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九華山是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一，位于安徽省青陽縣。這里游客少，景點路線相對簡單，不需要導(dǎo)游，正好趁機(jī)自己游玩幾天，休整一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來到佛教名山，自然會順便了解一點佛教文化，隨意走進(jìn)了旃檀林大雄寶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時的旃檀林，由四座廳堂式民居和宮殿式大雄寶殿組合而成。大殿里光線昏暗，香煙繚繞，里面沒有游客，我東一眼西一眼看得漫不經(jīng)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個小和尚坐在入門處，手里捧著經(jīng)書，眼睛盯著我，細(xì)聲細(xì)氣地自言自語：“好厲害的眼神?！蔽液闷孢@么小的孩子也來當(dāng)和尚，過去和他搭訕：</p><p class="ql-block">“小師父，你剛才說什么？”</p><p class="ql-block">“說我看到的?！?lt;/p><p class="ql-block">“你看到了什么？”</p><p class="ql-block">“你有嗔怨?！?lt;/p><p class="ql-block">“何以見得？小師父會算命？”</p><p class="ql-block">“佛家不算命，命不是算出來的?！?lt;/p><p class="ql-block"> 我笑了一下，轉(zhuǎn)移了話題：</p><p class="ql-block">“山上有住宿的地方嗎？”</p><p class="ql-block">“有，好遠(yuǎn)的?！?lt;/p><p class="ql-block">“近處沒有嗎？”</p><p class="ql-block">“這里倒是有賓館，是專門接待領(lǐng)導(dǎo)和外賓的。你要想住，得我?guī)煾冈试S?！?lt;/p><p class="ql-block">“我想住，能拜見你師父嗎？”</p><p class="ql-block">“我領(lǐng)你去辦公室見他，你自己和他說，這里的事我?guī)煾刚f了算?！?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跟隨小和尚去見他的師父：當(dāng)年旃檀林的住持、九華山佛教協(xié)會辦公室主任、旃檀林賓館總經(jīng)理慧深法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慧深法師雙手合十，眉目低垂，引我入室在辦公桌旁落座，問有何迷惑。我簡單介紹過自己，說沒啥迷惑，只是求問法師可否入住貴寺賓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法師抬了一下眼皮，并不回答。他挪了挪身體，正襟危坐，垂下眼簾，手捻佛珠低語：施主一人上山來訪貧僧，定有不解之惑。我低下頭，沒有作聲，因為不知道該說什么。接下來沉默的時間長得令我尷尬，心里生出不安，怪自己冒失，不該亂闖宗教之地，想退出又怕失禮，怕犯了人家的規(guī)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良久，他翻開面前的書，隨手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段話，貼著桌面推到我面前，并念念有聲：“佛說，苦非苦，樂非樂，只是一時的執(zhí)念而已……執(zhí)于一念，將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會自在于心間。物隨心轉(zhuǎn)，境由心造，煩惱皆由心生?！?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聽得云里霧里，拿起那張紙默看了兩遍。他大概覺得我尚可教化，話多了起來。法師健談，談佛法、談修心，講“布施”、講“持戒”、講“忍辱”，說了半個多小時談興不減。我絕大部分都沒聽進(jìn)去，但為了尊重，也垂下眉目，做出悉心聆聽狀。其實早已心不在焉，擔(dān)心天晚了找不到賓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執(zhí)迷不悟”，法師依然寬懷慈悲。也許是我貌似虔誠，使他誤解了，以為我會有所覺悟，竟破例允許我免費住入寺內(nèi)賓館，還提供免費齋飯。他說先住幾天，靜下心來再談，并派小和尚做向?qū)阄夜渖健?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過意不去，執(zhí)意要付錢，法師雙手合十，一句“阿彌陀佛”又垂下眼簾，顯然是要送客。我不敢再妄言俗語，只好悉聽尊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和尚，年十七，是慧深法師六個弟子中最小的一個，法號廣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廣緣稱我阿姐，每天陪我漫山游玩，走遍了百歲宮、肉身寶殿、化城寺、天臺等所有景點。歇息時我倆坐在山坡上，廣緣講他和師兄們的身世，講寺廟里發(fā)生過的故事。他皮膚又白又細(xì)，說話有些奶聲奶氣，神情里卻有種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憂郁，言語中偶爾會引用一兩句古詩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廣緣出身于巢湖一個窮苦農(nóng)家，身體孱弱，讀到小學(xué)二年級就被送進(jìn)廟里當(dāng)了和尚。他在寺廟里長大，常年和師兄們住在閣樓的地板上。我看過廣緣的“僧人證件”，那個套著深黃色塑料皮的小本，是這個世間給予他的身份認(rèn)定。他說活著沒意思，不愿意待在山上，可下了山又什么都不會做，社會上不愿意收留他們這樣的人。小小年紀(jì)，說起生存話題，竟是滿腹的辛酸。我不知該說什么，不痛不癢的安慰于他毫無意義，只有默默地聽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每天就餐時間，廣緣陪我去齋堂和僧人們一起吃齋飯，多種素菜做得都很好吃。慧深法師讓廣緣捎話，囑咐我多住些日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寺廟賓館住了七天，玩遍了九華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天早晨，吃過齋飯去向慧深法師致謝并辭別。法師問我有何感悟，我說佛祖在上，大師面前不敢打誑語，多言又恐有得罪。法師說，盡可暢所欲言，但說無妨。我坦誠表達(dá)：佛法博大精深，本人非常敬重，只是慚愧自己肉眼凡胎，六根不凈，七情不舍，只能是一介凡夫俗子，愿聽法師教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法師淺笑，信手拈紙，用加粗的硬筆寫下八個大字“轉(zhuǎn)迷資悟，離苦達(dá)樂”贈我。然后雙手合十說了句送客的話：歡迎你隨時再來。我深深還禮表達(dá)謝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張字紙，至今還夾在我的書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廣緣送我下山去車站。分別時，他把一個掉了封皮的日記本贈送給我，扉頁上抄著《紅樓夢》中的兩句小詩：“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我想，他的辛酸淚水，何止一把？廣緣只有小學(xué)二年級文化，能抄下這首詩已然不易，大概是常年在寺廟中學(xué)佛念經(jīng)的緣故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出家人的清苦，一個孩子內(nèi)心的悲涼，讓我看到世間百態(tài)和人生的無奈。九華山旃檀林，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記憶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寫這個故事時，我上百度搜索了如今的旃檀林、慧深法師和廣緣小和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慧深法師，俗名蘇茂和，中學(xué)文化程度。1941 年生于安徽省六安市新安鎮(zhèn)迎水村，前半生居鄉(xiāng)務(wù)農(nóng)，四十一歲剃度出家，伴著晨鐘暮鼓和青燈黃卷演繹出自己精彩的后半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末，旃檀林寺廟破舊不堪，難以為繼。慧深發(fā)心，用三十二年的時間，在旃檀林原址上規(guī)劃募建了雄偉壯觀的大雄、大悲、大愿三座寶殿。古剎重光，新殿輝煌，慧深功德無量，逐步升為九華山佛教協(xié)會辦公室主任、住持、九華山佛教協(xié)會副會長。他六十八歲當(dāng)上全國政協(xié)委員，2011 年兩會期間，受到胡錦濤主席接見。七十三歲榮膺旃檀林方丈，現(xiàn)任九華山佛教協(xié)會會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農(nóng)民蘇茂和度入佛門四十余載，成為一位功績斐然的佛教掌門人。半世紅塵半世空門，背后的心路歷程不為人知。前半生留在俗世的故事，早已淹沒在了歲月的長河中。如今，名揚四海的是——九華山方丈慧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近日搜看九華山有關(guān)視頻，得知已是耄耋老人的慧深方丈依然忙碌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還搜到一條消息：九華山佛學(xué)院廣緣法師，在 2020 年安徽省佛教講經(jīng)交流會上獲得三等獎。此廣緣是否當(dāng)年的小廣緣？我說不準(zhǔ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離開九華山，直奔廬山，住在牯嶺鎮(zhèn)。按“老辦法”先自己游山，熟悉環(huán)境，制定景點路線，準(zhǔn)備工作就緒后開始招攬游客組團(tuá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廬山位于江西省境內(nèi)，距離九江市二十四公里，集文化名山、宗教名山、政治名山于一身。無數(shù)文人墨客、名人志士，在此留下了如廬山瀑布般千古長流的詩詞歌賦，還有浩如煙海的丹青墨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廬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系列山脈。廬山景區(qū)只是在一處密集山地中辟出的一塊勝地。景點分東西兩線，往返同樣要走二十多公里山路。但路線比黃山相對簡單，適合二日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廬山的三疊泉瀑布，勢如奔馬，聲若洪鐘，總落差一百五十五米，是游客必看景點之一。因其海拔比牯嶺鎮(zhèn)低五百米，看三疊泉瀑布要下三千三百多級臺階，對人的體力是極大的挑戰(zhà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已近不惑之年，每日帶團(tuán)十三、四個小時，隔天往返一次三疊泉。說不吃力是假的，全仗著身體基礎(chǔ)好，還有被生活銼磨出的頑強，否則是吃不消的。生存面前，人的意志潛力不可估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去三疊泉的路段上有許多轎夫，把藤椅綁在竹竿上，抬著那些走不動、肯花錢的游客上下臺階。從龍?zhí)镀俨嫉揭化B泉有一千五百多級臺階，再從一疊泉到三疊泉也是一千五百多級臺階，轎夫們很難一氣走完全程，只能分段、分工接力進(jìn)行。當(dāng)時按路程收費，單程價在兩到三百元錢之間。價格是不低，但由于中途幾次換轎夫，分到每個人手里的錢也就不多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近年按乘客體重收費了，一斤體重的收費已經(jīng)漲到了十幾元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疊泉轎夫比黃山挑山工更艱辛，這碗飯不是誰都能吃的，為保持轎身平衡，保證坐轎人的安全，向上攀登走到階梯陡峭的地方，后面的轎夫必須兩臂高舉，而前面的轎夫則躬身屈膝攀爬，甚至跪行。為生存，他們練就了一身鋼筋鐵骨，一副銅腳板。堅韌、隱忍的轎夫們，接過用血汗換來的酬勞時，臉上露出的笑容令人不忍直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廬山有佛教、道教、伊斯蘭教、基督教、天主教等諸多宗教的寺廟、道觀、教堂。其中的仙人洞，是道教的福地洞天。相傳唐代名道呂洞賓曾在此修煉成仙，此處也是游客必去的景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沒有宗教信仰，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和宗教有怎樣的因緣。只是，每到宗教場所，無論哪種教派，都會受其施助，總會有故事發(fā)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隔天去一趟仙人洞，與那里的道士由客氣到彼此熟悉。那個年代，仙人洞的道士持齋禮拜，燒香燃燈，奉戒誦經(jīng)，不染塵務(wù)，更不會向游客開口索錢。香爐旁邊的桌子上總放有一些經(jīng)書，我經(jīng)過時偶爾翻看一下，道長便施抱拳禮，拿一本呂祖的《心經(jīng)、三世因果經(jīng)》送我。我趕忙還以抱拳禮，恭敬接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來，只要遇上，道長總會送給我道院自印的各種經(jīng)書單行本，《道德經(jīng)》、《太上感應(yīng)篇》、《北斗經(jīng)》、《正氣歌》、《逍遙游》等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無功不受祿，我既不燃香也不禮拜，白拿人家許多經(jīng)書，心有不安。某天問道長該怎樣燃香禮拜，他說你忙，有空讀讀經(jīng)書就好，不必拘于形式。還說道家有句話：“心存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身扶正大，見吾不拜又何妨?！?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道長善解人意，但我自己過意不去，之后再到仙人洞，為游客講解完畢就躲到遠(yuǎn)處等候大家游玩，不好意思再打攪人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廬山有近千棟超過百年的西式別墅，美廬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03 年，英國人蘭諾茲勛爵建造了美廬，后來轉(zhuǎn)讓給英國女傳教士巴莉。1933 年，巴莉?qū)e墅送給好友宋美齡。蔣、宋夫婦十分鐘愛這棟別墅，將其作為蔣介石的廬山官邸，此后每年上廬山都下榻此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蔣、宋離開大陸之前，最后一次上山住了十天，蔣介石在園中的臥石上親筆題下“美廬”二字，之后人們就叫它美廬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48 年 8 月 18 日，蔣介石和宋美齡走了，把深深的眷戀留在了美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三上廬山開會，大多下榻美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座唯一居住過國共兩黨最高領(lǐng)導(dǎo)人、具有傳奇色彩的別墅。如今物是人非，多少往事、談笑都在這清涼世界中灰飛煙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廬山的牯嶺街有座“東谷電影院”，從 1980 年至今，四十多年只放映一部電影《廬山戀》，因此改名為“廬山戀電影院”。那時候，游客可以免費觀看，且全天循環(huán)不清場。我在廬山奮戰(zhàn)兩個多月，每晚回到山下都要帶領(lǐng)游客去看一場《廬山戀》?？吹拇螖?shù)多了，影片的對話、情節(jié)都能背下來了。后來，進(jìn)去就犯困，電影院成了我歇息打盹的地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十一月末的廬山，天氣已涼，游客漸少，我繼續(xù)向南遷移。下了廬山順路去看江西南昌的滕王閣。當(dāng)年學(xué)醫(yī)的時候，有門課程叫“醫(yī)古文”，學(xué)過唐代詩人王勃的《滕王閣序》，連古文翻譯考試的內(nèi)容也是這篇文章。因此，滕王閣是一定要看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滕王閣位于南昌市西北部贛江東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個黃昏，我一個人坐在江邊，看贛水北流，漁舟唱晚，看“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仰望滕王閣，遐想當(dāng)年“豫章故郡，洪都新府”的繁榮昌盛，還有初唐盛世滕王閣上高朋滿座，王勃揮毫千古文章的傷感和懷才不遇的落寞。詩人博學(xué)高才，卻命運多舛。先是為寫下一篇斗雞檄文坐罪免官，后又因私殺犯罪官奴，二次被貶，身陷囹圄。他在文章中寓意自己像一只孤鶩，不過一個茫茫浩宇中的匆匆過客。誰又不是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因為王勃，一座閣樓千年不朽；因為《滕王閣序》，代復(fù)一代寄興寓情的人前來滕王閣感受初唐大景的意境。詩人懷才不遇卻“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的人生態(tài)度，為世人贊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離開滕王閣，我去了湖南長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當(dāng)年選擇旅游景點，交通狀況是重要的考慮因素。因為火車票、汽車票都很難買到。我在長沙奔波了一個月，由于不熟悉景點分布情況，光是應(yīng)付交通問題就操碎了心。由此衍生出的許多瑣碎雜事，更是讓我苦不堪言。</p> <p class="ql-block"> 最難的是與個體司機(jī)約車。在沒有手機(jī)、電話尚未普及到家庭的年代，與人聯(lián)系溝通都要靠面談。白天在景區(qū)與司機(jī)接洽談好相關(guān)事宜，互相留下住址。晚間組團(tuán)時一旦行程、人數(shù)臨時有變動，只能夜里去司機(jī)家里商談。異地他鄉(xiāng)，黑燈瞎火，我打著手電筒走街串巷去找陌生司機(jī)的家。為了找一個門牌號，常常要在一條巷子里轉(zhuǎn)十幾個來回。有時候好不容易找到了，司機(jī)一家已經(jīng)睡下，擾了人家的夜夢，總要連連道歉后再談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些日子里，我梳著齊眉齊耳短發(fā)，在淡淡的夜色里，像只暗色影子，穿梭在隱隱約約的長沙街頭，攬客、組團(tuán)、約個體巴士、深夜排長隊為團(tuán)隊買火車票。為合作順利，我謙卑，隱忍，偶爾也假裝強硬。完成這些事情背后的艱辛一言難盡。走過歲月，留在心里的仍是山一般沉重的記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冬初，離開湖南飛往廣州。</p><p class="ql-block">（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