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十月的陽光斜斜地鋪在門前的小廣場上，像一層融化的蜜糖。國慶假期剛至，長沙和武岡的兒孫們陸續(xù)歸來，沉寂多時的老院子忽然活泛起來。孩子們的笑聲從游樂場蹦出來，撞得秋葉簌簌地響；而廣場東側(cè)的籃球場，早已被大人們的腳步和拍球聲填滿。</p><p class="ql-block">一、籃筐下的戰(zhàn)場</p><p class="ql-block">父親和侄兒們組了隊，幾個老叔伯自發(fā)成了對手。他們脫了外套，露出常年勞作曬黑的臂膀，運球的動作卻比年輕時慢了幾分——膝蓋咯吱作響，汗珠順著皺紋的溝壑滾落，可眼神依然亮得像二十歲。一個假動作后的三步上籃，球在筐沿上彈了兩下，終于“哐當”落網(wǎng)，圍觀的孩子齊聲歡呼。父親抹了把汗，咧嘴笑：“當年在縣里比賽，我這么投能贏兩包煙哩！”</p><p class="ql-block">二、線外的閑話</p><p class="ql-block">女人們坐在場邊的長椅上，嗑著瓜子，眼睛卻盯著籃筐。母親突然指著場內(nèi)：“你爸年輕時追我，就是在這球場耍帥，結(jié)果摔了個狗啃泥?！惫霉脗兒逍ζ饋恚掝}從孩子的學業(yè)轉(zhuǎn)到誰家新添了孫子。遠處傳來油炸糍粑的香氣，不知誰家支起了小攤，孩子們舉著糖葫蘆跑來跑去，衣角沾了土也不在意。</p><p class="ql-block">三、夕陽與皺紋</p><p class="ql-block">日頭西沉時，球場成了金色的剪影。父親投進最后一個三分球，喘著氣坐到場邊，小孫子顛顛地遞來礦泉水。他擰開瓶蓋，忽然說：“明年春節(jié)，咱們再組個隊。”孩子們聽不懂，只顧著追一只滾遠的籃球。</p><p class="ql-block">暮色中，廣場漸漸安靜下來?；@筐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橫在地上的省略號，等著來年再被笑聲填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