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人生多悲秋。</p><p class="ql-block">此次高中同學聚會，是歷經(jīng)疫災后的第一次。前后不過四載，竟有數(shù)位同學不辭而別。</p><p class="ql-block">輕車馳越平潭公鐵兩用大橋，海風襲來，悲涼感不禁涌上心頭。</p><p class="ql-block">陡然間想起，有一樁缺憾，橫梗心頭。7年前，劉登翰老師學術志業(yè)六十年研討會在福州舉行，楊匡漢老師和李桂芳老師都到會了。那天晚上，前往西湖賓館拜訪，相約赴平潭觀光。他們兩位和謝冕老師欣然應允了。</p><p class="ql-block">平潭設立綜合實驗區(qū)，正著力打造國際旅游島。家鄉(xiāng)昔日為“海防前哨”，如今成了開放前沿，華麗轉(zhuǎn)身。能與良師益友分享此中歡悅，“美美與共”，自然是件美事。</p><p class="ql-block">豈料，天公不作美。傳來警訊，臺風即將來襲，行程受阻。平潭之行，就這么驟生變故，一時擱下了。</p><p class="ql-block">這樣的缺憾，再也無法彌補了。</p><p class="ql-block">同學們來到“68小鎮(zhèn)”。澳前猴研島，“祖國大陸距離臺灣島最近的地方”，站在醒目的標志牌下，眾人合影留念。此處距臺灣新竹僅有68海浬。這樣的網(wǎng)紅打卡地，當年擬議的采風活動自然也列入了。</p><p class="ql-block">不由暇想，那次楊老師、李老師和謝冕老師如能成行，該有多好！</p><p class="ql-block">眼前，浪濤翻涌。思緒萬千。</p><p class="ql-block">認識李老師，緣于楊老師。特別是在中國世界華文文學學會創(chuàng)立之后。每回籌辦大會，暨大王列耀院長總要安排先到兩三天，一起議事。李桂芳老師也總會隨楊匡漢老師而來，幾乎成了“隨軍家屬”，簡直是形影不離。在一塊時，李老師往往成了主角，楊老師該說的，似乎都讓她搶著說了?？茨羌軇?，楊老師儼然一副“妻管嚴”的模樣。我想，楊老師早就習以為常了。如今，沒有了這些絮絮叨叨，楊老師耳跟顯然清凈了不少，但肯定也冷清了許多。</p><p class="ql-block">每次看著、聽著李老師在數(shù)落，我總在想，李老師是多么在意楊老師啊。小家庭中，她或許是一家之“核心”，但他卻是她的“圓心”。圍著太陽，地球轉(zhuǎn)個不停。聽李老師的口氣，楊老師恰似家里的“小皇帝”，她終日伺候著，呵護著，守衛(wèi)著，他是她的“皇上”，雖然需加個前綴“小”。她總想以個人意旨加諸于他之上？</p><p class="ql-block">其實，她是有理由引以為傲的。他的學術空間，她同樣也是締造者。他的多少妙語，多少宏論，都是她一字一字地在電腦上“碼”出來的。他一手好書法，他的手稿無異于書法體，決非常人輕易辨識。她卻能準確無誤地由紙面上“移植”于電腦上。因為，她也決非常人。她有自己的專長，自己的論著，比如《與亮麗共舞》，比如《幕落時分》，等等。她擁有自己的藝術天地。但是，她卻將一己并入他的學術空間，那是兩人共同的“繆斯的空間”。</p><p class="ql-block">這次才知道，李老師13歲即進入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習。那幾乎是“娃娃班”了。5年后畢業(yè)，便分配到內(nèi)蒙古藝術劇院歌舞團舞蹈隊工作。那時，楊老師擔任內(nèi)蒙古日報社記者、編輯。沒多久，“二人轉(zhuǎn)”轉(zhuǎn)開了?？梢韵胍?，在當時，在內(nèi)蒙，這對“才子佳人”，是怎樣的“神仙眷侶”，怎樣的令人欽羨?。『髞?，“從草原來到天安門廣場”，來到中國社會科學院和中國藝術研究院。這都是學術與藝術的神圣殿堂哦。其間，楊老師曾主持《文學評論》，李老師曾供職《舞蹈藝術》，可謂藝苑的“高大上”的學術平臺。多少春夏秋冬，多少風霜雨雪，他們傾心盡力，熱忱地、執(zhí)著地與“繆斯”共舞呵！</p><p class="ql-block">因文結(jié)緣。就這樣，和楊老師、李老師結(jié)識了。不論于廣州面晤，或是同北京通話，每一回，都能感受她的滿滿的熱情，滿滿的真誠。</p><p class="ql-block">這幾年，竟然沒再聚晤了。先是楊老師染恙，李老師全力照護，后是3年多疫情，生生被阻隔了。待到回歸常態(tài)，卻是天人睽違了。</p><p class="ql-block">此次平潭聚會，多數(shù)同學都是與李老師差不多的年齡。能不生發(fā)悲嘆，李老師走得太早了！</p><p class="ql-block">兩年前《詩探索》創(chuàng)刊40周年紀念，楊老師發(fā)來與李老師在會場上的合影。整個精氣神多足啊。沒想到，她照顧的“病人”狀態(tài)上佳，她自個反倒成了病人，而且病成這樣！而且……</p><p class="ql-block">人生悲秋。因為人生無常。</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篇短文，幾次提筆，幾次放下。想說的太多，卻又覺無從說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為，這樣的文字，最好不出現(xiàn)。這樣的事，但愿不發(fā)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轉(zhuǎn)而思量，此刻，上海福壽園，靜臥湖畔，花草林木圍繞之中，李老師該想些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無疑，楊老師安然無恙，親友們吉祥安康，這該是她最為想見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不能辜負了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癸卯秋日于榕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備注：</p><p class="ql-block">①來源：原載于2024年4月22日《新民晚報》官方網(wǎng)站。</p> <p class="ql-block">②作者簡介：楊際嵐，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顧問，編審，《臺港文學選刊》原主編，中國世界華文文學學會監(jiān)事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