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28, 128, 128);"> 很多年了,想要一棵樹,在我的窗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2px;"> 可是,哪一棵樹會這般努力地生長,長到我三樓的窗前呢?念而不得,徒生焦灼。于是,又渴望回到鄉(xiāng)下,那里路旁有樹,院中有樹,目之所及都是樹。有樹,就有鳥,我喜歡的不是樹,而是各種鳥和鳥的鳴唱,在鳥的鳴聲中我能極度喜悅也能安然入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2px;"> 去年的年初,我突發(fā)奇想要買房,在哪個小區(qū),什么環(huán)境都無所謂,要求就是一樓和雙衛(wèi),根據(jù)我的這一需求,很快和中介敲定了這一套房子。那時還是天寒地凍,一切都是蕭條,客廳的窗后有一棵樹,很高,光禿禿的,看不出是什么,猜一下應該是棵桃樹或者杏樹。門口倒是還好,一排不知名的植物,上面掛滿了小漿果,樹上落著雪,黃色和紅色的漿果在雪的裝扮下很是好看,這在我之前的小區(qū)里是沒有的。心里忽然就開始接受并喜歡了,荒蕪的季節(jié)里還有這樣的嬌艷,想必其他季節(jié)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墒?,畢竟是一樓的毛坯房,加之窗外的灰蒙蒙的天色,難以想象到裝修好后是什么樣的。之前已經(jīng)有裝修三套樓房的經(jīng)驗了,這套更是成竹在胸。在我的催促下裝修的進度和質(zhì)量都不錯。天氣漸暖,窗外的桃花開了,還在裝修中的客廳頓時明媚起來,哇!這不是一棵我期待已久的樹嗎,真正的,屬于我的樹,這一樹的桃花也是我的!門外的小漿果還在,葉子也長起來了,從廚房和餐廳的窗戶都能欣賞到這樣的美好。期間,還有一些小鳥啄下漿果,落在我的窗沿邊慢慢享用,我不打擾它們,只是安靜地看著。這些生靈,很多年來,它們離我如此遙遠,而現(xiàn)在,觸手可及,這樹,這鳥和這舉步就能踏著的土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28, 128, 128);"> 七月,我喬遷了,數(shù)不清這已是我第幾次搬家,但再也沒有了當初的落魄和無奈,有的只是歷經(jīng)千帆后的自主與自由,人到中年,終于可以大大方方地為自己的喜好買單。因為是一樓,所以很多親朋認為一定有一塊菜園,其實沒有,而且我并不希望有菜園。我喜歡田園生活,但我喜歡的田園生活不是要去修籬種菜,帶月荷鋤歸。我一點也不勤勞,十幾年前,我在鄉(xiāng)下的院子沒有一株花,長滿了荒草,菜園里也種菜,長得怎么樣,基本靠天,沒有收成的時候我會去我爸家,我姐家我哥家園子里摘他們的勞動果實,餐桌上的豐盛程度決不比他們低。喜歡花也是真的,“黃四娘家花滿蹊”多美!“采菊東籬下”多悠閑!“予獨愛蓮”多執(zhí)著……種花也是不可能的,我沒有種活過一株花,買回來的盆花也是開完就死,至今家里存活著的是龜背竹和巴西木金錢樹,當然,這些也不能稱之為花,綠植而已。我喜歡的田園生活是能很自由地摘別人種的菜,賞別人種的花和在夜晚深邃的夜空下看星星聽鳥聽秋蟲或不遠處池塘小溪里的蛙聲,蛙聲也可能來自成片的稻田,它們都不是我的,可是,毫不影響我擁有它們。你看,現(xiàn)在我因為買了一樓而擁有了我想要的一切,首先,是一棵樹,一棵桃樹。杜甫在《江畔獨步尋花》中寫道“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我來之前桃樹很孤獨,寂寞地開也寂靜地落,現(xiàn)在我就是它的主人了,盛開,無論深紅或淺紅,我都喜歡。落盡芳菲,我也喜歡,因為四季有鳥落,有鳥鳴。這棵桃樹很大,最早能遮擋客廳的陽光,繼而是老人房,現(xiàn)在它的枝葉也能為我的臥室送來一點點綠蔭了。去年夏秋兩季我的臥室熱火朝天,為此我網(wǎng)購了爬山虎種子和凌霄花株栽種在窗外,希冀臥室外能綠意盎然,花團錦簇,涼爽宜人,我坐在飄窗上品茶讀書,享盡愜意??墒牵乙舱f過我種不活一株花,最終就連爬山虎這樣的草也沒種活。如今,這桃樹伸過來的枝枝葉葉恰到好處,月下斑駁的影子,颯颯與風的唱和還有一只或一群鳥的起落追逐。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一年來睡覺從不曾拉上厚重的窗簾,就是那一層紗簾也很少聚攏,它們靜靜地垂在窗戶的兩側(cè),既不需要,也不多余。搬來這里之前那個因為一點點光而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我呢?那個必須把窗簾拉的嚴嚴實實才能入睡的我呢?那個定制窗簾時要求布料必須百分百遮光的我呢?難道是我不矯情了,還是窗頭掛著的印第安捕夢網(wǎng)讓我睡踏實了?我想都不是,一定是窗外那些花香,那些綠樹,那些鴿子的咕咕與蟲的低吟淺唱。于是,我明白了,現(xiàn)在的我就是城市里的田園居者,不種樹,房前屋后都是郁郁蔥蔥;不在鄉(xiāng)下卻能聆聽蛙聲一片;不種花,各種花次第開放,只需要打開窗戶,就可以滿室芬芳,丁香、槐花,沙棗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2px;"> 我家在小區(qū)后門邊,一出北門就是帶狀公園,那里自然是不消說的,大家都知道是散步休閑的好去處。往西是當初稱之為二區(qū)后花園的源圃園——我至今叫不好這三個字。源圃園現(xiàn)在也是房車營地,游人在這里享受著政府提供的便利,希望他們能為我們的經(jīng)濟發(fā)展做一點點貢獻,最低要求也不要破壞這里的寧靜和美好吧!從小區(qū)南門出去往西是一個小公園,建好之初是蓄滿水的,有棧道,有涼亭還有一艘大船,不大的一灘水中這船顯得很突兀,有個畫舫還行。塞錫湖建成后,那艘“巨輪”被拖過去了,沒有桅桿也沒有船帆,孤零零泊在塞錫湖邊,很是滄桑,但和湖水大小合適,也算是一處景致吧,去拍個落日還是很美的。沒有了船后這里的一灘水也沒有了,裸露的潭底綠草豐茂,牧牛放羊的好去處。棧道依舊,亭臺依舊,誰還記得這里也曾是游魚嬉戲,野鴨共舞的樂園,還有幾朵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盡管這些去處都是人工雕琢,但也野趣十足。帶狀公園的渠水旁蒹葭蒼蒼,野花點點,水中群魚簇簇,水鳥歡鳴。最有趣的是傍晚十分走上觀景橋去看夕陽,這時候會看到水老鼠了,大只的,很肥碩,好像在走親訪友。一般是先看見一只在游,另一只或幾只會在不遠處等待會面,然后再一起游或者鉆到水邊的洞穴。水鳥的種類也不少,大大小小,各種顏色。蝸牛也會慢吞吞地爬過草地,小蝌蚪是不是變成青蛙了呢?搬到這里后我不再向往去很遠的地方游山玩水,也極少在這周圍的公園里休閑,節(jié)余下來的時間,我就守在書房的桌旁或臥室的毛毛蟲上。有景,有茶,有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聽聽,鳥兒在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聽聽,蛙聲一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2px;"> 雨天,很好,雨打窗欞,點點滴滴到天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2px;"> 雪天,很好,輕盈飛舞,枝枝丫丫落梨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2px;"> 晴天,很好,云生山頭,啟窗憑欄可眼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22px;"> 如今,已是盛夏,房前屋后綠樹掩映,這居處也是避暑的好去處了??吹酱宋模赡苡行┯讶肃椭员牵悍孔佣?,還要為它歌功頌德嗎?不不不,這絕不僅僅是一處居所,它是我心靈的港灣(哈哈,這個說詞太沒文化含量了)。于我而言,它是索羅的瓦爾登湖,是斯特里克蘭的塔希提,是李娟的阿勒泰……</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