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河南 郟縣見聞━━━走訪蘇軾生命安息處《三蘇墓》園區(qū)</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今年5月下旬,我從上海高鐵去河南郟縣。</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郟縣有《三蘇墓》,還有地里的小麥和山上的石頭”,“滴滴車”司機(jī)在回答我問話時有些坦然不想掩蓋的樣子說。.</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灰塵飛揚(yáng)的公路上,我看到幾十輛甚至有超百輛的加長大貨車,全都是一個車型、車身一樣的深灰色,都是黑灰大油布把貨蓋實,心想一定是本地生產(chǎn)的重要產(chǎn)品,我問司機(jī),沒想到讓他有些悲情地回答,后悔不該問這個問題,他說車上全部是石頭,有點(diǎn)紅色的。我的提問引出司機(jī)無奈又自卑的感觸,像講出家丑一樣。</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想調(diào)節(jié)一下突然在車上冷卻下來的氣氛,我說觀光材料上看,郟縣的“饸絡(luò)面”是有名氣的,司機(jī)輕聲羞澀說,“那只是可以吃飽肚子的食品”,食品兩個字稍微響一些。但他馬上接口講“不過你如果在夏天來這里,一眼望去眼前都是綠色的高高的玉米地,風(fēng)吹來時很是壯觀,又是像另一個世界另一番景色”,他似乎對高高的綠色的玉米地情有獨(dú)鐘,講話也輕松一些,也引起我自青少年來對“青紗帳”的想往,又用眼掃了一下窗外全是麥田的景色,夏天我能來嗎,不可能。說玉米很有營養(yǎng)價值,他馬上轉(zhuǎn)為無所謂的口氣說“河南人世世代代都吃這個,沒有城里人的感受”,我后悔又刺痛了他。這是一個極為敏感的人,與說話的人一切相比較回答問題。</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我對郟縣的好奇心受到了阻擊,想多問問他關(guān)于《三蘇墓》的情況,怕他是不關(guān)心此類問題的人,有關(guān)蘇軾的六個城市過來,我遇到過。就隨他聊聊家庭和孩子的事,眼觀四方也不眈誤看看郟縣公路上的什么奇事奇物,中國的北方于我來說是陌生的。我問了毛驢,他說近十年來少了許多,特別是搞運(yùn)輸是不必了?!皶r代在變”,我也是從他口氣、語態(tài)、神情中緩緩地流露出來感受到,這是人民的主流面,具體的個體很自然的一面。寫文章的人也應(yīng)該看到這一面?,F(xiàn)實,過程,變化,一切都有可能,不悲也不太樂。我看著他悠悠地擺弄方向盤,這么想著。</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整個上午去平頂山市的“紫云山風(fēng)景區(qū)”,回郟縣途中,順便看了明清古村落“臨灃寨”。中午,司機(jī)把我?guī)ムP縣有名氣的饸絡(luò)面館,面館很忙,也不能拉住跑堂多問。到了郟縣,吃了饸絡(luò)面,資料可網(wǎng)上搜。郟縣“饸饹面”是一碗集美食,實惠,飽腹,文化于一身的當(dāng)?shù)丶爸性貐^(qū)“神級面食”,是深入骨髓的家鄉(xiāng)味道,和難以割舍的市井情懷。在吃的過程中似乎氛圍檔次高了起來。想起蘇軾在最困難的時候,怎樣制作“美食”而自得其樂,面對簡單的一碗面,我們無論如何也應(yīng)該有“人生當(dāng)世此在的幸福感”。</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我喜歡吃面,去蘭州吃蘭州拉面,去北方內(nèi)蒙還吃過山西刀削面?!梆氿浢妗眹瞬皇煜?,中原區(qū)域的一個面食品牌,當(dāng)?shù)孛麣忭懏?dāng)當(dāng)。此時,看著那碗吃了一半的面,嚼著勁道爽滑略粗的面條,吹開表面的辣椒油,(廚師忘記了我的關(guān)照),喝一口濃厚的原湯,吃幾片羊肉,滋心之鮮香瞬間充滿口腔。資料上稱郟縣特有氣候生長的小麥品種(天時),加上當(dāng)?shù)仫曫B(yǎng)的特別羊品種(地利),廚師特有的技藝(人和),吃喝時的氛圍,都是此面食缺一不可的條件。</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蘭州拉面是拉出來的,山西刀削面是靠刀削出來的(國人都通過宣傳視頻能見到),“我們郟縣饸饹面是廚師用屁股壓擠出來的,有一個特制的壓擠面條的器物”,回到上海后,我又特地去一家清真面館吃饸饹面,老板娘帶有回憶又有些讓我驚奇的語調(diào)講,“不過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這樣制作,衛(wèi)生局肯定是會把面店關(guān)了”。老板娘聽說我去過郟縣,說起了饸饹面方面的趣聞歷史事實,我說要寫幾句饸饹面,才來再品嘗一次。她非??蜌?,關(guān)照廚師做的“道地”一些,“道地”我吃不出什么,面條多給了一些,我拍了照片,老板娘很高興,“寫寫吧我們的饸饹面”我笑笑,我會在微信文章中寫幾句。又問老板娘,上海的清真面館都有嗎?她說在上海不多,這是壓擠出來的面,郟縣一壓很多份,這里來一份壓一份。這古老的工藝,上海人不領(lǐng)情。上海好吃的面太多太多,饸饹面的特點(diǎn)“打不動”上海人,南北還是有區(qū)別的。</span></p> <p class="ql-block">在上海那家面館外</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吃面食午餐后,整個下午全程都是《三蘇墓》園區(qū)。從正門進(jìn)去,走到三蘇墓地,大約需半小時。這里不僅僅是一個墓園,而是一個集墓、祠、寺、園林景觀為一體的古建筑群。</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進(jìn)入墓園,首先是一條長長的神道,兩旁立有石人、石馬、石羊、石虎等石像生,莊嚴(yán)肅穆,顯示了墓主崇高的地位。</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墓園中央并排有三座墓冢,從東北向西南依次為蘇洵(蘇軾父親)衣冠冢、蘇軾墓和蘇轍(蘇軾弟弟)墓。墓冢簡潔古樸,松柏環(huán)繞,充滿了歷史的厚重感。墓地后的柏樹林在風(fēng)吹拂后,會發(fā)出猶如人哭泣之聲,經(jīng)研究只是物理現(xiàn)象,與柏樹排列有關(guān),也有人民對大文豪詩人們的思念之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墓園旁有廣慶寺,這是一座古老的寺廟,與三蘇墓地淵源頗深。三蘇祠內(nèi)則供奉著三蘇的塑像和牌位,是后人舉行祭祀活動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東坡碑林”是園內(nèi)收集和鐫刻了歷代文人墨客、書法家贊頌三蘇的詩詞書畫,是書法藝術(shù)和文學(xué)愛好者的寶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青山玉瘞”牌坊在墓園入口處的石坊上刻有“青山玉瘞”(yì)四字,意為“青山中埋葬著如玉的君子”,表達(dá)了后人對三蘇品格的崇高敬意</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如此的規(guī)模,可見郟縣政府和人民對三蘇之崇拜和重視,土地財物上慷慨。蘇家二兄弟選墓地在此,是確實沒有料到的后事。這也是中國文化的一部分,去過有關(guān)蘇東坡生前6個重要人生經(jīng)歷場地,每一處的政府和人民都是如此地對待這位中國的大詩人大文豪,國家政府層面上的指導(dǎo)宣傳,也有下層民眾對自己文化代表人物的崇敬。</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看到在墓園中還有一些普通的學(xué)生,學(xué)生的家長,在學(xué)業(yè)考試前或等待成績公布期間,來此探望三蘇,希望三蘇文豪能夠以他們的神力給予信心和力量。墓地前三十米處的二棵高大的樹枝上掛滿許多小紅條,每個小紅條布都是一個心愿。這種小布條小紙條祈求方式,在記憶中過去國內(nèi)的寺廟中極少見,最初是在日本的京都等地好像是一個長久的業(yè)務(wù)和景觀了。后來在中國大地一下子火遍大江南北宗教場所(是否包括除中國宗教之外的場所不清楚,在歐洲的宗教場所,幾十年來都無出現(xiàn))他們相信三蘇大文豪能保佑學(xué)子學(xué)業(yè)上進(jìn),當(dāng)然作為祈求的主題內(nèi)容,與保佑仕途上升官,經(jīng)濟(jì)多多發(fā)財,身體上無病痛康健等個人家庭的愿望,都可以以小紙布條形式出現(xiàn)。這些屬于精神上心理上活動的存在與宗教會與人共在一樣,對人的作用,我的寧可說不可無,也決不會說不可多。這種形色小紅布條是東方大國的出口轉(zhuǎn)內(nèi)銷,還是借鑒學(xué)習(xí)他國精神提升護(hù)慰新形式,都說明了“人是需要安慰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地人民愿意世世代代守護(hù)三蘇圣人,與你同在,讓那個從上海來的可以站在蘇東坡墓前,透過一個高土堆,看到蘇東坡先生的“尸骨”安放此,或者尸骨早已經(jīng)化成了粉末,或者僅僅是完全融化在土堆中的混合泥土,這個上海人也可以說追蹤你的腳步,從物質(zhì)層面上已經(jīng)到終點(diǎn)了。</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東西方人的生死觀有區(qū)別,西方人認(rèn)為自己不是進(jìn)了“天堂”就是入了“地獄”。中國人認(rèn)為家人把自己埋在哪里,自己就一直在那里,如果是個好地方后,人會一直來看望。有錢有文化有地位的人這樣想,因此對身后事很重視。當(dāng)蘇軾正飛黃騰達(dá)時,他一定也是想過自己應(yīng)該被埋在家鄉(xiāng)的山水間。當(dāng)他一而再,再而三被貶、被流放,對于自己在死后的事,已是“青山處處埋忠骨”了。是已經(jīng)不能顧及了,甚至想也不敢想一想。行動三分財,詩人最后幾年滿腦子已經(jīng)是溫飽之事了,還有文章詩詞創(chuàng)作之事,有時還要面對攜酒拎雞來換文字詩詞的官員朋友,和有文化的當(dāng)?shù)厝?。凡是想得到大詩人親筆題寫的文字詩詞,只要帶上一些吃的東西來見大詩人,都會滿心喜歡的達(dá)到目的。運(yùn)氣好一些的,可能會拿到一首蘇軾剛創(chuàng)作的詩詞,詩人即興創(chuàng)作并提筆寫出來的。一般的人,大詩人只會“炒炒冷飯頭”(上海話,舊詩作抄寫一遍)把自己過去的詩詞再重復(fù)寫一遍。這對大詩人來說是最普通平常的事了,可對我們這些后人來說,誰能夠得到大詩人手抄自己的詩文一紙,那可能幾十輩子用不盡的財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陶淵明可以不為三斗米折腰,蘇東坡可就沒有他那么浪漫幸運(yùn)。讓大詩人在海南農(nóng)田荒原,在惠州荔枝田野,在黃州江邊船上,大詩人大多時想經(jīng)濟(jì)財物口糧之事。筆有千軍之勢,胸有救國之道,腦有萬千詩句,無人攜酒來換取詩文墨筆的時候,甚至想想前面路上,也無風(fēng)來也無雨,也是可以高興一場了。人與人之間不僅有境況不同,更重要是對待艱難境況的態(tài)度。還在于能在那一剎那間意念的轉(zhuǎn)化,思維的跳躍,場景在心中自動置換。大詩人生的時候可以如此,當(dāng)他身無分文而去世,家人們在給他辦后事時,就是“一動一分財”了,一口棺材一群家人陪伴回鄉(xiāng)去的費(fèi)用,如果沒有積蓄,沒有有財有勢人資助,是完全到達(dá)不了眉州家鄉(xiāng)的。當(dāng)時蘇東坡剛被大赦,還是一個有罪之人,誰會站出來說,“東坡先生棺材運(yùn)回去的錢財我來出”,如有此類人,要知道在政治場面,當(dāng)政治權(quán)貴人物以后會創(chuàng)造出什么“政治正確”的借口打壓資金幫助人呢?</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看著三位文學(xué)大師簡單造型的泥土墓地,又回頭看看現(xiàn)今政府修造的園區(qū)場景,蘇家兄弟二人在地之靈也會安息,蘇家兄弟把自己的尸骨灑落在這里,而這里的河南人民把他們捧為圣人。</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還看到有一對青年男女帶著三瓶白酒,在三蘇墓前開蓋,盡撒在地。我又仔細(xì)過去看了,酒灑落的地方已經(jīng)有一條小溝溝。要撒多少的酒才能陷下去這么一寸之地?。繜o大錢,無大財幾乎并不富裕的當(dāng)?shù)孛癖姡谖铱磥矶际怯星橛辛x之輩。都是視錢財為糞土,敬三蘇大詩人為神的有情有義之人。這大概也只有在郟縣才能看到,只有在河南這種并不富裕的省區(qū)才能看到,純樸的人民對自己民族之偉人深深的豪俠敬意。它超越時空,超越物質(zhì),在最樸實的土地上生根發(fā)芽,獲得永恒的生命。</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沈憲 (散文)</p><p class="ql-block">訪河南郟縣━━《三蘇墓》園區(q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寫于上海 2025年9月16日</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自去年常州回上海寫的關(guān)于蘇軾的散文開始,這篇是第八篇了。由八個關(guān)于蘇軾的場景地域為背景,有我的游樂腳步為動態(tài),在寫作時又填放一些蘇軾史料相連接,相關(guān)城市人民為見聞。如果蘇軾在世,也一定是會非常關(guān)心和重視的。學(xué)文寫字的人,應(yīng)該在這方面好好向蘇東坡學(xué)習(xí),學(xué)好寫作,學(xué)會思考,更愛生活。</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