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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師節(jié)隨想

編輯人

<p class="ql-block"> 教師節(jié)隨想</p><p class="ql-block"> 晨起推窗,秋風已帶了些許微涼,案頭日歷赫然寫著“九月十日”。信手翻看手機,手機微信比往日多了許多,我不解的問妻,妻答今天是教師節(jié)呀。哦,原來是教師節(jié)又至了。退休賦閑在家,我真是活糊涂了??墒?,當每至此日,我總有些難以名狀的心緒浮上心頭,竟像是教鞭尚在手中,鈴聲猶在耳畔似的。</p><p class="ql-block"> 記得初執(zhí)教鞭時,尚是青鬢少年,轉眼間卻已華發(fā)蒼顏。杜甫云:“庾信平生最蕭瑟,暮年詩賦動江關。”我雖無子美之憂患,然這暮年心境,大抵是相通的。舊日學生寄來的賀卡堆疊在抽屜里,偶爾翻檢,便見歲月從指縫間溜走的痕跡。那些稚嫩的字跡,如今有的已成了醫(yī)師、工程師、教師,亦有的如我一般,兩鬢漸染霜色。時光之速,真教人悚然而驚。</p><p class="ql-block"> 每逢此日,最憶是課堂上的光景。同學們渴求知識的眼睛,像是貯滿了星子。我講李太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他們便也雀躍著要“大笑出門”;我說杜子美“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底下就靜了,小小年紀竟也懂得憂患起來。詩詞如舟,渡人往來千載,教師在岸上撐篙,看一代代人乘舟遠去,水紋蕩開又平息,唯有江月年年望相似。</p><p class="ql-block"> 如今, 批改作業(yè)至深夜的日子不再了,紅鋼筆插在筆筒里,墨水早已干涸。有時摩挲著舊日備課本,密密麻麻的批注間,忽然跳出某句宋詞:“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而今識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了。這“愁”倒非什么苦楚,而是歲月積淀下來的、一言難盡的滋味,是關于教育、關于生命的沉思。</p><p class="ql-block"> 看著眼前案頭堆著的舊信札,紙已泛黃,墨跡卻依舊清晰,仿佛昨日才書就。我隨手抽出一封,展開看時,竟是三十年前的學生寫來的,字跡稚拙,卻一筆一畫極為認真:“敬愛的老師,您教我們‘春蠶到死絲方盡’,我現(xiàn)在才明白其中深意...”正在這時,電話鈴響起,接起來竟是昔日的學生。聲音已非少年時的清亮,添了些滄桑,卻依舊恭敬:“老師,教師節(jié)快樂!還記得您教我們蘇軾的‘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么?這些年來,每每想起,都覺得您當年講解時的神情還在眼前?!蔽椅罩謾C,一時語塞。原來我們以為已經(jīng)遺忘的,歲月都替我們記得;我們以為已經(jīng)消散的,時光都替我們收藏。教師這職業(yè),說到底不過是在人心田里撒種,至于何時開花結果,原不是撒種人所能預料的。</p><p class="ql-block"> 古人云“愿作春泥滋嫩蕊,青絲染雪亦無求。??” 擱筆抬頭,云天遼闊。王勃《滕王閣序》中言:“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教師之志,豈因退休而稍減?只不過化作另一種形式的守望罷了。</p><p class="ql-block"> 歲歲教師節(jié),今又教師節(jié)。人間歲月,教育長青,足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