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老伴（上半部）云卷云舒 相伴一生：我與老伴六十七載的風雨同舟路（上部） <p class="ql-block">1945年我和老伴出生在山西省太谷縣這片土地上，命運的絲線悄然將我和老伴的人生交織在一起。我們同歲，他比我大二十天，出生在不同的兩個村莊。他的家在偏遠的山區(qū)，距離縣城足有七十多里，那里群山環(huán)繞，交通極為不便；而我家位于平川地帶，離縣城近，相對而言交通便利許多。附近十里就有一個火車站通往南北。</p><p class="ql-block">那時，國家經(jīng)濟尚在發(fā)展初期，教育資源匱乏，六個公社才設立一所中學。1956年建成的太谷縣第三中學一一范村中學，成為了眾多學子夢寐以求的求學之地。1958年，大躍進的浪潮席卷而來，學校初中部大規(guī)模擴招。原本初二、初三兩個年級僅有三個班，初一一下子新增了四個班。年齡有十二三歲的，也有十七八歲的，還有結(jié)過婚的，參差不齊。就在這充滿變革與希望的這年秋季，年僅十三歲的我倆，同時踏入了這所中學的大門。</p><p class="ql-block">緣分就是這般奇妙，我們不僅被分配到了同一個班級，還被安排坐在了同一張課桌前。班主任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老師，她面容慈祥，眼神中卻透著嚴厲，對待我們這些學生，既像母親般關(guān)懷備至，又有著嚴格的要求和強烈的責任心。在她的引領(lǐng)下，我們開始了初中的學習生涯。</p><p class="ql-block">初中三年，我和他相處得十分融洽，從未有過一次爭吵或矛盾。他擔任班里的學習委員，對學習充滿熱情，總是沉浸在書本的知識海洋中。他不太喜歡運動，課余時間大多用來閱讀和鉆研難題。而我，則截然不同，我對運動有著狂熱的喜愛，同時也癡迷于小說。上課時，我偶爾會因前一晚熬夜看小說而打瞌睡。只要一有空閑時間，我就會迫不及待地奔向?qū)W校圖書館，一頭扎進書堆里，沉浸在各種故事中；后來硬是爭取到了圖書管理員的職務，看書更方便了?；蛘吲艿讲賵?，盡情地玩高低杠、平衡木，與同學們切磋乒乓球技藝。那時的我，性格內(nèi)向，少言寡語，不擅長與人交際，只知道盡情地玩耍。不過，我的運動天賦在學校里得到了充分的展現(xiàn)。我曾在全校的武術(shù)比賽中榮獲冠軍，那一招一式，剛勁有力，贏得了同學們的陣陣喝彩；乒乓球女子冠軍的獎杯也被我收入囊中，打乒乓球一直延續(xù)到參加工作后，后來取得榆次市職工業(yè)余乒乓球比賽女子冠軍。在球臺上，我靈活地揮拍，讓對手難以招架；八百米跑步比賽中，我奮力奔跑，超越一個又一個對手，最終沖過終點線，成為冠軍。學校組織的匯演中，我們班的節(jié)目我是當之無愧的主角，由于有武術(shù)功底，身材柔軟，臨畢業(yè)的那支紅綢獨舞，讓我舞的如癡如醉，紅綢帶在舞臺上似蝴蝶般上下翻滾，各種造型讓人眼花繚亂，仿佛仙女在空中飛舞，最終獲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p><p class="ql-block">大躍進時期，學校響應號召，組織我們集體停課，前往各生產(chǎn)隊深翻土地。我們吃住都在生產(chǎn)隊，生活條件十分艱苦。吃的是大鍋飯，雖然簡單，但大家圍坐在一起，倒也有幾分熱鬧；睡的是地鋪，在地上鋪上一層玉米葉，便是我們的床鋪。我在班里，因為個子矮又瘦弱，年紀也是最小的，排隊點名總是最后一個。那時候，就連鐵鍬把立起來都比我高，卻要和大家一起干著繁重的農(nóng)活。</p><p class="ql-block">白天，我們在田間揮汗如雨，努力地翻著土地；夜晚，還要加班繼續(xù)勞作。有時，任務要求把地深翻一米，這對于我來說，簡直是難以承受的重負。記得有一天加夜班翻地，木桿上掛著汽燈，隨著大家的進度，汽燈不斷地更換位置。同學們都奮力地向前翻著土地，很快就到了前頭幾百米遠的地方，而我卻被遠遠地落在了后面。我累得腰酸背痛，困意也一陣陣襲來，燈光漸漸遠去，周圍的黑暗仿佛要將我吞噬。不知不覺間，我蹲下身子，睡著了。</p><p class="ql-block">誰都沒有注意到隊伍里少了我一個人，只有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我的失蹤。他心急如焚，毫不猶豫地告訴了班主任老師。老師立刻組織同學們四處尋找。當他們找到我時，我還在前邊的地塊上，睡得正香。老師看著疲憊不堪的我，心疼不已，畢竟我才十二三歲，就要承受這樣的勞作。她沒有過多地批評我，第二天，特意照顧我，不讓我再翻地了，而是分配我去摘棉花。晚上也不用加班了，我的活兒減輕了不少。這件事，如同一束溫暖的光，照亮了我那段艱苦的時光，也讓我深深感受到了老伴對我的關(guān)心。從那以后，我對他的好感逐漸加深。</p><p class="ql-block">在學習上，他遇到不懂的問題，總會來找我解答。我也會耐心地給他講解，幫助他攻克一個又一個難題。我們一起討論題目，一起分享學習的心得，彼此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親密。同桌一學期后，班主任為了讓我?guī)椭鷮W習稍差的同學共同進步，把我調(diào)到了另一張桌子。雖然我們不再同桌了，但他對我的關(guān)心卻絲毫未減。他會從家里帶來一些山杏、瓜果等山里的特產(chǎn)，悄悄地塞到我手里；我從家里帶了零食，也總是會分給他一些。女同學經(jīng)常搶著幫男同學洗衣服，我常默默的把他的衣服先洗干凈。</p><p class="ql-block">他在同學中威望很高，尊敬老師，熱心幫助同學，無論是學習上還是勞動中，他總是事事帶頭干。他的優(yōu)秀表現(xiàn)得到了大家的認可，被選為全校優(yōu)秀學生代表和優(yōu)秀團干部。而我，憑借著優(yōu)異的學習成績，在班級和年級里成績都名列前茅。每學期的考試，我總是班級第一，年級里也常常位居榜首，從未跌出過第二名。</p><p class="ql-block">時光飛逝，初中三年的美好時光很快就過去了。畢業(yè)時，我偷偷地送給他一張畢業(yè)照片，希望能留作紀念。我沒有想到，這張照片，他竟視若珍寶，隨身攜帶了幾十年，無論走到哪里，都把它帶在身邊，仿佛那是他最珍貴的寶物。</p><p class="ql-block">1961年夏天，初中畢業(yè)后，我順利考入縣城中學的高中班，繼續(xù)我的學業(yè)。而他卻沒有那么幸運，他落榜了，無奈之下，只好回到了小山村。1961年秋天，經(jīng)人介紹，他去了離家四五十里遠的深山老林里，成為了一名代課教師。后轉(zhuǎn)為民辦教師。那里的生活條件十分艱苦，他一個人不僅要照顧好自己的生活起居，還負責十多個學生的復式班課程。一至四年級所有的課程都由他一個人承擔。他每天要備課、授課、批改作業(yè)，文化，體育，美術(shù)，音樂一樣不少，還要照顧學生們的生活，雖然辛苦，但他認真負責，從未抱怨過?？h里統(tǒng)考時他教的學生成績優(yōu)秀，他還獲得全縣優(yōu)秀教師稱號。</p> <p class="ql-block">畢業(yè)后不久，我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信，是他寄來的。當我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跡時，我的心激動得怦怦直跳，手也微微顫抖，甚至不敢打開看。還是幫生產(chǎn)大隊送信的本家表姐，幫我打開了這封信。信中，他傾訴著初中三年里對我的美好印象，回憶著我們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還表達了希望我們能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的強烈愿望。就這樣，我們開始了書信往來。</p><p class="ql-block">我上了高中，學習任務更加繁重，而他當了代課教師，工作也十分忙碌。他常常來信，分享他在山里的生活和教學中的點點滴滴，他的信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對我的思念?？晌覅s很少回信，因為八分錢的郵票對那時的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我家境并不富裕，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地花。直到我輟學回家，參加了公社供銷社工作，當了一名供銷社售貨員后，我們才真正頻繁地書信交流起來。由于經(jīng)濟拮據(jù)，我們總是把一次次的回信攢到一起，裝在一個信封里寄給對方。畢業(yè)三年的時間里，我們雖然通過書信保持著聯(lián)系，但卻一次面都沒見過。</p><p class="ql-block">1964年夏天，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他突然從四五十里遠的山上騎自行車下來看我。我正在商店的柜臺里忙碌著，當我看到他出現(xiàn)在柜臺外時，我又驚又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們店長老頭見同學來看我，特意叫我去里屋去聊。我特別感謝店長的關(guān)心。分別三年了.有說不完的話語。他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真誠和期待，正式提出一定要娶我做媳婦。我又驚又喜，羞的我滿臉通紅，慌亂中回答他，我得問問我媽，只有我媽同意了，我才能答應你。讓他等我的消息。中午我留他吃飯，他執(zhí)意不肯。我們見面還不到兩個小時就要分別，他借口山里還有事情要處理，沒吃午飯就告辭回去了?？粗T著自行車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中充滿了不舍。</p><p class="ql-block">同年秋天，我們單位所在地的村子趕廟會，熱鬧非凡。他第二次下山來看我。那時我正忙著在廟會上搭的售貨棚里賣貨，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顧客絡繹不絕。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好好聊天，只能偶爾說上幾句話。我咬咬牙，狠下心來，正式告訴他，我和我媽談過了，我媽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我深知我媽不同意的理由是他沒有正式工作，最主要是家在偏遠山區(qū)，離我家又遠，而且他母親也是守寡多年，家里比我家還窮，我媽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跟著他去過苦日子。我勸他趕緊另找對象吧，別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他聽后，眼神里瞬間充滿了失望和痛苦，但他沒有多說什么，默默地轉(zhuǎn)身離開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也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p><p class="ql-block">自那以后，我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書信往來。我每天都在思念和痛苦中度過，工作也常常心不在焉。直到第二年，1965年夏天，我收到一封從河北邯鄲部隊寄來的信，一看信封上的筆跡，我就知道是他。我的手顫抖著打開信封，他在信中告訴我，他辭去了民辦教師的工作，年初就報名參軍了，成為了一名解放軍戰(zhàn)士。部隊的生活雖然艱苦，但他卻充滿了斗志。他還說，無論遇到什么困難，他都不會放棄我們的感情，希望我們能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p><p class="ql-block">就這樣，我們又開始了兩地書的生活。在信里，我們或是吟詩作詞，抒發(fā)心中的情感和想念；或是暢談理想、工作和人生，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我們的感情也在這一封封書信中越來越深厚。那段時間，部隊首長給他介紹對象，是首長的侄女兒，家在天津，年輕漂亮，家庭條件優(yōu)越，但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家里人給他介紹對象，也都被他果斷回絕。他在信里堅定地對我說，只要我不結(jié)婚，他就不找對象，他要等我，直到我們能在一起的那一天。</p><p class="ql-block">而我呢，那時已經(jīng)是供銷合作社的會計，工作認真負責，也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身邊也不斷有人給我介紹對象，普通的我直接拒絕。就連我們公社書記給我介紹的對象，縣委書記的秘書，我免強答應見見面，盡管對方濃眉大眼、位高權(quán)重，但我卻絲毫沒有動心，拒絕了。在我心中，始終只有老伴一個人，其他人再好，也無法取代他的位置。</p><p class="ql-block">沒想到，我的拒絕卻遭到了公社書記的報復。當時我臨時被公社抽到下鄉(xiāng)工作隊，幫忙生產(chǎn)隊做好夏收工作，可我供銷社會計的工作也不能丟下。月底了，我向工作隊負責人請了假，回單位結(jié)帳報表。公社書記就抓住這個機會，把我叫到辦公室，狠狠地訓斥了一頓，還在公社三級干部大會上點名批評我，說我擅自離崗。我感到無比的委屈和憤怒，但卻無能為力。多虧單位領(lǐng)導出面澄清，還替我做了檢討，我才逃過一劫，不然我可就背上處分了。</p><p class="ql-block">單位領(lǐng)導也給我介紹對象，是他的小舅子，在北京當兵.已經(jīng)是排長，我也婉言拒絕了。也不知道為什么，所有介紹的對象，條件再好、長得再好看，我都看不上，心里就是不愿意。就這樣一拖再拖，單位的女孩子都成家了，我成了當時的大齡剩女，母親心里也暗暗著急。那時候，結(jié)婚年齡規(guī)定女18歲、男20歲，我已經(jīng)23歲了，可我的婚姻大事卻還沒有著落。1968年春天，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單位工作也不那么忙。正好他寫信讓我去部隊看看，我猶豫了很久，一方面擔心母親不同意，知道后挨罵，另一方面也害怕長途跋涉的艱辛。但對他的思念最終戰(zhàn)勝了一切，我背著母親偷偷地踏上了前往部隊的旅程。</p><p class="ql-block"> 我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第一次坐長途火車，心里既緊張又興奮。當火車到達部隊駐地時，我滿懷期待地下了車，卻沒看到他的身影。那時候可不像現(xiàn)在有手機，通訊這么發(fā)達。我只好到車站旁邊的單位借電話打給部隊，卻怎么也打不通。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幸運的是，當時全民學雷鋒，社會風氣特別好。那個單位的一位大叔見我要去部隊，二話不說，主動用自行車把我送到了四五里路外的部隊大門口。而他呢，因為有事耽擱了十分鐘，去火車站沒接到我，又返回部隊營房門口，正焦急地等著我呢?？吹轿襾砹?，他高興極了，眼睛里閃爍著光芒。他謝過那位大叔后，還把自己胸前掛著的毛主席像章送給了大叔。在那個年代，能得到一枚毛主席像章，可是非常珍貴的禮物，大叔激動得接過像章，高高興興地走了。</p><p class="ql-block"> 隨后，他把我送到了相距營房較遠的部隊招待所住下。和我同屋的，還有一位山東戰(zhàn)士的未婚妻。她早來幾天，還帶著手工活兒。我們倆相處得十分融洽，白天他訓練，我就幫同屋女孩做手工，一邊做一邊聊天，時間過得很快。每天傍晚，他才能請假出來見我，部隊熄燈前又必須回去。我們一起迎著晚霞，在招待所旁邊的小河邊散步、聊天，河水潺潺流淌，仿佛在訴說著我們的思念和愛意。就在那幾天，我們訂下了終身大事，彼此承諾，無論未來遇到什么困難，都要攜手相伴，共度一生。</p><p class="ql-block"> 短暫的五天，我們一共才相聚了十來個小時，很快就到了分別的時候。在火車站，我們緊緊握著彼此的雙手，淚水模糊了我們的雙眼。我們不舍地松開彼此，直到看著對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p><p class="ql-block">又過了一段時間，趁母親心情好，我再次提起了和他的事。我向母親訴說著我們之間的感情，以及他的優(yōu)點，他對我的好。母親終于被我打動，同意了我們在一起。我心里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在那個年代，女孩子的婚姻自己是做不了主的，更何況母親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實在不愿意違背她的意愿。母親答應后，我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寫信告訴了他，他收到信后，高興得不得了。</p><p class="ql-block"> 1968年11月5日上午，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我正在會計辦公室里忙碌著，突然，一個身著軍裝、英姿颯爽的解放軍戰(zhàn)士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一下子驚呆了，仔細一看，竟然是他。他靜靜地注視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愛意和期待。他告訴我，他請了一星期假，是回來和我結(jié)婚的，還從部隊開好了結(jié)婚介紹信。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毫無思想準備，一時之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我也從單位開好了證明，然后向同事借了二斤豬肉票，買了二斤豬肉，帶著他回到了我們家。他空著兩手，沒買任何禮物，第一次見到了丈母娘。母親很明事理，既然同意了我們在一起，便把他當女婿對待。母親包了餃子，炒了幾個菜，熱情地招待了他?？紤]到他假期太短，耽擱不起，母親還從鄰居家借了一輛自行車，讓他下午就回他家去安排結(jié)婚的事情。他也同樣沒有告訴他媽媽和家里人，吃過午飯，他獨自一人騎車回家去了。我們說好第二天在他們公社婚姻登記處見面。</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11月6日，陰歷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我穿了一身洗得干干凈凈的舊衣服，我的鞋太舊了，二妹拿出了一雙她舍不得穿的八成新平絨帶帶鞋給我穿上，我獨自一人騎著自行車，奔向了一次都沒去過的未來的婆家。路途相距三四十里，我心中既緊張又期待。當我到達公社時，他早就等在那里了。我們順利地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又在供銷社買了二斤水果糖，便步行爬山越嶺，走回了他的家。</p><p class="ql-block"> 他的村子很小，坐落在半山坡上，村里只有十幾戶人家，七八十口人。當我們走進院子時，有幾個大人孩子得到消息后，正在院子里等著看新媳婦。院子不大，他的兩個哥嫂都住在一個院里。他媽媽住著一個小套間，房間非常簡陋，煙熏的漆黑的墻壁，凹凸不平的土地面，窗戶上糊的毛頭紙還有幾個破洞，屋里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石板炕上光鋪著席子，沒有毯子氈子之類的東西。家里煙熏火燎，他媽媽正燒火做飯，看到我來了，趕緊讓我上炕坐。我很不習慣，平時我特愛干凈，風塵仆仆一路，我想先洗漱一下。洗臉用的是一個小鐵盆，水從鍋里打，沒有香皂，沒有毛巾，他媽用的是一塊自己識的土布擦臉，梳頭是一把油膩的小木梳，家里甚至沒有鏡子，也沒有牙刷。我只好勉強洗漱了一下，簡單吃了幾口飯。</p><p class="ql-block"> 上炕休息時，我發(fā)現(xiàn)被子、褥子、枕頭全是他當兵走之前用的舊鋪蓋?？粗@樣的場景，我的心里一陣酸楚，這和我想象中的婚禮相差太遠了。沒有買一件新衣服，一套新鋪蓋，沒有一桌可口的飯菜，我還自己騎著自行車大老遠跑來。等屋里人都走后，我再也忍不住了，傷心地哭了起來。他趕緊安慰我，他溫柔地對我說，這種狀況只是暫時的，只要我們兩個人齊心協(xié)力，日子慢慢會好起來的。他的話，如同一股股暖流，溫暖了我冰冷的心。</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老伴給了他哥十元錢，委托他到公社供銷社買回了簡單的洗漱用品。第三天，我們請了他兩個哥嫂全家一起包餃子吃了一頓，算是結(jié)婚飯。大家圍坐在一起，雖然條件簡陋，但氛圍卻很溫馨。第四天，我們便按原計劃返回了我家。半路上，老伴還惦記著戰(zhàn)友囑托，給戰(zhàn)友買了一個鐵鍬頭?；氐郊遥覌寢寽蕚淞藥滋?，親手做了一桌豐盛的酒席，迎接了我倆。她請了姑姑和叔叔二人，算是回門宴。母親的熱情真誠深深感動了老伴，他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滿了感激。晚上，老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告訴我，他一共攢了十六元錢，全帶了回來。買糖，買鐵鍬頭，買洗漱用品都花了，火車票錢怎辦？他一個普通戰(zhàn)士，每月津貼從6元、8元，到現(xiàn)在的10元，少得可憐。原來攢的錢，每年他都寄給了他年邁的寡母，以盡自己的孝心。我聽著他的講述，看著他那略帶愧疚和無奈的眼神，心中滿是心疼。十六元錢，已經(jīng)是他能拿出的全部。無奈之下，我只好開口向我母親要了二十元，輕輕裝在他的口袋里，想著讓他能買張返程的火車票，路上也能吃點東西。在我家住了兩晚，十一月十一號，我一個人騎自行車把他送到五十里外的縣城火車站。他騎車技術(shù)不行，所以只有我?guī)е恕Ｒ宦飞?，我們邊走邊聊，卻都珍惜著這最后的相處時光。到了火車站，我看著他排隊買票，心中默默祈禱他一路平安。他買完票后，走過來和我道別，緊緊地握住我的手，眼神中充滿了不舍和堅定。我送他上了回部隊的火車，揮手告別?？粗疖嚲従弳?，心中涌起一陣酸楚，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我掏手絹擦眼淚時，卻發(fā)現(xiàn)口袋里有十元錢。原來，他買了火車票剩下的十元錢，又趁我不注意放回到我的口袋里。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這一路，不知道要餓多長時間。我十分心疼。我把十元錢還給了毋親，母親也被他的這份深情所深深感動。</p><p class="ql-block"> 一周的假期結(jié)束了，我也從一個姑娘，正式變成了媳婦，有了自己的家。雖然我們的婚禮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婚后的生活也充滿了艱辛和不確定性，但我知道，我們有著彼此的愛，這就足夠了從那以后，我們開始了漫長的分居生活。他在部隊里，保家衛(wèi)國，為了祖國和人民的安寧，默默奉獻著自己的青春和熱血；我在老家，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家庭，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這個家充滿溫暖。</p><p class="ql-block"> 我們依舊通過書信保持著聯(lián)系，每一封信，都承載著我們對彼此深深的思念和牽掛。那些信件，成了我們在漫長歲月里，維系感情的重要紐帶。</p> <p class="ql-block">我們老倆口從未進過照像館，上世紀六十年代，領(lǐng)取結(jié)婚證也不用照片。直到1990年，買了使用膠卷的鳳凰照相機，兒子給四十五歲的老倆口拍了此幅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2019年新疆萄萄溝旅游留影。</p> <p class="ql-block">2023年春節(jié)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以上都是我倆在各地旅游拍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老夫老妻》</p><p class="ql-block">你是我的老夫，我是你的老妻。我們相伴，走過四季 ，走過風雨。</p><p class="ql-block">你是我的老夫，我是你的老妻。柴米油鹽一輩子，夕陽紅了，我們開始快樂之旅。</p><p class="ql-block">你是我的老夫，我是你的老妻。你騎車帶著我，我為你唱著深情的歌曲。天南海北，留下恩愛足跡 。</p><p class="ql-block">你是我的老夫，我是你的老妻。我是你心靈的花朵，你是我生命的旖旎。走遍整個世界，我們不離不棄。</p><p class="ql-block">你是我的老夫，我是你的老妻。你把情儲在白發(fā)中，我把愛藏在皺紋里。我們的倩影，留在祖國大地，</p><p class="ql-block">你是我的老夫，我是你的老妻。你用一個眼神，我用一抹笑意，守候地老天荒，日升月落，我懂你。</p><p class="ql-block">你是我的老夫，我是你的老妻。你快樂著我的快樂，我甜蜜著你的甜蜜。我們永遠在路上，夕陽無限好，我們唱響青春旋律，寫下不朽傳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