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十年間，我家窗臺上那只懸著的竹制空鳥籠里，先后住進(jìn)過五只畫眉。如今再看這空籠，竹篾上仍留著細(xì)碎的羽毛痕跡，風(fēng)兒一吹，籠子輕輕晃動，總讓我想起那些褐黃色的身影，和它們驟然飛向天空的瞬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一只畫眉是兒子從網(wǎng)上買的，想讓剛退休的父親有事可做，也算一片孝心。初養(yǎng)鳥沒經(jīng)驗，卻很快摸清一件事——前一晚必須記得放下籠罩，若是忘了，第二天清晨準(zhǔn)會被它清脆的叫聲從夢里喚醒。我們叫它“Mini cooper”，這名字就來自它的啼鳴。</b></p><p class="ql-block"><b>?</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每天晚飯后，我們總會把掛在客廳里的鳥籠門打開，讓Mini cooper在客廳里放會兒風(fēng)，于是木制沙發(fā)的扶手上，茶幾上，餐桌上，甚至墻上掛著的畫框上，都留下那靈動的身影，開心了，它就會在茶幾上扯開嗓子叫上一陣子。自然它還會留下一灘灘的鳥糞等著我們?nèi)ゴ驋?。玩到餓了、渴了它就撲棱著翅膀，精準(zhǔn)地飛進(jìn)敞著的鳥籠吃食，而我常常瞅準(zhǔn)機(jī)會起身關(guān)上鳥籠的門，可是幾次過后，它就精了——：我只要一站起來，它就察覺到了我的意圖，馬上守在鳥籠門口，小爪子緊緊抓著籠邊，不讓我關(guān)門，只要我走近一步，它“嗖”地就飛出去，撲到沙發(fā)靠背上或窗臺邊，半點不戀籠子。只要我一轉(zhuǎn)身坐下，它又大搖大擺回籠接著吃。等我再站起來，它就又蹲在籠子門口，歪著小腦袋杵在籠門口瞅著我，那模樣活像在說：“想關(guān)我？沒門兒！”</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好幾次“斗”不過它，不肯進(jìn)籠，只能讓它在特地為它懸掛的棍子上過夜。</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Mini cooper一旦看到你拿出面包蟲，它立馬精神起來，撲棱著翅膀湊到到你身邊，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是期待，可愛得讓人忍不住多喂它幾條。</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這只Mini cooper還喜歡照鏡子，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大概以為找到同伴了吧，就會和它打招呼，發(fā)出奇怪的聲音，大概就是鳥語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晚上睡覺時，畫眉鳥會用爪子緊緊抓握木棍，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把腦袋埋進(jìn)翅膀里，像裹了層“羽絨被”，這是Mini cooper鼾睡的模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養(yǎng)了一年多，某天我給它洗澡，沒關(guān)好籠門，它轉(zhuǎn)眼就飛走了。我愣了好久才回神，先生回來也滿是傷感，他把空籠門打開，掛在院子的無花果枝上，盼著它能飛回來，可掛了三天，終究沒見其蹤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為了給空鳥籠“招個新室友”，先生特意從紹興阿英鳥行淘回一只小家伙——可惜連名字都沒來得及敲定，沒幾天，先生在院子里給它換籠洗澡時，它撲棱著翅膀直接上演“越獄”，把空鳥籠又還給了我們，主打一個“來也匆匆，走也空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三只是朋友送的畫眉，眼神兇得像要找茬，尖喙堪比小尖刀，翅膀還帶幾根白毛當(dāng)“戰(zhàn)斗標(biāo)記”，總是在籠里蹦跶著，隨時想找同類“約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結(jié)果有一天洗澡時先生剛開條籠縫，它“嗖”地擠出去，直奔藍(lán)天而去，他連“哎”都沒喊完，鳥兒就沒影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先生不甘心，又從網(wǎng)上給空鳥籠“續(xù)弦”，迎來了第四位“住戶”。沒成想它連“離家出走”的劇本都和老二一模一樣：有一天先生在院子里照常給它換籠洗澡時，它撲棱一下就竄沒影了，只留個空籠在原地晃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不過所有畫眉都有一個共性--極愛干凈。每天下午把它放進(jìn)洗澡盆，它就撲棱著翅膀戲水，濺得四處都是，洗夠了便站在橫杠上抖掉身上的水珠，細(xì)細(xì)梳理羽毛。</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最后一只名叫“臭臭”。今年九月十日，我一早把它掛在北窗外，中午時分，眼看要下大雨，先生去取鳥籠，驚訝地發(fā)現(xiàn)籠子是空的！它竟用喙啄開了籠門！！沒看見它振翅飛向天空，卻仿佛能觸到它奔向自由的輕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臭臭飛走后沒多久，一只松鼠就湊了過來。它幾下咬斷鳥籠上兩根細(xì)竹，鉆進(jìn)空籠里，毫無顧忌地大口吃起了剩下的鳥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臭臭”陪我們最久了，從幼年到老年——據(jù)說畫眉壽命一般七到八年，我們養(yǎng)了它六年多，或許回歸大自然，本就是它最好的歸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臭臭”中年時成了殘疾。那時先生總隔三差五讓它出籠，在陽臺“放風(fēng)”片刻。有次該回籠了，它偏不肯，鉆到了洗衣機(jī)底下。先生挪動洗衣機(jī)時沒留意，一不小心壓到它的左腳，血流不止，幾天后它的爪子發(fā)黑，又過了些日子，黑爪竟自行脫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臭臭”的命是真的多舛。我們把它掛在窗外時，總有些松鼠在籠邊轉(zhuǎn)悠，想偷點鳥食。有兩次給它洗澡時，發(fā)現(xiàn)它的翅膀和腿上有血跡，想來是和松鼠英勇搏斗留下的傷痕。</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以下視頻中的“臭臭”已經(jīng)失去了左腳，卻絲毫沒有影響它歡快的鳴叫，是只“鳥堅強(qiáng)”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如今窗臺上的竹籠又空了，鳥語不再，花香依舊……我們卻不想再養(yǎng)第六只了，那空著的鳥籠總給人一種淡淡的憂傷！</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font-size:20px;">可每天清晨總聽見似有若無的啼鳴，恍惚間以為是哪只畫眉回來了。側(cè)耳細(xì)聽才發(fā)覺，那是遠(yuǎn)處樹林里，真正屬于山野的鳥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些年，我們總以為是把它們關(guān)在籠中，卻不知是它們用十年的啼鳴，陪我們走過</b><b style>。</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蓉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25.09.14.于杭州</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