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于我,應該勉強算是一個文人吧。至少,以前算是。</p><p class="ql-block">因此,文人們所喜好的風雅,多少也附弄一點。比如說,喜歡梅花,喜歡畫,也喜歡養(yǎng)。</p><p class="ql-block">畫梅,最是簡單,若不以好與不好論,畫上幾筆,總是可以的。歷來,傲骨凌霜的梅花,有不少追隨者,且有隨處可見的作品,拿幾幅來臨摹,不是難事。我沒有當畫家的心思,畫一畫,以為消遣,涂鴉幾筆,已經(jīng)很滿足了。</p><p class="ql-block">而論養(yǎng)梅花,似乎沒有那么容易。能養(yǎng)活,已是很難了,如果還要去修枝、剪葉、造型,還要去選取器皿,那更是難上加難。好不容易養(yǎng)活了一盆,又要為放置何處,犯了大難。后來,總算找了個角落,從背景,到光源,到輔助裝飾,再到欣賞角度,折騰了好一陣。</p><p class="ql-block">朋友來,一見,甚是喜歡,“哦喲,這一剪紅梅,養(yǎng)得好?!比缓笫且活D猛夸,“一剪紅梅?”我先是一愣,進而驕傲了起來,哦,原來古人所謂“一剪紅梅”,就是這個樣子。</p><p class="ql-block">一天,女兒蹦蹦跳跳地回家告訴我,說是院子里也有梅花。既是如此,我當然要去看看。確實,在小區(qū)院子的西南角,有一株梅花樹,可惜的是,既未旁石,也未臨水,更不見古拙和滄桑之感,如果不是認識的,還以為是桃花樹呢,毫無美感。這也難怪,以前從未注意到。</p><p class="ql-block">一株紅梅,紛繁雜亂,一剪梅花,傲然挺立,古人對美好事物的描繪,果然是費盡心思。</p><p class="ql-block">后來,我養(yǎng)的梅花全部失敗,才把注意力移到墻角的那一株樹上。漸漸地,有意無意的去看看它,也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像我生活中的一件日常物什,無驚無喜,花開了,花謝了,葉展了,葉落了,春去,冬來,歲月靜好。</p><p class="ql-block">春節(jié)后一天,我在書房看書,突然聽到窗外有喜鵲喳喳叫。女兒說,爸爸,您看您看,喜上眉梢。我猛然醒悟,跑出去,悄悄地,站在附近,提心到膽,生怕傷了這美景。呀,多么唯美的畫面啊,兩只喜鵲在梅花枝頭,跳躍,歌唱。如果將畫面縮小一點,再小一點,成為一幀,成為水墨丹青。在這溫情的世界里,喜鵲是欣喜靈動的,梅花是從容淡雅的,這些高貴的單純都是絕美的。</p><p class="ql-block">一剪紅梅,喜上眉梢……哦,繁雜無序的生活,原來美好的東西,只是瞬間,或者某個細節(jié),聚散隨心,濃淡相宜,而我們總是在追求整個過程,因而錯過了多少精彩片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