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入塵煙段王爺 <p class="ql-block"> 回憶不是因為過去有多么好，而是那時候，我們正年輕。</p> <p class="ql-block"> 襄陽過去叫襄樊，是由襄城和樊城兩座城合二為一，故稱襄樊。</p><p class="ql-block">? 雖然考古發(fā)現(xiàn)襄陽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但北上廣看我們還是一個十八線的小城市，不過對于我們來說，特別是沒有見過世面之前，襄樊就是我們向往之城，是我們少年時代的樂園。</p><p class="ql-block">? 最近收集了一些襄樊的老照片，很多都是原來的地標建筑，隨著時代的飛速發(fā)展，有些地方已經(jīng)面目全非，有些地方已經(jīng)完全消亡。今天我們在緩緩的時光倒流中穿越回過去，看看哪些地方是你的刻骨銘心，哪些地方是你的光陰荏苒，哪些地方是你的意難平。</p> <p class="ql-block"> 這是最初的北街，其實那個時候北街已經(jīng)非常熱鬧了，是襄城最繁華的街道。當時有很多賣日雜、煙酒和小吃的店鋪，我們過年玩的鞭炮煙花大部分都在那里買的。尤其是有一家南翔小籠包店，味道在當時是一絕，反正現(xiàn)在我再也沒有吃到那么好吃的小籠包了，那時候小籠包的蒸汽彌漫著半條北街，聞著就饞的流口水。</p> <p class="ql-block"> 鼓樓商場的誕生在當時是劃時代的，絕佳的地理位置，新穎的建筑外形，琳瑯滿目的商品，一開業(yè)就名震鄂西北地區(qū)。老百姓都以到鼓樓商場購物為榮。</p><p class="ql-block">? 當時廠礦的子弟都夢想著去鼓樓上班，托人找關(guān)系送禮擠破腦袋往里鉆，有很多以能解決到鼓樓上班為誘惑的和女孩子談戀愛，最后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女的也沒能去鼓樓上成班。</p><p class="ql-block">? 鼓樓商場開業(yè)的時候爸爸帶我進去開開眼，地下室設有休閑的區(qū)域，這在襄樊當時也是所有商場絕無僅有的。爸爸給我點了一碗五毛錢的桂花糊米酒，我坐在漂亮的塑料椅子上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嘴喝，生怕喝快了沒有了阿姨趕我離開那么漂亮的地方。爸爸笑瞇瞇的看著我喝，我問他喝不喝？他搖搖頭說不喜歡吃甜東西，長大后發(fā)現(xiàn)其實爸爸什么喝的都喜歡放糖，才知道他當時是省著給我一個人喝。</p> <p class="ql-block"> 人民廣場，襄樊的城市中心，沒有之一，無可復制。曾經(jīng)的紅紅火火，曾經(jīng)激情燃燒的歲月，現(xiàn)在想起來還能讓我們激動不已。</p><p class="ql-block">? 隨著經(jīng)濟中心轉(zhuǎn)移到長虹路，廣場早已淪為雞肋，原來特別喜歡在廣場看集會演出、春節(jié)游園活動，最刺激的是民政局福利刮彩票抽汽車彩電大獎，全襄樊人都云集在廣場，人山人海，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叫喊聲，發(fā)財?shù)膲粝攵颊T惑著我們躍躍欲試，我當時和樊廷軍一起擠進去湊熱鬧，我還刮到了一輛自行車，激動高興的有些發(fā)狂。</p><p class="ql-block">? 廣場吃炸雞腿、新疆燒烤、酸辣粉，看美女媒倆娃兒的美好時光隨著時代的滌蕩早已一去不復返了?，F(xiàn)在的廣場只有老年人帶著小孫子孫女們喂鴿子了，曾經(jīng)人聲鼎沸、無可替代的廣場也被這個時代放了鴿子。</p> <p class="ql-block"> 襄樊的娛樂中心：樊城電影院。當年樊城電影院的盛況想必大家應該還記憶猶新。售票處的大幅電影海報讓過往行人都駐足停留觀看，晚上電影開始前好多小情侶卿卿我我的站在外面等待影院開門檢票，期間有買花的小女孩問哥哥要不要給姐姐買一束花，一般都能成交。晚到的人還有服務員打手電筒給對號找座位。</p><p class="ql-block">? 記憶最深刻的是在這里看香港槍戰(zhàn)片《龍蛇爭霸》，因為覺得太好看了，結(jié)束的時候躲進廁所呆好長時間，等下一場開始后再進去看一遍，總共看了三遍。</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看美國電影《勇闖血山堡》遇見一個二球貨，他脫了鞋把臭腳放在前面的座椅上，電影院里面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酸臭味，一看就是個二流子也沒人敢說他，電影快結(jié)束的時候我偷偷把這貨的一雙皮靴給拿出電影院，怕他找到了，捂著鼻子把鞋扔到很遠的垃圾箱里面了。</p> <p class="ql-block"> 當時襄樊有兩個旱冰場，襄陽動物園里面一個，人民廣場一個，我們經(jīng)常去襄陽動物園里面的場子玩。</p><p class="ql-block">? 我記得最好玩的一次是和一堆同學一起去玩，劉丹佳滑累了在欄桿上靠著休息，第一次滑旱冰的王秋平和所有的初學者一樣差點沒摔死，好不容易扶著欄桿將就滑到劉丹佳身邊，撲通一聲跪在劉丹佳身前，為了不讓別人恥笑他兩只手抓著欄桿想奮力爬起來，但劉丹佳在他的兩只手中間，王秋平剛爬起來腳一動又哐當一聲跪了下去，還跟丹佳的鞋親嘴。反反復復無數(shù)遍，他跪一次劉丹佳就嚇的尖叫一聲，下跪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延綿不絕。所有溜冰的人都快笑死了，別人把女孩逼到墻角叫壁咚，王秋平叫壁鞋。</p><p class="ql-block">? 提起劉丹佳必須夸獎一下，她絕對是一個不可世出的美女，她是那種很抓眼球，有點異國情調(diào)的漂亮，眼睫毛長的可以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有一次一個社會大哥對我說第一次見到丹佳覺得驚為天人，感慨了很久。前幾年同學聚會，丹佳也來了，感覺快要溢出她身上的皮草了，趙襄海敬了她幾杯啤酒，她拍了拍隆起的腹部對海海說：你看你，又給人家肚子搞大了！歲月它不是一把殺豬刀，它是一名優(yōu)秀的飼養(yǎng)員。</p><p class="ql-block">? 滑冰也是檢驗義氣的游戲，魏軍、秦啟明、趙襄海有一次一起去襄城動物園溜冰，不知道什么原因魏軍和一幫龐公的孩子起了沖突，沒想到完場出門的時候龐公的一群混混已經(jīng)都拿著砍刀在門口等著他們了，秦啟明和趙襄海二話不說就幫著魏軍和混混們混戰(zhàn)在一起，最后寡不敵眾，每個人都被砍的頭破血流，現(xiàn)在頭上還留有疤痕。以后義薄云天也成了趙襄海的代名詞。 </p><p class="ql-block">? 最讓我感動的是一次烈士塔春游結(jié)束后，我和幾個同學沒有和學校的師生一起返回漢丹，又跑去溜冰了，媽媽沒見我回來還以為我出事了很著急，那時候又沒辦法聯(lián)系，賀國華知道我去溜冰了又怕告訴我媽媽后她生氣，就騎著自行車從漢丹奔到溜冰場找到我，讓我騎他的自行車趕快回家，我說帶著他一起回去他怕兩個人騎不快我媽媽等時間長了打我，讓我一個人騎快點回家，他在我后面跟著我跑回家，對！你沒聽錯，就是從襄陽公園硬生生跑回漢丹廠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感動了上天，過幾天后華子在全襄樊市舉行的學生運動會上奪得長跑第一名，創(chuàng)造了漢丹子弟學校的最好成績。</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襄樊學霸的終極目標，狀元誕生地，一聽說誰家孩子考上四中五中就露出羨慕的眼神，考上的學生家長也無比驕傲。</p><p class="ql-block">? 我最好的朋友胡克琦和王浩就在四中讀的高中，有一次他們倆在學校打籃球，王浩不小心把胡克琦的胳膊撞骨折了，胡克琦因此休學一年，這么大的事胡克琦硬是沒有告訴老師和家長真實原因，只是說自己不小心摔傷的。這個意外打亂了胡克琦讀書的節(jié)奏，清華北大沒去成考上了同濟醫(yī)科大學（現(xiàn)在并入華中科技大學了）。王浩則由于天天和當時組織部長的女兒聊騷只考上了江漢大學。</p> <p class="ql-block"> 襄江商場是所有襄樊人永恒的記憶，計劃經(jīng)濟時代最早也是最后的輝煌。鼓樓商場跟它比只能算小弟，逢年過節(jié)門前車水馬龍，川流不息，進去搶到稱心如意的商品后一家人都能過個好節(jié)好年。（圖三是襄江商場第一次舉辦有獎銷售活動。）</p><p class="ql-block">? 因為業(yè)務太好又在對面建了一個新襄江商場，結(jié)果紅火了幾年后兩個商場全都煙熄火熄，新襄江商場現(xiàn)在還在茍延殘喘，老襄江商場早已物是人非?，F(xiàn)在偌大的幾棟商場樓房里面塞的全是七七八八完全不搭的商業(yè)機構(gòu)，很滑稽也很無奈。</p><p class="ql-block">? 央視名嘴張泉靈曾經(jīng)說過：當時代拋棄你的時候，連一聲再見都不會跟你說！</p> <p class="ql-block"> 九七年左右襄樊有兩個天花板級別的餐飲企業(yè)，一個是外資背景的恒虹，當時在長虹商場的三樓，經(jīng)理叫熊濤，漢丹廠甘菲的老公。</p><p class="ql-block">? 另一個就是銀都。當時在這兩個地方請客吃飯都是場面上的人，輩有面兒。尤其是銀都生意更好。因為銀都是建行背景，還兼帶著賓館，所以每天都高朋滿座，燈火輝煌。</p><p class="ql-block">? 當時銀都餐飲部經(jīng)理周林是我朋友，每次我去吃飯只用給前臺交三百塊錢，周林就給我安排一大桌的硬菜，感覺特別有面子。 現(xiàn)在周林也是襄陽餐飲行業(yè)非常成功的老板了，檀溪的花溪里和萬達的湘廚都是他開的。</p><p class="ql-block">? 銀都那時候是我的根據(jù)地，在那里我創(chuàng)下了連喝24聽藍帶啤酒然后騎鈴木250摩托車一百六十邁飛躍二橋的記錄。</p> <p class="ql-block"> 襄樊火車站。還是這個老火車站有感覺，我們每次從這里出發(fā)都是為了更好的回家。離別的車站，一幕幕的場景是如此動人，親人，兄弟，情侶間離別的那種依依不舍，催動著無數(shù)淚水。</p><p class="ql-block">? 這里是個充滿悲傷和歡喜的神奇地方，離別是悲、重逢是喜，每次都重復著一樣的場景。 火車站有兩個地方最感人：一個是入口，一個是出口，一個是舍不得你離去，一個是盼著你歸來。</p> <p class="ql-block"> 襄樊曾經(jīng)的頂流：歐奇餐廳。秒殺如今所有的網(wǎng)紅餐廳、綜合體。老板是個臺灣人，這個茶餐廳趕上了當時襄樊的風口，年輕人都以到歐奇聚會為潮流，在歐奇哪怕是只點一杯飲料坐在那里發(fā)呆都是一種時尚。</p><p class="ql-block">? 臺灣老板趁熱打鐵在歐奇樓上又開了一家侏羅紀迪吧，襄樊第一家?guī)椈傻匕宓牡习?。我朋友劉靜波在里面也有股份，可是迪吧的命運就沒歐奇那么好了，經(jīng)營慘淡，虧得褲衩都沒有了，關(guān)門的那一天劉總看見布滿灰塵的大廳，無奈的肚子突然疼了起來，在吧臺翻到一卷衛(wèi)生紙，就拿著這卷紙蹲大號去了，這也是他從侏羅紀帶走的唯一一件東西，幾十萬就換成了一卷衛(wèi)生紙。倒閉后氣的劉靜波回老家養(yǎng)豬去了。</p> <p class="ql-block"> 樊城一橋頭下的回民飯店是襄陽牛肉面的老祖宗，神一樣的存在。一碗牛雜面配一碗熱黃酒給了多少襄樊人最大的滿足，只有他們的面條才配得上朗色這兩個字。</p><p class="ql-block">? 回民飯店是個集體單位，解散后里面的師傅們都出來自己開面館了，一橋頭那一帶的面館都說自己是正宗回民飯店的味兒。其中以離回民飯店原址不遠處陳家面館最為火爆，天天排長隊，跟疫情期間做核酸檢測的人一樣多，像吃了以后能長生不老似的。</p> <p class="ql-block"> 襄樊最漂亮的一座人行天橋：飛環(huán)天橋。后來因為這里華陽堂商場生意火爆，車流人流太大，經(jīng)常造成交通擁堵，最后經(jīng)磚家研究決定把飛環(huán)天橋給拆除了，神奇的是天橋拆除以后華陽堂也完蛋了，前不久貼出歇業(yè)通告。</p> <p class="ql-block"> 我在漢丹九車間翻砂每個月只拿七十塊錢的時候就聽說工貿(mào)每個月可以拿五、六千的工資，年底還能發(fā)一萬多年終獎，當時真是驚掉了我的下巴。都是襄樊人，差別咋就這么大呢？</p><p class="ql-block">? 記得第一個電飯煲是在工貿(mào)買的，先在柜臺擺放的樣品那挑選好合適的品牌規(guī)格，坐在條桌后的工作人員開好了票遞給我讓我自己去倉庫憑票提貨，地方大的七繞八繞才找到發(fā)貨的地方。每個人都很高傲，一副愛買不買的態(tài)度。但一想到他們一個月的工資抵我?guī)啄辏胰烁F志短的也不敢吭聲。</p> <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請客是在東風路十字路口的一個小蒼蠅館子里請的，請的是我七車間的同事兼好友康濤和范詩陽（小名叫小強）。點了一個雞子火鍋，花了二十五塊錢，味道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反正吃的幾個人喜咪咪、滿頭大汗的，吞云吐霧期間這兩位朋友說以后要換著請我吃飯，我當時還挺高興的，覺得朋友沒白交，禮尚往來的多夠意思，特么的現(xiàn)在我都快退休了也沒吃到他們一頓飯，原來晚點請你吃飯的意思是一輩子也別想吃他們一頓飯。</p><p class="ql-block">? 兩位朋友如果看見這篇文章了也別生氣，都是玩笑話，還是友誼地久天長啊。</p> <p class="ql-block"> 襄樊最先下海的是火巷口、勞動街、廣場一帶做服裝生意的，那個時候在勞動街有個私人的門面就感覺是有錢人。漢丹比我大兩屆的陳新明找的老婆聽說在勞動街就有一個門面，當時我們別提有多羨慕他了。</p><p class="ql-block">? 鼎盛時期的勞動街人潮如織，周末在里面行走都很困難，在這里買衣服還價是一門藝術(shù)，要有殺人的膽量、談判專家的水平、 釣魚的耐心，見到滿意的衣服千萬忍住驚喜，假裝不注意，先問其他沒看上的價錢，故作漫不經(jīng)心的摸到看中的那件，問老板多少錢，老板報出賣價先砍掉三分之二，老板差點跟你翻臉，大呼不可能，連進價都不夠，老板一點一點的往下減，你也一點一點的往上加，關(guān)鍵是最后的一哆嗦，你一跺腳假裝不買了，走出店鋪，這個時候腳步一定要慢，多半老板都會拽你回來說多少再加點運費給你，而你咬牙堅持堅決不會再多給一分錢，老板最后說算了早上先開個張給你了，這個價錢千萬不能對別人說，以后一定還來照顧她生意，你也賭咒發(fā)誓絕不告訴別人價錢。衣服到手后因為比昨天同事買的同樣一件衣服便宜了五塊錢而高興的合不攏嘴。</p> <p class="ql-block"> 懂抽煙的人都說原來襄樊生產(chǎn)的香煙好抽，被武漢黃鶴樓煙廠合并后煙味改變了，抽不習慣。</p> <p class="ql-block"> 還記得襄樊生產(chǎn)的這些酒嗎？滿滿的回憶，多少性情中人的最愛。這些酒精燃燒了多少我們的青春？我們在各種酒店、大排檔、自己家宴上喝過的這些酒感覺可以匯成第二條漢江。</p> <p class="ql-block"> 都還記得這架真飛機吧？當時科技館也有一架。都摸過機身和輪子。</p> <p class="ql-block"> 應該是當年最高級的理發(fā)店，外面看著窗明幾凈，價錢很貴的樣子，反正我從來沒進去過。</p> <p class="ql-block"> 消失的賓館飯店。</p> <p class="ql-block"> 消失的工礦企業(yè)。原來都是養(yǎng)家糊口的地方，以為可以賣命一輩子的單位，流失的職工觸目驚心，根本無法想象所有人是怎么挺過來的。</p> <p class="ql-block"> 在風中凋零的陳老巷裁縫攤和饅頭攤。</p> <p class="ql-block"> 消失的電話簿。</p> <p class="ql-block"> 各個時期你或知道或不知道的地方，要么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要么已經(jīng)變換的你根本不敢認。</p><p class="ql-block">? 隨著時光流逝，我慢慢的明白了，只要存在的東西就會消失，不管是城市、愛情，還是父母。</p><p class="ql-block">?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莫過于光陰逝去之后，你的記憶還在，你珍愛的舊人、舊物甚至舊時光的感覺都還在；能夠持久的東西一定有重量，一定經(jīng)得起時間反復地沖刷和淘洗。我們在動蕩的生活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陪在身邊的始終還是那幾個人，埋在心里的還是原來的那些念想，那些懷念，真是難得的幸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