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九七四年，白露節(jié)氣過后幾天，生產隊就開始收中稻了。那時，還沒有收割機，全靠人力，主要包括四個過程，即：割稻、捆稻、運稻、堆垛。</p><p class="ql-block">在生產隊干活，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開始割中稻那天，太陽剛從東方冒頭，我就拿起鋸齒鐮刀，往指定的稻田走去，一路上，割稻的隊伍不斷壯大。</p> <p class="ql-block">很快就到了指定的稻田。目之所及，金黃色的稻穗垂在稻葉間，猶如害羞的美女；晨露未晞，稻葉尖上露珠欲滴。如寶石般掛在羞澀美女脖頸上的露珠在朝輝映照下，放出七彩光芒，似乎在告訴我，收獲季節(jié)的生活就是這么多姿多彩。</p><p class="ql-block">人們順著田埂一字排開，我被隊長安排在中間。排第一位和最后一位的人都是生產隊里有名的割稻快手。大家?guī)缀跬瑫r開鐮，都是右手的鋸齒鐮刀刀口朝下，鐮刀貼在稻株的中部并向左攏去，這時鐮刀刀把上的彎翅就將一些稻株束攏。當左手向右握緊稻稈的瞬間，右手將鐮刀向下一挪并用力向左后方向用力一拉，“喳喳喳”，一把稻株即握在左手中，接下來用右手的鐮刀勾住稻株下部，再兩手向外一抖摟，稻株就整齊地鋪在地上。這一系列動作在潛江方言中叫“割攔鋪”，之后將曬過的稻株收攏打捆叫“收攔鋪”。</p> <p class="ql-block">割了一會兒，速度差距就顯現(xiàn)出來，排第一位的人始終在前，排最后一位的那個人也超過了很多人。我夾在中間，手不敢停，腰不敢伸直，生怕被人甩遠了。這時我才明白隊長為什么要在一頭一尾安排兩個割稻快手，原來是要他倆一個在前面帶，一個在后面追，以提高勞動效率。</p><p class="ql-block">連續(xù)割了三四天后，最早割的稻株也曬干了。于是，生產隊長就安排大家從一天下午開始“收攔鋪”。</p><p class="ql-block">上工后，男女老少來了二三十人。大家先是將稻株攏成一個個小堆，再將這些小堆抱起來送給打捆的人用“草葽子”捆成壯勞力挑的草頭。一個草頭四十斤左右。待草頭夠壯勞力每人挑一擔時，壯勞力即開始去挑草頭。</p> <p class="ql-block">挑草頭用的是沖擔。沖擔兩頭翹，一頭套一個鐵制的尖刺。絕大多數(shù)人挑草頭的起始動作是相同的，他們先將沖擔的一頭往草頭中間使勁一插，“噗”，沖擔尖就插了進去，然后，右臂彎成三角形放在草頭一端的沖擔下面，左手壓在沖擔另一頭的上面，同時用力將草頭托在右臂上，再將沖擔的另一端插進另一個草頭，接著，左手在原位置換到沖擔下面向上托，右臂使猛勁往上一抬，眨眼間，草頭就穩(wěn)穩(wěn)落在右肩上。有幾個大力士的起始動作是“霸王舉鼎”式。他們雙臂張開，兩手分握沖擔兩頭，先優(yōu)雅的將沖擔向一側上方劃一道弧形，接著反向沿弧線用力向草頭刺去，“噗”，再接著舉起草頭將沖擔的另一頭向另一個草頭刺去，然后，一個挺舉動作，插著草頭的沖擔就飛到了肩上。</p> <p class="ql-block">在稻株全部打捆后，我們幾個非壯勞力和年輕婦女也開始挑草頭。大家挑的草頭比壯勞力挑的稍微輕一點，一捆三十來斤。就這兩捆七十斤左右的草頭，對我來說，重如泰山。用沖擔挑東西比用扁擔挑東西難多了，主要是沖擔挑東西時重心高，加之沖擔兩頭翹，初用者很難掌握竅門，往往是兩個草頭還沒有放到肩上，沖擔就尖頭向下翻轉了。我因力氣小，又不會用沖擔，起始動作就用了“挖烏龜”的難看招式。我先將沖擔的一頭插進草頭，接著背向草頭蹲下身體，并將沖擔放在肩上，扛起草頭后再把沖擔的另一頭也插進草頭。為舉起草頭，我用肩膀頂住沖擔中間位置當支點，然后，雙手握住沖擔下端使勁托舉，利用杠桿作用將草頭挑了起來。</p><p class="ql-block">草頭要挑到四里外的禾場里，這是很累的活。當我挑起草頭，赤腳走在滿是稻茬的田里時，還沒有什么太難受的感覺，當走到鋪了磚碴的鄉(xiāng)村公路上時，那雙腳就硌的生疼。有幾次，腳踩到尖銳的磚碴上，疼得要命，腿就不自覺的往下一蹲。為了不讓肩上的草頭掉到地上而摔掉谷粒，自己只能咬牙撐著。好不容易到達禾場，我的喉嚨差點噴出火來。于是，趕緊把草頭往禾場上一扔，然后癱坐在草頭上。</p> <p class="ql-block">休息片刻后，我才注意到禾場上有兩撥人在用草頭堆垛。那幾個用沖擔舉草頭的人個個都像是從河里撈出來似的，衣服還在滴水。</p><p class="ql-block">這段收中稻的經歷，使我真正明白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當季我全程參與了收中稻，這是我高中畢業(yè)之后唯一的一次，也是我務農生涯中的唯一一次。</p><p class="ql-block">收中稻的那些辛苦場景已刻進我的大腦皮層，讓人難以忘記。</p><p class="ql-block">文字/南山芻蕘??</p><p class="ql-block">圖片/網(wǎng)絡/誠謝原創(chuàng)</p><p class="ql-block">音樂/網(wǎng)絡/誠謝原創(chuàng)</p><p class="ql-block"> 2025年9月16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