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年十五的月亮，大抵是看不到了。這不，都八月十四了中雨還斷斷續(xù)續(xù)地下了一天，當(dāng)然這霖雨是從初十開始的。</p><p class="ql-block">一夏無雨，今秋必然多雨。據(jù)說明天也是中雨，所以說今年的中秋節(jié)是看不到月亮的，也就無所謂賞不賞月了。</p><p class="ql-block">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這自古以來掛在天上的月亮，不都是一樣的么！要么圓月如玉，要么殘月如鉤，清輝淡淡如霜，夜色涼涼似水。</p><p class="ql-block">雖然傳統(tǒng)節(jié)日已不再似往日的那般熱烈、隆重，或者說受人尊重，但還是能勾起很多人年少時的回憶，中秋其實也一樣。</p><p class="ql-block">小時候，年紀(jì)還小，家境清貧，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但對于節(jié)日，我是歡迎的，也是喜歡的。最直觀的印象便是二月二炒豆，端午羽葉粽子，中秋月餅蘋果，臘月初八熬臘八，過年則是最為豐盛和最有儀式感的節(jié)日。</p><p class="ql-block">中秋這一天，母親會取出早早就在史務(wù)會上買來的蘋果、毛栗、棗兒、梨、點心、雜糖，以及便宜的散裝的月餅。月餅是必不可少的，中秋節(jié)少什么都可以，唯獨月餅不行。</p><p class="ql-block">除了核桃，還有母親用水暖了的柿子，聞著就一股甜味兒。這都是自己家樹上結(jié)出的果子，想吃多少吃多少！兩個核桃樹一年結(jié)的核桃可不會少！暖柿子可是一種技術(shù)活，火候稍微把屋不好，暖出來的柿子吃起來就是澀的。</p><p class="ql-block">當(dāng)然，暖柿子是母親的事兒。給中秋買吃的也是母親的事兒，扶養(yǎng)我們長大還是母親的事兒。</p><p class="ql-block">每年母親都會去史務(wù)八月八會上逛會，老早就給我們買好中秋節(jié)的水果。蘋果也是由幾毛錢一斤漲到了幾塊錢一斤，歲月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流逝了。</p><p class="ql-block">有時候母親也會早早做好了豐盛的飯菜，催促著我們趕緊吃飯，吃完好去祭月。</p><p class="ql-block">在祭月之前，我往往忍不住要偷著藏幾個吃的在口袋里，母親常常會責(zé)怪我，“還沒祭月，神都沒敬，你就先嘴饞了！”但說歸說，卻并沒有生氣或者是阻止我。</p><p class="ql-block">我和二哥將擦洗干凈的低桌子從屋里抬到院子，端出分別放了核桃、毛栗、棗兒、蘋果、柿子、梨、瓜子、花生、雜糖、點心和月餅的碟子，擺放整齊，算是獻(xiàn)果。</p><p class="ql-block">最后放上香爐，只等母親來看香。星月當(dāng)空，夜色如水。祭月不宜太早，也不宜太晚。</p><p class="ql-block">這時候母親也洗了鍋，收拾好了碗筷和碟子。一切停當(dāng)之后，母親開始給爺看香。燃燭三根，依次是土地、灶爺、月神。點香，作揖，磕頭，上香，母親嘴里念念有詞，多是祈福一類的。雖然是中秋，母親也不忘家里其它的神仙，每次都要敬一遍。</p><p class="ql-block">跟著母親看香，作揖，磕頭，儀式簡單而又莊重，畢竟這也是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p><p class="ql-block">香其實著得很慢，香味清淡好聞，我耐著性子等著。只有等香燃盡，敬神儀式才算結(jié)束。鄉(xiāng)下人對神明有著天然的敬畏，絲毫不敢褻瀆神明。</p><p class="ql-block">幽深的院子里安安靜靜，月亮透過淡淡的云層瀉著清輝，圓月如盤，光華似練。今晚的月亮又明又亮，圓圓的大大的像一顆珍珠高懸于晴朗的夜空之上。</p><p class="ql-block">記憶里好像很多時候八月十五都是月圓明亮之夜，都是有月可賞的。簡單的儀式結(jié)束之后，我們就邊吃邊賞月了。哥哥和母親說著話，我則吃著月餅看月亮。</p><p class="ql-block">望著天上的月亮，年幼的我常常在心里琢磨：那月亮之中是不是有一座幽冷美麗的廣寒宮；廣寒宮是不是有一棵枝繁葉茂結(jié)滿桂花的桂花樹；桂花樹下嫦娥仙子會不會在月圓之夜長久凝望…</p><p class="ql-block">除了仙子的霓裳飛揚，我更在意的是月宮里那只白色的玉兔跑到哪里去了！我睜大了眼睛，使勁地仰望著遙遠(yuǎn)的月亮。</p><p class="ql-block">那時候，除了吃不好穿不暖之外，似乎一切都很美。有父母呵護，有哥哥們陪伴，自由自在的年紀(jì)，日子倒也過得開心。</p><p class="ql-block">一晃幾十年過去了，祭月賞月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p><p class="ql-block">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遙望今夜月，天上多烏云。既然不能賞月，那就聽一聽這潺潺的夜雨，想一想舊日的時光，念一念逝去的親人。</p><p class="ql-block">中秋夜即使不能明月當(dāng)空，即使不能闔家團聚，夜色卻依然很美。倘若能回到從前，那該是何等的幸福啊！可惜，人生總是在失去和擁有之間不斷前行，人生總是有著太多太多的遺憾和不完美。</p><p class="ql-block">清輝應(yīng)似往年月，夜夜照我舊時裳。</p><p class="ql-block">人到中年，過節(jié)已不再那么重要，過節(jié)往往過得是一種情懷。</p><p class="ql-block">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