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婆婆</p> <p class="ql-block"> 我的婆婆董佩珍1909年出生,1996年去世。她老人家離開我們已經(jīng)近30年了。每每提起,往事歷歷,似在眼前。</p> <p class="ql-block"> 我和龐文平是相親認識的,介紹人是他的二嫂、我女六中的校友馬世文。當時第一說辭是身高合適——他192㎝、我171㎝。記得二嫂介紹她家時說,他家挺好,兄弟姐妹都不錯,婆婆人好,就是以前窮點,總在社區(qū)憶苦思甜。</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26歲,因家庭特困從黑龍江回津。當時家里確實困難,我是獨生女,家庭成分高,下鄉(xiāng)了。寡居多年的母親有病,政策寬了我回城,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我家缺人氣。龐文平復原軍人、工農(nóng)兵學員,在楊柳青住校上學。他好像對婚姻沒什么要求,也是例行公事而已。。</p><p class="ql-block"> 我們見面后,又知道馬世文的嫂子是我家老街坊,曾對我母親多有照顧,也算知根知底。我把他領到家讓我母親見了,關系就訂下來了。后面的三年里,我們見面的主要活動是我給他補高中數(shù)學。</p> <p class="ql-block"> (一)初近龐家</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見到婆婆是在他二哥二嫂結婚那天。那時 我們剛認識不久,一天,龐文平說學膩了,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我倆騎車到大豐路,他又說:“我家不遠了,要不你過去認認門?”我沒多想,不就是認門嘛,去就去唄,反正也不進去。</p><p class="ql-block"> 穿街走巷一會兒,他說:“到了,告訴你吧,今天我二哥結婚!”說話間已經(jīng)到他家門口了,弄得我措手不及。我沒有思想和物質(zhì)準備,在眾目睽睽下,空著倆手進了他家院子。</p><p class="ql-block"> 胡同和院子里不少人忙活著,兩間小屋,床上地上坐滿了人,我蒙圈了。只記得,婆婆個子很高,有點兒貓腰;說話和氣爽快,但嗓門不小。公公似乎不愛說話,只是笑瞇瞇地坐在一邊。其他的就沒有印象了。 </p><p class="ql-block"> 這是文平二哥龐中生與二嫂馬士文的結婚照。</p> <p class="ql-block"> 后來去了幾次才看明白。那是個進胡同,在院門口就能看到底的院子,朝南四間房子,都不大。對面搭著一排放爐子小屋。前面兩間住著兩戶鄰居,后面小間是大哥一家,最后面有臺階的大間是公公婆婆住的。大間不過十多平米,進門左手一張小鋪,右面一個三面靠墻的通鋪,鋪上有個被閣子。迎門幾個箱子,屋里東西歸置得整齊,空地不大,但窗明幾凈。</p> <p class="ql-block"> 大哥和文平回憶,這原本是間“籬笆磴”的房子,屋里還是火炕,很破舊。后來房頂子塌了,幸虧他們跑得快,才沒受傷。</p><p class="ql-block"> 那個時期社會風氣好,都在“學雷鋒做好事”,不少單位都有服務小分隊,對象是軍屬和需要幫助的家庭?,F(xiàn)在的這間磚房是大哥參軍后,二哥單位和二姐夫單位的服務小分隊幫助建成的。工程不小,把屋里的地面墊高,鋪上臺階,院子里的水不再往屋里倒灌。比原來那間“籬笆磴”強多了,婆婆很珍惜。她也總念叨這件事,感念新社會的好。</p> <p class="ql-block"> 其實,他們就是在那間“籬笆磴”的房子長大的,也說不清那時住多少人了。我想想都覺得頭疼,房間和那個通鋪比東北的屋子和炕都小多了,人家能一家子幾口人睡一個炕上,他們可男女老少不少人啦,怎么睡啊!文平說,那時接個板,通腳擠著睡唄,習慣了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這是文平復員后,在磚房臺階上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 這是龐承、龐莉在奶奶屋窗口的留影。這扇窗戶不大,婆婆每天都要撣一遍。</p> <p class="ql-block"> 婆婆一共生養(yǎng)了五男三女八個孩子,長女是大姐比文平大20歲,很早就出嫁了,文平比他外甥只大一歲。長子十幾歲病逝,文平?jīng)]見過,但他記得,每逢過年婆婆都要擺出這位去世大哥的照片,給他供上餃子 。二姐比文平大十三歲,十幾歲就出去干活養(yǎng)家了。文平前面有三個哥哥,后面還曾有個妹妹比他小三歲,他倆一起出麻疹,小妹妹沒挺住,夭折了。那時,家里還有一位瞎眼的姥姥和他們一起過。文平記得姥姥哄著他玩,他是姥姥的拐棍,扶著她外出串門。姥姥睡在小鋪上。</p><p class="ql-block"> 這是文平與他的三個親哥哥,左一韓家奇,過繼給二姑媽。</p> <p class="ql-block"> 這是龐家的親姐弟五人。</p> <p class="ql-block"> 大姐龐玉珍,五男二女,人丁興旺。這是在龐璐婚禮上的合影。人還沒來全了。</p> <p class="ql-block"> 二姐龐淑珍一家在龐璐婚禮上的合影。也是火火爆爆一大家子。</p> <p class="ql-block"> 大哥龐文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世同堂。兒女家庭美滿,孫子孫女事業(yè)有成。重孫女乖巧可愛。這是2024年文平參加大哥生日宴的合影。外孫肖昀廷在天津大學讀博,工作太忙,沒能參加。</p> <p class="ql-block"> 大哥和重孫女依依的老照片。</p> <p class="ql-block"> 2010年二哥龐中生家的老照片。</p> <p class="ql-block"> ?。ǘ┕推牌?lt;/p><p class="ql-block"> 婆婆要強、能干,但身世挺苦。她父親很早去世,有個哥哥,年歲不大也突然去世,嫂子改嫁,瞎眼的老娘跟她一起生活。</p><p class="ql-block"> 她沒上過學,也沒有名字,后來戶口登記要名字時,她隨了鄰居姐妹取名“佩珍”。解放后掃盲時,她認識了一些字。認字不多,但她挺仔細,孩子們長大后,家里有字的紙她都收拾整齊,從不敢隨便亂放,怕耽誤事。</p> <p class="ql-block"> 婆婆的個子高,腳很大,有點兒畸形,據(jù)說這是小時候纏足,又放開的“解放腳”。這雙腳堅定地支撐著這個家,顯示了中國勞動婦女的勤勞與堅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公公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 公公龐鴻祥1904年出生,1978年去世。是八級油漆工。解放后在天津房建公司工作,后來改成和平房建,負責天津古建筑修繕,記得他曾參與娘娘宮、孔廟牌樓等處的維修。因為接觸大漆傷了眼睛,總帶著墨鏡。二姑媽家的表哥韓家森一直跟著公公學手藝,后來他在大中華橡膠廠做油工。</p><p class="ql-block"> 退休后原單位留他補差,看房子。大哥回憶,那時公公住在房子里,十天半個月的回來一趟,拿點衣服和吃的,有時也讓大哥騎車送過去。幾年后他徹底退休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據(jù)大哥和文平回憶,他們小時候,公公每天早晨五點多鐘就離家去上班。下班回來婆婆給他預備點菜,可能是對養(yǎng)家人的特殊照顧吧。菜無非是拍黃瓜、拌白菜心、必有果仁,有時炒個雞蛋。他燙壺酒,自己吃喝,孩子們都懂規(guī)矩不敢上前,高興時他也會給他們幾口菜。公公喝完吃完就去睡覺了。他們和父親沒有交流,不過該做的公公都做到了。</p><p class="ql-block"> 大哥記得,他結婚時還沒復員,只給家里寫了一封信,公公就帶著表哥家森,把小屋和家具準備好了。結婚后,嫂子住在河西小劉莊娘家。有了龐承之后,如果周末嫂子不回紅橋,公公就坐車從河西把大孫子接到紅橋旋家后。掩骨會下車后,把大孫子龐承扛回來,讓娘家歇一天,公公婆婆也很開心。</p><p class="ql-block"> 因為我結婚后兩年多,公公就去世了,印象不深。</p><p class="ql-block"> 記憶中,公公胖胖的,慈眉善目,話不多,但坐在那里還是有點兒一家之主的威嚴。</p><p class="ql-block"> 記得我們婚房的刷漿,是公公帶著表哥家森親自干的。后來還從西北角給我們抗來一張小炕桌。把我母親感動得不得了:這么大歲數(shù),大胖的身子,這趟道不近??!</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公公兄弟姐妹六人,公公是老大,有位三叔過繼給舅舅,改成孫姓,但街坊鄰居依然稱他為龐三爺,稱婆婆為大奶奶。大姑媽家在大園,二姑媽家就在附近。三姑媽嫁到鄭莊子。至于二叔,是被抓勞工,還是抽大煙流落在外,就不得而知啦。</p> <p class="ql-block"> 這是多年后,與三姑媽家的表弟表妹重聚合影</p> <p class="ql-block"> 大哥和文平回憶,他們小時候靠公公一人做工養(yǎng)活這一大家子人也夠難的,特別是解放前打零工,收入沒有保障。婆婆不讓公公分心,除了自己扛起家里的大事小情,還得做些零活貼補家用。她擇過蠶豆、豆芽菜;糊過火柴盒、洗過面紗…,反正只要能讓家里有飯吃,有錢就去干,最困難時還賣過血。</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公公年輕時在外面人緣不錯,都說他脾氣好。估計有不順心的也忍著,無法宣泄,可回家脾氣就大了。稍有不痛快,就會發(fā)脾氣,甚至會掀桌子。和婆婆吵架也曾吵得天翻地覆、驚動四鄰。婆婆還曾經(jīng)氣得昏厥,可過后她還是繼續(xù)盡心盡力地操持這個家。</p><p class="ql-block"> 我在龐家,感覺晚年的公公婆婆能優(yōu)勢互補,婆婆話多、公公話少,兒孫繞膝,相處得很和諧。</p> <p class="ql-block"> 婆婆開通,先后送大哥和文平參軍,是“光榮軍屬”。為鄰居們做了榜樣,也享受到社會和政府的關懷。</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婆婆一直不停地操勞著:她給老娘養(yǎng)老送終直到安葬。</p><p class="ql-block"> 她把自家打點得規(guī)整。 衣服鞋子都自己做,他們很少添新衣服,舊衣服也是干干凈凈,整整齊齊。</p><p class="ql-block"> 這是文平兄弟三人,春節(jié)前洗澡后,換上新衣服的留影,當時文平只有九歲。可以看出婆婆把他們收拾得多么舒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時,家里還養(yǎng)著幾只雞,文平總記起婆婆對他的偏愛,他小時候午睡前婆婆總說:“好好睡覺,醒了給你蒸雞蛋羹”,醒了還真有雞蛋羹吃。難怪他長這么大個兒!</p> <p class="ql-block"> 婆婆養(yǎng)大子女又接著助養(yǎng)著下一輩兒,二姐結婚后,四年生了三個閨女,三年后又有一男孩。四個孩子都在姥姥家長大,由婆婆照料著。文平記得,他上初中時,每到周六他得抱著小的,領著大的,把她們送到小西關二姐家。</p><p class="ql-block"> 大哥復員后,和婆婆一起生活時,孩子們也由奶奶照顧著。</p><p class="ql-block"> 1981年我家出現(xiàn)困難,72歲的婆婆伸出援手,讓龐璐住奶奶家上學前班,婆婆照看著。</p><p class="ql-block"> 這是文平探親回津,與二哥和二姐的大女兒張秋萍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大哥一家合影老照片</p> <p class="ql-block"> (三)婆婆與家風</p><p class="ql-block"> 也許婆婆覺得我與她有相似的經(jīng)歷,也是幼時喪父,長大又和老娘相依為命,所以對我特別關照。</p><p class="ql-block"> 我們結婚后和我母親一起生活。文平是他家的老兒子,脾氣不好,好抬杠。但是他對我母親很好,對我家的事做得挺到位。街坊鄰居都夸我家有個好姑爺,他還獲得過南開區(qū)“好兒女金榜獎”。其實,這都是婆婆的教育和提點。</p><p class="ql-block"> 記得嫂子跟我說過,婆婆多次背地里囑咐他:“到人家里好好說話,老婆兒一個人不易,別像跟我這樣喪言咒語的?!敝幽裟赴?!雖寵愛但有約束。</p><p class="ql-block"> 記得婆婆也不止一次安撫我,她說:“結婚前,你都掃聽好了,就沒考慮他這個脾氣。別跟他上論啊?!逼牌盘幨麻_明,她疼兒子就先體恤兒媳婦。</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文平和我提起老事,他說:“奶奶說你馬大哈?!蔽以偃穯?,他說才出下半句:“小韓要是仔細點,也不能要你!”</p> <p class="ql-block"> 文平和大哥回憶,他們小時候家里人多,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別看吃飯困難,可規(guī)矩挺大。</p><p class="ql-block"> 大哥記得,那時,院子頭一家張伯伯在飯館工作,有時能帶點剩飯剩菜回來。看見他們,就給些剩米飯的鍋巴,對他們這可是好東西。婆婆知道后,就提要求;別人家吃飯要躲開、不許看人家吃飯,甚至公公自己吃飯時,他們也不許站在旁邊看著。另外,不許挑食,不吃就餓著,婆婆說“過了嗓子眼都一個味兒,有嘛可挑的”。他們兄弟都記住,并遵守著。</p> <p class="ql-block"> 文平是老兄弟,姐姐和兄嫂對他多有疼愛和寬容,我也就享受了這份溫暖,很快融入大家庭中。</p><p class="ql-block"> 我感覺,這個家的文化底蘊不足但傳承挺好。在婆婆的調(diào)理下,通情達理,長幼有序。大哥厚道熱心,家里外面誰的事能幫的就幫,大嫂張英華辦事周到,他們受到大家的敬重;文平記得他在北京當兵時,嫂子去看他,帶他下飯館吃飯,給他買麥乳精,他說這些他以前都沒見過。</p><p class="ql-block"> 二哥辦事蔫有準,二嫂能干,處事精明果斷,他們的結合相得益彰,最受婆婆信任。</p><p class="ql-block"> 姐姐們雖然文化不高,但處事方法最質(zhì)樸:疼兄弟就要疼他媳婦。所以我們妯娌、姑嫂之間能和睦相處,沒紅過臉。</p><p class="ql-block"> 特別是二姐,從小養(yǎng)家,對家的貢獻最大。她熱心能干,習慣地顧著家里的每個人,但有些主觀強勢。她和文平脾氣相似,說話都挺沖,文平總搶白她,但她不計較。文平?jīng)]少吃她烙的餅,至今念叨二姐的發(fā)面餑餑和大油餅。</p> <p class="ql-block"> 1981年我上大學期間得了肺結核,大哥立刻給我安排到二五四醫(yī)院住院治療。</p><p class="ql-block"> 我家老城里的房子地震后出現(xiàn)問題,是二哥和表哥家森幫助修理的。</p><p class="ql-block"> 1976年地震時,龐璐剛五個月,家里人手少,大哥不放心,就把我們和他們一家一起安排在46中學操場的臨建棚里。當時物資匱乏,大哥除了照顧公公婆婆,每天一早都去西站給龐璐買牛奶。</p> <p class="ql-block"> 1989年12月31日我母親突然去世,文平第一時間通知了大哥,大哥安排侄子龐承開車通知親友,并幫助辦理了各種事情。大姐、二姐很快來到我家,指導和幫助我處理喪事的問題,一直到圓墳。</p><p class="ql-block"> 特別是二姐,第一位過來吊唁的鄰居來時,我還沒緩過神兒來,二姐就跪下替我磕了“孝子頭”。這份恩情我牢記在心。</p><p class="ql-block"> 幾天后的除夕夜,在婆婆家吃完年夜飯,二嫂怕我難過,帶著孩子,住到我家跟我作伴。</p><p class="ql-block"> 甚至2001年我買墓地,為父母合葬的諸多事宜,都是龐承跟著操辦完成的。。</p> <p class="ql-block"> 每年寒暑假大嫂和二嫂都安排龐璐到她們家小住幾天,換換環(huán)境。</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龐璐至今還念叨,她懷孕害口時,二大爺給她做的小酥魚。</p> <p class="ql-block"> 這種傳承延續(xù)下去,侄男旺女們對我們多有關照,龐家的大事小情外甥們都出手幫忙。大姐家的那一對雙生子,雨桐、雨華和我們年齡差不了幾歲,龐家遇事必到。二姐家的秋慧也是總跟著各家張羅著;我在一中心醫(yī)院住院時龐莉夫婦給我送過飯,后來還多次帶我們旅游散心;2018年我生病需要住總醫(yī)院,那時正值期末龐倩工作多,且她女兒正高考報志愿,但她還是先幫龐璐把我安頓好,才去忙。彌補了我家兩代獨生女家庭的處事困難。</p> <p class="ql-block"> 這是1987年張秋慧結婚時,龐家小輩兄弟姐妹的合影。</p><p class="ql-block"> 前排左起龐承,龐博、龐莉</p><p class="ql-block">后排龐璐,龐倩。</p> <p class="ql-block"> 2024年效仿擺拍。</p> <p class="ql-block">龐倩、龐璐、龐博三家再聚合影。</p> <p class="ql-block"> 肖志剛、龐莉帶我們旅游的照片。草原天路油菜花田。</p> <p class="ql-block"> 花果山留影</p> <p class="ql-block"> 在薊縣九山頂與大哥、龐承一家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 大姐家的外甥付雨桐、付雨華,龐家大事小情都出手相助。他們離我家最近,麻煩他們也最多。</p><p class="ql-block"> 我家電氣水暖的問題,基本都是雨華解決。他還三天兩頭地過來看看我們有什么需要。</p><p class="ql-block"> 雨桐幾乎天天見面,送早點是常事。他們搬到津南區(qū)后,我們也沒少吃他家送來的包子。侄孫女兒付成娟更是為我們就醫(yī)用藥提供方便,解決了生病的后顧之憂。</p><p class="ql-block"> 龐家的傳承讓我們深受其益。</p> <p class="ql-block"> 二姐家的三個外甥女</p><p class="ql-block">張秋萍、張春英、張秋慧。</p><p class="ql-block"> 秋慧脾氣隨二姐,家里家外都顧著。她們夫妻對龐家的事,從不含糊,傾力相助。</p> <p class="ql-block"> (四)婆婆的勤儉與堅韌</p><p class="ql-block"> 婆婆人勤手巧,家里的布頭、邊角料、包裝紙……,都能在她手里變廢為寶??蛔郎系捏突j是用各種廢紙粘成的,結實好看;碎布頭做的端午節(jié)老虎耷拉,老虎鞋、八月節(jié)的小兔鞋、都是孩子們的心愛物;過年家里的花盆都火爆喜慶,那是用當時掛面包裝紙裝扮的。</p><p class="ql-block"> 這是龐莉兩周歲生日,穿著奶奶給她做的老虎鞋。</p> <p class="ql-block"> 文平說,在我們家沒有能糟踐的東西,舊書本、包裝盒、樹枝樹葉,冰棍的棍、鐵釘子……,婆婆都留著,能排上用場。連改了又穿破的衣服,都留著打“夾子”做鞋。</p><p class="ql-block"> 他記得,1960年大哥參軍后,家里生活有些好轉(zhuǎn),但仍然拮據(jù)。在這種情況下,婆婆竟能攢出60元,買下大屋旁邊的小屋,為大哥準備婚房。估計也是她一點點省出來的。</p> <p class="ql-block"> 在吃飯上,婆婆就比較粗獷了??赡苓^去日子太苦了,婆婆做菜都是大鍋熬,喜歡用大鹽,說有味,其實就是咸。屋里有個小咸菜缸,里面腌的白菜幫子、蘿卜尾巴等蔬菜的下腳料。常用來佐飯吃,不過味道很難恭維。</p><p class="ql-block"> 在國家供應緊張時,婆婆也總能想方設法讓大家吃飽吃好,甚至偷著上黑市買吃的。</p><p class="ql-block"> 文平記得,有一次他從外面回來,家里有點兒干糧沒有菜,她心疼老兒子,看看家里還有倆梨,竟給他炒梨吃。他一直到現(xiàn)在都覺得新奇,但不記得什么味了。</p> <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每頓飯會有幾個菜。婆婆總是張羅著讓大伙兒吃,她說自己嚼不動??蛇@菜底兒要是倒了,她又舍不得,都撥到碗里吃了。</p><p class="ql-block"> 文平摸準她的脾氣,每次有好吃的,就跟她說“您要不吃,我就倒了!”婆婆會說“別倒,可惜了的,你們不吃我吃!”</p><p class="ql-block"> 晚年的婆婆也開始挑食了,記得,她說不吃雞肉,因為總想起她養(yǎng)的老母雞。她愛吃甜食,可就不吃豆餡,她說曾經(jīng)看見過里面的蒼蠅……。老小孩啦。</p> <p class="ql-block"> 婆婆沒有退休金,沒有醫(yī)保,生活很節(jié)儉。記得有一段孩子們都大了,她一個人生活,晚上基本不開燈,有個小“卸力”,每月只用一兩度電。</p><p class="ql-block"> 不記得她為自己花錢,她也沒去過娛樂場所。在西關街電影院看過一場電影《母親》成了她的自豪,常常提起那個電影,反復說著里面的“母親”多么不容易。后來有了電視,婆婆看得多了,就不再念叨西關街影院那回事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婆婆每天出來進去地活動著,很少聽她說哪里不舒服。實在不好受時,也就跟大哥、二哥念叨,讓他們從單位取點兒藥。文平說她最信任二哥,因為二哥堅持“順者為孝”,做事能順勢而為,二哥給的藥她最放心。</p><p class="ql-block"> 記得,1976年地震時,我們和大哥一家同住在46中學的操場。公公血壓高,不舒服,大哥請了位大夫給他看病。我母親平時也有高血壓的毛病,就順便給看看,而婆婆卻在一邊忙忙活活地干著活。大夫說,要不給這位老太太也量量血壓吧。結果婆婆的血壓比另外老二位都高,可她卻說自己沒事。還說“頭暈躺會兒就好了,不用看病?!?lt;/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ㄎ澹┢牌诺耐砟?lt;/p><p class="ql-block"> 婆婆快八十歲時,我們不放心她一個人,就輪流把他接到家里一起生活。我們姐妹兄弟五人不排班,去誰家由她自己選擇。</p><p class="ql-block"> 不管到誰家,婆婆總隨身帶著一個籃子,里面是她常吃的藥和隨手用的東西。我注意到,里面還有一個小鏡框,是公公的遺像照片。</p> <p class="ql-block"> 公公婆婆的成親時間已不好查證了,但是從大姐的年齡和公公去世的時間可以推算,老兩口相濡以沫在五十年以上了??上菚r還沒有“金婚”的概念。</p> <p class="ql-block"> 婆婆辛苦著,總是樂呵呵的。她有個習慣,就是一個人說話,內(nèi)容都是陳年舊事和她的記憶感受,其中有她的委屈不解和怨氣。不需要聽眾,也無需交流,也許這是她宣泄情緒的渠道。她從來不像個怨婦到處訴說,也不與人解釋和分辨,但她活得不憋屈,還挺樂觀滿足。</p><p class="ql-block"> 婆婆嗓門大,自己說話時,還常開著半導體。鄰居們都說“大奶奶一個人在家,好像屋里有很多人!”。不少陳年往事也是我聽她說話才知道的。</p><p class="ql-block"> 但是她和我們說事時,警惕性挺高,會提醒我們小點聲,別讓外人聽到。估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婆婆很主觀自信,常用“穩(wěn)是……”來認定,似乎不容置疑。</p><p class="ql-block"> 也許生活順遂了,婆婆也磨練得更加通透了,我沒見過婆婆和人吵架,也很少和人爭論。不過,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或她覺得自己處理不當?shù)臅r候,就常用“去去吧,哪那么多事??!”一下子就排解啦。盡管她在自說自話中還會重復,也不過是豁達地回憶往事,不是糾結,而是自我排解。對于識字不多的婆婆,這種樸實又明智地境界,我自愧不如。</p> <p class="ql-block"> 記得婆婆在我家時,我們上班了,她一個人在家,不能下樓,也沒什么事干。她就在窗前,看著對面那排樓和各個樓門出來進去的人,編纂出一個個市井故事,我們回來時講給我們聽。有時也更正“可能我看錯了,……”,于是又出了一個版本,她挺開心,我們也跟著樂呵。</p><p class="ql-block"> 我現(xiàn)在理解并佩服婆婆的生活態(tài)度,總能自己找辦法排遣郁悶孤獨,既能哄自己開心,又不影響旁人。婆婆是生活中的高人!</p> <p class="ql-block">婆婆和二嫂</p> <p class="ql-block">婆婆和龐博</p> <p class="ql-block">婆婆和龐璐</p> <p class="ql-block">我和婆婆</p> <p class="ql-block"> 1996年春節(jié)前后,婆婆在二哥家病了,已經(jīng)八十多歲的她起不來了。晚上二哥二嫂照料,白天我們輪流值班照顧。婆婆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但卻始終清醒。</p><p class="ql-block"> 一天她突然和我說:“我在這兒住得太長了,我想上你那兒去?!蔽覒铝?,就和二嫂商量給婆婆搬家的事。二嫂沒同意,她說:“你看她現(xiàn)在這樣,折騰不起了。路上出事就麻煩啦,干脆我就一個揖做到底吧?!?lt;/p><p class="ql-block"> 果然,沒過幾天,婆婆安詳去世。享年87歲。在我國的人均壽命只有70.8歲的1996年,婆婆算是高壽了。</p> <p class="ql-block"> 婆婆去世圓墳回來,在清真大飯店用餐后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飯后在我家休息,大哥、龐倩、張倩楠、二哥、文平。</p> <p class="ql-block"> ?。嫾液筝吪c教育的不解之緣</p> <p class="ql-block"> 婆婆和四輩龐逸穎(長孫龐承的女兒)的親昵交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龐逸穎之前,婆婆已經(jīng)有了重外孫、重外孫女,但她還是對龐逸穎格外看中。</p><p class="ql-block"> 龐逸穎小名叫“緣緣”,婆婆就叫她“菜園子”。也許這土里土氣的稱呼,寓意她對未來的期望。</p> <p class="ql-block"> 不知是陰錯陽差還是時代變更,識字不多的老龐家,后人卻多從事教育工作。</p> <p class="ql-block"> 大哥在職工機電學院退休,龐承現(xiàn)在還在天津機電職業(yè)學院工作。</p> <p class="ql-block"> 大嫂原來在大豐路中學工作,后調(diào)到通用公司技校,負責黨務宣傳,當時我在紅橋職大也做黨務工作。兩個學校離著不遠,那段時間我們沒少交流。</p> <p class="ql-block"> 龐逸穎不負眾望,幼師大專畢業(yè)后,在河北區(qū)第十九幼兒園工作。</p> <p class="ql-block"> 龐逸穎熱情陽光,工作積極,曾去甘肅支教。以她的敬業(yè)和刻苦贏得領導的肯定和同事的擁戴,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上領導崗位,擔任副書記。</p> <p class="ql-block"> 做過主持人</p> <p class="ql-block"> 她為幼兒園的發(fā)展拓寬思路,與龐倩進行著“小幼銜接”的交流。龐倩是一位資深的小學低年級教師。</p> <p class="ql-block"> 龐倩從小就有一個教師夢。初中畢業(yè)時,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天津市師范學校。</p><p class="ql-block"> 畢業(yè)實習時,都在銀行工作的父母,希望她子承父業(yè)。但她沒聽父母安排、放棄90年代初正風生水起的銀行,還是堅決選擇當老師。</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93年春天龐倩在天津市和平區(qū)中心小學實習,因為表現(xiàn)好,畢業(yè)后被留在了學校工作,至今已經(jīng)32年了。</p> <p class="ql-block"> 她憑著對教育事業(yè)的熱愛,三十余年不忘初心,把深厚的愛播向每一個學生,曾獲得和平區(qū)骨干班主任、功勛班主任,和平區(qū)領銜班主任等榮譽稱號,學生遍布各行各業(yè)。</p> <p class="ql-block"> 文平退休前在天津機械廠技校工作。</p><p class="ql-block"> 我返城后一直在學校工作,從紅橋職大退休,退休時已經(jīng)累計有31年教齡。</p><p class="ql-block"> 龐璐天津師范大學畢業(yè),在天津聯(lián)通,她負責教育培訓工作。</p> <p class="ql-block"> 我們一家四口人的畢業(yè)證都是“天津師范大學”。</p> <p class="ql-block"> 社會發(fā)展進步,現(xiàn)在的生活條件是過去想象不到的。我們常感嘆婆婆她們這輩人沒趕上好時候,但是我們也慶幸遇到她們,她們的言傳身教,讓我們在社會進步中能保持清醒,繼承她們的勤勞、正直和堅韌。</p> <p class="ql-block"> 婆婆期望的“菜園子”已經(jīng)生機盎然。</p> <p class="ql-block"> 這是2020年8月的一次家庭聚會的合影。公公婆婆可以放心了,老龐家的后代枝繁葉茂。</p><p class="ql-block"> 2025/08/27</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