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青海建設兵團六十周年<div><br></div> <h1> </h1><h1> (九)<br> 我們在談論兵團知青給柴達木留下了什么的時候,都會異口同聲的說:文化教育。文化有些寬泛,應該說在教育方面知青確實為柴達木做出了貢獻。柴達木最稀缺的就是師資,再加上“文革”的影響,教育幾乎停滯。正當其時,知青們走上講臺,緩解了當地教育的燃眉之急。當時格爾木地方和青海建設兵團(含河東、河西、馬海)的中小學里大部分教師都是由知青教師擔綱執(zhí)鞭。 返城前參加省內調配的知青也有很多安排到學校教學。三團調配去大柴旦的知青悉數進入大柴旦中學,撐起初中、高中的主要課程。1980年青島知青教師賀中原還受聘為青海省高考語文評卷。</h1><div><br></div> 格爾木四中原來是兵團師部二中,坐落在小島“知青路”上(上圖)格爾木四中(師部二中)初三.二班畢業(yè)照(下圖) 師部一中知青教師王曉青和陳家桂與班里孩子們在一起(上圖)知青老師姚以娜擔任一年級班主任(下圖) <h1><br></h1><h1> 一說到知青老師我就想說一下李碩與格爾木市三中(原師部一中)的學生們在格爾木軍墾照相館拍攝的那張照片(上圖)。照片中的學生1983年高考,全班近五十名學生絕大部分考上本科、??聘叩仍盒#煽冹橙?,創(chuàng)造了格爾木地區(qū)歷史上高考錄取的最高記錄?,F在這張照片里的學生不乏格爾木市領導、博士、企業(yè)董事長、優(yōu)秀教師。我聽李碩說,很多參加高考的學生英語獲得高分都得益于青島知青教師邵統(tǒng)緒的英語教學和課外輔導。怪不得這些學生們常說:他(她)們是山東知青的最大受益者。若說知青老師改變了格爾木這些孩子們的命運也不為過。</h1><div><br></div> 青島知青賀中原老師被聘為1980年青海省高考語文評卷教師的聘書(上圖)1980年師部一中知青教師李碩和邵統(tǒng)緒送學生李平轉學去西安合影留念(下圖) 知青老師在上課(上圖)1983年河東農場(一團)中學全體教師合影(下圖) 河西農場(三團)中學教師合影(上圖)馬海(二團)中學校長、教師與初中畢業(yè)生合影(下圖) <h1><br></h1><h1> (十)<br> 在紀念青海兵團六十周年的時候,我們不能忘記姜志光戰(zhàn)友,他是一位備受矚目的優(yōu)秀戰(zhàn)友。按說姜志光對大西南的巨大貢獻和事業(yè)的高光時刻都是離開兵團以后的事,但在兵團,他熱心、坦蕩、無私、仗義、敢于擔當的人格魅力,口碑載道。我在《青海兵團五十五周年祭》里寫過他的二三事,譚澤戰(zhàn)友也在《兵團歲月》辟出專章介紹他的事跡,本文限于篇幅不再贅述。在這里我還是要貼上姜志光在機修廠的照片(上圖后排最高處),再附上志光離世時我撰寫的挽聯,緬懷這位好戰(zhàn)友:<br><br>西北西南,篳路藍縷,偉業(yè)勛猷名不朽;<br>大徳大惠,盡瘁斯民,扶貧濟世頌千秋。</h1><div><br></div> <h1> </h1><h1> (十一)<br> 青海建設兵團知青永遠不會忘記一九七九年。</h1><h1> 這一年,兵團知青為了回城進行了悲壯的抗爭,隨后就開始了知青大回城,到一九八三年青海兵團的知青幾乎全部返回家鄉(xiāng)。 <br> 知青回城也意味著轟轟烈烈的知青運動落幕,那時我們一腔熱血,滿懷理想去“建設邊疆,扎根邊疆”,十八年后,我們又像潮水一樣退去,沒有掌聲,沒有鮮花,也沒有榮譽,只留下了無盡的回憶。<br> 回城也是青海兵團知青人生的一次重大轉折,人到中年,沒有住房,沒有技術,沒有人脈,還拖家?guī)Э?,又重新站在了人生的起跑線上,等待我們的必定是坎坷曲折,困難重重。</h1><h1> </h1> (圖一) <h1><br></h1><h1> 我選了四張照片:第一張是1979年3月24日兵團上訪團在省政府門前靜坐、絕食現場的照片(圖一)。第二張是青藏鐵路西寧至格爾木段一期工程落成典禮上準備剪彩的機車,彩綢裝扮,由于受當天知青請愿沖擊,始終沒有開動(圖二)。第三張是三團五連知青們在連隊門前公路上扎了彩門,掛燈籠、插彩旗,歡迎知青上訪團歸來(圖三)。彩門上面寫著:熱烈歡迎上訪團勝利歸來!第四張是1983年總場書記魏振杰、副場長楊永東、科長張希倫在西寧與青島市勞動局局長劉鵬賢、科長王裕光商談山東知青回城事宜后在塔爾寺留影。此后兵團知青基本全部回城(圖四)。</h1><div><br></div> (圖二) (圖三) <h1><br></h1><h1> 在兵團紀念六十周年之際,回顧這些往事,我想說:當年兵團知青能如愿回城是很幸運的?;爻遣⒉皇抢硭斎?,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但有一樣是確定無疑的,那就是如果沒有兵團知青為自己命運而進行抗爭,回城不可能實現。如今我們回城已四十多年了,我們不能忘記當年的知青代表們,他們有智慧有勇氣,卻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為此,我們應該對他(她)們心懷敬意。</h1><div><br></div> (圖四) <h1><br></h1><h1> 行文至此,我在戰(zhàn)友群里看到去格爾木參加農墾集團六十周年慶典的戰(zhàn)友去墓園的視頻,不由得一陣酸楚涌上心頭,想再多寫幾句。<br> 我們回城了,那些早逝的戰(zhàn)友卻永遠留了下來,從此“塞上終寥寂,鄉(xiāng)音不復聞”。他們當中有些是因公殉職,有些是因環(huán)境惡劣,醫(yī)療條件落后而病逝,也有些在文革期間死于非命。都曾是乗一列火車來高原的同鄉(xiāng)、鄰居、同學、弟兄、姊妹,不幸英年早逝,讓人心疼。</h1><div><br></div> 張繁林是一團畜牧連知青,一九六九年在山里放牧(駱駝),下山前突然腹瀉(痢疾),山上缺醫(yī)少藥,急速送往山下醫(yī)院,不想病情急速惡化,倒在了路上,時年二十一歲。一個鮮活年輕的生命就走了,可這只是因為腹瀉?。?lt;div><br></div> <h1><br></h1><h1> 知青回城后,這些墳塋經年風雨,疏于打理,很多已經辨認不清了。我手頭有一張張繁林戰(zhàn)友墓碑的照片(上圖),這是2017年郭恩杰戰(zhàn)友在其格爾木學生們的幫助下,幾經輾轉確定了張繁林墳墓位置,與一團十連的戰(zhàn)友們一起為張繁林重新立了墓碑。這是因為張繁林有一位郭恩杰這樣的朋友,別人呢?會是孤魂野鬼嗎?將來還會有人記得他們嗎?想到此處,悲從中來。</h1><div><br></div> <h1><br></h1><h1> 公元2002年,我們離開格爾木約二十年,在格爾木的山東知青李和?。〞r任青海瀚海集團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兼總經理)和石忠洲(時任格爾木市人民法院院長)倡議,格爾木市政府批準,民間集資興建了一片三萬二千九百多平方米的“山東知青林”和一座山東知青紀念碑(上圖)。原青海省委書記尹克升題寫“山東知青林”,時任格爾木市市長鐘振良為山東知青題寫碑文,全文如下:</h1><div><br></div> 原青海省委書記尹克升為山東知青林題字(上圖)2006年王沛東、李愉、劉長友、祝杰四位戰(zhàn)友為編寫連隊紀念冊重返格爾木時,與“山東知青林”的發(fā)起人李和?。ㄓ胰┖褪抑迲?zhàn)友(左三)合影留念(下圖) <h1><div style="text-align: left;"><b> </b></div></h1><h1><b> 《為山東知青碑題》</b></h1><h3> 格爾木市人民政府市長 鐘振良<br> (二00二年八月)</h3><br><h1> 在格爾木發(fā)展史上,曾有一段記載深深銘刻在人們記憶之中,公元一千九百六十五年,經國務院批準,青海農建師正式組建。這支隊伍當中,有萬名來自渤海之濱的山東知青。那時,他們正值豆蔻年華,青春激情,為響應祖國的召喚,為了屯墾戍邊,他們毅然遠離家鄉(xiāng)、告別親情,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建設西北、開發(fā)柴達木的征程。在巍巍昆侖山下、茫茫沙海之中、艱苦創(chuàng)業(yè)、勤勞耕種,譜就那個時代的青春之歌,奮斗礪礪了十八個秋冬。</h1><div><br></div> <h1><br></h1><h1> 做為一代拓荒者的山東兒女,用他們的艱辛和汗水乃至鮮血在這片土地上留下的斑斑足跡,書寫了格爾木輝煌而又可歌可泣的創(chuàng)業(yè)歷程。他們之中的許多人至今仍眷留在這片熱土,為格爾木的明天繼續(xù)譜寫燦爛的人生。<br> <b>矗立此碑,為的是緬懷先輩、昭示后人,讓我們的下一代永遠牢記格爾木的曾經。</b><br><br></h1><h1> 這里我只說一句話:這是至今唯一官方對青海建設兵團山東知青的評價。</h1><div><br></div> <h1> </h1><h1> (十二)<br> 人們都說兵團戰(zhàn)友最喜歡懷舊,喜歡聚會,喜歡談論兵團的往事,喜歡看兵團的文字、照片、視頻。戰(zhàn)友們懷舊的話題總離不開青海兵團,還常常重復講述同樣的故事。每次講述這些故事,戰(zhàn)友們都像第一次講述那樣有激情,而聽過多少遍同樣故事的戰(zhàn)友也都像第一次聽說,或感嘆,或會心大笑。<br> 一般來說,老年人都喜歡懷舊,人老了懷舊是一種情感依賴,是對孤獨和寂寞的撫慰。可對兵團戰(zhàn)友來說并非簡單的懷舊情結,他們是特殊的群體,有著特殊的經歷,懷舊的指向就是那段兵團歲月。</h1><div><br></div> 北草原打木柴的知青在小憩(上圖) 三團十一連菜園(下圖) 往大田里運送肥料(上圖)一團十連戰(zhàn)友曲慶江演示編筐(下圖) <h1><br></h1><h1> 兵團戰(zhàn)友都有這種感覺,活了大半輩子,經歷了不少工作單位,可是記憶里塞滿的都是青海兵團,都是戰(zhàn)友的故事,在青海兵團只待了十八年,卻是一生的記憶。</h1><h1> 在別人眼里也似乎把返城后的兵團戰(zhàn)友看作一個群體,有人稱我們?yōu)椤扒嗪汀?。有時與別人聊起來,人家都覺得我們戰(zhàn)友的群體特征非常明顯。那么,我們有什么不同?為什么我們總在回望青海兵團?為什么總喜歡談論兵團的故事?</h1><div><br></div> 三團十一連知青在宿舍種蒜苗,這是難得一見的綠色(上圖)德令哈獨立營的女知青(下圖) 三團女知青(上圖)一團十連機務排(下圖) <h1><br></h1><h1> 這不可能有準確的答案,但窮源竟委總能找出些理由:<br> 其一,青春的記憶本身就很難遺忘,而兵團戰(zhàn)友的青春時光又是灑落在青藏高原,這里有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塞外風土人情?!伴L河落日”“大漠飛沙”“邊聲朔馬”“瀚海闌干”,本身就是兵團知青的“獨家記憶”。更何況在高原極端艱苦條件下生存,酷寒、缺氧、風沙、干燥、物質匱乏,經受了太多磨難。一般來說,越是艱苦,記憶就越深刻,絕境中綻放的青春自然會比平庸的歲月更難遺忘。</h1><div><br></div> 馬海(魚卡)的山脈(上圖)兵團知青在哈薩克帳篷家中做客(下圖) 兵團知青在昆侖山尋找水源(上圖)知青牧馬人在浩瀚的草原放牧(下圖) 格爾木大街上的哈薩克婦女(上圖)柴達木的藏族婦女(下圖) <h1><br></h1><h1> 其二,兵團戰(zhàn)友的青春時光是在一個年輕的群體中度過的。當年青海兵團的連隊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知青,沒有市井居民。他們有著共同的身份(頭幾年還是供給制),是一種高度統(tǒng)一的集體化生活,同吃、同住、同勞動,喜怒哀樂高度綁定,一起分享快樂,分擔苦難,甚至共同面對生死考驗。十八年的兵團歲月,戰(zhàn)友們相依為命,情同手足。要知道,相對封閉的集體里,很多事都需要互相幫助,比如為過冬打木柴,若沒有戰(zhàn)友的幫助單憑個人無法完成。</h1><div><br></div> 知青宿舍的大通鋪(上圖)青海省紅代會宣傳隊與兵團群眾組織宣傳隊合影(下圖) 一團二連的女知青合影(上圖) 飼養(yǎng)班合影(上圖)三團十一連女知青合影(下圖) <h1><br></h1><h1> 戰(zhàn)友結婚大家都幫著操辦,收拾新房,幫著采購,結了婚的戰(zhàn)友家,又成了單身戰(zhàn)友蹭飯,胡侃的安樂窩。這種共同擁有的經歷也非常獨特,無法復制。戰(zhàn)友中間發(fā)生的故事都是共同記憶,在回憶過去時,經常提到的“我們一起走過”就是兵團戰(zhàn)友記憶的密碼。</h1><div><br></div> 1975年春節(jié)三團十一連林秀美(中)結婚,她的閨密們穿上自己剪裁的花衣服圍著新娘拍下了這張照片(上圖)兵團的孩子們(下圖) 兵團當年的結婚證(上圖)戰(zhàn)友們經常到小家庭蹭飯(下圖) <h1><br></h1><h1> 其三,集體生活,相互依存形成的感情紐帶超出了一般意義的同事友誼。十八年在一起“廝混”,戰(zhàn)友們對所在的連隊有了歸屬感。那時很多戰(zhàn)友即使調到條件比較好的地方工作,也不愿意離開老連隊(從山東出發(fā)到青海時的老連隊,基本保留了所在城市、街道辦事處,很多都是街坊鄰居),在老連隊有家的感覺。</h1><div><br></div> 知青出工(上圖)師部汽車連部分戰(zhàn)士合影(下圖) 師長尚志田在三團二連當兵(上圖) 三團十三連女知青(上圖)三團三連女知青合影(下圖) <h1><br></h1><h1> 我后來調到團機務連工作,就經常回老連隊,與連隊的哥們推杯換盞,喝得酣暢淋漓。有時搭不上車,步行三個小時也要回去住兩天。每次回連隊,弟兄們都把好東西拿出來享用,有一次我回連隊哥們出去挖了一窩野蘑菇,用清蒸豬肉罐頭做了個湯,鮮美無比,那味道一輩子也忘不了。返城后我想起當年的蘑菇湯,專門去麥德龍買了清蒸豬肉罐頭做了蘑菇湯,卻怎么也吃不出當年的美味,因為少了兄弟情誼,記憶里的美味不可復制。</h1><h1> 連隊的戰(zhàn)友到團部也都找老連隊的戰(zhàn)友家蹭飯,從不分你我。這種戰(zhàn)友關系直到現在依然保持著,沒有任何改變。兵團戰(zhàn)友,都習慣問你是哪個連的?指的都是從山東來青海時的老連隊。<br></h1><div><br></div> 知青在宿舍猜拳行令(上圖)三團一連知青在格爾木河橋下合影(下圖) 馬海二團五連知青在水利工地合影(上圖)場部先代會會務人員合影(下圖) <h1><br></h1><h1> 其四,青海兵團的知青,當年差不多都是熱血青年,“滿懷熱望,滿懷理想”,懷揣著把柴達木建設成塞上江南的夢,要扎根邊疆。雖然后來理想破滅,都鬧著回城,但初衷是建設邊疆毋庸置疑,也確實有過開荒造田的“會戰(zhàn)”、興修水利的“會戰(zhàn)”、三秋(秋收)“會戰(zhàn)”,甚至跳進冰冷的水中堵渠這樣“激情燃燒的歲月”。這種熱血青春的付出對兵團知青來說,非常渴望得到肯定,這樣的經歷也絕非尋常,回憶起來足以抵擋一生的平庸。這種“理想和沖動”,以后的年輕人大概率不會再有。</h1><div><br></div> 麥收時節(jié)(上中下圖) 宣傳隊在麥收時節(jié)地頭慰問(上圖)馬海二團三秋宣傳車(下圖) <h1><br></h1><h1> 當然還有對兵團簡單、純粹的人際關系的眷戀。那時戰(zhàn)友間的坦蕩、信任、默契,即使爭吵也很容易化解,少了當下社會的功利與復雜的人情世故。另外,我們十幾年的兵團歲月與十年“文革”重合,也給我們的苦澀青春添加了獨特的記憶,這里就不一一列舉了。<br> 由此看來,十八年的兵團歲月里或許沒有驚天動地的壯舉,卻滿是高原大漠賦予、特殊時代造就、歷經磨難沉淀、患難與共凝結的不可復制的青春故事。那是刻在骨頭上的共同記憶,如何能忘?這也正是兵團戰(zhàn)友至今仍彼此惦念、相互牽掛的緣由。</h1><div><br></div> 二團五連知青王耀里在巡渠 (上圖)水利工地上的連隊大會(上圖) 師部警通連七班女知青(上圖)戈壁灘上的紅柳叢(下圖) <h1><br></h1><h1> 老照片里的青春,是一代人的生命史詩,因苦澀而深刻,因友誼而溫暖,因感悟(反思)而永恒。</h1><h1> 借著紀念青海建設兵團六十周年,我們通過這些老照片進行了一場跨越大半個世紀的回望。那么我們看到了什么?我們看到:曾經有群年輕人,把最滾燙的青春埋進了柴達木那片土地,而他們收獲了陪伴一生的戰(zhàn)友情誼,還有執(zhí)著于那片土地上的無盡的眷念。</h1><div><br></div> <div><br></div> 本篇歌曲《我們》由青海兵團戰(zhàn)友譚澤作詞,王金令作曲,由青海兵團戰(zhàn)友合唱團演唱。<br><br><h1> (完)</h1><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