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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劍國畫作品賞析(四十七)

高山長青

<p class="ql-block">雨過天晴正夜闌,</p><p class="ql-block">坐等晨鐘水西灣。</p><p class="ql-block">太極靈蝦何處去,</p><p class="ql-block">一輪?明月照?龍關。</p><p class="ql-block">?(用黑宣紙畫幾只蝦,烘托一種神秘意境。</p><p class="ql-block"> 晉城玨山下有太極湖,有禹鑿龍門,湖畔有水西村,相傳唐代杜牧曾到此一游。龍門險峻,飛瀑跌宕,丹河上游魚蝦至此回游,不敢游過,得天地之靈氣者,躍過則成龍。)</p> <p class="ql-block">燕趙貢品趙家宣,</p><p class="ql-block">悠悠存世近百年。</p><p class="ql-block">不負兄弟情義深,</p><p class="ql-block">老紙今墨寫新篇。</p><p class="ql-block">(今天用珍藏的老宣紙畫了一幅蝦,看看效果如何。這老宣紙是民國二十六年的貢紙,因為掌握不了紙的性能,除了前些年畫過一副竹子圖,再沒有用過。</p><p class="ql-block"> 說來是多年前的事,有一天,央視體育主持人蔡猛打來電說,他在河北安平縣等我,讓我去參觀馬文化博物館。蔡猛兼中國馬文化協(xié)會副會長,這是他一手策劃的項目。我與蔡猛認識于1990年,那一年,中國記者協(xié)會在遼寧錦州舉行全國第一屆新聞界乒乓球聯(lián)誼賽。我代表山西隊參加,蔡猛代表中央電視臺。由此認識,往來不斷。蔡猛的書法不錯,莊則棟是蔡猛的書法老師。在安平縣,蔡猛臨走時給了我一卷老宣紙,說這是民國時期河北產的趙氏貢紙,你畫畫用的著。封裝上印著“民國二十六年趙氏貢宣”,算來至今已經87年了。畫水墨畫的人都說,墨不隔夜,紙不用新,宣紙和酒,越老越好。我看那趙氏貢宣,紙非常脆,遇水即化成碎片,就沒有敢用。</p><p class="ql-block"> 今天早晨,輕輕地裁了一小塊,一平尺左右,小心翼翼地畫了四只蝦,生怕弄破了紙。只顧小心了,也說不出感覺。老宣紙的吃墨性很好,但筆上蘸水不能太多,多了就洇墨。筆上水也不能太枯, 枯了找不到貭感。凡事都有開頭,經此一畫,給了我一點信心。</p> <p class="ql-block">昨日中午,與友人相聚牛山關帝廟,餐桌上有一盤蝦。我說,走遍三晉大地,沒有見過有鰲的河蝦。</p><p class="ql-block"> 道長是湖南人,我問他,你們湖南是否有如齊白石先生畫的那樣長鰲的蝦?道長說,有,我們湖南江河里的青蝦有鰲,就像齊白石畫的一樣。我想,這大概就是地域差異吧,一方水土有一方特產。</p><p class="ql-block"> 我十歲以前在垣曲亳清河里經常捉蝦,后來中學時在汾河捉蝦,以至沁河,丹河和清漳河,都是幾厘米長,青色小皮皮蝦,沒有鰲。不知山西北部的無定河,滹沱河里有沒有帶鰲的河蝦?同行的王東說,太原晉陽湖里有帶鰲的蝦。我不相信,晉陽湖屬于汾河流域,不可能中游的蝦有鰲,而下游的蝦沒有鰲。</p><p class="ql-block"> 我臨摹過齊白石先生的蝦,竟然沒有見過真正的帶鰲的青蝦,說來也是一種諷刺。我們文史館的畫家喬亞丁先生,以花鳥畫見長,雖然已經功成名就,每次我們外出采風,亞丁都要認真寫生。王如何先生,山水畫家,譽滿三晉,年近八十歲,也是寫生的習慣不改,足跡踏遍太行山,呂梁山。我給王東說,一定抽時間回太原晉陽湖親眼目睹帶鰲的河蝦,有可能的話,捉幾只養(yǎng)起來。記得小時候,看過中央電影新聞制片廠拍的齊白石養(yǎng)蝦,觀察蝦的影片,大師尚且如此,而況儕輩乎!昨天畫了幾只沒有鰲的河蝦 ,除了沒有鰲,蝦頭,蝦身,蝦尾都是齊白石畫蝦的路數。畫完一看,怎么看怎么別扭。我想呀,齊白石先生的蝦,是幾十年間心血的結晶,是近乎完美的藝術形象,去掉任何部分都破壞了其整體之美。你可以不照著他的樣子畫,要畫齊蝦,就要尊重齊蝦藝術的完整性,否則你就是邯鄲夫人,學不了優(yōu)雅,丟掉了樸實。</p><p class="ql-block">? 齊蝦之精髓在于成蝦在胸,隨手拈來,一氣呵成。不求細節(jié)之精致,著重整體之氣韻。氣韻若能貫通,則神逸自有。否則,充其量不過是能品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欲達到此等境界,勤苦不必說,沒有一點天賦,其結果恐怕也是鏡花水月。偏偏天賦這玩意最難捉摸。天賦,從何而來?如何而來?是可求不可遇,還是可遇不可求?說不清,不說也罷。</p><p class="ql-block">? 仿一幅齊蝦,說一堆胡話,我既故妄說之 ,你就故妄聽之罷。</p> <p class="ql-block">少年莫怨師尊嚴,</p><p class="ql-block">?畫斷等身皆華鉛。</p><p class="ql-block">?待到他日成才時,</p><p class="ql-block">?不見規(guī)矩見方圓。</p><p class="ql-block">?——寄 語</p><p class="ql-block"> 今天翻出多年前在廢紙上畫的練習稿,那時,以文為生,畫畫純粹是個人愛好,沒有當畫家的奢望。我小時候沒有各種各樣的培訓班。放了學,連家庭作業(yè)都沒有,就是玩。上樹掏鳥,下河摸魚。覺得現(xiàn)在的孩子們太可憐了。放了學,饑腸轆轆,先到培訓班,補課班報到。晚上做作業(yè)到十一點,比大人上班還累。如此內卷,家家如此,只怕成不了“他人家的孩子”。等孩子長大了,如果能成才,會理解父母一片苦心。如果是泯然眾人,此前努力全然付諸東流。古人說,學以致用。現(xiàn)在的情況是,多數大學生畢業(yè)后是學非所用。這在教育上是一個無解的題。</p> <p class="ql-block">下玄月初明,</p><p class="ql-block">落沙水藻青。</p><p class="ql-block">由來跨兩棲,</p><p class="ql-block">?天意自橫行。</p><p class="ql-block">?——詠 蟹</p> <p class="ql-block">齊白石先生寫過一首“八蟲詩”,句句有蟲字。敘述了他畫草蟲的經過。認為古人的畫多“失實”,“輕描淡寫”。看來董壽平說齊白石不多看古畫,并非沒有來由。他62歲到北京定居,家中養(yǎng)一盆青蝦,時時揣摩。此前,他畫蝦,小腿有二十幾只,這時變?yōu)槭?。齊白石七十二歲時畫的蝦又變?yōu)榱荒_。到了快八十歲的時候,他的蝦就成了五節(jié)了。這是他畫蝦爐火純青的時候 ,以前的蝦色墨重。這以后的蝦,墨色淡,眼睛由一點變成一橫,頭部點一筆濃墨。整個的蝦就活了。研究齊白石畫蝦的藝術特點,離不開這“三變”。試想,僅僅是畫一只蝦,齊白石先生就用了幾十年的時光去求索完美,可見大師不是浪得虛名。</p><p class="ql-block">? 都說筆墨要放開,才能氣韻貫通,其實,能做到心領神會,談何容易!只怕形之失真,結果神卻盡失。即如我畫的這幅蝦,形或有,而神呢?難焉哉,難焉哉!</p> <p class="ql-block">昨天晚上,被邀請去看澤州縣新編上黨梆子現(xiàn)代戲“柴胡嶺”。</p><p class="ql-block"> 故事的真實背景是,在抗日戰(zhàn)爭最艱苦的1941年,太行山區(qū)八路軍129師面臨瘟疫流行,日寇封鎖,缺醫(yī)少藥。在129師衛(wèi)生部長錢信忠的領導下,自力更生,制成中藥柴胡注射劑。明年是紀念抗日戰(zhàn)爭勝利80周年,在這樣一個檔口,這樣題材的現(xiàn)代戲,具有重大的歷史教育意義。</p><p class="ql-block">? 在山西四大梆子中,蒲州梆子,中路梆子和北路梆子是一脈相傳,是山陝梆子沿汾河流域向北傳播而形成,其道白均為河東腔。在黃河以西為秦腔。唯上黨梆子與其他三大梆子不同,道白是京腔,唱腔是“昆梆羅卷黃”。上黨梆子來源很雜,特別受周邊如河北河南的戲劇藝術影響。清中期以后,隨著徽班和山陝梆子進京獨占鰲頭,從京城散落民間的藝人帶來昆腔二黃等聲腔。形成上黨梆子高亢硬朗而不失委婉抒情的風格。</p><p class="ql-block">? 我與戲劇有緣,九歲時,在垣曲縣上小學,恰逢垣曲縣曲劇團招錄學員,趁父母都在省黨校學習沒人管我,我就在劇團混了半年。父母學習回來,才把我從劇團“揪”回來。實際上我最熟悉的還是蒲劇,對上黨梆子的了解是八十年代以后,第一次完整地看完張愛珍的“兩地家書”,以昆為主的唱腔,委婉縈回,活脫脫一個卓文君,從此讓我對上黨梆子刮目相看。退休以后,在上海世博會期間,我和張愛珍陪同上黨梆子名角陳淑琴,到上海參加全國古老劇種同臺演出。演出的四個劇種,上海的昆劇,福建的高甲戲,四川的川劇和北方的上黨梆子。其他劇種演罷,反映平平。在天蟾劇院,陳淑琴演罷,全體觀眾起立鼓掌達幾分鐘。當時中國劇協(xié)主席 尚長榮感慨地對陳淑琴說,小劇種出了個大把式。</p><p class="ql-block">? 傳統(tǒng)劇種演現(xiàn)代戲容易陷入一個怪圈,即話劇的調度加傳統(tǒng)唱腔,如果再讓唱腔設計現(xiàn)代一些 ,說是歌劇也未嘗不可,丟了傳統(tǒng)戲劇的靈魂。 回頭再聊“柴胡嶺”。應該說,我看了一場原汁原味的上黨梆子。為什么這么說呢?先說身段,邱亞萍飾演的柴秋蘭,雖是一號英雄人物,但傳統(tǒng)旦角的小碎步沒有丟,雖然沒有長袖,但臂帶手的動作依稀可見甩水袖感覺。林軍飾演柴永州,傳統(tǒng)老生步履大而直硬,是上黨梆子的特殊身段。吳米屯飾演柴守仁,大男人小跟步,低頭猥瑣,道白時,偶然會夾雜幾句晉城方言,把一個丑角演活了。再說聲腔和音樂。?吳寶明是本土藝術家,他的唱腔和音樂設計,準確的體現(xiàn)了上黨梆子的藝術精髓。豐富的調式之間的銜接轉換與演員的情感變化完美保持一致,所用的調式之多,實在少見。在音樂配器上,堅持以上黨梆子傳統(tǒng)配器為主,現(xiàn)代如電聲配器為副。</p><p class="ql-block"> 山西是中國保留傳統(tǒng)劇種最多的省份,達五十多種。四大梆子是主干,其余小劇種是枝蔓,最古老的是儺戲。在現(xiàn)代化的大潮中,很多小劇種只能在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中看到了。一定條件下產生的,會在一定條件下消亡,他們的產生和消亡都是歷史的必然。上黨梆子在晉東南地區(qū)有廣大的觀眾,期望這一藝術形式,在歷史的長河中能留存的久一些,更久一些。</p> <p class="ql-block">今天又畫了一幅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齊門之蝦。我個人偏愛齊白石先生早年畫的蝦,姿態(tài)優(yōu)雅,活潑靈動。</p><p class="ql-block"> 都說齊白石是木匠出身,其實齊白石當雕花木匠的時間很短,1888年,二十多歲就靠畫畫養(yǎng)家。五十歲以前,齊白石離家拜師學藝,“五出五歸”,游藝江湖,結交了如黃賓虹,黃興,蔡鍔等師友。1919年,時來運轉,認識了欣賞他的世家子弟陳師曾。陳是清末湖南巡撫陳寶葴之子,本名陳衡恪,其弟是大名鼎鼎的陳寅恪。陳師曾把齊白石的畫拿到日本,參加中日繪畫展覽,沒有想到,竟然被搶售一空。一幅畫高達一百銀幣,最高一幅賣了二百五十銀幣。此時,齊白石在北京的畫只能賣到兩個銀幣。齊白石托胡鄂公找吳昌碩給寫潤格,吳昌碩的評價是“書道墨韻,孤秀磊落”,“兼善篆刻,得秦漢遺意”。這一時期,北京畫壇對這個不速之客,持排斥態(tài)度,說齊白石的畫是“野狐參禪,不守古法”。齊白石我行我素,孤傲依舊。他在畫中題字:“百年之后,自有公論”。這是齊白石先生一生中創(chuàng)作精力最旺盛的時期。他這一時期的作品,現(xiàn)世的不多。從僅存的幾副蝦來看,墨色雖重,刻意經營,一筆不茍,白石蝦由此名動天下。此時齊白石的篆刻也已爐火純青,俯仰有致,單刀對沖,大開大合。雖然專家們推崇齊白石80歲以后的大寫意,說從專業(yè)角度來說,藝術性更高。但是在這世上,觀畫者是蕓蕓眾生,懂畫者則寥寥無幾矣。張大千如此評價吳昌碩和齊白石:“如果說誰的更好,則我回答,齊更好?!碑吋铀鞲窃诩依锬闷鹈P臨摹齊白石的畫。歐州美術界稱齊白石是“東方塞尚”。這三十年間(50歲至80歲),是齊白石先生精品迭出的年代。</p><p class="ql-block">? 我曾經說過,大師巨匠們晚年的作品,不可學,學不得,也學不來。是因為你沒有他們的人生經歷,藝術積累和筆下功夫。董壽平晚年的竹子,黃賓虹晚年的山水,齊白石晚年的蝦,都是絕品。齊白石經常在畫上有題曰,“隨手一揮”,可知這“一揮”是他畢生的功力。</p><p class="ql-block">? 齊白石先生一生最安逸的時光,是他最后的八年??嚯y的國家結束了戰(zhàn)亂,終于迎來太平盛世。作為全國人大代表,世界十大文化名人,與居里夫人同獲世界和平獎,國家領導人的座上客,他享盡尊榮。解放后,他畫的最大的一幅畫是一丈二尺的“白花與和平鴿”,為亞太地區(qū)和平大會而作。他最后的遺墨是1957年5月的“牡丹圖”,當年9月16日齊白石先生逝世于北京。這幅牡丹圖,秋風漫卷,葉非葉,花非花,似非似,這是齊白石先生一生信念的最后實踐,也是在燈盡油枯之時留給世界最后的饋贈。</p><p class="ql-block"> 今年是齊白石先生誕辰160周年,僅以此文此畫紀念先生。</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舐痔得車辭漆園,</p><p class="ql-block">濠梁之辨說荊楚。</p><p class="ql-block">相濡以沫在涸泉,</p><p class="ql-block">?何如相忘于江湖。</p><p class="ql-block">?——詠莊子</p><p class="ql-block">?(畫了一幅對蝦,想起了老莊。</p><p class="ql-block"> 老莊這一對兒,可說是中國歷史上影響極大的思想家,也是最神秘的人物。至今,我們不知道老子的年齡和歸宿。道家津津樂道老子是孔子的老師,言外之意是,你們儒家不是很牛么?再牛也是我們老祖的學生。至于孔子何時何地求學于老子問題,因為沒有真憑實據,儒道兩家似乎都刻意迴避,不去考證??傊?,老子在周天子身邊工作過,管理圖書檔案。而你孔子當時不過是在魯大夫門下打工,管理牛馬牲畜。老子在函谷關信手寫下的“道德經”就是經典,你孔子沒有自己寫的一篇文章存世。要么是編輯前人史籍,如“六經”;要么是弟子回憶的片言只語,如“論語”??鬃与x開魯國實屬無奈,本想憑著自己的名望在諸侯國謀個官職,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結果卻成了“喪家之犬”。你看,老子走得何等瀟灑!騎著青牛悠哉悠哉西出函谷關,告別華夏多事之秋。最早的函谷關,是公元前354年秦國修的,此時距公元前479年孔子去世已經125年了。這里有一個問題無法解釋,說孔子青年時期17歲給老子當學生,應該在公元534年。以老子比孔子大30歲推算,老子應該出生于公元前581年。也就是說老子過函谷關時已經二百多歲了。于是,為了自圓其說,就編出老子活了一百八十歲的神話。 山西大學歷史系有個博導 ,也是我們山西省政府文史館員,曾經出了一本書“老子注釋”,前言中也說老子是孔子老師,老子過函谷關而不知所終。有一年開兩會,我就此事問他。他說,此事說不清,只好從大流。</p><p class="ql-block"> 莊子的年齡沒有爭議,大概在公元前四世紀中期到公元前三世紀初。故鄉(xiāng)所在地就爭議頗大。有安徽亳州說,山東菏澤說,河南商丘說,等等。古代地方文人有“借名人以壯桑梓”的習慣,這習慣甚至延續(xù)至今。如新唐書有五代畫家荊浩是沁水人的記載。河南就以漢代時濟源曾設沁水縣為由,硬說荊浩是濟源人。此事甚多,不一一列舉。莊子辭去漆園吏,最終在南華山隱居,實踐了他“相忘于江湖”的學說。</p><p class="ql-block"> 齊白石畫蝦,在構圖中,大多是奇數三,五,七,九只,偶數的也有,不多見。畫螃蟹和青蛙也是這樣。道家講陰陽五行,齊白石當然也深諳此道。螃蟹,青蛙和蝦都是水中物,水主“陰”,需配以“陽”來平衡,而奇數為陽,偶數為陰,如此便知其用意矣。)</p> <p class="ql-block">去年春天,用民國二十六年的老宣紙畫了一幅“燕歸竹林圖”。今年又用老宣紙畫了一幅蝦。本想裱一下存起來,因為這紙?zhí)嗔?,現(xiàn)在的裱畫都用機器,生怕著水就爛,沒有敢去裱。</p><p class="ql-block"> 前幾天,把這兩幅畫拿去讓晉城“翰墨緣”書畫店去咨詢了一下,店主說可以裱,心中沒底,不免惴惴。昨日看到了裱好的成品,沒有一點破損,這才放下心來。裱畫是一門傳統(tǒng)技藝,再好的畫,沒有裱糊不上墻。國畫大師們都有自己專屬的裱糊匠,不會輕易換人。歷史上,有些裱糊匠不僅會裱畫,還會畫和懂畫。如唐代的劉彥遠,本來是著名裱糊匠,后來寫了畫論“歷代名畫記”,提出畫分“神,妙,逸,能”四品。米芾也是由裱糊匠變成畫家,其米家山水影響深遠。</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看人裱畫是在上一世紀八十年代,當時的裱糊師是省文化廳廳長曲潤海先生的夫人,在省城同業(yè)內有點名氣。價格也不高,四尺條幅不到十元錢。當時曲潤海先生住在省圖書館宿舍,我有事去找他,看到曲夫人在家裱畫。噴水,刷槳,褙底,熨平,整個過程很復雜,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曲潤海是北大中文系畢業(yè),他說,我家人口多,負擔重,全靠家屬裱字畫掙點錢補貼。當時我在報社西平房住,回來煮了一鍋面糊試著裱畫,結果一塌糊涂。哎,手藝就是手藝,不服不行。我沒有研究過手工裱畫和機器裱畫的優(yōu)劣,想當然地認為,機器只認程序,手工才知輕重,如遇到裝裱老宣紙之類的字畫,還是要靠手工來裱。至于古字畫修復性的裝裱,更是機器望塵莫及了。</p><p class="ql-block">? 圖為裝裱好的“燕歸竹林圖”條幅。</p> <p class="ql-block">玨山六月雨初停,</p><p class="ql-block">云開天凈月更明。</p><p class="ql-block">百里丹河入龍門,</p><p class="ql-block">?千畝荷塘聽蛙鳴。</p><p class="ql-block"> ?(詠 蛙)</p> <p class="ql-block">齊白石先生成名以后,上門求畫的人多了,不用到琉璃廠擺攤賣畫了。齊白石在門口貼了一個告示:“一光洋一只蝦,概不賒賬?!庇袀€商人求畫,給了齊白石四光洋零五角錢。齊白石就給他畫了四只半蝦。</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個傳說,如果是真的話,這幅畫如今現(xiàn)世,價格翻百倍不止。在網上買了幾十張半生卡紙,今年是齊白石先生誕辰160周年,想起這個故事,想起那個童心未泯愛較真的湖南老人,試畫四只半一幅墨蝦圖。</p> <p class="ql-block">田雞與蝦蟹,</p><p class="ql-block">先生此三絕。</p><p class="ql-block">??似與不似間,</p><p class="ql-block">江河為之咽。</p><p class="ql-block">?(晨起,仿齊白石先生筆意畫了三幅水墨畫。正如先生所言,在似與不似之間。似者,形似也。不似,神不似也。我知道,巨匠之門不可入,入者俗。我本凡夫俗子,沒有成為巨匠的沖動,雖邯鄲學步,亦步亦趨,照貓畫虎,如能借機附庸風雅,自我欣賞,未嘗不是一件樂事耳。)</p> <p class="ql-block">墻里石榴舊時栽,</p><p class="ql-block">?深院無人階生苔。</p><p class="ql-block">?誰見鐵筆與銀鉤,</p><p class="ql-block">?唯有長夜夢徘徊。</p><p class="ql-block">?——思拴紂先生</p><p class="ql-block">?(李拴紂同志在太原去世了,我因痛風,行走不便,未能前往送他最后一程。四十多年的相識相知,點點滴滴,不由得涌上心頭。</p><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初,我是山西日報記者,去武鄉(xiāng)縣采訪。李拴紂是武鄉(xiāng)縣委宣傳部長,當時正是農村改革,包產到戶的關鍵時期,很多基層干部思想上一下子轉不過彎。李拴紂大學畢業(yè)以后,長期在鄉(xiāng)鎮(zhèn)工作,對農村的情況,農民的生活有切身感受。一般情況下,都是當地通訊組的同志和我一起下鄉(xiāng),但是李拴紂卻堅持要和我一起下去。他說,我在農村工作了十幾年,要帶你去看武鄉(xiāng)縣最窮,最困難,問題最大的鄉(xiāng)村。真正有價值的新聞是抓問題,不是唱高調。這讓我對他刮目相看,因為那些年,每到一個縣,當地領導都是讓我采訪先進典型,對于落后的一面諱莫如深。</p><p class="ql-block"> 不久, 李拴紂調到屯留縣當縣長,因縣委書記馬漢凌病休,他實際上肩挑兩付重擔。屯留是上黨戰(zhàn)役的核心區(qū),山西電視臺當時在屯留正拍攝“上黨戰(zhàn)役”,我正好調整到文藝部。有一天晚上,劇組拍攝雨夜行軍鏡頭,我和李拴紂都到現(xiàn)場看拍攝。縣里調了幾臺消防車噴水,好像瓢潑大雨一般,“陳賡大軍”正在追擊“國軍”,汽車陷在泥濘中,為了渲染戰(zhàn)場氣氛,導演孫偉讓旁邊觀看的人都上去推車。眾人怕淋濕衣服,躊躇不前,李拴紂喊了一聲:屯留人上!就帶頭沖進“雨”中,跑到車后邊推車,這個鏡頭拍完,所有人的衣服都濕透了,李拴紂也不例外,我當時還拍了一張照片。</p><p class="ql-block"> 九十年代,李拴紂調到晉城市先當市長后任書記。影響最深的兩件小事 ,一是“擠水分”,二是“讓他說”。先說“擠水分”,當時正是農村小康建設熱潮,基層報上來的數字,就高不就低,浮夸成風。連老百姓家里散養(yǎng)的幾只老母雞也要算進GDP。李拴紂當書記后,經過實際調查,以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擰掉了晉城GDP百分之三十的水分。政界人都知道,GDP代表政績,沒有一點膽略,誰敢斷崖式下降百分之三十。二是“讓他說”。有一年夏天,我和李拴紂一同下鄉(xiāng),到了澤州縣下村鎮(zhèn),路邊幾個老百姓攔車告狀。下村鎮(zhèn)的書記趕緊下去問,你們是哪個村的?老百姓說是虞能村的。下村鎮(zhèn)的書記急了,說,虞能屬于東溝鎮(zhèn),一會兒李書記就到了東溝視察,你們要告狀到東溝鎮(zhèn)去攔車,不要給俺們下村鎮(zhèn)臉上抹黑呀。李拴紂下了車說:“攔車告狀必有冤屈,讓他說”。</p><p class="ql-block">? 去年秋天李拴紂在太原住院期間,我去看他,精神尚好,病房里擺著筆墨紙硯,還能寫書法。今年四月間,我去看他時,身上插滿管子,神志已經恍惚。他終于沒有熬過夏天 ,于2024年7月11日凌晨告別了這個世界,他摯愛的家國。</p><p class="ql-block"> 李拴紂先生有舊學功底,書法硬朗。晉城市區(qū)最大的公園是澤州公園,原是一片荒溝,他在任時,力主要在此建一個公園。如今的澤州公園,碧波蕩漾,岸柳成蔭,游人如織,魚蝦成群,門楣上他親書的“澤州公園”四個大字,就是他留給這座城市的一瓣心香。</p><p class="ql-block">? 僅以此文悼念李拴紂先生,云路遙迢,先生走好,嗚呼尚饗。)</p> <p class="ql-block">多年不看戲,今年夏天在晉城看了兩場戲。一出是“大漢母子”,一出是“柴胡嶺”,前者是說漢朝呂后和戚夫人的恩怨,后者是說抗日戰(zhàn)爭期間八路軍研發(fā)藥品的故事。對于“大漢母子”,有話沒有說。前幾日,在微信朋友圈發(fā)了關于“柴胡嶺”的看法。其實,我雖然曾經是山西戲劇家協(xié)會的會員,說到底還是戲劇圈外的人。以圈外之人,說圈內之事,不免隔靴搔癢。</p><p class="ql-block">? 今天只說兩件與戲劇有關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初,我在襄汾紡織廠當工人。我們廠的工會主席是個戲迷,有一天,工會主席說,今天晚上,閆逢春在古城公社演“紅燈記”,咱們去看戲吧。下了班,我騎著摩托車,帶著工會主席去了古城鎮(zhèn)。帽翅功翎子是閆逢春的絕活,唱腔略帶沙啞,別有滄桑之味,與王秀蘭,楊虎山和筱愛娜并稱為蒲劇四大名角。1953年第一屆全國戲劇匯演時,閆逢春一出“徐策跑城”轟動京城。當時馬連良當面說,可惜可惜,慶幸慶幸,你們蒲劇是地方小劇種,你若演京劇,就沒有我馬連良什么事了。在古城鎮(zhèn)的戲臺上,閆逢春在“紅燈記”中演李玉和,沒有帽翅和翎子了,閆逢春就創(chuàng)作一個絕活:“單手裝旱煙”。樣板戲“紅燈記”劇中有一個細節(jié),鳩山給李玉和遞香煙,李玉和不屑一顧,掏出自己的旱煙袋,兩只手裝好煙,徑自抽將起來。閆逢春是這樣演的:他一只手在空中掄著煙桿,空中一申,煙桿就插進煙袋;又一縮,煙鍋就裝滿旱煙。臺下觀眾連聲叫好。1975年“批林批孔”時,有人給閆逢春貼大字報,說他篡改樣板戲。</p><p class="ql-block">? 晉南蒲劇院一個大師級的“隱士”,叫墨遺萍,一生寫過一百多部劇本,抗日戰(zhàn)爭時期在延安當過“良友周報”主編,毛主席曾經當面對他說:“良友周報辦得好呀!”解放后,是廳局級干部,他離不開蒲劇,拒絕在北京太原工作,就要回晉南蒲劇院。1973年冬天,縣文化館給我打電話說,明天上午到襄汾中學教室聽講座。我那時在紡織廠工會工作,沒有什么事,第二天就去了襄汾中學。教室的玻璃上都糊了報紙,主持的人是原晉南地區(qū)文化局副局長鄭懷禮,他說,今天我們請墨遺萍先生講戲劇表演程式問題,只能帶耳朵聽,不能記筆記。墨遺萍開講了,他說,中國戲劇的特殊性在于,第一是虛擬性,第二是程式化,第三是綜合性。他說樣板戲在程式上并沒有新東西,是我們中國戲劇的老傳統(tǒng)。楊子榮上威虎山的一大段凈場獨舞,脫胎于“徐策跑城”。什么叫三突出?將軍出場前,四個嘍啰兵搖旗吶喊,造夠勢,將軍這才出場亮相,就是突出主要人物。他說,蒲劇18世紀中期乾隆皇帝時期就進了京,一時間風頭無兩,緊接著之后是四大徽班進京,那時京劇還沒有形成呢!墨遺萍先生說了兩個小時,基本上是說樣板戲是老套路的翻新。臺下聽眾都是縣里文化界人士,在那個時代氛圍中,那個蕭索環(huán)境下,眾人聽得口呆目瞪。七十年代末期,陜西省委書記得知墨遺萍境況,把墨遺萍先生接到陜西藝術研究院養(yǎng)老。</p><p class="ql-block"> 至于鄭懷禮先生,是1938年入黨的行政13級的老干部,也因為酷愛蒲劇,在晉南地區(qū)文化局副局長位置上幾十年沒動。在文革中,鄭懷禮收留并安置了出獄后無家可歸的右派作家叢維熙。他是晉南戲劇界的領軍人物。劉紹棠,鄧友梅,叢維熙,還有一個我忘記了,四大右派青年作家,平反后曾經專程到臨汾,并排站在鄭懷禮先生面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p> <p class="ql-block">藝術不能承載歷史之重</p><p class="ql-block"> ——姚 劍</p><p class="ql-block">前幾天,應魁元兄之邀,觀看了晉城上黨梆子劇院新編歷史劇“大漢母子”。劇情是圍繞呂后,漢惠帝和戚夫人之間復雜的恩怨情仇而展開??赐曛?,有話幾番要說,卻欲說還休。不是不敢說,不能說,而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因為,我一向認為:任何藝術不能承載歷史之重,藝術永遠不能完全還原歷史。還原歷史是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的責任,從來不是藝術家的責任,即使歷史學家吳晗先生創(chuàng)作的京劇“海瑞罷官”,何曾真實地還原了歷史?</p><p class="ql-block">? 從形式上來說,講述歷史故事可能從宋代“話本”開始,類似今天的評書,再與澤州藝人孔三傳的諸宮調結合,隨著宋朝南遷,就形成了南宋的雜劇雛形,也稱南戲。隨著南雜劇和北雜劇的完善,我們稱之為“元曲”的戲劇藝術終于登堂入室,到明清時期臻于高峰。</p><p class="ql-block">? 從內容上來說,從北宋周敦頤,張載,程顥開始的新儒學即理學的萌芽,到南宋朱熹完成了“理學”的體系,為維護君權提供了一系列的理論基礎和道德規(guī)范。這不能不對宋元時期的創(chuàng)作者產生影響。特別是元初時期,漢人,處于社會底層。仕途無望的知識分子只好與藝人結合,以創(chuàng)作劇本為生。于是漢唐盛世的開國帝王,忠臣義士,烈女旌婦以及亂臣賊子,都成為揚善懲惡的主題。如關漢卿的“竇娥冤”,鄭光祖的“倩女離魂”,馬致遠的“漢宮秋”,白樸的“梧桐雨”,等等。作為世界三大戲劇體系之一的中國戲劇,內容上兼具審美,認識和教化的三大功能,形式上具有虛擬性,程式性和綜合性三大特點。這是西方戲劇所無法比擬的。</p><p class="ql-block">? 正因為如此,我對“大漢母子”所表達的情緒,不知該如何說。呂后是一個復雜的歷史人物,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以太后身份臨朝聽政的女人。司馬遷破格為她在“史記中”設置了“呂太后本紀”。在她執(zhí)政的十五年中,重民生,省刑罰,國泰民安。但她殺韓信,誅如意,封諸呂,殘戚姬,讓后人非議。戚夫人持寵而嬌,欲廢太子劉盈,讓自己的兒子劉如意取而代之。兩個女人之間的斗爭,皆為私利而無公義。最后漢惠帝郁郁而終,劉如意被呂后謀殺,戚夫人成為“人豕”,呂后死難瞑目。要說這是一個悲劇。魯迅先生說,悲劇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在西方戲劇體系中悲劇具有宿命論,主人翁都是勇敢堅強的英雄人物,而不得不接受失敗的悲慘命運。如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中的“哈姆雷特”“李爾王”“麥克白”和“奧賽羅”。我看完“大漢母子”,除了在懦弱的劉盈身上看到一點點可憐的人性光輝,其他人物所展現(xiàn)都是陰謀詭計,嫉賢妒能和權術手段,非如此不能達到目的。呂后無疑是本劇的一號人物,如果是寫呂后在劉邦起義時義無反顧,誓死追隨,在敵營中堅守,智殺韓信彭越,為鞏固大漢政權不遺余力。把呂后作為正面藝術形象去展示,也未必不可。但是“大漢母子”中的呂后展現(xiàn)的是她人性中另一面,即惡的一面。雖然結局是悲劇,但缺乏嚴格意義上“悲劇”的要素,即“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從戲劇的認識和教化功能角度看,“大漢母子”告訴我們什么?想告訴我們什么?也許有人會說,一百個人心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你感覺到什么就是什么。這不是中國戲劇的傳統(tǒng)。中國戲劇從漢代儺戲娛樂神靈開始,到宋代走向市井以后,就秉持宣揚真善美,鞭撻假丑的傳統(tǒng)。從臉譜程式上就可以看到,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作為情節(jié)藝術的戲劇來說,缺乏認識和教化功能,就失去戲劇的靈魂。認識和教化離不開現(xiàn)實,而現(xiàn)實的中國要求光明磊落的執(zhí)政做人。背離初衷,脫離現(xiàn)實,只能走向反面。這也就是我們提倡的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方向。</p><p class="ql-block">? 我注意到,“大漢母子”在藝術上注入許多現(xiàn)代歌舞元素。作為適應或者說迎合青年觀眾未必不可。但有一個前提,必須保留上黨梆子的基本程式,上黨梆子的音樂,唱腔,身段,道白,臉譜,是經歷了幾百年和無數藝人才凝練而成的經典程式。在破與立的過程中,需小心謹慎。破掉這些最基本的程式,就立不起來,立起來的就不是上黨梆子味道。</p> <p class="ql-block">前幾天說了蒲劇大師墨遺萍先生的故事,文章中有個錯誤,墨遺萍在延安時辦的是“函友周報”,我記錯了,寫成“良友周報”。自從聽了墨遺萍的講座后,每一次到臨汾出差,都要去看看先生,聽先生的高論。</p><p class="ql-block">? 墨遺萍先生反對把中路梆子改名為晉劇,認為名不符實。先生說,河東地區(qū)與關中地區(qū),一河之隔,習俗相近,語言相通。以兩地的民間小調為基礎而形成山陝梆子。在河東稱晉腔,在關東叫秦腔。1881年前后,乾隆70大壽,進京演出時稱的是“晉腔”,又稱蒲劇,轟動京華。蒲劇班子演出延伸到晉中一帶,時間一長,吸收了祁太秧歌等民間小調,基本程式沒有變,就成了中路梆子。中路梆子向北延伸,漸變?yōu)楸甭钒鹱?。北路梆子隨商路延伸到張家口一帶,又漸變?yōu)楹颖卑鹱印?lt;/p><p class="ql-block"> 解放初,墨遺萍先生是省劇協(xié)副主席,按照他的設想,保留四大梆子的原有名稱,前邊冠以晉劇。如“晉劇.蒲州梆子”,“晉劇.中路梆子”。為此墨遺萍把蒲劇名角王秀蘭,筱月來,楊虎山,閆逢春都集中到太原,準備成立山西省蒲州梆子劇團。同樣,也籌備成立山西省中路梆子,上黨梆子,北路梆子劇團。這期間,墨遺萍創(chuàng)作了幾部劇本,某領導看后不滿,要求修改。墨遺萍生性倔強,堅持不改。一氣之下,帶著蒲劇人馬回到晉南,成立晉南蒲劇院。北路梆子人馬一看,蒲劇走了,也回燕北去了。此時,上黨梆子人馬還沒來得及到太原,也不去了。省城舞臺成了中路梆子的天下,直接稱為“晉劇”。對此先生最生氣,說乾隆時期進京祝壽時,不叫蒲劇,就叫“晉劇”。多年來,很多人不斷提意見,說中路梆子代表不了山西戲劇,奈何已經約定成俗了。也有人要把北路梆子改成“雁劇”,結果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 墨遺萍先生談的最多的是戲劇,七十年代,是樣板戲的天下,他不管,該說就說。他說樣板戲的程式是新瓶裝舊酒。他否定“三突出”的獨創(chuàng)性,認為中國傳統(tǒng)戲就是“三突出”。他舉例說“空城計”:滿臺人物,主要人物是諸葛亮,司馬懿,馬謖還有兩個守門的老兵。這幾個人物中,最突出的是諸葛亮,端坐城樓之上 ,泰然自若彈琴。這不是三突出是什么?那時我二十出頭,聽他這么一說,覺得還就是這么一回事。他堅決反對用西洋樂器,認為不倫不類。認為蒲劇的文場,有板鼓,梆子,板胡,二胡,曲笛,三弦,嗩吶足夠。他討厭電光布景,說一桌兩椅足以應付,包括百姓人家,皇帝金殿。墨遺萍先生對晉南方言有比較深入的研究,偶有心得就記在煙盒背面。出去作報告,講座,就拿一摞煙盒。有一次他給我說,娃,晉南人有文化,放羊趕車的人,說的都是文言文。比如讓牲口停下來,喊的是:“喔,吱吱吱吱吱?!笔裁匆馑迹烤褪牵骸岸?,止止止止”。洪洞人叫男孩是“廝兒”,“水滸傳”經常出現(xiàn)“那廝兒”字樣。運城人把聊天叫“砍椽”,實際上書面文字應該是“侃傳”。侃者,說也,傳者,傳奇也。</p><p class="ql-block">? 墨遺萍先生于1982年在西安去世,終年七十三歲,活到了孔子的年齡。他是1931年入黨的老黨員,他在延安時期的戰(zhàn)友同事,建國后職務都很高。而他,酷愛蒲劇,自封了個晉南蒲劇院副院長,創(chuàng)作研究,甘之如飴。1979年,他的老戰(zhàn)友馬文瑞是陜西省委書記,把歷盡磨難的墨遺萍先生的行政關系轉到西安,給了一個陜西戲劇研究院顧問頭銜,養(yǎng)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先生此生,可說是著作等身,功德圓滿。</p> <p class="ql-block">人老瞌睡少。</p><p class="ql-block">天朦朧亮就醒了,翻出一本舊雜志“華夏炎帝”,隨手翻閱,第一篇竟然是大學同學侯文宜教授關于從田野考古角度研究炎帝文化的文章。沒有想到四十年前文雅靦腆的女孩,如今成為博導。侯文宜還有個很厲害的兄長侯文正,省政府副秘書長,文革前北大畢業(yè),在八.九十年代號稱山西第一筆桿。</p><p class="ql-block"> 說到山西高平炎帝陵的發(fā)現(xiàn),外人不知內情。我是親歷者,能夠說清楚。</p><p class="ql-block"> 傳說五千年前,炎帝與黃帝大戰(zhàn)于阪泉,炎帝先敗退于荊楚,后敗退于瀟湘。北京的學者認為阪泉大戰(zhàn)舊址在北京延慶縣,湖南的學者認為炎帝最后結局于湖南茶陵縣,反正與山西無關。九十年代中期,我到高平縣采訪,該縣團池鄉(xiāng)書記米東明對我說,我們鄉(xiāng)發(fā)現(xiàn)炎帝陵。我說怎么可能呢?炎帝陵在湖南炎陵縣。米東明讓我看看去,去了團池鄉(xiāng)莊里村一看,竟然是明朝萬歷三十九年立的炎帝陵碑。搞新聞嘛,不嫌事多。我就在高平招待所住了一個星期,白天,和米東明上羊頭山實地考察,下鄉(xiāng)村尋找蛛絲馬跡,用考古的術語就是“田野調察”。晚上,查閱明清時期的“澤州府志”,“高平縣志”。本該幾百字新聞就能交代的事情,愣讓我這個對考古一竅不通 、學漢語言專業(yè)的人,一夜之間寫成八千字的文章,在山西日報發(fā)了一個整版,題為“山西高平炎帝陵考察報告”。咋一看題目還挺專業(yè),挺忽悠人。最早被忽悠住的是新華社,對外專電全文轉發(fā),其次是各家省報紛紛轉載,全國有三十多家新聞單位, 派記者到高平采訪。山西人覺得臉上有光,原來我們才是正宗的華夏子孫。湖南方面不高興了,湖南炎陵縣派了史志辦的兩個人,到山西報社打聽考察報告的作者是哪個大學的教授?那時我是周末版副主任,負責接待他們。我說,這篇文章的作者就是本人。雙方就山西炎帝陵真?zhèn)螁栴}討論了一天,他們力圖說服我,讓我承認湖南炎帝陵的唯一性。我說,炎帝是一個時代的象征,延續(xù)一千多年,歷史上有二十七代炎帝之說,就是發(fā)現(xiàn)十個八個炎帝陵也是在合理范圍內。我引述明朝王孫朱載育“羊頭山新記”中的話:“炎帝陵,天下有二,一在山西高平,一在湖南茶陵,兩冢相距三千里,當地官府,歲有祭祀?!碑斎唬瑺幷摏]有結果,貼了幾頓飯錢而已。</p><p class="ql-block"> 山西發(fā)現(xiàn)了炎帝陵,省里也重視起來。省市縣相繼成立了炎帝文化研究會。要說,米東明貢獻最大。一個鄉(xiāng)鎮(zhèn)的書記,能夠對本鄉(xiāng)古代文物這么上心,奔走呼吁,著實少見。如若不是他拽著我去采訪,很可能那通明代炎帝陵碑,就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中也未可知。后來米東明成了高平市副市長,依舊對炎帝文化盡心盡力。</p><p class="ql-block"> 至于我,是狗熊掰棒子,前邊掰,后邊扔。寫完就過去了,不去深入研究。就像后來寫“陽城析城山是古昆侖稽考”,也是寫完就不管了,又去弄晉國史。這大概就是記者和學者的不同罷。</p><p class="ql-block">? 有點后悔,如果我留校的話,說不定也能成為博導,把有出息學生掛在嘴邊,那多美。 </p><p class="ql-block">正是:</p><p class="ql-block"> 日暮黃昏秋色晚,</p><p class="ql-block"> ?白發(fā)蒼顏憶當年。</p><p class="ql-block">? 休說廉頗尚能飯,</p><p class="ql-block"> 總歸話多討人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試在黑宣紙上</p><p class="ql-block">畫一枝牽?;?lt;/p> <p class="ql-block">昨天,說了高平炎帝陵發(fā)現(xiàn)的經過。其間有幾個節(jié)點至關重要:1,萬歷三十九年的炎帝陵碑。2,遍布高平鄉(xiāng)村的炎帝廟。3,清代高平縣志中明朝王孫朱載堉的游記“羊頭山新記。”4,“澤州府志”中關于高平炎帝陵的地理方位距縣城34里,而炎帝陵所在的莊里村距縣城三級路路標是17公里,說明明代高平到長治的官道,與今天的三級公路,路基未變。</p><p class="ql-block"> 其中,最讓我興奮的是朱載堉的“羊頭山新記”,說得最清楚,明確炎帝陵“天下有二”,其“一在山西高平”。這是我寫“山西高平炎帝陵考察報告”的重要論據。</p><p class="ql-block">? 當時,關于朱載堉,我只知道他是明朝王室后裔,其他情況一概不知。1997年江澤民訪問美國,在講演中說朱載堉是具有世界貢獻的科學家。后來才知道,朱載堉是“十二平均律”的發(fā)明者,如果說巴赫是鋼琴之父,朱載堉就是鋼琴之祖,沒有“十二平均律”就沒有歐洲的鍵盤樂器。朱載堉還是數學家,天文學家,用自制的81擋算盤,把數字開方到24位,計算一年的時間誤差在12秒。</p><p class="ql-block">? 中國古代的音律,最早是“宮商角徵羽”五聲階,也就是現(xiàn)在的簡譜“12356” 。春秋晚期加了宮變和徵變兩音階“4和7”,形成七音階。秦漢以前樂器以吹奏和彈撥為主,南北朝以后才有了諸如胡琴之類的弦樂器。如何統(tǒng)一音域的高低和半音問題,一直是唐宋千年以來的音樂界的難題。這個難題被朱載堉解決了。他通過復雜的計算,甚至算到2開12次方。確定了七音階之間的五個半音,一共12個音。而且12個音中相鄰兩個音之間的音差是一致的。這就是聞名世界的“十二平均律”。朱載堉同時還制作出定音管。他的這些發(fā)現(xiàn)被傳教士帶回歐洲,為鋼琴的產生提供了理論基礎。</p><p class="ql-block">? 秦始皇統(tǒng)一了中國,時間不長就亡國了,但是秦始皇做了一件影響深遠的事,統(tǒng)一度量衡和文字,即車同軌,書同文。實際上到了朱載堉時期,尺之長短都沒有統(tǒng)一。有的地方一尺相當于現(xiàn)在的30厘米,南方一些地區(qū)一尺只有25厘米。我不知道現(xiàn)在的一米等于三尺的依據何在。但古代確定一尺之長短,有法可依。周禮規(guī)定,一百粒黍種子排列的長度為一尺。朱載堉就到高平羊頭山五谷畦去找黍子,在自己家鄉(xiāng)九峰山種黍子。最終確定83粒黍子直排為一尺。</p><p class="ql-block">? 朱載堉作為鄭王的世子,封地在懷慶府河內縣,就是現(xiàn)在的河南沁陽縣,在1591年他父親鄭王去世后,他本來有機會繼承王位,但他生性淡泊,幾次上書明神宗,堅辭不就。他留下百萬字的著作,涉及音律,數學,舞譜,詩詞,曲譜,歷法。1611年,朱載堉去世,享年75歲,葬于丹河邊的九峰山上。</p><p class="ql-block"> 今年一定要抽時間去一趟九峰山,為這位偉大的藝術家,科學家,致以崇高的敬意。</p> <p class="ql-block">我很納悶,為什么時至今日,有關晉祠的介紹還不能回歸歷史本位,非要說晉祠是唐叔虞封地,古唐國在此。</p><p class="ql-block"> 前些年,我曾經問過山西大學一位領導,作為山西的唯一百年大學堂,作為曾經在國內高校中有影響的山大歷史系,竟然沒有一個研究晉國史的機構和教授。如果晉國在春秋歷史上是默默無聞,如“邢,楊,賈,芮”之類的小國,也就罷了。偏偏晉國在中國春秋幾百年間曾經威風八面?!皣Z”共二十一卷,“晉語”就占了九卷。 “左傳”中涉及晉國的記載占總篇目的三分之一。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晉國稱霸一百五年。作為晉國地盤上的山西大學,無人專門研究晉國史,說不過去。這樣說可能有點絕對化了,因為山大歷史系教授郝樹侯先生的“太原史話”就涉及到晉國史,也僅僅是涉及而已。</p><p class="ql-block"> 從西漢末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很奇怪,主流史學界都認可晉祠是唐叔虞的封地。雖然司馬遷在“史記”中明明白白說,唐叔虞的封地在“河汾之東,方百里?!倍鴷x祠在汾河以西,地望就不符合。直到一九七八年,在晉祠以南發(fā)掘了所謂的唐叔虞和燮父的墓葬,是空的,沒有墓道,是唐代以后的堆積物?!疤吩挕卑耸甏侔鏁r,郝樹侯先生把這個考古成果加了進去,認為晉祠不可能是晉國初封地。而此前,并非沒有遠見卓識者,錢穆先生在“周初地理考”一書中,就明確說過,西周初年大封天下時,霍山以北是狄戎所在,非西周管轄,唐國是陶唐氏后裔,唐國只能在山西南部平陽一帶。從此以后,歷史學界的又一窩風地轉過來,開始在山西南部尋找古唐國。有了“翼城說”,“趙康說”,“曲沃說”,至今沒有找到具體的地望。何況“曲沃代翼”之前的曲沃,并不是今天的曲沃所在地,而是在今聞喜縣郭店鎮(zhèn)。晉獻公重修絳都后,為祭祀祖先方便,把曲沃這個地名移至絳都附近。</p><p class="ql-block"> 當然也有令人欣慰的結果,在曲村天馬遺址和北趙遺址,發(fā)現(xiàn)了唐叔虞之子燮父到晉文侯十個國君的墓地,轟動一時。</p><p class="ql-block"> 說來也是有緣,在曲村天馬遺址發(fā)掘之處 ,我與北大考古專家鄒衡先生同在侯馬招待所住,閑來聊天,鄒衡先生說,曲村天馬遺址很可能是晉文公時期的都城。我根據鄒衡先生“可能是”的談話寫了一篇專訪,把先生的“可能”寫成“就是”。題目是“晉國古都今何尋?”發(fā)表在山西日報上。一年以后,又在侯馬市招待所遇到鄒衡先生,先生說,錯了,出土的結果不是晉國古都,是燮父到晉文侯等國君的墓地。</p><p class="ql-block"> 晉國從公元前1039年封國 ,到公元前376年晉靜公二年亡國,存在了663年。期間有幾次遷都,第一次是燮父遷都,原因是古唐國都城距北邊的賈國和汾河以西的狄戎太近,為安全起見,遷都于絳。第二次是晉昭侯被曲沃桓叔殺了以后,晉孝侯為避曲沃鋒芒而遷都翼城某地。第三次是公元前678年晉武公殺了晉愍侯以后,因次年晉武公去世,晉獻公繼位后回遷國都于絳。第四次是晉景公為避開趙盾家族勢力,遷都于新田,即今侯馬市。北大考古教授李伯謙先生說,古唐國首都的地望,應該在崇山以西以南找,即今天的堯都區(qū),襄汾,曲沃,翼城,絳縣等縣,不會出了這一地區(qū)。</p><p class="ql-block"> 山西古代建筑的遺存之多,為中國之最。金元以前存世的古建筑,山西占全國的百分之七十。我以為作為旅游景區(qū),應當本著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把歷史的真面目告訴游客,特別是游學的孩子們。是神話就是神話,是傳說就是傳說,無中生有編故事,以訛傳訛,混淆視聽。雖可熱鬧一時,并非長久之策。比如晉祠,若是我,就會把從北魏開始建祠,供奉晉國開國之君唐叔虞等演變過程和盤端出。我想,游客并不會因此而轉身離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兩個螃蟹佐黃酒,</p><p class="ql-block">七只游蝦伴青茶。</p><p class="ql-block">畫畢掉頭夢周公,</p><p class="ql-block">一覺睡到日西斜。</p> <p class="ql-block">多年前,一個夏天,應曲沃縣原政協(xié)主席雷濤先生邀請,參觀該縣的荷花小鎮(zhèn)。據雷濤先生介紹,這個小鎮(zhèn)有3000年歷史,是“詩經.唐風”的發(fā)源地。</p><p class="ql-block">? “詩經”中十五國風與山西有關的是魏風和唐風,這沒有爭議。唐風實際上是“晉風”,古唐國被周公滅了后,遷唐國國君于陜西杜縣,封唐叔虞為晉國國君。我不明白,為什么唐國早在西周初期已經改為晉國,“詩經”下限至春秋中期公元前六世紀,卻還要稱之為“唐風”?唐風十二首中,其中“揚之水”描寫的是公元前八世紀中期,晉昭侯的事情。晉文侯公元前746年去世,晉昭侯繼位,把晉國最大最富裕的城邑曲沃,封給年近六十的叔父桓叔?;甘逯卫砬钟蟹?,百姓“從子于沃”,都想遷到曲沃去。不料,桓叔有野心,買通晉國大臣潘父,殺了侄子晉昭侯,欲自立為國君。由此拉開六十七年晉國歷史上最殘酷的內斗“曲沃代翼”?!霸娊洝睘榭鬃铀?,孔子北游不到晉,西游不到秦,因為“周禮盡在魯”,秦晉皆不能謹守“周禮”,竟然沒有公族,君不像君,臣不像臣。而古唐國是唐堯后裔之國,堯舜是孔子心中的圣人,所以孔子故意以“唐風”,代替“晉風”,也有可能。</p><p class="ql-block">? 有爭議的是“豳風” , 那么,“豳風”說的是哪里呢?看了“詩經.大雅.公劉”,我懷疑最早的“豳國”也在河東。公劉是后稷的后裔,封地在今稷山聞喜一帶?!肮珓ⅰ逼鑼懥斯珓ё迦诉w徙的過程。由桐城(桐城是聞喜古稱)出發(fā)北上,“涉彼于渭”,過了汾河,看見一片平原,其名為豳,陰陽兩泉,土肥水美。這就是如今的襄汾縣與新絳縣交界處的汾河沖積平原。公劉就和族人在這里住下,這就是最早的豳國。到了公劉之十二世,商朝后期,古公亶父才率領族人遷于陜西的周原(今陜西的彬縣)。古公亶父是周文王的爺爺。三代經營,天下歸心,經牧野之戰(zhàn),推翻商紂王,建立大周朝。襄汾丁村有個清代的磚門,門楣上有“吹豳雅”三個子,意為豳國族人豐收以后聚在一起宴享唱歌,追念先祖,祭祀皇天后土。前些年,我為“山西文史”雜志寫過一篇文章,論述了“豳國”在河東的理由。有愛好者可以詳細參閱“詩經.大雅”里的“公劉”篇。</p><p class="ql-block"> 詩經,不僅是詩歌,也是歷史。</p> <p class="ql-block">三十多年前,我和楊曉國怎么認識的,記不清楚了,也說不清楚了。那時他在省社科院工作,一見面,河東人,一開口,萬榮話,鄉(xiāng)音未改很投緣。后來在聊天中才知道,五十年代初,我還在曉國家鄉(xiāng)萬榮縣漢薛鎮(zhèn)上過小學一年級,小學校就在曉國家門口。那時曉國可能還穿開襠褲呢。</p><p class="ql-block">? 曉國是個奇才,在晉南戲劇學校畢業(yè)后,輾轉芮城,運城,永濟,臨汾,當過工人,演過戲,編過劇。我在襄汾紡織廠負責文工團,他在永濟紡織廠也在文工團。八十年代,山西省社科院成立,要招考研究員。那時,他已經到臨汾蒲劇院工作,楊曉國毫不猶豫就報了名。同事調侃他說,沒有金剛鉆,想攬瓷器活。他報的專業(yè)是“中國戲劇史研究”,居然考了第一名,成為山西省社科院歷史研究所的研究員。</p><p class="ql-block">? 九十年代初,一天楊曉國拿了一篇稿子到報社找我,說這是他寫的論文,能不能在報紙上發(fā)表一下。我一看,好家伙,兩萬字左右的稿子,是關于圍棋起源于陵川棋子山的考證。我說,你給我說道說道,把我說服了,我就給你發(fā)表。</p><p class="ql-block">? 曉國從圍棋產生的背景說起,商朝末期,商紂王叔父箕子負責歷法制定,首都朝歌在今天河南的淇縣,淇縣據陵川不遠,箕子有機會在陵川高山之巔夜觀天象。觀天象是最枯燥無味的事情,棋子山上滿山遍野有一種黑白小石子,指甲蓋大小?;泳驮谔煜髨D上擺石子指代星宿位置。閑來就與下屬擺石子玩類似今天“狼吃羊”的游戲。所以,圍棋的名稱中很多是古代天文學的專用詞。3000年前的棋子洞遺跡猶在。他說得神采飛揚,我聽得津津有味。鑒于報紙篇幅有限,稿子經他壓縮以后,在山西日報上發(fā)表了。稿子一見報,震撼了圍棋界。聶衛(wèi)平等國手以及日韓的棋壇翹楚紛紛來到陵川棋子山朝拜。于此事,楊曉國功莫大焉。他后來組建了山西省社科院旅游研究所,是第一任所長。</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2010年前后,在省兩會期間,曉國是省政府參事,我是省政府文史館館員。有一天會務組通知,袁純清書記要參加我們這個組的討論。輪到楊曉國發(fā)言,他說的凈是大實話。說山西是全國劇種最多的省份,各縣劇團生存困難,發(fā)不了工資,政府應當酌情購買服務。說對旅游投入乏力,斷頭路太多,應該修旅游公路。袁純清書記默默無語記筆記,有關文化和交通部門領導臉上掛不住,我們也為他捏了一把汗。從現(xiàn)實出發(fā)的建議總歸會歸于現(xiàn)實?,F(xiàn)在,十多年過去,曉國這些建議已經成為現(xiàn)實。</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宣傳棋子山有一個提法:說陵川棋子山是“世界圍棋發(fā)源地”,我聽了覺得不對勁。冠以“世界”二字,固然夠大,一般不會這樣說。可以說“籃球世錦賽”,“羽毛球世錦賽”。不會說,世界籃球起源美國,世界羽毛球起源英國。難道還有世界以外的不成?任何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產生 ,即屬于這個世界。“圍棋起源于山西陵川棋子山”,這樣的句式就已經很準確的表達了事物的本質。在“圍棋”前邊再加定語,結果是弄巧成拙。</p><p class="ql-block"> 曉國夏日安好,閑來可重上棋子山一游,再撿幾塊黑白石子……</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避暑丹渚汗如雨,</p><p class="ql-block">坐看月亭柳不揚。</p><p class="ql-block">誰說濡熱無去處,</p><p class="ql-block">我寫竹枝送清涼。</p><p class="ql-block">? ——甲辰大暑</p> <p class="ql-block">終于等到高考錄取的消息落地:孫女被大連海事大學錄取。</p><p class="ql-block"> 這是座211大學,其前身可以追溯到清朝宣統(tǒng)年間的上海實業(yè)船政學堂,東北航海學院,一直到大連海運學院。</p><p class="ql-block">? 說來我與大連海運學院有緣。</p><p class="ql-block">? 1966年11月6日,作為不到二十歲高中生的我,與來自全國各地的百萬紅衛(wèi)兵一起,在天安門接受了毛主席第六次檢閱,我還幸運的上了觀禮臺。當天晚上我就獨身一人離開北京到天津,連夜坐船到了大連,就住在大連海運學院。第一次進大學校院,一切都新鮮。學院的樓房是小窗紅瓦尖頂俄式建筑,恍若走進了花園一般,晚上依稀能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記得在學院食堂打飯時,炊事員問我,要餅子還是要饅頭?我說,要餅子。大連人說的餅子其實是玉米面貼在菜鍋里的窩窩頭,饅頭才是白面的。三天以后,我坐船離開大連到上海。一個人云游江南數省,一直到12月初才回到襄汾。</p><p class="ql-block"> 第二次與大連海運學院結緣是“人民日報”一則新聞和“社論”。由于紅衛(wèi)兵串聯(lián),當時中國的火車幾乎被擠的癱瘓了。大連海運學院的十幾個紅衛(wèi)兵擠不上火車,就背著行李,扛著紅旗,步行走到北京。于是,“人民日報”發(fā)表社論“紅衛(wèi)兵不怕遠征難”。這是激情燃燒的歲月,我在家坐不住了,糾集了十幾個同學于1966年12月初開始兩千五百里的“長征”。我們從山西襄汾一直走到湖南韶山。白天走路,晚上給貧下中農演出。我們走得一瘸一拐,讓路過的卡車司機心疼,停車要捎我們一段。我們喊著口號:“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堅持走路,不坐汽車。</p><p class="ql-block"> 第三次與大連海運學院結緣是在1972年冬天。我們住在襄汾休干所,一排五間平房,兩家各住兩間半。新搬來的鄰居是彭德夫婦,一家五口人,兩個男孩,一個叫虎子,一個叫豹子,女孩叫彭吉玲。彭德伯伯是從大連海運學院搬過來的,他曾經是大連海運學院的黨委書記。彭德資格很老,1930年入黨,與薄一波,安子文一起在北京住監(jiān)獄,是文革中被康生陷害的所謂“六十一人叛徒集團”成員之一??箲?zhàn)開始出獄后,當過晉南寧襄吉三縣的聯(lián)合特委書記,參加過黨的“七大”,給賀龍當過秘書,解放后是臨汾地委書記,交通部副部長兼大連海運學院書記。彭德夫人是浙江人,浙江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其前夫是共產黨員,晉綏軍少將旅長,被閆錫山殺害于吉縣克難坡。彭姨身體不好,常年抱病在床,閑來就給我講古典文學。前前后后有三四年之久。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六十一人叛徒集團案”平反,他們一家搬到北京。1983年,彭德伯伯是中顧委委員,利用到山西考察班子的機會,帶給我一本“李易安詩集”,說是彭姨臨終前的交待。</p><p class="ql-block"> 從我第一次到大連海運學院至今,已經五十八年過去了。我的孫女今年又將踏進這座百年大學。我們曾經是祖國的未來,曾經的未來已經成為現(xiàn)實,他們的未來也會成為現(xiàn)實。歷史就是在這樣的往復變化中,創(chuàng)造著屬于自己民族的未來。想到這里,寫一幅山間蒼松,見證歷史,見證人生。</p><p class="ql-block"> 想起毛主席在莫斯科接見留學生的那段話:“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是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lt;/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