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二十六）我們好像在哪見過

橘子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題記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好像那是一個夏天，盛開如花。那是小學三年級，暑假沒有那么長，開學要八月中旬的樣子。村小只到二年級，三年級就去了完小，也以我們村子的名字“桃園”命名。村小在村子里，完小雖然也在村子的南頭，但位置更沖要，就在村西一條大馬路的邊上。周邊幾個村子的孩子就都來這里上學了。也在那個時候，偶爾和既是親戚又是同學的艷麗一起去上學；也是那個時候，小軍、麗君、轉(zhuǎn)玲我們成了同學。不知是記性太差還是年齡尚小，或是交集太少。直到六年級才對有些人有些事有了深刻印象，尤其小軍。不知道是老師安排還是主動選擇，小軍我倆就成了同桌。她在我們中一直是聰明有趣的一個，那個年代北航的研究生含金量是不是更高我不知道，畢竟我只有中師學歷，上了河北有名的百年老校，校址還在家門口，眼界遠遠不夠。不是這次艷麗說起，我還一直和閨女說阿姨是哈工大畢業(yè)的。 印象最深的莫過于有一天小軍拿了一個小玩具，自制的，會動的。那是一個戴著紅纓帽，手拿武器的小人。細看，原材料是截斷了的毛筆，差不多得用兩根吧。每一節(jié)一厘米左右的樣子，被繩子從中間的孔里串成人形，黑色的大紐扣做帽子，帽子上有剪斷的紅毛線做帽纓，雙手間端著一根長槍。那時雙人木桌坑洼不平，有自然或人為的裂縫，小軍就把竹人腳下的繩子從桌縫中穿過拉緊，竹人自然立在了桌面上。老師在上面講課，我倆偷偷的在下面操縱繩子，竹人便在桌面上隨著繩子的松緊和游移操練起來。那是我上這么多年學，唯一一次上課不聽講做小動作的記憶，而且我也夢想自己做這么一個會動的小人，不過終究是夢想，動手能力豈能和黃工比。也許黃總工設計飛機發(fā)動機的能力和做小人有正相關(guān)吧。 八九年的夏天，當我以全鄉(xiāng)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工委重點中學僅有的兩個班的時候，小軍、麗君、艷麗，我們?nèi)匀辉谝黄穑瑫r，命運的齒輪讓鶯潮、艷清我們成了同學。 九二年的夏天，我們要畢業(yè)了。中考結(jié)束鈴聲響起，我毫不猶豫地走出了考場，我知道爸爸來接我了，我可以回家了。解建國還我墊板時，下面竟有一封信！我狐疑地看著這個我姥姥家村子的寡言少語的大高個，他紅著臉告訴我，是李托他給我的。在男女不說話的三年中，彼此能有什么了解，何況我和李根本沒有交集??？來不及多想，我迅速裝上了那封信，怕別人看見，更怕爸爸看見。曾經(jīng)被老師當著全班面說我的字是全班女生最不好的一個，面對那封信，更多的是驚異——一個男孩子怎么可以把字寫的那么漂亮??！這不兩個極端么！現(xiàn)在僅記得的，是他說：每天望向你的時候，你的眼神都是什么??？我當然知道是什么，是鄙夷，是不屑。我哪知道看的是我?。∥乙詾樗苍诳次仪懊娴陌嗷L潮啊，我以為都快中考了你咋這么不知輕重呢？雖然沒有喜歡，但第一次被男生表白，還是有點竊喜。后來的假期中偷偷看過幾次，怕爸爸發(fā)現(xiàn)，有一天還是燒了。再后來他考入了一中，離我的學校很近，借著找男同學的名義來過兩次。再后來，怕別人發(fā)現(xiàn)他的目的，那是很丟臉的事，再說真的沒有喜歡，就去他的學校找過他一次，告訴他以后不要再去我學校等等。那是和男生沒有交流也不會處理關(guān)系的年紀，可能說了傷害他的話。在我畢業(yè)去取調(diào)令回來的路上，竟然碰到了他。電影里的橋段，告訴我他考上了燕山大學，感謝我曾經(jīng)對他的刺激。當時我努力回憶，也想不起來曾經(jīng)說過什么。后來和他妹妹成了同事，知道他過得挺好，有點抱歉，尤其她妹妹把我夢成她嫂子時。 班里男生如果有看到我這樣抱著班花，會不會對我怒目相向。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好像那是一個秋天，夕陽西下。難怪班主任老師喜歡鶯潮，語文學的好的語文老師怎能不喜歡？那年秋天，鶯潮成了《春草》文學社的社長，我作為編委是她的兵。昨天的文筆，可見一斑吧——荏苒時光于豆蔻年華至中年知命我們各自奔赴不同的人生走過歲月于歷盡千帆至時光清淺我們的情誼細水長流方長來日于世事浮沉至歲月靜好我們勝卻過往安暖相伴——33班《春草》文學社社長鶯潮 只是文字厲害的不止鶯潮吧——指縫太寬，時光太瘦，2024的五一翩然而至，距離上次小聚一晃已近10年，遠在沈陽的小軍終于在我們翹首的期盼中踏上了灤州的故土，在“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的時節(jié)，重逢在艷麗嬌媚如畫的煙火小院兒中。多年不見的小軍眼角帶笑，歲月不染眉梢，一桌豐盛的午餐，一群開心的中年少女，一段段豆蔻年華的回憶，肆意的笑聲填滿了屋內(nèi)的空間。令人艷羨的小院兒里花開正盛，灤河岸邊的春風詩意正濃，風軟塵香，清淺時光中的小聚仿佛這人間最甜的美味。感謝身邊每一位有趣的友人，可以在柴米油鹽瑣碎之外擁浪漫入懷。“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只盼常相聚，長相憶。 ——33班《春草》文學社首席插畫師艷清 人到中年，最珍貴的便是你我的相知、相伴，歲月或許很長，但屬于我們的快樂時光卻是屈指可數(shù)，唯有放慢腳步，且行且樂且珍惜，才是對我們自己最大的獎賞！有你真好，有你們更好！愿時光不老，歲月常在！——麗君 我走上語文教學的路純屬是個意外，雖然同學們說老師也很喜歡我，但我并未真切的感覺。開學第一天，受不了老師的針對和妄加揣測通過什么關(guān)系進入這所學校，我竟敢公然回懟，至此，即使我的優(yōu)秀被他表揚也常被我感覺另有它意。直到我工作后，才理解老師當時的憤怒——老師可以錯，但不可以公然挑戰(zhàn)，這是讓老師很沒有尊嚴的事，一般的處理當然是以老師維護自己的絕對權(quán)威結(jié)束。也正因為此，我特別注意在課堂上不冷嘲熱諷同學，更不會妄下斷語，冷處理和幽默化解對大家都好。老師現(xiàn)在已然作古，于教學上我仍然敬佩他，感激他。是他讓每一個同學在課堂上不敢分神，你不知道下一個叫起來讀當場寫作的片段是哪一個，你不知道他的下一個問題有多么新奇古怪需要你即興組織好語言。在那個年代，十一假期老師已提前布置小組學習，地點就近定在某個同學家，然后他騎車一路家訪。小軍、麗君我們?nèi)齻€正在我家學習，沒想到老師真的來了！好在我爸媽沒在家，否則他可能會把我課上回擊他的事告一狀吧，不過記得他來時很高興的樣子。走時，我們送他，看個子不高的他騎上那輛二八自行車，離家可能還要二十里地，秋天的農(nóng)忙，他也是有活要干的。對于中考我的物理能查出十點五分夠了當年錄取分最高的中師，老師還是很高興的，去加試的路上，和我說個不停，全沒了上課時的威嚴。后來偶然機會知道老師不在了，有些傷感??。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記得那是一個冬天，漫天雪花。冬天的日子很難熬，尤其對于我。每到宿舍輪流生爐子輪到我時，都如臨大敵。依稀還能回憶起宿舍里各自的位置，那床實在是大啊，大到從東墻到西墻，大到一個宿舍只能放下南北兩張床。那床位真小啊，小到褥子只能對折起來，小到翻身不小心就會碰到旁邊的人。那時的我們真瘦啊，否則一個宿舍怎能容下幾十人。也是，吃帶牛牛蟲的玉米粥黍米粥，還有又酸又硬發(fā)酵欠佳的饅頭在成長關(guān)鍵期的我們，如何能胖呢？當師范加試回來經(jīng)過食堂，我的心里最高興的一點竟然是我再也不用吃酸饅頭了。雖然提前從家里拿了豆梗，玉米棒子骨頭，而且多多的拿，可不到同學們回宿舍，搭著鐵皮煙囪的鐵爐子一定被我勤勞的來來回回揭蓋、捅鼓、透底等不知道哪里的操作就全熄了火。我哪會啊，不過是學著大人的樣子，以為用心用力就能爐火通紅，可每一次都事與愿違。好在沒人在晚自習回來埋怨我，可能看我的狼狽也沒人好意思說吧。現(xiàn)在想想，學校咋就不怕我們煤氣中毒呢。倒是也不必，門縫、窗戶哪里不漏風呢？那時候的冬天不冷嗎？也許半個褥子的距離是為了讓我們抱團取暖？除了腳后跟當時凍了這幾年入冬才不癢了，再也沒有證據(jù)證明冬天的寒冷。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好像那是一個春天，我剛發(fā)芽。那個春天，備戰(zhàn)中考，開始流行腳蹬褲。就如現(xiàn)在的連腳瑜伽褲。當我媽給我買來時特別喜歡，在那個偏遠的學校幾乎沒人穿。我也不想穿，我怕萬一考不好，同學因為這嘲笑；也怕爸媽對我寄予厚望，沒有好成績穿了愧對他們，畢竟那條褲子三十多塊錢，而交學校的一個月的伙食費是換了周轉(zhuǎn)（怎么換忘了，就記住這么個名字）之后十五塊兩毛。艷清說清晰地記得那是一條深灰色帶白點的褲子，我當然也記得，因為之后我看到的多是清一色的黑，心想我媽還挺有眼光。艷清說當時我被老師因為作為教導主任外甥女的同桌莫名其妙找去問話，回來在黑板上板演敲得噠噠響，定是有些情緒，那字宛如“一行白鷺上青天”，越寫越斜。我倒是對前因沒啥印象，只想大家都看得到我的褲子有點不自在。艷清說我的腳蹬褲真扎眼，那時候的我真瘦。艷清還說記得我的綠夾克，那是爸爸去北京給我買回來的，畢業(yè)照我穿的那件，領(lǐng)子上的拉鏈兩穿，可以拉開。還有一個什么衣服我沒能想起來。好像小時候我的衣服蠻多吧，史三哥說去姥姥家時我穿好多花裙子，那是老姨從北京還有秦皇島的三姨買給我的。那是一個物質(zhì)相對匱乏的年代，但大家從來沒有因為誰穿的差一點而看不起誰，頂多對好看的衣服也喜歡。 能否在畢業(yè)照中找到我們的影子？溫馨提示：第三排左三六八（好像有這個玉米品種??）第一排右三六。至于那個男生，你猜??。 我們不是好像在哪見過，我們就是見過！在彼此的成長中見過，在今年的春天見過。距上一個夏天見過已有十年，距上一個春天見過已有三年。我們不是好像在哪見過，我們就是見過！在栗香園見過，在小學校見過，在過上向往的生活的艷麗的小院行宮見過！你有多久沒有因為要見一個人滿心歡喜了？你有多久沒有見了一個人緊緊擁抱到不想放開了？很幸運，我們有彼此。有彼此，我們?nèi)钥梢允巧倌?；有彼此，我們的青春有處安放；有彼此，來時的路在印證中從模糊不清到愈加清晰。 有了彼此，我們就有了合得來的朋友，有了信得過的情誼，有了靠得住的安心。未必事事相擾，但會時時惦念；未必時刻陪伴，但會相守心坎。當你難過時，必定與你分擔痛苦；當你需要時，必定與你共解難題。 愿我們每一個人都擁有與你共青春，也能共滄桑，還能與你共回憶的那個人，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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