁架了7、8天。過度的驚嚇和折磨，使我姥爺驚恐萬分，魂消膽喪，從此病入膏肓，一病不起?；疾〔蛔阋荒?，便與1930年6月與世長辭。</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姥爺去世后，38歲中年喪夫的姥姥她守寡終生，接替了姥爺?shù)膿?dān)子，挑起了掌管家族事務(wù)的重任。她一邊管理家族事務(wù)，一邊拉扯三個童年的兒女，一邊喂奶一個未滿一周歲的幼女和一個出生才三個月的幼子，艱難撐起一個三世同堂之家。至到我另外三個姥爺成家立業(yè)娶妻生子后，四兄弟分家為止。</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分家后，大姥爺王進(jìn)德分到王洼村村東頭路北的宅院。大姥爺有過兩次婚姻，原配夫人馬氏病逝后又續(xù)娶了何氏夫人，分別生育下嫡長子王鳳展，嫡次子王鳳桐，庶三子王鳳鵬。</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姥姥帶著她的兩兒三女，留在我外曾祖父的祖宅老屋居住。我姥爺和姥姥婚后共生育有長女王鳳真、次女王鳳娥、長子王鳳至、三女王鳳枝、次子王鳳洲。姥姥的偉大之處在于，她曾經(jīng)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富家太太，姥爺去世后卻要獨自承擔(dān)起家庭的重?fù)?dān)。一個纏足裹腳的寡婦，含辛茹苦地養(yǎng)育子女，她知明理辨是非，把大兒子王鳳至送去參加了抗日游擊隊，把小兒子王鳳洲培養(yǎng)到杞縣師范學(xué)校畢業(yè)。</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三老爺王進(jìn)化的宅院分到祖宅老屋對面路西，妻子黃氏生下獨子王鳳起。</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四老爺王進(jìn)階的宅院分到祖宅老屋對面路東，妻子張氏生下長子王鳳山，次子王鳳翥。</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38年6月1日，日本鬼子占領(lǐng)杞縣，開始了燒殺搶掠，殘害平民百姓。抗戰(zhàn)爆發(fā)前，大姥爺王進(jìn)德在杞縣陽固鎮(zhèn)當(dāng)鎮(zhèn)長。杞縣淪陷后，錚錚鐵骨的大姥爺不愿給日本鬼子做事當(dāng)漢奸，就辭官回到了家鄉(xiāng)王洼村。</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38年6月9日，國民黨軍隊炸開了花園口黃河大堤，試圖以水代兵阻滯日軍進(jìn)犯。黃河改道把豫東地區(qū)分成了東、西兩部分，黃河以東稱其為“水東”，黃河以西稱“水西”。</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新四軍毛春林營長</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抗戰(zhàn)時期，英勇善戰(zhàn)的新四軍水東獨立團(tuán)二營（兩個連）營長毛春林，水東地委杞（縣）通（許）辦事處主任孫衛(wèi)和，財糧科副科長王鵬九，楊德斌等新四軍抗日武裝（兵力總共不足200人），活躍在杞縣、通許一帶打游擊。這支軍隊很長一段時間就駐扎在我姥姥家杞縣王洼村，村莊就成為敵后抗日游擊根據(jù)地。</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42年底，新四軍之所以選擇王洼村作為抗日堡壘村，是因為王洼村在地理位置上，東鄰杞縣，西連通許縣，北接陳留縣，是三縣結(jié)合部，位于水東地委杞通陳邊區(qū)抗日根據(jù)地中間地帶，距三縣各十多公里，交通便利。</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大姥爺王進(jìn)德是王洼村開明鄉(xiāng)紳，他上過學(xué)堂，識書達(dá)理，非常受人尊敬。他的名號在當(dāng)?shù)厥锇肃l(xiāng)頗有名氣。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擁護(hù)抗日，思想進(jìn)步。擁有良田百畝，房屋數(shù)十余間，憑借實力志愿為新四軍提供房屋和糧食供新四軍食宿，幫助新四軍籌備軍糧。</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新四軍孫衛(wèi)和</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大姥爺王進(jìn)德受到進(jìn)步思想的影響，不斷接受新四軍毛春林、孫衛(wèi)和革命思想教育的啟蒙，耳濡目染了新四軍是一支抗日救國，深受老百姓愛戴的軍隊。在國土淪喪，民族危亡之際，他舍家拋業(yè)，從一個舊衙門官吏，勇敢地投入到抗日的滾滾洪流之中。他積極投身抗戰(zhàn)，在斗爭中成長，在戰(zhàn)火中淬煉，秘密加入了中共地下黨組織。為了民族復(fù)興，他和許許多多的仁人志士前赴后繼，為之奮斗?？上У氖撬麤]有等到新中國成立的那一天，1947年因病去世。</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新四軍毛春林、孫衛(wèi)和領(lǐng)導(dǎo)的杞通辦事處三分會，以通許縣的焦堂、王洼、栗崗，東西羊羔橋，柴莊一帶為中心。東到杞縣的葛崗、高陽，北到陳留杞縣公路以南，西到陳通公路以東，南到通許四所樓以北范圍內(nèi)。他們白天出去打日本鬼子和偽軍，晚上回來就吃住在我四個姥爺家，在我姥爺家吃派飯，開條可抵公糧。</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戰(zhàn)斗負(fù)傷后，也都是在我?guī)讉€姥爺家養(yǎng)傷。我的幾個姥姥和舅媽們和婦救會婦女一起照顧傷員，給傷員喂水喂飯，縫補(bǔ)漿洗。給新四軍紡棉花織布，納鞋底做軍鞋。軍民魚水情久而久之，新四軍就把我?guī)讉€姥爺?shù)募?，?dāng)成了自己的家。</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新四軍駐扎在王洼村期間，宣傳共產(chǎn)黨的抗日救國綱領(lǐng)，開展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我的兩個舅舅王鳳桐和王鳳至受共產(chǎn)黨潛移默化的熏陶和感染，心懷愛國的熱血，拿起刀槍加入了抗日游擊隊，組織聯(lián)防自衛(wèi)，走上了革命道路。</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解放戰(zhàn)爭時期，毛春林、孫衛(wèi)和領(lǐng)導(dǎo)的部隊轉(zhuǎn)戰(zhàn)于開封等地與國民黨軍隊作戰(zhàn)，部隊開始轉(zhuǎn)移。農(nóng)村人離不開莊稼地，一生都在與土地打交道，我姥姥舍不得大兒子王鳳至離開家跟部隊轉(zhuǎn)移，家里缺少勞動力，長子要支撐門戶，這樣我大舅就離開了游擊隊，留在了姥姥身邊操持農(nóng)活和家務(wù)。</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毛春林上校（1955）</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毛春林，1920.05～1994.10.19，河南省通許縣練城鄉(xiāng)宋莊村人。</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37年參加革命，1938年9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41年1月組建通許縣大隊任大隊長，3月通許縣大隊與杞縣大隊合編為杞通大隊任副大隊長，6月任大隊長，12月杞通大隊編入水東獨立團(tuán)，先后任1營營長、2營營長。1944年6月任水東獨立團(tuán)3大隊隊長，1945年3月任30團(tuán)3營營長。</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46年1月任水東軍分區(qū)杞通獨立團(tuán)團(tuán)長，1946年12月任豫皖蘇軍區(qū)29團(tuán)團(tuán)長，1947年4月任豫皖蘇軍區(qū)一軍分區(qū)28團(tuán)團(tuán)長兼政委，1948年任豫皖蘇軍區(qū)第五軍分區(qū)10團(tuán)團(tuán)長。豫皖蘇軍區(qū)第五分區(qū)司令部副參謀，1949年3月任陳留軍分區(qū)參謀長，后任河南省軍區(qū)司令部參謀科科長。</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52年任志愿軍188師副參謀長?；貒髿v任河南省軍區(qū)洛陽軍分區(qū)副司令員，中南防空部隊副參謀長，廣州軍區(qū)空軍參謀長助理、空軍高炮指揮部參謀長、副司令員等職，享受副軍級待遇。 </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的外曾祖父王孟春何年去世，由于年代久遠(yuǎn)已無從考證。我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我的外曾祖母王步氏大約在1948年開封臨解放前，因肺部疾病去世。因外曾祖母的長子王進(jìn)德先他母親離世，外曾祖母的喪葬一事就由她的二兒媳婦，也就是我的姥姥一手操辦。我姥姥率眾親戚，為她婆婆舉辦了隆重的葬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孫衛(wèi)和在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期間長期在我大姥爺家駐扎，與我大姥爺一家結(jié)下了深厚的軍民魚水情，我大姥爺?shù)娜油貘P鵬拜認(rèn)了孫衛(wèi)和為干爸。王鳳鵬的堂兄妹也隨著王鳳鵬稱呼孫衛(wèi)和叫干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48年10月24日，開封第二次解放后，孫衛(wèi)和調(diào)任河南省公安廳二處處長、省交通廳副廳長。打下江山進(jìn)城做官的孫衛(wèi)和，沒有忘記在戰(zhàn)爭艱難歲月中幫助過他們新四軍的王洼村鄉(xiāng)親，沒有忘記他負(fù)傷時我姥姥的悉心照料和舍身掩護(hù)他脫險。受人恩惠，不忘于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新中國成立后，孫衛(wèi)和重返王洼村，這時的干兒子王鳳鵬已經(jīng)在洛陽上中專，孫衛(wèi)和提出接我二舅王鳳洲進(jìn)城到開封工作。我二舅當(dāng)時已經(jīng)結(jié)婚成家，大兒子王治東已經(jīng)半歲（1949.03.16出生）。二舅天資聰穎，姥姥希望我二舅將來能通過讀書考學(xué)，改變命運也會有出息，就更換了她19歲尚未婚嫁的小女兒，也就是我媽媽王鳳枝跟著她干爸孫衛(wèi)和進(jìn)城到了開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50年，一場轟轟烈烈的土地改革運動席卷而來。“打土豪，分田地”成為時代的主旋律。沒收地主，富農(nóng)多余的土地、房屋、耕畜、家具，按人口平均分配。消滅了幾千年來的封建土地制度，農(nóng)村土地占有關(guān)系發(fā)生了根本變化，自古沿襲的封建制度根基從根本上被鏟除，為建立社會主義新中國掃清了障礙。</span></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姥姥家原祖宅（2024.04.23）</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姥爺兄弟四人除老三劃為中農(nóng)成分外，其余三家都劃為地主成分。姥姥家的老宅原址是照片上西至鐵門右邊的圍墻西界，東到照片上電線桿為界，深到后院盡頭。</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土改時農(nóng)會沒收了老宅前院，包括兩排青磚瓦房的東西廂房，即鐵門到玉民哥家院墻位置。沒收了耕地、牲口，八口人蝸居在四間老宅草房里生活。我小時候就聽媽媽說過，說是地主其實就是家里有幾十畝地和幾個長工，都是幾輩人勤儉持家，省吃儉用，辛辛苦苦攢點錢就買了地。和長工一樣下地干活，吃的是五谷雜糧，哪有大魚大肉。住的仍然是草房，穿的是自己紡織的粗布衣裳，哪見過綾羅綢緞。</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因為地主成分問題，一家人在歷次運動中備受煎熬。好在大舅王鳳至年輕時參加過抗日游擊隊，跟著共產(chǎn)黨抗日和打擊國民黨反動派。解放后，大舅仍然沒有逃脫被批斗的厄運。每逢運動，首當(dāng)其中拉臺上被揪斗的就是地主分子王鳳至。</span></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大舅王鳳至（1924～2000.12.10）</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大舅嗜煙如命，60年代的煙卷還沒有過濾嘴。我見過他在地上撿別人丟棄的煙頭，因為煙頭太短手指夾不住，大舅就用麥秸稈夾住煙頭猛吸幾口。如果不是窮途未路，誰又愿意撿煙頭吸。大舅2000年12月10號因病去世，享年76歲。</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土改”運動尚未結(jié)束，“鎮(zhèn)反”運動又接踵而來，似滾滾洪流奔涌而來，一浪高過一浪。通過“鎮(zhèn)反”運動，基本上清除了國民黨反動派遺留在大陸的殘余勢力，鞏固了人民民主專政，鞏固了新生的人民政權(quán)。</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門當(dāng)戶對是中國流傳千年的民俗，我的大姨和二姨終究沒有逃脫世俗的束縛，民國時期都先后嫁給了大地主家庭。民國時期農(nóng)民的小農(nóng)意識，在價值觀念上體現(xiàn)在小富即安，只為滿足個人溫飽，那會想到門當(dāng)戶對日后也會引來殺身之禍。</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大姨王鳳真嫁到了杞縣朱砂崗板張莊村一戶上過大學(xué)堂，有文化的地主人家。大姨夫宗明堂在民國時期，當(dāng)過杞縣伊尹鄉(xiāng)（后改葛崗鄉(xiāng)）鄉(xiāng)長。凡解放前跟國民黨做事的人，解放后通常會被視為反革命分子而遭到政府肅清。大姨夫在“鎮(zhèn)反”時害怕政府清算罪行，畏罪自殺。</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人情冷暖，時態(tài)炎涼。丈夫自縊后，反革命分子的婆婆家是無法再生存了，形勢所迫，必須要與婆家劃清階級界限。大姨帶著獨生兒子宗德喜回到了娘家王洼村，在娘家院角落里搭建了一間簡易的土坯草房，從此娘倆相依為命，寄人籬下共度余生。</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若非生活所逼，誰愿意把自己弄得滿身才華。大姨的兒子受生活所迫學(xué)會了說評書，支起個書鼓一邊敲鼓一邊說書，期望能靠婚喪嫁娶或趕集賣藝掙個零花錢。卻不料想革命樣板戲占領(lǐng)了舞臺，說書、賣唱都屬于“封資修”，被無產(chǎn)階級所禁止。無奈的他養(yǎng)了幾只棉羊，依靠剪羊毛賣點錢貼補(bǔ)家用。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兒子18歲時患尿毒癥，在河南醫(yī)學(xué)院救治無效去世。無兒無女的大姨，從此孤獨一生。</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94年1月《全國農(nóng)村五保工作供養(yǎng)條例》頒布，大姨成為村里的“五保戶”，不再為日常的吃穿燒發(fā)愁。2001年7月7號去世。</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二姨王鳳娥嫁給了一個朱砂崗陳寨村一戶地主人家。二姨夫的舅舅是教書先生，他舅舅的學(xué)生是民國時期杞縣縣長。他通過舅舅的關(guān)系結(jié)識了偽縣長，并跟著在縣府做事。憑借偽縣長的權(quán)勢作威作福，欺壓百姓，染上了抽大煙的惡習(xí)。</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解放后二姨夫被政府鎮(zhèn)壓。二姨帶上女兒陳穂蘭、兒子陳孝軍一對兒女改嫁到開封縣下臺村，2003年1月5號去世。</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大姥爺?shù)拈L子王鳳展早年畢業(yè)于黃埔軍校，參加過國民黨軍，解放后回鄉(xiāng)勞動。“鎮(zhèn)反”運動后，定調(diào)為“反革命分子”。1954年7月，二舅杞縣師范學(xué)校畢業(yè)，在陳留縣十里鋪小學(xué)教書，幸運地逃過了一劫。</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媽媽王鳳枝（1929.08.15～2023.01.02）</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媽媽的干爸孫衛(wèi)和領(lǐng)著我媽王鳳枝進(jìn)城到開封后，就開始張羅為干閨女操心物色對象。在干爸干媽牽線搭橋下，與時任鶴壁市市長喜結(jié)良緣。婚后因婆媳之間觀念分歧，性格差異導(dǎo)致婆媳不合，短暫婚姻后分道揚(yáng)鑣。花開花謝花無悔，緣來緣去緣如水。干閨女返回開封后，干爸把她安排在河南大學(xué)醫(yī)學(xué)院婦產(chǎn)科醫(yī)院工作。</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51年，媽媽與河南大學(xué)醫(yī)學(xué)院婦產(chǎn)科醫(yī)院工會主席，我的爸爸楊中有結(jié)為夫妻。媽媽在開封安家落戶后，從王洼村把姥姥接進(jìn)城，戶口遷移到開封，接到自己身邊好讓姥姥享點清福，安度晚年。之后，又把失去丈夫、無依無靠的大姨王鳳真和她兒子宗德喜的戶口也遷移到了開封，吃上了商品糧，好讓外甥將來在城市上學(xué)、找工作。</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心比天高，命比紙薄。1958年二舅在陳留縣（1957年并入開封縣）十里鋪小學(xué)劃為右派被學(xué)校開除公職，到甘肅省白銀市銅礦做工，一年后回鄉(xiāng)勞動。同年二妗患病去世，九歲的大表哥王治東（新民）小學(xué)二年級沒有讀完，因生活所迫而輟學(xué)。五歲的二表哥王治勤（玉民）正是調(diào)皮搗蛋的時候，需要有大人管教。心猿意馬的姥姥舍不得她寶貝孫子受屈，就返回了老家。</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舅王鳳洲（1930.09.10～）</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58年7月，河南醫(yī)學(xué)院遷鄭，我們一家人由開封遷往鄭州，住在康復(fù)二路醫(yī)學(xué)院家屬院。時任河南省衛(wèi)生廳副廳長兼河南醫(yī)學(xué)院院長盧長山，在“反右”運動劃為“右傾”受到?jīng)_擊，降職下放到伏牛山區(qū)任河南省醫(yī)療大隊隊長，開展大骨節(jié)病高發(fā)區(qū)醫(yī)療衛(wèi)生工作。盧院長夫人巨川，在開封時是我父母所在婦產(chǎn)科醫(yī)院院長，1954年河南醫(yī)學(xué)院婦產(chǎn)科學(xué)系畢業(yè)后，在河醫(yī)附屬醫(yī)院婦產(chǎn)科當(dāng)住院醫(yī)師。我們兩家關(guān)系尚好，我媽就介紹大姨到居住在醫(yī)學(xué)院八排房的盧院長家做保姆，照顧他殘廢的小女兒。</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59年至1961年，新中國國民經(jīng)濟(jì)和人民生活遭遇嚴(yán)重困難。1962年國家出臺“精簡城市戶口，支援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舉措，號召在城市沒有工作的家屬回鄉(xiāng)勞動，以減輕城市人口糧食供應(yīng)壓力。媽媽拗不過大姨堅持要回鄉(xiāng)下的意愿，姥姥和大姨的鄭州市城市戶口又遷移回到農(nóng)村。</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鶴壁市孫衛(wèi)和市長（左3）在指導(dǎo)工作</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上小學(xué)的時候，逢周末媽媽就帶著我去省委家屬院，在她干爸孫衛(wèi)和家住上一天，她干爸干媽總是做頓好吃的飯菜招待我們娘倆。頭天中午去，第二天下午回來。我只記得在行政區(qū)經(jīng)某路，時間太久了記不清楚是省委甲乙丙丁戊哪個院。</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孫衛(wèi)和，1903出生于河南省滎陽縣須水鎮(zhèn)。1931年師范畢業(yè)后，經(jīng)黨組織介紹到陜西省政府秘書長南漢宸處任秘書處辦事員。1938年12月入抗大學(xué)習(xí)，并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39年夏抗大畢業(yè)后，被選送到十八集團(tuán)軍總部參謀訓(xùn)練班。</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41年秋，參加八路軍一一五師。1942年秋派往河南省水東地區(qū)。同年12月任水東聯(lián)防辦事處副主任，1943年任杞（縣）通（許）辦事處主任。1945年3月任扶太西縣（扶溝縣、太康縣和西華縣部分）第一任縣長。</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抗戰(zhàn)勝利后，任冀魯豫十二分區(qū)、六分區(qū)（原睢杞太地區(qū)）參謀主任，城工部副部長和聯(lián)絡(luò)處主任，豫皖蘇情報處處長，河南省軍區(qū)情報處處長等職。</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49年，孫衛(wèi)和先后調(diào)任河南省公安廳二處處長，省交通廳副廳長，兼任省治淮指揮部供應(yīng)部長、財務(wù)部長。此后，他又歷任河南省財貿(mào)辦公室副主任，省人民委員會副秘書長，省建委副主任。</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58年3月3日任鶴壁市代市長，同年5月任鶴壁市市長。1963年后，歷任省人民委員會辦公廳處長，省政協(xié)副秘書長，省政協(xié)參事室副主任。</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86年離休，1994年12月于鄭州逝世，享年91歲。</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67年暑假，那是文化大革命最火紅的年代。父母白天上班晚上開會斗私批修。當(dāng)時造反派上街游行、武斗、打砸搶。我家居住的家屬院離省軍區(qū)修械所很近，盜搶槍支彈藥的事件時有發(fā)生，社會狀況很亂。父母沒有時間照顧我，又怕我獨自在家不安全，就送我去鄉(xiāng)下姥姥家躲避，反復(fù)交待我緘口不提文革的事，誰問都不說。我到了鄉(xiāng)下，姥姥也時常提示我不要說鄭州政治運動的事?，F(xiàn)在我明白了其中的緣故，地主家庭要夾住尾巴做人。</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姥姥家屋后有一棵外脖子老槐樹，老槐樹枝葉豐茂，郁郁蔥蔥。姥姥說每逢槐花盛開的季節(jié)，老槐樹上面就掛滿了白色的槐花，遠(yuǎn)遠(yuǎn)的未見槐花，但聞其香。我思念那清香甘甜的槐花，更思念故鄉(xiāng)那一抹清香。</span></h1>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姥姥屋后干枯的池塘種上了樹（2024.04.23）</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見到過大姨爬到樹上捋槐樹葉喂羊，卻從不折斷樹枝。姥姥屋后有幾個大水塘，捆成捆的麻稈在水塘里浸泡漚掉表皮，麻稈腐爛后的纖維晾曬干透，就是搓麻繩的黃麻。尼龍繩的問世，漚麻稈、攢麻繩早已經(jīng)成為歷史，慢慢淡出人們的視野。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童年的記憶里水塘里一片片，一簇簇綠油油的蘆葦和蒲草隨風(fēng)搖曳。一晃五十余年過去，再回首回憶已遠(yuǎn)走。曾經(jīng)兒時那份記憶中的水塘早已干枯，都被填平種上了樹。有些記憶，被時光淹沒。有些故事，被季節(jié)遺忘。</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姥姥屋后的小河（2024.04.17）</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水塘旁不遠(yuǎn)處有一條清澈的小河，一群孩子們在河里戲水玩耍，我姥姥怕水淹著我，死活不讓我跟其他孩子們下河戲水學(xué)游泳。天氣炎熱都是在鋪張涼席在院子里乘涼睡覺，二舅一肚經(jīng)綸，滿腹才華，畫皮、樵夫砍柴等等，傍晚二舅有講不完的故事。學(xué)校都在停課鬧革命，沒有老師教書，也沒有學(xué)生上課，看的最多的書是“紅寶書”，比的最多的是看誰背誦的毛主席語錄多。</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60年代的農(nóng)村，生活非常貧困。紅薯、玉米面、高粱面是那個年代的主食。一鐵鍋煮紅薯玉米糝湯，把揉好的橢圓狀玉米或高粱面餅，沿著大鐵鍋貼上一圈，再蓋上鍋蓋燜上十來分鐘，等紅薯煮熟了，再把玉米面餅或高粱面餅鏟下來，外焦里香。</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姥姥做飯往鐵鍋上貼玉米面餅時，總要再貼兩個用細(xì)糧揉好的白面餅單獨讓我吃。大表哥新民（王治東）開飯時端一碗紅薯玉米糝湯，高粱桿編制的饃筐里放幾個玉米面餅，就端出門蹲在鳳山舅家水井沿，和鄉(xiāng)鄰一塊吃飯。他從來不和奶奶犟嘴，和我爭搶吃的。</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天長日久，玉民哥（王治勤）看我天天吃白面餅就心懷不滿，盛飯時乘人不備抓起一個白面餅就想跑。我姥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玉民哥，讓他放下白面餅。為此我姥姥和玉民哥大吵一頓，二舅伸手打了他。滿腹委屈的玉民哥哭著走了，他回眸那一霎間，眼神里充滿怨恨和淚水。畢竟那年他才14歲，也是孩子。不抱怨天，不責(zé)怪人，只怨那時候生活太艱苦。</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記得一天我大妗隔墻喊我去她家吃雞，那是一只病死的，還沒有長大瘦骨嶙峋的雛雞，除了骨頭哪還有肉。即便這樣，大妗仍然想著我。</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六七十年代農(nóng)村人很窮，大姨和二舅沒有啥錢，進(jìn)城來我家就帶一塊榨油剩下的花生渣餅，或者串一兩串挑出來花生殼里面有三?；蛩牧；ㄉ实幕ㄉ?。有一年村里的親戚扛來一布袋花生米，讓我媽幫她們偷偷賣掉，好手頭上有個零花錢。我媽張羅幾個鄰居和同事私下把花生米給賣了出去。</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私賣花生還是沒有瞞得住。結(jié)果賣出去花生米被“造反派”勒令退還錢，我媽還被當(dāng)作“投機(jī)倒把”被批斗。計劃經(jīng)濟(jì)時代糧油商品由政府統(tǒng)購統(tǒng)銷，是不允許個人買賣的，違者按“投機(jī)倒把”罪論處。</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新民哥因是“地主羔子”，又是家中老大，在那個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代，每逢大會小會生產(chǎn)隊批斗地主，都是他去上臺頂替挨斗。每逢夏收、秋收，生產(chǎn)隊打麥場上堆放、晾曬的糧食晚上要有人看管，防止階級敵人偷盜和搞破壞，也都是他拿張草席躺在麥秸垛旁看場。</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由于成分高，又一貧如洗，錯過了適婚年齡，沒有媒婆上門說媒。至到“文革”結(jié)束摘掉地主帽子后，某日，新民哥穿了件新衣裳，屋里有一個葦席圍成一個圓柱形的糧囤，里面囤積著糧食，院子里放一輛自行車，媒人把一個陜西省石泉縣年輕漂亮的山妹子領(lǐng)到了新民哥家。</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山妹子進(jìn)家門一看，男方雖然年齡大了點，但他家里經(jīng)濟(jì)條件不錯。衣裳是新的，又有糧食又有自行車，就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既然女方愿意就不宜拖延，抓緊時機(jī)，1985年正月28日，就迅速與新娘陳鳳九辦理了結(jié)婚。</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陳鳳九、王治東夫妻照</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婚后，新娘發(fā)現(xiàn)新郎的新衣裳、一囤糧食和自行車都先后不翼而飛。問新郎他回答說衣裳洗了，糧食買了，自行車別人借去用了。就這樣在村里人連哄帶騙下，才總算買來個媳婦成了個家。此后，新民哥和嫂子形影相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耘著農(nóng)田。就像看賊一樣跬步不離，生怕嫂子識破謊言離家出走。至到孩子一歲多后，才猶豫不決地跟著嫂子回了趟娘家省親。</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新民哥宅院（2024.04.24）</h3>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如今，新民哥和嫂子兒女雙全，子孫滿堂，蓋了兩層樓房。兒女進(jìn)城在鄭州工作，一家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78年文革結(jié)束后，黨中央撥亂反正，平反冤假錯案。我二舅平反昭雪，恢復(fù)了中學(xué)文科教師的工作，1988年退休。如今他思維清晰，飲食節(jié)制，眼睛不花。</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疫情三年，嚴(yán)防死守，層層布防。封村、封路、核酸檢查，基本上阻斷了人員流動，也澆滅了媽媽生前再回娘家走親戚的奢望。讓我們明白了歲月靜好只是人們的美好愿望，世事無常才是人間日常。</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2022年12月13日，全面疫情管控放開，健康碼下線，行程碼關(guān)閉，老年人群首當(dāng)其沖，紛紛冠狀病毒感染。93歲有基礎(chǔ)疾病的媽媽終究沒有逃出鬼門關(guān)，她沒有感受到新年一天的早春氣息，便于2023年1月2日撒手人寰。 </span></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與二舅合影（2024.04.17）</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頭戴禮帽，青袍加身，鶴發(fā)童顏，福壽綿長。王洼代有文人出，福祿未艾歲綿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走在姥姥老屋后泥濘的小路上，池塘依舊在只是水已干枯，再也看不到翠綠的荷葉叢中，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荷花。小河流水潺潺，河提兩旁傾倒的垃圾污染了水質(zhì)，昔日的魚躍蝦跳現(xiàn)在難覽蹤跡，連澆地都不抽河水改用地下井水。深深留在腦海里村西頭那個揮之不去，清純秀麗的白妮，也不知道遠(yuǎn)嫁到何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農(nóng)村用上了液化氣罐，傍晚到了做飯的時辰，也看不到以往裊裊升起的炊煙。鳳山舅家房山墻邊那口村里唯一的一口水井早被封填，各家各戶用上了自來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王洼村田野里，綠油油的蒜苗一望無際美不勝收，一派生機(jī)盎然。金黃色的油菜花與藍(lán)天白云交相輝映，構(gòu)成一幅流光溢彩的畫卷。噴灌、地埋管澆灌網(wǎng)四通八達(dá)，到處都是新農(nóng)村美輪美奐的景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抬頭望，村落院壩高樓起，進(jìn)村不見年輕郎，戶戶不養(yǎng)豬和羊，只見老頭老大娘。青壯年人都背井離鄉(xiāng)進(jìn)城打工了，留下了一座座人去樓空，大門落鎖，年久失修的空房。剩下一個個守望家園孤獨老人的身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殘門銹鎖久不開，灰磚土路覆青苔；荒草枯院破瓦房，殘垣斷壁剩荒涼；祖屋衰敗成廢墟，一股辛酸入喉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王洼村那一座座老屋，一片一片青瓦，斑駁了歲月，婆娑了時光。再次行走在這熟悉的鄉(xiāng)間小路上，睹景思人，仿佛又看見姥姥她慈祥的笑容，聽見她親切地喊叫我的乳名。朦朧中我會感覺到一把蒲扇在不停地扇動，那是姥姥在為我驅(qū)趕蚊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是不是天堂真的很美，姥姥您身邊有大姨、二姨、大舅和我媽媽爸爸在陪，否則您怎會一去不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果天堂真的很美，姥姥、媽媽您們就不用再回，前世今生的輪回，讓我們夢里再相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