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N多年前，偶然讀到一篇網(wǎng)友去往納木措的游記，從此對西藏充滿了無限向往，期盼著有一天能去納木措看一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納木措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咸水湖，也是西藏第二大湖泊，一眼望不到邊際，應(yīng)該叫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九月的一個下午，終于遂心所愿來到納木措扎西半島宿營地，把行李搬到藏民格桑的帳篷里，顧不上歇息，便急不可耐像脫韁馬兒一樣快步奔向湖邊，瞬間被納木措清澈蔚藍(lán)的湖水吸引住了，興奮地游走在湖岸山措之間，悠閑自在地坐在沙灘上，望著湖水靜靜發(fā)呆，許久，同行隊(duì)友跟隨過來，空曠的沙灘幾乎見不到游人，安逸寂然，大家在湖邊徜徉嬉戲，盡情享受著恬適的陽光和溫?zé)嵊H切的沙灘，靜聽清冽的湖水拍打湖岸，直到太陽西斜，遠(yuǎn)處傳來隊(duì)友李哥大聲呼喚，招呼大家一起去登頂湖邊一座看起來不高的山峰，在那里，可以居高臨下欣賞神湖日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時，我輕易間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脫離了大家，選擇了一條峽谷中的捷徑向上攀登，這條陡坡乍看起來難度不大，實(shí)際上卻充滿了兇險(xiǎ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開始的土坡比較緩和，我被迷惑了，繼續(xù)向上行進(jìn)了約幾十米之后，坡道逐漸變得崎嶇陡峭，攀爬越來越吃力，幾乎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可以承托，環(huán)顧四周，看不到人跡，也見不到鳥蹤，靜寂無聲，我開始后悔選擇這條路，轉(zhuǎn)頭看看下面，山底景物已經(jīng)變得遙遠(yuǎn)而渺小，退路同樣艱險(xiǎn)，看起來并不比上行容易多少，此情此景很像人生的某個節(jié)點(diǎn)：退無可退，只能選擇硬著頭皮繼續(xù)向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路越來越難，幾乎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進(jìn)退不得，我想馬上給司機(jī)師傅打電話，讓他找人來解救我，但剛才的攀爬已經(jīng)消耗了太多體力，這是4700米的高海拔地帶，在陡峭又陰冷的山崖上等待救援會消耗更多的能量，我感覺就在猶豫的同時，兩腿已經(jīng)開始變得綿軟遲鈍，暗暗告誡自己，必須向前，否則，后果難以設(shè)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沒有可以蹬踏的地方，只能地用手撿石塊擊打碎石土坡，制造出可以落腳的蹬階，就這樣，十幾分鐘后，終于拼盡全力爬上山頂，在到達(dá)的一瞬間，又驚又怕又累，兩腿癱軟，一屁股倒坐在地下，足足過了十幾分鐘才緩過神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神定氣閑之后，太陽依然懶洋洋地掛在半空，好像也沒有什么人注意我的狼狽和不堪，等了很久，看到同行的李哥夫婦大口喘著氣由遠(yuǎn)而近，我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盡量淡忘剛才的驚魂一刻，與隊(duì)友匯合在一起，繼續(xù)向觀看日落的高處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發(fā)生在西域高原上的親身經(jīng)歷，像極了波瀾起伏的人生：從最初的自信，到忘我投入，到進(jìn)退艱難無援無助，到竭盡全力化險(xiǎn)為夷，內(nèi)心巨瀾狂飆卻無人在意，看似普通的山路，分明就是一段濃縮的人生歷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站在扎西半島最高點(diǎn)，觀賞納木措一覽無余，遠(yuǎn)方念青唐古拉山脈連綿不絕清晰可見，雪山白云，碧藍(lán)湖水，一塵不染的空氣，在這樣的風(fēng)景中度過，只覺得剛剛經(jīng)歷了驚魂洗禮的世界如此美好，輕易流逝的時間象金子一樣珍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太陽終于落山了，照紅了我親手壘起的瑪尼堆，也照紅了一張張興奮的臉頰，大片的湖水開始由藍(lán)變紅，四周山野和崖壁被晚霞染紅，變得神秘而又誘人。我一眼不眨地望著太陽消沉，生怕漏掉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直到太陽余暉散盡、悄然落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納木措的黃昏和黑夜仿佛是兩個守時交班的工人，沒有任何的拖延，太陽剛落，黑暗瞬間包圍了一切，氣溫驟然下降，逼人的寒氣即刻悄然襲來，黑暗中摸索著走過幾公里的蜿蜒山路，這也正是下午由峽谷捷徑上山節(jié)省的路程，經(jīng)過幾十分鐘的奔走下行，鉆進(jìn)格桑帳篷那一刻，牛糞燃燒的溫暖和飯菜的香味同時撲面而來，仿佛瞬間進(jìn)入了另外一個世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入夜，抬頭仰望夜空，已是繁星滿天，雖然東海家鄉(xiāng)的空氣質(zhì)量很好，但我很久沒有這么清楚地看星星了，滿天的星星，似乎很近，似乎伸手就可以拽下一大把揣進(jìn)懷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納木措晨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十三年后的秋天，再次來到納木措扎西半島，這時的納木措已經(jīng)改造的面目全非，昔日的宿營地變成了停車場，湖邊游人如織，牦牛成群，遠(yuǎn)離了熙攘的人群，駐足在上次攀登的峽谷面前沉思良久，轉(zhuǎn)回時空，似乎看到了十三年前亦或二十年前艱難前行的自己，我特別想由此向上重新攀登一次重溫過往，但瞬間退卻了，十三年前豪情之下做過的事情，現(xiàn)在著實(shí)萬萬不敢再貿(mào)然嘗試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還是心有不甘，繞到一個堆放物料的院子里，果然在院落一角隱蔽處找到登山的臺階入口，臺階上坐了一個其貌不揚(yáng)皮膚黝黑的藏民，有些生硬的叫住了我，我以為是景區(qū)看守或者私下收費(fèi)的管理人員，聊起來才知道對方是一個摩的司機(jī)，愿意付費(fèi)的話，可以用摩托送往山頂?shù)娜魏我粋€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謝絕好意，沿著臺階竭力上行，終于來到最高處，寂無一人的山頂秋風(fēng)陣陣，經(jīng)幡隨風(fēng)而動嘩嘩作響，這里可以一覽無余觀賞大半個納木措湖的風(fēng)光，甚至可以看到北方圣象天門的湖岸線。其實(shí)，扎西半島上的這座山峰，才是觀賞納木措圣湖的最佳地點(diǎ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十六年后的2023年秋天，第三次來到納木錯，這時景區(qū)已經(jīng)不允許自駕車自由進(jìn)入，司機(jī)獨(dú)辟蹊徑，帶我們?nèi)サ揭惶幤У纳角?，從另個視角欣賞至美圣措。<span class="ql-cursor">?</span>傳說在西藏圣湖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斜陽余暉之下，極目遠(yuǎn)眺扎西半島，似乎看到了十六年前的自己站在扎西半島山頂翹首以盼欣賞日落的身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歸途路上，響起《傳奇》：只是因?yàn)樵谌巳褐卸嗫戳四阋谎?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天邊、眼前、腦海、心田……</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