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禮 拜 的 日 子（3）</p><p class="ql-block">禮拜一</p><p class="ql-block"> 昨日9月1日，歷來是中外大中小幼各等學校開學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五歲孫女小米粒今天開學啦，她興奮地說，上大班了，在幼兒園是最大的了。</p><p class="ql-block"> 記得米粒上小班時，每天早晨還哭一陣，不敢上學。到中班初期，也哭一陣，直到現(xiàn)在大班，全然沒有哭的丁點意思。</p><p class="ql-block"> 可見，幼童真性情，喜怒無假象。"時日"改變了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禮拜二</p><p class="ql-block"> 嚴明君電話，想在周二晚聚一下，問我有空嗎。</p><p class="ql-block"> 轉(zhuǎn)眼又大半年過去，嚴明君為我們的班慶事宜張羅兩年有余。眼看時光荏苒，快了，接近倒計時。</p><p class="ql-block"> 仍是"編輯部”同仁，獨缺老周一人。今晚由華軍主持。盡管四人遲到一刻，那也是克服萬難、馬不停蹄趕到——這種精神已在同輩中傳揚五十年，我們必須發(fā)揚光大。</p><p class="ql-block"> 許多細節(jié)慢慢咀嚼，五十年太久，只爭朝夕，不由感嘆：她姥姥的，人老啦，興趣漸漸消融。</p><p class="ql-block"> 嚴明君突然說：不，相反，我興趣愈濃。</p><p class="ql-block"> 可是，他在我右肩，轉(zhuǎn)而對我顯出從未這么遲暮地嘆息：那就半天？那就取消？</p><p class="ql-block"> 我想說，17歲那年，青蔥歲月，懵懂不知人生茫茫然，到如今度過五十年風雨早己淹沒那個草木不知的十七年。情感變了、思想傻了；有人病了、有人走了；不得不思考那些從未思考過的事——不僅僅是眼前這個單純的人生。</p><p class="ql-block"> 三天后白露，夏天尾聲。夜晚的風稍有涼意。嚴明君依然大步流星匆匆離開。</p><p class="ql-block"> 剛剛還是杯盞觥籌，轉(zhuǎn)眼左右分手，各自消失在夜幕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禮拜三</p><p class="ql-block"> 歲月逾久，逾有重復的人和日子出現(xiàn)一一同樣的溫度、同樣的人物、同樣的順序，甚至同樣的預(yù)感、同樣的氛圍、同樣有與之風馬牛不相及的遙相呼應(yīng)。</p><p class="ql-block"> 依然是與上次一樣，今天不喝酒。上次是血糖高，今天是咽喉痛。</p><p class="ql-block"> 依然是所有的程序，我慣常熟悉的人生——只在其中生出不同尋常的細枝末節(jié)，不易被發(fā)覺。</p><p class="ql-block"> 而我，記得在全部謙恭的狀態(tài)下某一個眼神、某一句對話所留下的痕跡，會影響此時的描述，以此改變重復的時日，換一種陌生的表達，讓你不至于失去好奇的欲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禮拜四</p><p class="ql-block"> 這事已談了多次了，作協(xié)王老師今兒又來電話，南美之行可以調(diào)整為巴西、阿根廷兩國15天，問我可否同意。</p><p class="ql-block"> 幾年前，與作協(xié)幾位老師同赴北歐，那次旅行留下很深印象。本打算五年之內(nèi)走遍五大洲，至少周游世界五十個國家，未曾想突如其來一個疫情，一隔就是五年。真正印證了那句話：“明天和意外不知誰先來到”。</p><p class="ql-block"> 原來不覺得"時日”寶貴，虧這疫情突然把時間和日子打扮得如此嬌羞脆弱，生怕一不小心把它打碎。這不，一旦解禁，可以重新張開大嘴呼吸新鮮空氣時，便緊鑼密鼓一口氣走南闖北，不遺余力周游世界。除了國內(nèi)遺留的西藏、甘南等等要地外重要的是出境，一年之內(nèi)去了最先恢復線路的四個亞洲國家。王老師說，人生如白駒過隙，趁現(xiàn)在腿腳能行多走走這個世界。</p><p class="ql-block"> 他選擇了一個距離最遠、用時最長、價格最高的行程：南美五國。我立即表示同意，但對他選擇南美五國郵輪五十五天行程，不太贊成。原因是郵輪航速慢，二萬多公里海洋上要航行太久太久，加之幾大千人在郵輪上食宿，那場景一定有諸多讓人難以想象的尷尬。加之我還有兒孫家人，不能久別。王老師說怕二萬公里太長時間，飛機上難熬，執(zhí)意郵輪舒適。</p><p class="ql-block"> 也對，也對。我知道我不能隨意改變他，不能讓他必須聽我的，我得尊重他。 </p><p class="ql-block"> 分歧難免。</p><p class="ql-block"> 從此，早早晚晚，點點滴滴，我都在暢想著圣保羅，伊瓜蘇大瀑布，亞馬遜雨林，還有南太平洋上波詭云譎的小島，以及地球上最遠的角落。我不禁反問自己，想去，為什么不去呢。</p><p class="ql-block"> 去。下過多次決心——“人生如白駒過隙”。</p><p class="ql-block"> 可是，苦于沒有同伴，總不能孤身一人形單影只吧。雖然，一人可以高傲任性、可以貴在獨處、一人自有一人的妙處，但是，冷靜想想，“明天和意外"隨時會降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還有什么變化——今天的新行程，南美兩國15天，我同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禮拜五</p><p class="ql-block"> “意外"——藏石之魅力。</p><p class="ql-block"> 今日之意外，是在我的藏石中發(fā)現(xiàn)一對"對石"，天生一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 琴瑟在御，莫不靜如”。窈窕淑女，琴瑟友之。</p><p class="ql-block"> 話說此石，本來單獨一段，取得之前也曾被石友輾轉(zhuǎn)百回，然后來到我的身邊，擱置良久。也算萬幸，此前這燥熱的夏天是從不涉足靈壁石類的。恰在今夏興起，從白馬紋石發(fā)起，一個偶然相遇，邂逅此石另一段。乍見時雖未經(jīng)刷洗不見真容，卻因外形似曾相識而寧可認錯也得收藏入庫。不料，將兩段會首時，令人驚訝的一幕呈現(xiàn)：非一個出處，非一個時間，非一種石色，意外在我的關(guān)照下碰撞，竟嚴絲合縫，合二為一。</p><p class="ql-block"> 前一塊刷洗后呈現(xiàn)黝黑石質(zhì)，后一塊未經(jīng)刷洗呈現(xiàn)大自然灰黑蒙塵，這正是非常有說服力的證明：除兩石成色不同外，兩端對接、紋理、形態(tài)、寬窄天然成趣。</p><p class="ql-block"> 奇石，奇在于此。這種不知來自本身之美，還是來自與石相關(guān)的身外之趣，“誰先來到"之偶然性，正是其魅力所在。</p><p class="ql-block"> 想像一下，億萬年前兩石之間一定有其獨特的礦物屬性。或許兩石本來就是一體，被外力斷開？或許即將形成一體，只差一步而遙望？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答案早己淪為世間萬千不解秘境之中。</p><p class="ql-block"> 忍住強烈的沖動，堅決不刷洗后一塊。因為刷洗之后再也解釋不清來自不同身世的“對石”之奇妙。</p><p class="ql-block"> 本來一塊石頭，本該斷絕許多不該有的聯(lián)想，這是對待每一塊石頭不該有的苛求。而今“對石"的突然發(fā)現(xiàn)，可遇不可求，且各自浪跡天涯無數(shù)次擦肩而過，分離若干年后意外重逢——對這一收藏界之重大事件，我應(yīng)做何感想。</p><p class="ql-block"> 打量此對石，似鎮(zhèn)紙？似臂擱？皆文房用寶。亦有古琴造型，頂部紫紅，通體黑褐、白筋如雪，輕叩各部位皆有銀鈴般脆響，且有不同音律。這在靈壁石中被稱為“多音磬石”，產(chǎn)地位于靈壁磬云山，也是古磬樂器材質(zhì)的產(chǎn)地，所謂"泗濱浮磬"，自禹敷土，九州安定。</p><p class="ql-block"> 意境賞石，無不取自線條、色彩、造型、磬聲之優(yōu)美。此石漆黑如墨，古典韻味，石紋規(guī)整，春秋風采，造型修長，雅如古琴，重器難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突然間，天降大任于收藏者吾身也——吾將承諾永保此"對石" 琴瑟和鳴，不離不棄。</p><p class="ql-block"> 02024.09.0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