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入門東面石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唐伯虎墓石坊</span></p> <p class="ql-block">這是一個小眾景點，卻是來到詩韻姑蘇，不可不游的“江南第一才地”，因為明代文學藝術家唐寅長眠于此。我想或許人們更為熟悉其字“伯虎”，更為熟知“唐伯虎點秋香”的民間傳說吧？故唐寅園又名唐伯虎文化園，如同昆明人更為熟知楊升庵那樣，西山楊慎紀念館名為升庵祠。</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外聯(lián)：“貌如山澤之臞，氣如湖海之豪?！崩锫?lián)：“詩如唐詩畫如僧繇，書如伯喈文如相如?！?lt;/span></p> <p class="ql-block">說到唐寅一生的創(chuàng)作，可謂<i>詩書畫</i>三者各臻其妙。天縱其才，成就唐寅傳世經典，但我這篇隨想多談其詩歌而不甚涉及書畫——因為對于中國文學史上這位著名的詩人，唐寅園并沒對其詩歌成就進行深入展示。但是園中楹聯(lián)多岀自唐寅的詩歌，觀覽也是一得。</p><p class="ql-block">9月23日是農歷秋分，這時炎炎暑熱稍退，天氣預報31攝氏度。在這氣溫中體感離涼爽尚遠，但我和先生漫步于姑蘇“江南第一才地”唐寅園兩個多小時，從始至終沒有出現過第三位游客。我關注唐寅多年，然而離他這么近，這么自由自在、不受干擾地觀覽其遺跡，卻是平生旅行難得的殊遇。故而雖然廳堂里沒有空調，來不及擦去的熱汗不時流入眼眶，但流連其間絲毫不覺炎熱之苦。</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進入唐寅園石塊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唐寅墓入口道旁小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明唐解元之墓。楹聯(lián)：“蒼塢菰村雙丙舍，春風秋月一才人?！?lt;/span></p> <p class="ql-block">唐寅園（唐伯虎文化園）位于蘇州市姑蘇區(qū)解放西路146號，是一座清幽雅致的仿古園林建筑。然而若以唐寅冢的時間來計算，迄今已有四百多年歷史。歷經滄桑后，現在唐寅園中大約只有墓冢是遺存，其余為重建和復制。清嘉慶六年（1801），長沙人唐仲冕來任吳縣知縣，以唐寅族裔的身份再修唐墓并建石亭，立碑“明唐解元之墓”。自上世紀五十年代以來，蘇州市文管委不止一次重建重修墓園廳堂院落，其中豐富的文物也隨之而不止一次編排安置。現在全園占地面積15 畝，經七十年光陰擴修建設，形成這樣的規(guī)模實屬不易。</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程敏政題橫批匾額“江南奇士”。楹聯(lián)：“眾花盛處松千尺，群鳥聲中鶴一鳴。” 出自唐代許渾詩《送盧先輩自衡岳赴復州嘉禮》。</span></p> <p class="ql-block">唐寅(1470－1523)，字伯虎、子畏，號六如居士，吳縣人（今屬蘇州）。他是弘治十一年(1498)應天府(南京)鄉(xiāng)試第一名，世稱唐解元?？上嚂r因被作弊案牽連而下獄，雖查明事情與其無干，仍被貶為吏，唐寅未就任而歸鄉(xiāng)。寧王招致天下名士，曾以厚幣聘他，但他覺察寧王有謀反之心，于是佯狂縱酒，最終讓寧王在無奈之下，只好將他放歸故鄉(xiāng)。在明代江南名士中唐寅才情極高，聲名極大。姑蘇城內外多處可見其遺跡遺墨。姑蘇詩意自悠長，至今猶憶唐伯虎。</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程敏政題橫批匾額“第甲江南”。楹聯(lián)：“龍虎榜中名第一，醉舞狂歌五十年?！鄙下?lián)出自唐寅自刻印章，下句是“煙花隊里醉千場”；下聯(lián)出自唐寅詩《五十言懷》，下句是“花中行樂月中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吳寬題橫批匾額“昔其遭此”。楹聯(lián)“三策舉場非古賦，上天何以得吹噓?！背鲎蕴埔姟额I解后謝主司》。</span></p> <p class="ql-block">唐寅早年以豪杰自許，不屑于科場之務，以解元中舉后卻希望有所建樹。會試以不白之冤失利于科場和仕途，使他的心靈遭受重創(chuàng)。在《與文徵明書》中，他以“慘毒萬狀”來形容當時的心情。世事和命運的量子糾纏，使唐寅的人生出現意想不到的逆轉，促使他轉向不為名利所覊的適意人生，從此絕意功名，以書畫為生，并皈依佛教，自號六如居士。但唐寅的皈依佛教，不過是空取了一個名號而已，他實際的人生態(tài)度是率性而為，正如其詩《感懷》所說：</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不煉金丹不坐禪，饑來吃飯倦來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生涯畫筆兼詩筆，蹤跡花邊與柳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鏡里形骸春共老，燈前夫婦月同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萬場快樂千場醉，世上閑人地上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昆明曇華寺蘭茂園一角</span></p> <p class="ql-block">似乎冥冥之中有緣相遇，江南唐寅和滇南蘭茂(1397～1470)竟然有所交集：其一，成化六年（1470），蘭茂逝去而唐寅誕生；其二，蘭、唐二人具有人生情懷和藝術風格相近的詩歌，可讓我們做適當的比較。</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蘭茂是明代前期滇云文學中成就最高的隱逸詩人，他在七十歲時所寫《成化丙戌年予年七十歲近體詩十首》，無論是情調還是風格，都可與唐寅《感懷》詩一比，尤其是十首之三。詩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不煉金丹不坐禪，不親燈火究殘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因知有作皆虛幻，始信無為即圣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愛景每于花下醉，避寒常是日高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閑如此誰班輩，已過春風七十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兩首詩的作者年代不同、生活際遇和經歷不同，故詩歌的差異主要在表現的詩人自我形象，一個透著江南才子的瀟灑風流，一個滿是滇南布衣的寂寥落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景區(qū)照壁后的兩個廳堂目前關閉，它們與石坊之間東西各有一個大池塘，塘中睡蓮花開，游魚戲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沈周題橫批匾額“大光明中”。楹聯(lián)：一、“閑來寫就青山賣，不使人間造孽錢?！背鲎蕴埔姟堆灾尽?。二、“姑蘇城外一茅屋，萬樹桃花月滿天?！?出自唐寅詩《把酒對月歌》。</span></p> <p class="ql-block">唐寅把科舉失意，仕途路斷的悲憤，首先化作行為的放縱。他筑室于桃花塢中，整日縱酒為樂，半醒半醉，并<b>作《桃花庵歌》自命為“桃花仙”</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但愿老死花酒間，不愿鞠躬車馬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span></p><p class="ql-block"><b>唐寅又作《把酒對月歌》自比李白道</b>：“李白能詩復能酒，我今百杯復千首?！薄拔乙膊坏翘熳哟?，我也不上長安眠。姑蘇城外一茅屋，萬樹桃花月滿天?！?lt;/p><p class="ql-block">一個科舉仕途失意的江南才子，以看似瀟灑風流的人生態(tài)度對此作出回應，內中其實充滿無奈心酸，或說狂中見悲。唐寅這樣的行為，這樣的心境，這樣的詩風，顯然不能見容于正統(tǒng)，《四庫全書》不收唐寅的詩文集就是一個旁證。<span style="font-size:18px;">》里沒有唐寅的詩文集就是一個旁證。</span></p> <p class="ql-block">唐寅早年的詩風比較秾麗，科場失利后其性格變得狂蕩不羈，詩風也一變而為情懷放達通透，風格淺近俚俗。明代王世貞譏諷唐寅詩“如乞兒唱蓮花落”，清代朱彝尊編《明詩綜》列舉唐寅八首“饒有風致”的題畫詩為其辯護，其實他們的審美眼光都局限于傳統(tǒng)，而這正好從兩個角度說明唐寅詩歌的獨到之處。</p><p class="ql-block">兩相比較，我覺得還是失意后“蓮花落”式的詩歌，更能表現唐寅后期的創(chuàng)作個性。雖不能完全說窮苦之言易好，但至少是人生失意者八九，唐寅這類詩歌恰恰融進了對人生失意的哲理感悟，所以他的其作品也更容易引起凡人的共鳴。再如《嘆世》：</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富貴榮華莫強求，強求不出反成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有伸腳處須伸腳，得縮頭時且縮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地宅方圓人不在，兒孫長大我難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皇天老早安排定，不用憂煎不用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唐寅園照壁上刻唐寅自書其詩《花下酌酒歌》</span></p> <p class="ql-block">在古代文人中，這猶如“蓮花落”般的詩風真是一絕。陶潛的豪華落盡，李白的清水芙蓉，甚至白居易諷喻詩的平易俚俗，都還不失文人風雅，唐寅卻將“白俗”發(fā)揮到極致，完全走向了傳統(tǒng)詩歌審美習慣的反面。“蓮花落”式的詩風與其對現實社會的憤激相融合，正是唐寅后期詩歌的絕詣所在。</p><p class="ql-block">與“蓮花落”式不同，唐寅的古體詩明顯地受到初唐《春江花月夜》和《代悲白頭翁》的影響。但一樣表現放曠不羈的精神，唐寅的歌行體寫得音韻流轉自如，藝術形象鮮明清朗。作為這類作品的代表，上面提到的《桃花庵歌》《把酒對月歌》以及《花下酌酒歌》等詩，雖然帶有初唐歌行的清麗色彩，狂中見悲的韻味卻已直摩李白。</p> <p class="ql-block">回到唐寅園中稍作簡介：入得園來，東邊可見"江南第一才地"石刻，沿著石板鋪成的長道和道旁東西兩個水池走進去，是“唐伯虎墓”石坊，背刻“名傳萬口”。由此往前，可見懸掛著“天上人間”、“江南奇士”、“第甲江南”、“大光明中”等匾額的廳堂。最后來到墓園，墓前立有石碑 “明唐解元之墓”。</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里聯(lián)：“立錐莫笑無余地，萬里江山筆下生。”出自唐寅《無題》。外聯(lián)：“天長大紙寫不盡，墨汁醮干三百斗?！背鲎蕴埔哐怨旁姟稛煵ㄡ炢鸥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吳門四家”畫展</span></p> <p class="ql-block">廳堂內部按唐寅生平事跡陳設：序廳以《明史·唐寅傳》開篇，其后以學海無涯、科場風云、丹青為伴、倦鳥歸林、千古傳名、書法學堂六廳，分別展示與唐寅生平相關的人事、物件、楹聯(lián)，并陳設書畫復制品。對唐寅有興趣者順序觀看，足以對其一生事跡和藝術成就有較為全面的了解。著名的明代“吳門四家”也是唐寅園布展的重點，唐寅為其中之一，熱愛國畫的游客不可不留心觀覽。</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園中湖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小院芭蕉</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