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大草壩</p><p class="ql-block"> 康定城西,阿里布果山像座沉默的巨人,將康定城和折多山隔開,山頂上一大片臺地那就是大草壩,她宛如阿里布果的皇冠,與康定城的絕對海拔足有一千米,抬眼望去有約四個足球場大,站在山腳向她望去,只覺得是山頂被誰生生削出一片平展的地,鋪了一層綠色的花絨毯,在微風(fēng)的輕撫下草甸、松樹和杜鵑花隨風(fēng)搖曳,馬兒和牛羊悠閑的品嘗著大自然的美味,這比足球場多了幾分野趣。她也是50、60后康定娃娃兒時的天堂,但凡沒有去過大草壩的都沒有幾個。</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上去,是讀小學(xué)三年級的暑假,我被院壩里的大孩子帶著上山砍柴,說是砍柴實(shí)際我的任務(wù)就是將他們砍好的柴火搬運(yùn)到路邊,然后他們來捆好每人一背,柴火主要是以硬雜木的丫枝為主,我們叫它丫丫柴羊角花丫枝。我們穿過大小松林,沿崎嶇山路前行,山風(fēng)裹著松針味往鼻子里鉆,一邊走一邊玩,快到頂時,成片的松樹林依稀少了,一陣清風(fēng)拂來,空氣中夾雜著一股草葉和野花的香甜,那是比城里煤磚爐的氣味好聞一萬倍的氣味,按照規(guī)矩在一個叫“磨刀梁子”的地方磨刀,說是山梁實(shí)際就是路之間一塊大石包,石包上被人為的打磨出一處像磨刀石一樣的凹槽,大孩子們將彎刀磨一磨意欲為能砍柴順利,不知道這是誰留下的規(guī)矩,還真有點(diǎn)磨刀不誤砍柴工的意思。再往前走那一大片綠就撞進(jìn)眼里了,我和大草壩第一次親密的相擁了。大家在草地上瘋狂的奔跑打鬧,盡情地釋放出男孩子的天性,玩夠了才想起今天的正事,于是大的砍、小的傳,就這樣估計(jì)時間也接近下午三點(diǎn)左右了,大家在“三碗水”的地方每人用一根枯葉桿當(dāng)吸管,爬在地上邊吃干糧邊吸允著坑里的泉水,甘甜的清泉水拌著干裂的鍋盔,在山間別有一番味道的空氣左右下,大家吃出了不一樣的味道。那天我的背子上是兩捆估計(jì)不足20斤,草葉粘在頭發(fā)上、衣服上,帶回家時,媽媽笑著拍我后背,落下一地碎綠和花瓣,卻讓我記住了大草壩上來了一個打滾我。</p><p class="ql-block"> 后來長大,上學(xué)時和同學(xué)們?nèi)ミ^幾次,大草壩也還是那片草壩,只是看它的眼變了——注意到草壩的邊緣多有幾處淺坑,是雨水積的小水洼,開著野花倒映著云影,像撒了幾顆碎銀,大家在草壩上鋪塑料布,大家分享帶的鍋盔、涼粉,在草壩上摔跤打滾、嬉鬧,談天說地,一陣風(fēng)把我們的笑聲吹得老遠(yuǎn)。</p><p class="ql-block"> 要說到大草壩去的比較集中還是這十年間。</p><p class="ql-block">2016年3月白雪覆蓋下的大草壩,留下了我、包正富和金橋的足印。</p><p class="ql-block">2016年4月我隨爬山族一行11人,沿蒙嘎納甲踩著過膝的雪來到大草壩。</p><p class="ql-block">2016年6月我們一行6人準(zhǔn)備到冷卡子,半夜來到大草壩,山上下著大雨濃霧擋住了前行的路,只好放棄于凌晨四點(diǎn)各自回家。</p><p class="ql-block">2016年7月我們一行5人半夜途經(jīng)大草壩到冷卡子,草壩上陣陣?yán)滹L(fēng)襲來,牛馬脖子上的鈴鐺仿佛在為我們指路。</p><p class="ql-block">2017年8月康定情歌節(jié),我、犁華和黃躍,來到大草壩在扎西彭措的“家”里,品嘗著酥油茶的美味,聽遠(yuǎn)處隨風(fēng)飄來的陣陣情歌聲。</p><p class="ql-block">2018年9月,我獨(dú)自一人來到這里,草還是當(dāng)年的綠,看馬兒歡快的奔跑,看遠(yuǎn)處爐城八景之一的郭達(dá)流云。</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今年8月4日,我又一次來到了大草壩。沿著子耳坡的石階往上走,沒了當(dāng)年的急切,慢慢數(shù)著臺階,聽林子里的鳥叫,還是那樣脆生生的,和前些年的鳴叫沒兩樣,森林里空氣還是那樣帶有淡淡的香甜味,深吸一口扣人心扉,我喃喃的自語道:這個洗肺的空氣,內(nèi)地花多少錢都買不到啊。</p><p class="ql-block"> 此次去大草壩我多了一個環(huán)節(jié),就是喂食螞蟻,走進(jìn)森林里,我慢慢的尋找著螞蟻的巢穴,每找到一處,我就將帶來的糌粑抓上一小撮,輕輕的灑在螞蟻的巢穴上,問道香味的螞蟻們迅速出來搬運(yùn)食物,看著它們來來往往有條不紊的搬運(yùn)還真想看一看蟻穴內(nèi)部的構(gòu)造……。</p><p class="ql-block"> 繼續(xù)在森林里的小路上攀爬,太陽透過松樹的縫隙形成美麗的丁達(dá)爾光,森林里每隔不遠(yuǎn)處就能見到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像是路標(biāo),原來走過大松林就沒有松樹了,如今“磨刀梁子”“三碗水”都被松樹所覆蓋,森林向前延申著,丫丫柴在松樹林中顯得是那樣的矮小,羊角花的綠色和松樹枝相得益彰;俯瞰溜溜情歌城太陽伴著晨光康定多了些高樓,折多河像一條獻(xiàn)給古老情歌城地哈達(dá)銀光閃閃奔流向東,在朝陽下顯得更加美麗了。</p><p class="ql-block"> 走到壩子口時,我急切地拿出手機(jī)拍下一段視頻,用濃郁地康定話高聲道:“哈哈,大草壩昂牧(我)又來咯,給嘿嘿”。原來有些地方就是這樣,不管過多少年,你只要站上去,風(fēng)會把從前的事吹回來,草會把心里的軟托起來。</p><p class="ql-block"> 來到草壩中央我環(huán)顧四周,一個小姑娘提著一只籃子從扎西彭措“家”的旁邊奔跑下來,邊跑邊唱著歌,我沒有聽清她在唱什么,不過我想她如果能在大草壩唱上一段康定山歌,那就是妥妥的是康定八景之一的“子耳樵歌”了,我叫住她,問她:“妹妹撿到菌子沒有”她笑著回答到:“撿到了不多”。草壩上馬兒歡快地奔跑著,牛群低著頭尋覓著美味,我在一片開著黃燦燦小花的地方找了塊石頭坐下,風(fēng)掠過時,草葉沙沙響,竟和原來聽到的調(diào)子一樣,云慢慢散了些,陽光落在草壩上,遠(yuǎn)處郭達(dá)山、楊家山雖被濃霧包裹著,但大草壩對我還是好的,陽光落在草上,顯得更軟更綠了,眼前浮現(xiàn)出這么多年我來大草壩地一幕幕,感覺大草壩沒有什么變化,但忽然又明白大草壩變化還是很大的,它把每個去看它的人的歡喜,都收進(jìn)了每一顆小草里,收進(jìn)了延申的松樹林里,收進(jìn)了……,風(fēng)一吹,就把舊時光和新日子,都揉得暖暖的,讓人站在這兒,就覺得心里妥妥地。</p><p class="ql-block"> 離開大草壩,經(jīng)尼姑坪下山,川藏鐵路和康新高速建設(shè)在半山上如火如荼地進(jìn)行著,不久你再來大草壩,必將又是另外一副景色。大草壩她好像藏在康定城西邊山巔上的一個老朋友,期待你投入他的懷抱,等你累了、念了,就來這方臺地上,借片綠歇一歇,放飛一個美好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閆康生2025年8月6日于爐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