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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嘆息

言午

<p class="ql-block">　　我出生的地方是一個美麗小山村，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海，村名曰沿亭。說起這個村名的由來，一個說法是，據(jù)說古時候這里經常有大雁在蘆葦叢中?？啃_，所以最先定居下來的先祖給取了“雁?！边@名，逐漸演變至今成了“沿亭”。還有一個說法是個動人的民間傳說，說天上神仙騎著二匹神馬來為人間百姓造福，出了事情，這個村子是神馬被大水沖擊得前蹄仰翻的地方，沿亭實為神馬之“前蹄“的諧音。二匹神馬也變成了現(xiàn)在的內、外神馬島。我傾向與前一個說法。因此我的夢中也時常有美麗的大雁出現(xiàn)。</p> <p class="ql-block">　　進村子原先需要翻越一條長長且很陡的山嶺。從十八歲出門遠行，這條山嶺路伴我走過童年少年?，F(xiàn)今這條給村民生產生活帶來極大不便的山嶺路已經廢棄，從嶺邊山坡上辟出了一條新道，平整光滑。當初新路開通時我著實為村子高興了好長一段時間。而時至今日，我總感覺山村之后的變化與無奈是與這條路是脫不了干系的。</p><p class="ql-block"> 兒時的山村是美好的。村民們或沿山腳而居，或靠海建房。山是青的，水是綠的，空氣是清新的，環(huán)境是靜謐的。夏天的時候，山村的一切成了孩子們的天堂樂園。山上的角角落落留下了孩子們的足跡。山上有戰(zhàn)爭年代留下的長長戰(zhàn)壕，孩子們捉迷藏，玩戰(zhàn)爭游戲，烤年糕燒土豆，其樂無窮。河流與山塘水庫都不大，但水質清澈見底，中午至傍晚時分，成群孩子泡在水里，那家大人不拿長涼桿來驅趕，孩子們是不會輕易走的。海邊更是樂趣無窮，在海涂上捉跳魚，抓白蟹，摸青蟹，打涂泥仗，在礁石上砸采青苔，在沙灘上拾貝殼?？催^往漁船游輪，幻想去海之外邊的世界闖蕩。</p> <p class="ql-block">　　這里，曾經是多么令人神往。春天，一切生機勃勃，叫不出名的山花漫山遍野。夏天，感覺不到炎炎烈日，山上習習涼風，是天然的空調。秋天，碩果累累，滿山野果任你采摘。冬天，盡管寒風撲面，但白雪飄飄，另有一番情趣。早晨，輕霧彌漫，給山村披上一層神秘的外衣，遠處看是一幅濃淡適宜的江南景色水墨畫。傍晚，炊煙四起，米飯的清香飄浮在整個村子，滿山游蕩的孩子們也知道該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那時的田野美麗動人。土地上的農作物在勤勞的村民耕作下，隨著季節(jié)的變換，呈現(xiàn)出不同的亮麗的面孔。田地上平整有序，除去農作物，沒有荒蕪的雜草和衰敗的跡象。山上一年四季郁郁蔥蔥，滿眼綠色。村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風純樸。家家戶戶，和睦相處。民居雖是老房子居多，但整個環(huán)境看起來是那么的和諧，自然。那時候的村子確實似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p> <p class="ql-block">　　歲月匆匆，光陰似箭，近三十年過去，一切都變了。社會經濟的高速發(fā)展，確實使村民百姓富起來了，生活一年比一年好。但小村環(huán)境卻在一天不如一天。近年來每次回村去看望老父親，心里總堵得慌。</p><p class="ql-block"> 從開辟的新路進村，映入眼里的是一片痛心的景象。村民們就業(yè)大都向二、三產業(yè)轉移在外發(fā)展，還仆在土地上的少之又少。因此田野不再賞心悅目，雜草叢生，一片荒蕪，已分不清田埂與田地；河流都漂浮著白色垃圾、廢棄污染物，河水不再清澈見底，混濁，發(fā)黑，發(fā)臭；山不再青翠碧綠，山上松樹因松材細蟲病侵濁而衰敗，樹木顯得稀稀落落；山體已被海邊的大型造船企業(yè)的擴建而破壞，好象一只蘋果被蟲子蛀咬過開始腐爛似的，加上新開辟了進村道路山體被截成兩段，好似一條龍背上有了創(chuàng)傷；長長的海塘邊也搭建起廠房工棚，曾經是孩子們樂園的海涂上到處是碎石滿堆，雜亂一片。</p> <p class="ql-block">　　倒是沿山而建的民居都造得氣勢非凡，漂漂亮亮。但不再見到四起的炊煙，不再聽聞到鳥語花香，不再見人畜兩旺。所有一切的一切，真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苦澀味道。老父親說起這些，眼里全是迷茫的神色，除了一聲嘆息，再也無話。</p><p class="ql-block"> 我曾經美麗可人的小村子在那？她還能再回來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