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老馬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臘月二十三的祭灶王爺?shù)奶沁€在舌根泛著甜，檐角的冰棱便一寸寸的短了。母親從樟木箱底取出新裁的草綠色的布，坐在爐前一針一線的縫紉著，為我新縫著那個年代最時髦的草綠色軍衣，雖然沒有兩兜或四兜的正式，但那個草綠色便是時代的最愛。針線穿過咔嘰布發(fā)出的“沙沙”聲響漫過北風(fēng)，在窗玻璃的冰花上踩出細(xì)碎的裂紋。我端坐在母親的身前，細(xì)數(shù)著母親手中翻飛的針線，猜想著前片后片合攏成衣的情景，盼著那件衣服早點(diǎn)成型，母親手中滾動著的線團(tuán)，仿佛已經(jīng)把年輪推得更快了一些。</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年三十，總是男孩開心玩耍的好日子。早起與幾個小伙伴一起買來電光鞭炮，把一串串的鞭炮拆散了裝在口袋里，然后很小心的計算著能燃放的次數(shù)，拆散的紅紙筒像朱砂痣，零零散散地躺在雪地里，或用一個破舊的搪瓷杯，或用一個舊鍋蓋蓋在鞭炮上，拿著香火點(diǎn)引線，硫磺的氣息鉆進(jìn)棉襖領(lǐng)口，和炒瓜子的焦香混作一團(tuán)。在鄰家的狗吠雞鳴聲里，碎紅紙屑撲簌簌落在新納的千層底上，像早開的梅。</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三十夜有守歲的習(xí)俗，煤基爐躥著藍(lán)色的火苗，蠶豆花生伴著黑沙在鍋里“嘩啦嘩啦”的翻滾著，不一會兒，屋里便彌漫著香味，不時的還有爆裂的炸響聲。母親把漿洗過的新衣疊放在我的床頭，我枕著這窸窣聲入夢，朦朧間聽見父親將“抬頭見喜”的紅紙條壓在米缸下。</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初一的太陽是被爆竹聲炸醒的。小院的積雪染了朱砂，踩上去咯吱作響。我攥著壓歲錢穿過弄堂，新衣口袋里的水果糖叮咚相撞。對門龍奶家掀開了蒸籠，白霧裹著年糕的糯香漫過來，檐下的冰棱終于化了，一滴水珠正巧落進(jìn)后頸——那是春天寄來的第一封信。</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如今商場櫥窗里的衣裳日日新，卻再沒有哪件會從樟木箱里長出陽光的味道。禁燃令下的除夕夜，我總錯覺聽見遙遠(yuǎn)的雪地里，有細(xì)碎的紅紙屑正在飄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謝謝您的來訪！</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老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圖/AI</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