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我入伍后聽一些首長老兵說我團有兩位高人。一位是我團的副團長于明久,一位是二營的營長李志逵。七六以前入伍的戰(zhàn)友基本上對他們有印象。于明久是我團的工兵奇才。李志逵是我團有名的“李鐵嘴”。<br> 我在《遠去的戰(zhàn)爭》中曾紀錄了這兩位老首長的故事,我在書中對于明久的描述基本上是由李錫平和劉長利處獲取的信息。什么只上過小學,自學高等數(shù)學,可以百步穿楊,打槍百發(fā)百中。李志逵營長率領二營出征,沒有他當機立斷,可能全營被越軍包餃子,有人犧牲,有人受傷,有人當俘虜了,所以我把他寫成工兵一團的大英雄。因為書不是官方版本,自然給作者有很大的自由度,是我的個人看法,至于其他戰(zhàn)友怎么看也有各自的看法,不能強求。<br> 書出版后,我想寄書給他們。聽說李營長已去世,他沒能看到我的書,成了一種遺憾。于明久副團長我也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我到處打聽他,送書給他,萬一被世俗的人看成有何企圖。上月劉長利戰(zhàn)友想再要我兩本再版的書,他原來贊助了我一千元,他又用微信紅包發(fā)了300元給我,他告訴了于明久首長的地址和電話。我就把自己的書寄給了他。他收到書后很高興,幾次打電話來。也把他寫的《少年從軍記》寄給我。劉長利戰(zhàn)友曾和我講于首長耳背,一般都是他的家屬劉阿姨打電話來。后來于首長親自打電話來,談了很多,說看到書里寫的團首長和戰(zhàn)友很親切,說王登祥政委原來是他連里的排長,人很好。楊春生政委能力很強,很幽默。講白副政委像老大哥一樣關心他。講到特務連,無線分隊,把當時干部名字一個個報出來,如數(shù)家珍。我雖然只在臺下看到過他坐在主席臺的樣子,第一次電話聊天一聊就是近一個小時,好像有相見恨晚,忘年之交的感覺。<br> 昨天下午我收到于副團長的《少年從軍記》,昨夜一晚把書看完,對于副團長的傳奇人生有了更深更新的認識,他是我團真正的奇才。<br> 于副團長寫的書真實樸素,可以說比我的書更樸素,沒有一點文學藝術的渲染,他原汁原味地把一道沒有污染的農(nóng)家菜端上現(xiàn)今的餐桌,真可以說凈化了我們的心靈。于明久是山東臨淄人,也就是我們工兵一團誕生的地方。<br>于明久在書中寫道:<br> 經(jīng)過八年抗日和兩年多的解放戰(zhàn)爭,參了軍的傷亡很大,廣大群眾和適齡青年都明白參軍的道理,但也害怕參軍。有的人家任憑干部幾十次的動員就是不松口答應去當兵。有的人家,村中去家中敲鑼打鼓就是震破了窗戶紙也堅決不答應。沒有辦法,村干部只能搬出獎懲的辦法試一試。加大優(yōu)撫軍屬的條件:參軍的家屬可換好地、住好房,獎勵300斤小麥等條件。不參軍的要繳村公所300多斤糧食,把好地換給參軍的軍屬等。<br>我們家我兄弟四人,但我過了春節(jié)才15歲,不夠年齡。但村中招兵不夠數(shù)也要挨批受罰。為了完成任務,我也成了他們動員目標。輪流動員,軟硬兼施,還找上和我家關系最好的于子春三叔,道泉的夫人舒惠、道興的奶奶去做動員。使父母親很為難,天天嘆氣偷偷地流淚。我看到父母這樣受難,使我動了去參軍的念頭。當時,促使我去當兵因素的有四個,一是要提高家里在村中的地位,使父母和三個弟弟能在村里挺直腰桿理直氣壯地生活。二是換好地、近地、多打糧、少付勞力,減輕家庭負擔,住好房,有糧吃,提高家庭生活水平。三是給母親報仇,因為一個國民黨兵打過母親,使我天天懷恨在心。四是十多年來看到的軍隊數(shù)解放軍對老百姓最好,我就參加這樣的軍隊。娘聽了我的理由又點頭又落淚。父親就給我講楊家將沙灘會,我就寬慰父母說:我年紀小,到部隊也是當勤務兵,在后方,就是上了前線,我靈活,多加小心也不一定會死,就是死了,不是還有我三個弟弟嗎?<br> 于副團長就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參軍的,這段文字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的情況,如果換成官方文章,絕對要大動手術,哪怕到我的手上,也絕對不會用上軟硬兼施這樣的貶義詞。俗話說:虧本生意沒人做,殺人的事情有人做。就是反映一個人性的東西。當年毛主席領導人民鬧翻身就是打下了江山,沒房子的有房子住,沒有地的有地種,沒有媳婦的能娶上媳婦。所以窮人就跟著共產(chǎn)黨打天下,天下打下來了,果然實現(xiàn)了這些理想,還可以離休。沒有一點好處誰跟著你鬧革命。打江山、得江山,坐江山,敗江山其實是朝代更迭周而復始不變的過程。做人很快,一眨眼就是一輩子,碰上兵荒馬亂倒霉,碰上安居樂業(yè)走運。<br> 于明久作為我團的精英,他是工兵教員又是射擊教員,聽說在我團時經(jīng)常私自到彈藥庫拿子彈去打鳥,練出了一手好槍法。我團作為工兵一團,為天下第一團,應該說是赫赫有名,像于明久副團長這樣的人才應該青云直上弄個將軍才行。但最后是副師職教員離休。他出國當軍事顧問時,以我團的技術股長出去的,回來時碰到文革,干部凍結,叫他轟轟烈烈地做了幾個月巡回報告之后,只到我團當了一個副參謀長。后來成為我團最年輕的副團長。又調(diào)到軍區(qū)作戰(zhàn)部,后到華安水電站軍管。我團康團長轉(zhuǎn)業(yè)時,有三條路讓他選,一條到工兵一團當團長,一條到南昌步校工兵教研室當主任,一條到軍事學院當教員。他不敢到工兵一團當團長,他說有四個副團長都是老資格,抗日老干部,自己太年輕,部隊都是論資排輩的??祱F長從步校調(diào)到我團當團長,有多少人私下講他不懂工兵專業(yè)。后于明久選了第三條路,他認為選對了,但現(xiàn)實和理想總是錯位的。<br> 他在書中寫道:<br> 1988年軍隊繼續(xù)裁減,國防大學也大裁員,軍兵種室裁員三分之二,年滿55歲的師以上教職員一刀切后仍超編,因此就減臨近55歲的,我只差三個月就滿55歲,所以也在裁減之內(nèi)。從年齡上劃線無話可說,只有服從,也就是命運安排吧!本來到手的正師職、大校、高職,在一道“三不動”的禁令下就化為烏有了。離休時有三個條件:建國前入伍,副師職五年以上,我都夠,只有一個老16級,差一點,我是新16級,只好看著煮熟的鴨子飛走了。<br> 命運的安排,于副團長的仕途就停留在副師職。他心里也是有氣的,正師沒弄到,他要求外出療養(yǎng),領導讓他去北戴河,云南,重慶,武漢,轉(zhuǎn)了一圈,到處都有宴請,腳下踩遍了名勝古跡。一回來裁減后“三不”的怨氣全消了。<br> 于副團長確實是一個人才,我曾寫到他可以一目十行,百步穿楊。他在書也真實地寫到了,他進軍二郎山時,年令很小硬是跟著部隊翻過了5000多米的折多山,他在康藏公路上當過牛司令,養(yǎng)了三條牛,運輸給養(yǎng)和器材。在朝鮮戰(zhàn)場上,他排地雷,架橋梁,反特務,后來回國后當教導班長,培養(yǎng)出了很多戰(zhàn)斗骨干。當時提干部也講文憑的,雖然他很優(yōu)秀不能提干,1954年底,軍委工程兵政委黃志勇來我團了解了這一情況后,特批四名教導連優(yōu)秀教練班長為干部,他被任命為三連三排排長。他在書的節(jié)章標題寫道:勤學加苦練,英名貫全團,胸懷真才學,非校也提干。<br> 他也在書中道出了自己情感世界,1958年家母身亡,他千里北上奔喪,到家后母已下葬,他為了父親和弟弟妹妹生存,狠心地謝絕了兩位漂亮女友,接受父親和蘭英的要求,娶月梅幫助家庭共渡難關。<br> 后來他又上工程兵學院。歸來后成了工兵一團優(yōu)秀連長。在五連他創(chuàng)了優(yōu)秀連,二連是我團的主力連,當時不能創(chuàng)優(yōu),一營營長硬把他要去,又創(chuàng)成了全團的優(yōu)秀連。<br> 他到坦桑尼亞當軍事顧問,工兵專業(yè)和射擊專業(yè)得到了尼雷爾總統(tǒng)和贊比亞總統(tǒng)卡翁達的高度贊揚。他在坦桑尼亞一年自學了非洲斯語,可以用斯語教學,自己還成了專家組的翻譯。1985年國防大學來了一批非洲學員,他領著英語翻譯之前,先用斯語和非洲學員交談,英語翻譯說,你講的什么語啊。他說我講的是斯瓦西里語,讓那位專業(yè)的翻譯大跌眼鏡。<br>他離休后又成了太極高手,被選為國防大學太極拳協(xié)會的會長,他大校都沒有掛上,卻成了將軍的太極老師。國防大學的校長邢世忠上將找到他學太極,他說自己也是半路出家,你要學我給你找體育大學的老師。邢校長講,我了解過了,你就是國防大學最好的老師,我就拜你為師。邢校長是于明久的山東老鄉(xiāng),原來是南京工程兵學校畢業(yè),當過工兵科長,后來參加自衛(wèi)還擊戰(zhàn),改行當步兵,青云直上,副師長、師長,軍長,軍區(qū)副司令,國防大學校長,一聊天知道于明久工兵這歷史,邢校長自謙地說是自己運氣好,如果不改行,可能當個上校就不錯了。邢校長叫愛人老柏送了一架收錄機給于明久表示感謝。于不收,老柏講,老邢明年還要跟你學太極劍呢。總后的王克部長派車接于明久到他辦公室教太極。人都要有一個好心態(tài),整天這個不滿意,那個看不慣,氣不通就病。于明久首長也想通了,想想一起當兵的,有的犧牲了,什么都沒有,有的回家當農(nóng)民,做牛做馬,有的一起入伍,職務沒有自己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身體才是自己的,健康是金錢買不來的?! ∮诿骶玫睦夏晟钍且佬亩?,瀟灑太極。他名下學過太極的師以上干部有1300多名。他列了一份名單。總后部長王克,國防大學校長邢世忠,政委王茂潤,成都軍區(qū)政委張志堅,二炮司令楊國良,北京軍區(qū)司令李新良,武警司令楊國屏,總后政委董宜勝,二炮政委史可信,國防大學政委趙可銘,這些上將全是他的太極弟子,軍級干部有好幾百人,地方干部,如福建省委秘書長黃文麟,山東政法委書記孫淑義,國家安全部副部長丁人林,廣東省委副書記黃華華也是他的弟子。他還帶領表演隊上電視臺,讓全國觀眾都看到了。太極到處都在練,但憑于副團長這智商肯定學的精湛至極,要不然那么多將軍成為他的弟子。不學太極可能他難與這些高級將領近距離地接觸。所以太極又為他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的天地。他的老年生活也其樂融融了。<br> 有人評價一個人是否成功是看他當多大的官,也有人評價一個人是否成功是看他賺多少錢,每個人的標準不同,也標定了每個人的人生道路,把當官作為人生坐標的,當然什么低三下四的事都可以做出來,他認為目的達到了就行了。比如谷俊山送了錢,還不夠,還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獻給徐才厚,谷俊山有這個德性,他女兒也是他的種,甘愿為父親脫下褲子與徐才厚云雨。有的為了多賺錢,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都做的出來,什么親戚朋友,上級下級,戰(zhàn)友同學,設圈套,下陷阱,目的就是錢。<br> 當然這樣的人只是少數(shù)人,所以這些人升官發(fā)財,飛黃騰達也讓人不齒。<br> 真正靠自己的本事當上大官,賺到大錢,自然會流芳百世。用不正當手段獲取的自然遺臭萬年。<br> 我團出的大官不多,正師級干部到有幾個,是不是水平就比于副團長高,心里想的可能有,站出來大聲說的可能沒有。<br> 盡管于副團長從副師職離休,在我心目中他就是我團的奇才。<br> 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