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那天下午,夕陽很好。</p><p class="ql-block"> 下班回家,在城市傍晚的車流中,習(xí)慣性地把手機插在支架上,邊開車邊涮抖音。</p><p class="ql-block"> 偶爾涮到歌手黑大嬸歇斯底里的歌唱:六星街里來傳來巴揚琴聲嗎?特別是“巴揚琴聲嗎?”幾個字,簡直是嘶吼出來的。</p><p class="ql-block"> 接下來的歌詞是:阿力克桑德拉的面包房,列巴出爐了嗎?南苑鹵香是舌尖上的故事啊,你讓浪跡天涯的孩子啊,夢中回家吧。</p><p class="ql-block"> 嘶吼的演唱方式很能抓心。</p><p class="ql-block"> 提問式的歌詞,明顯是一位飽經(jīng)滄桑的老者對過往的回憶與懷想。</p><p class="ql-block"> 往事不再,物是人非處,只有這個歸來的老者還在追憶曾經(jīng)的過往。正如整首歌結(jié)尾處的歌詞。</p><p class="ql-block"> 如今往事遠了模糊了,我卻忘不了蘋果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也許,是自己真的老了。</p><p class="ql-block"> 悠揚的旋律、細膩又特別有地域感的歌詞、黑大嬸嘶吼到扎心的演唱方式,讓遠離故鄉(xiāng)的我瞬間被帶入音樂創(chuàng)造的意境中。</p><p class="ql-block"> 故鄉(xiāng)的風(fēng)物、離去的親人、曾經(jīng)暗熟于心的那山、那狗、那人……走馬燈式的旋轉(zhuǎn)在我眼前。</p><p class="ql-block"> 歲月飛逝、往事不再的感慨如暴風(fēng)驟雨般涌上心頭。</p><p class="ql-block"> 眼淚瞬間封鎖了我的雙眼。</p> <p class="ql-block"> 到家后,便急不可奈地在酷狗上找到這首歌。</p><p class="ql-block"> 才知道,詞曲作者及原唱叫狼戈,歌名叫《蘋果香》。</p><p class="ql-block"> 歌手黑大嬸是翻唱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聽了原唱才知道。這首歌,是一壇經(jīng)過歲月沉淀的、濃香醉人的千年老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狼戈更是這壇老酒的精華所在。</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從網(wǎng)上搜索,狼戈的信息并不多。</p><p class="ql-block"> 但簡單介紹,卻絲毫不影響我對他是這壇老酒的精華所在之評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狼戈,原名努爾蘭·祖農(nóng),1963年5月20日出生于新疆塔城托里縣,哈薩克族博爾塔拉人,新疆地區(qū)非常著名的原生態(tài)原創(chuàng)音樂人。</p><p class="ql-block"> 自幼酷愛音樂,17歲那年,獨自一人遠赴哈爾濱學(xué)習(xí)繪畫,長年漂泊在哈爾濱夜晚的風(fēng)雪路上,他想起家鄉(xiāng)的青色草原,不由自主的哼唱內(nèi)心歌曲,記錄下來后,便是后來的《青色草原》,這首歌后來被選為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的州歌,并在1994年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成立40周年征歌活動中,榮獲作詞、作曲、演唱三項金獎。</p><p class="ql-block"> 大導(dǎo)演張藝謀聽了《青色草原》后感嘆:狼戈的歌聲就像從草原上捧起的一把泥土,那樣真實,那樣厚重。</p><p class="ql-block"> 后來,狼戈的同名畫作《青色草原》被母校哈爾濱畫院收藏。</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狼戈的故事,并沒有因《青色草原》而一帆風(fēng)順。</p><p class="ql-block"> 后來,一度處于事業(yè)低谷期的狼戈,經(jīng)常去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博樂市顧力木圖路上的小酒館喝酒,沉迷于酒精帶來的麻醉。</p><p class="ql-block"> 自己是麻醉了。可急壞了母親。</p><p class="ql-block"> 年邁的老母親無力為兒子解憂,只能每晚在小酒館外的黑暗處,守候自己麻醉的兒子。等兒子醉后出來時,老母親便上前摻扶著兒子回家!</p><p class="ql-block"> 直到老母親離世,狼戈才幡然醒悟,那個最擔(dān)心自己的人走了。</p><p class="ql-block"> 那個不管風(fēng)雪多大,都顫顫巍巍地前來等候摻扶自己的人走了!</p><p class="ql-block"> 于是有了那首歌</p><p class="ql-block"> ——《顧力木圖路上的酒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些晚上很黑,那些晚上好冷??,白蠟樹葉飄,飄在夜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依稀模糊的你,為我留下了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顧力木圖路啊,傷心的回憶??,酒香飄過,我也走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心愛的人啊,快帶領(lǐng)我吧??</p><p class="ql-block"> 走出這,漫漫長夜,走出這,漫漫長夜</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狼戈的故事還有一些。</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狼戈曾經(jīng)將許多音樂人求之不得的、維也納金色大廳的邀請函壓在了箱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狼戈還曾因找不到靈感而放棄本已接受邀請的“亞洲第一橋果子溝大橋”宣傳歌曲的創(chuàng)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而后來靈感再來時,創(chuàng)作的《彩虹之戀》卻得到世人如潮的好評,甚至有香港演員評價:《彩虹之戀》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一首歌,是最打動人心的一首歌曲,一定要因歌而去看看歌里的果子溝大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網(wǎng)上能搜到的故事似乎就是這些。</p><p class="ql-block"> 這就是《蘋果香》的原創(chuàng)及演唱者——狼戈。</p> <p class="ql-block"> 也許,好作品的被認識、被挖掘、被接受,都像金子,有一個被淘洗,被加工的過程。</p><p class="ql-block"> 就象莊子的思想,早在先秦時期就已經(jīng)形成,但真正盛行起來,卻已到了魏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就象梵高的畫,作者生前完全得不到世人的認可,以致終其一生僅僅賣出一副畫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就象司湯達的《紅與黑》,最初出版時,根本無人問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狼戈的《蘋果香》也有類似之處。</p><p class="ql-block"> 歌曲2021年發(fā)行,卻到2024年暑假將盡時才因黑大嬸的翻唱而被世人廣泛聽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當(dāng)然,狼戈的《蘋果香》表達的只是一種久泊他鄉(xiāng)的游子對故鄉(xiāng)、對往事、對遠去的親人的思念與懷想,思想深度上當(dāng)然無法同莊子、梵高、司湯達去相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但如果從喚起普通受眾的共鳴、讓普通聽眾瞬間與作者形成情感共震上講,普普通通的《蘋果香》,可能與莊子、梵高、司湯達比,毫不遜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畢竟,莊子、梵高、司湯達,那是人類思想堂奧上精華所在,能夠認識、理解、共情的人少之又少。</p><p class="ql-block"> 對于普通如我的蕓蕓眾生而言,莊子、梵高、司湯達是一種可望而難以接近的永遠的崇高,而狼戈的《蘋果香》卻更能讓我的情感瞬間崩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還是詳細地說說《蘋果香》吧。</p><p class="ql-block"> 《蘋果香》的動人處,首先是濃烈情感與淡淡的訴說二者絕妙的和諧統(tǒng)一。</p><p class="ql-block"> 《蘋果香》的歌詞并不華麗,普通的提問式的歌詞、平鋪直敘式的往事的簡單回憶占了整首歌詞的大部分。</p><p class="ql-block"> 比如,河對面的莎吾烈泰,今天在不在?六星街里還傳來,巴揚琴聲嗎?阿力克桑德拉的面包房,列巴出爐了嗎?</p><p class="ql-block"> 比如,那年我飲馬來到了,你的白氈房,我曾看到你彈著冬布拉,聽過你把歌唱;單純的相逢,平凡的晚上,我就在那個時候啊,傻傻的等到了天亮。</p><p class="ql-block"> 比如,兒時的萬花筒里,有野鴿在飛翔,這讓我想起二哥和他心愛的彈弓叉。湖藍色的院墻,我生命里的院落,我的媽媽在那里給我的愛,叫我永生不忘啊。</p><p class="ql-block"> 這種平淡如水的故事與場景,可能我們每個人都會有,只是內(nèi)容不同罷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然而,平淡背后的情感卻又是那么的濃烈。</p><p class="ql-block"> 那是生命垂暮時,對往事的深徹懷念與追憶;</p><p class="ql-block"> 那是游子歸來時,面對故士的往事感懷。</p><p class="ql-block"> 曾經(jīng)的熟悉都已遠去,記憶卻依然清晰如昨般地存在。</p><p class="ql-block"> 就像歌詞中講的,如今往事遠了,模糊了,我卻忘不了蘋果香。</p><p class="ql-block"> 這種兒時的“蘋果香”,忘不了的,豈只你、豈只我、豈只狼戈!</p><p class="ql-block"> 所以,宋之問才有“近鄉(xiāng)情更怯,不敢問來人”。</p><p class="ql-block"> 王維才有“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p><p class="ql-block"> 崔顥才有了“日暮鄉(xiāng)關(guān)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lt;/p><p class="ql-block"> 馬致遠才有了“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lt;/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蘋果香》的動人處,還在于平鋪直敘的、舒緩的旋律與狼戈有點蒼老、略帶滄桑又毫不做作的演唱之間的和諧統(tǒng)一。</p><p class="ql-block"> 《蘋果香》的旋律變化不多,且朗朗上口,無論是鄰家大媽還是隔壁小孩,都能張口來上一嗓子。</p><p class="ql-block"> 但是,這種朗朗上口的旋律,加上狼戈那有點蒼老、略帶滄桑的聲音,再加上歌詞背后的飽含的思鄉(xiāng)、愛家,思親、憶人,及故鄉(xiāng)過往風(fēng)物的重現(xiàn),那就成了一首山水田園詩、一幅田園風(fēng)景畫。</p><p class="ql-block"> 就像歌詞中寫到的,紅嘴雁飛回蘆葦隨風(fēng)擺;兒時的萬花筒里,有野鴿在飛翔;兒時離開你,正逢花開時。</p><p class="ql-block"> 那種美、那種醉,是往事的美、是記憶的美,是回想的醉,更是情感的醉。</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蘋果香》的動人處,還在于強烈的地域色彩與能喚起人類情感共鳴的思想因子的和諧統(tǒng)一。</p><p class="ql-block"> 《蘋果香》的地域色彩是濃烈的。</p><p class="ql-block"> 河對面的莎吾烈泰,白氈房,冬布拉,六星街里,巴揚琴聲,阿力克桑德拉的面包房,列巴等等,濃郁的新疆風(fēng)情撲面而來。</p><p class="ql-block"> 隨著狼戈的演唱,你會以為你到了新疆,到了塔城托里縣。</p><p class="ql-block"> 然而,這種普通的地域風(fēng)物的敘述,卻是最有引起你思想深處情感共鳴的引誘因子。</p><p class="ql-block"> 也許,你的家鄉(xiāng)沒有莎吾烈泰,白氈房,冬布拉。</p><p class="ql-block"> 但你的家鄉(xiāng)可能有長辮子的小芳,有小橋流水,有村口的楓楊。</p><p class="ql-block"> 你的家鄉(xiāng)可能沒有阿力克桑德拉的面包房,沒有列巴。</p><p class="ql-block"> 但你的家鄉(xiāng)可能有鄰家的酒坊,有油菜花的清香。</p><p class="ql-block"> 天下那么大,但分屬于你、我、他的故鄉(xiāng)。</p><p class="ql-block"> 而故鄉(xiāng),誰又不憶,誰又不愛呢?</p><p class="ql-block"> 只可惜,故鄉(xiāng)你我都有。而能唱出《蘋果香》的,卻只有狼戈!</p><p class="ql-block"> 狼戈是有幸的,因為他生在新疆;</p><p class="ql-block"> 塔城托里縣是有幸的,因為他生了狼戈。</p><p class="ql-block"> 因為狼戈,因為新疆與塔城托里縣城,我們有了共鳴,我們也是有幸的。</p><p class="ql-block"> 謝謝新疆與塔城托里縣城!</p><p class="ql-block"> 謝謝狼戈!</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是尾聲的尾聲</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網(wǎng)上講,狼戈的《蘋果香》,是因為歌手黑大嬸的翻唱而火紅。這點,我高度認同。確實,如果不是黑大嬸那一聲“巴揚琴聲嗎”的嘶吼,我可能至今都不知道有狼戈的《蘋果香》。</p><p class="ql-block"> 但如果說,黑大嬸比狼戈唱得更好,那就不盡然了。</p><p class="ql-block"> 個人認為,如果說翻唱是一杯濃烈的酒,那么原唱就是一杯香味悠遠的茶。</p><p class="ql-block"> 酒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交心時的激烈碰撞,是個人情感宣泄時的一種激烈表達。</p><p class="ql-block"> 而茶不是。</p><p class="ql-block"> 茶是道、是禪、是知心朋友之間久別重逢的心有靈犀、是靈山法會上佛祖與迦葉之間的會心一笑。</p><p class="ql-block"> 酒主動,茶主靜。</p><p class="ql-block"> 酒的骨子里是俗,所以我們講紅塵買醉。</p><p class="ql-block"> 茶的骨子里是雅,所以陸羽講茶性儉,宜行儉德之人。</p><p class="ql-block"> 相比于酒,我更喜歡茶。</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