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20日<div>從離開克久拉霍到走出瓦拉納西這個火車站，已經過去11個小時。好遭罪呀！夜車沒臥鋪不說，挨窗而坐的窗子還沒了玻璃，冷嗖嗖的夜風滿打滿灌，吹得人直打哆嗦。這都為個啥呀？還不是為了看看這個瓦拉納西，看看恒河！</div><div>如果說新德里是印度國家的首都，那有3000年歷史，世界上最古老且一直有人居住的瓦拉納西，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印度的宗教首都。它是印度教、佛教和耆那教的重要圣地，其中占人口80%以上的印度教視之為宇宙的中心。</div> 在一條鬧中取靜的小巷中， 我們找了60元一天的民宿，條件馬馬虎虎，好處是離恒河不遠，方便我們完成今天唯一的任務——參與“恒河夜祭”。 恒河河岸很高，有臺階直通河邊。<div><div>恒河發(fā)源于喜馬拉雅山脈，注入孟加拉灣，全長2525公里，是印度的母親河。只不過這和我們把黃河稱為“母親河”不同，我們是感恩于黃河對中華民族滋養(yǎng)，是對“人之母”的祖先崇拜；印度人崇拜恒河主要不是感恩它滋養(yǎng)農耕，而是因為她是“河之神”甘伽的化身，感恩她降臨人間為人類精神救贖、洗滌罪孽、賜予解脫。她是人類通往彼岸的天梯。</div></div> <div>此時水位不高，岸邊停靠了許多小船。</div> 有船工正在為夜祭備船。 我們原以為這是一艘游船，準備搭上去。一問才知道，這是人家一個家族包的。他們拿了很多祭祀用品，無疑也是去夜祭。 大船不行咱換小的，每人10元，送到夜祭那邊。船工名叫戈雅，感覺人不錯，就又交了次日出游的定金，畢竟明早還有觀賞恒河沐浴的大戲。<div>來，拍張照片，明天好找到人！</div> 小船順流而下，河風溫柔，吹走了我們的勞頓。岸邊小景徐徐飄過，很是輕松愜意。<div>幾個當地人估計是下班了，到此洗洗，談天說地。</div> 河堤的大墻上有不少涂鴉，古老與現代、東方與西方、神圣與世俗，加上不知所云的，一大串。到底啥意思，任由你想象和猜測，即使隨便看看，也挺有趣、解悶。 <div>阿拉伯大胡子，白色罩袍，暗黑的皮膚，歐羅巴人種的大鼻子，頭上還扣了頂棒球帽，驚奇地豎起了大拇指。集多文化元素于一身的他在贊揚誰？邊上的佛陀（上圖）嗎？眼前的梵文不認識，不過看腕子上的手串還真可能。當然，贊美的也不排除是濕婆，瓦拉納西畢竟是“濕婆之城”。</div> 這不，濕婆來了。 巨浪？火焰？還是伸出拇指的兩只手？下面兩個詞“濕婆萬歲”透露出畫作的用意。 濕婆把毀滅與創(chuàng)造結合在一起，那發(fā)光的鉆石是對他終極智慧的贊美。 向太陽致敬：這是對神圣太陽的崇拜，象征著汲取能量、感恩生命之源。在恒河邊，面向初升的太陽做瑜伽的感恩拜日式，以拉伸與彎曲的循環(huán)呼應出生、死亡與重生的生命循環(huán)，是功效極強的修行，意味著“從塵世走向神圣”。 <div>修行切忌焦慮。</div><div>蝸牛說：“真正的力量不在于速度，而在于堅韌不拔的毅力。真正的家園不在遠方，而在于你攜帶的內心世界。前行的道路不需要與別人比較，只需要按照自己穩(wěn)定而持續(xù)的節(jié)奏，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動，最終必將抵達目的地?！?lt;/div> 不論水淹到哪里都可以沐浴冥想？ 耀眼的王冠，護體的飛龍，哪位對姑娘愛意濃濃？ 畢加索的立體派居然也來古老的圣城湊熱鬧，不過也不是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它通過打碎、分解和重組物體的單一視角，來展示物體多重真實性的意圖，與印度教關于“肉眼所見世界是種幻象”的哲學真很契合。它仿佛在說：神靈沒有固定的表象，只有多維思考，才能感知那無法被固化的終極真理。 <div>沒有頭發(fā)、鼻子和臉龐，只有靈動的眼睛和迷人的朱唇，創(chuàng)造了一種超現實的、懸浮的靈性存在感。這是在贊美恒河女神嗎？</div> 有人在試放河燈，時間還有點早??！ 我們在這色彩斑斕的臺階邊下了船，看夜祭那邊外船不能靠岸。請閣下記住右邊的濕婆小廟，預告一下，明早這里是整個恒河沐浴的中心地點。對了，猜猜看，左面那幾個圓形的東西是什么？別不屑一顧，估計你猜不對。答案明天還在此地揭曉。 這邊備河燈的更多了。 飄蠟和鮮花組合，船上也是。 行至此處，放眼望去，煙波浩渺的恒河，數不清的泊岸船只和岸邊的神廟形成一幅波瀾壯闊的畫面。不過這里要說的是，恒河夜祭最主要的場所——達沙斯瓦梅德河壇到了。沒錯，低頭所見的那設有五處橘黃色祭壇的地方就是。<div><div>恒河夜祭，夜夜舉行，延續(xù)千年?？蛇@印度教儀式中最壯觀、最好看的拜祭是為誰呢？對象兩位一體，最直接的當然是賜予圣水，為信徒洗滌罪孽的恒河（女神）。另一位是瓦拉納西的守護神——濕婆。印度教認定，恒河從天而降時，其巨大的沖擊力足以摧毀世界，是濕婆神用他的頭發(fā)接住了狂暴的河水，緩沖了力量，讓恒河溫柔地流向人間。拜祭就是感恩于他們。</div></div> 暮色漸至，燈光亮起。在吠陀儀式中，黃昏時分，晝夜交匯，天地之門開啟，被認為是一天中最吉祥、最適合人神交流的時刻。夜夜祭拜，如同河水濤濤，象征著人類對神性的虔誠之火永不熄滅。<div>趁著人還不多，我們交錢少許，登上一條載有七八人的“地頭船”，拋錨橫在離岸十來米的不錯位置，既避開了后來岸上的人頭攢動，又得以從正面觀看夜祭。</div> 不經意間，漂亮的恒河女神“甘加”，濃妝艷裹地“臨幸”了我們的鄰船。 一輪鮮紅的血月也不知不覺地爬到空中，時值陰歷九月十六。 她又大又圓，照在恒河之上，增添了夜祭的神秘氛圍。 <div>夜祭的程序嚴謹而繁復，是一場完整的“感官靈性盛宴”：<br>五位祭司的祭壇華麗鮮艷，一字排開。上面堆放著油燈、香、法器和鮮花。</div> 忽然，左前方不遠處濃煙滾滾，聲浪震天，原來夜祭是由副祭壇先行拉開序幕。 隨之，我們主祭壇這邊也開場了。<div>巨大而清脆的銅鑼銅鈴聲和渾厚而悠揚的海螺號角聲交織而起。隨著這被認為能凈化環(huán)境，驅散負面能量的神圣聲音，五位剛剛沐浴完畢，身著特定服飾的祭司華麗登場。</div> 他們各司其位，順時針揮舞起寶塔狀火燭、龍蛇狀噴火燈（下圖），晃動搖鈴、拂塵和孔雀扇等各種法器，配合音樂、唱誦和拋撒花瓣，向恒河神明表達敬意和祈禱。祭司操演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情緒越來越高昂。 夜晚的黑暗為火祭提供了無與倫比的舞臺。巨大的火焰、閃爍的燈盞、繚繞的煙霧和叮鐺作響的法器碰撞聲，在夜幕下顯得格外神圣、壯觀?；鸺乐械幕鹧嫦笳髦腔壑怛屔o知的黑暗?；鸺缹x式帶來的感官體驗和靈性體驗一并最大化。<div>請注意，祭司是對著恒河女神做這一切的。他面前的那個橘黃色三角，是尊恒河女神的塑像。</div> 視覺效果的極致化和祭司們復雜、古老而神秘的動作，讓岸上、岸下的人們看得目不暇接。 船上我身邊的女士一直在虔誠地祈禱。 儀式快結束時，燈盞被帶到人群中，讓人們接受祝福。有的信徒先用手輕輕拂過火焰，再將手觸碰自己的額頭和眼睛，意在接受神賜予的祝福和能量。<div>如果我們不上船，也一定又悶又熱地擠在他們中間……</div> 望著這宏大的場面，你會真切地感受到信仰的力量。隨著祭司最后一次舞動圣火，一個小時的集體祈禱轉向個人祈愿。 人們手里的飄蠟被一根根火柴點燃，河燈祈福從我們的身邊開始了。 夜祭的核心是“火祭”，祭司用巨大的火焰向神獻祭，信眾放河燈是用小火獻祭，是對祭司主導的宏大儀式的積極參與和呼應。 光明永遠代表著吉祥、希望和正能量。在圣河上放燈，既表達了對神明的敬意，也是對宏大神恩的接受。老人們一招一式做得很認真，這樣的機會畢竟沒有誰愿意放過。 我們也一樣，入鄉(xiāng)隨俗點燃了河燈。 許愿后從岸邊放進河中。 讓它隨著河水，把我們的心愿和祝福帶向遠方。 隨后又仿效他人，撫摸圣火，觸頭祈福。 很多人還走到主祭壇被鮮花包裹的小河神前， 取走因祭祀已帶靈性的鮮花，帶回家去..... 右手一打紙，左手一打錢。不會吧，被認為是放棄了世俗欲望的苦行僧難道在算命收錢？或許他是個假冒偽劣的苦行僧？ 仔細端詳，老先生須發(fā)皆白，目光深邃睿智，儀表堂堂。這面相，怎么看怎么是修為頗深呀！老夫也斷定他絕不是雞鳴狗盜的詐錢之徒。<div>實際上，這小攤還真不是天朝概念中的算命攤，而是印度已有千年的一種宗教文化傳統(tǒng)。在印度教徒看來，苦行僧是專注于靈性修行的“圣人”。他們通過嚴格的苦行，積累了巨大的靈性能量，他們的祝福具有祛除厄運的特殊力量。<div>這就比較清楚了：他手中的紙張，不是“預測未來”的算命之簽，而是寫畫有經文或護身符的神圣祝福，比如求平安解脫的濕婆咒或求智慧提升的象神頌文等等。他手中的票子，也不是“付費算命”所得，而是信徒為維持他們基本生存，使他們得以繼續(xù)安穩(wěn)修行的供奉和感恩敬意的表達。</div></div> 曲盡人散，他卻在此過夜，確實不易呀！ <p class="ql-block">我們也不易呀！這都幾點了，還肚皮餓餓。好在河岸后邊的小吃攤布滿長街，油炸小餅餅夾雞蛋，抹青紅辣醬，干凈、提味，熱量也夠，就是它了！</p><p class="ql-block">剛享用過精神大餐，又有地方小吃伺候，還有何求？恒河女神，謝啦！祝你今晚睡個好覺，明日還有沐浴大戲，請繼續(xù)努力。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