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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魔鬼”過招  ——“11·28”專案偵破手記

雪地警犬(白平)

<p class="ql-block"> 新華社貴陽11月29日電:“記者從貴州省公安機關獲悉,貴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興仁縣縣長文建剛一家及保姆27日晚間被殺害,遇害人包括文建剛本人及其妻、兒子、岳母、姐姐及保姆……”    </p><p class="ql-block"> 中央媒體披露的這個消息,立即在境內外引起軒然大波。一時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網絡點擊的熱點,因為這畢竟是建國以來在職在位第一個被殺的縣長和那么多家人?。  ?lt;/p><p class="ql-block"> 其實,當我為新華社草擬完這篇沉甸甸的稿件的時候,已經距我接到報警電話有20多個小時了?! ?lt;/p><p class="ql-block"> 那一刻,我不會忘記,是2006年11月28日早上8點10分?! ?lt;/p><p class="ql-block"> 電話是我的搭檔、州公安局副局長、興義市公安局李局長打來的。他的嗓音沙啞而有些顫抖:</p><p class="ql-block"> “白局長……文建剛家出事了……剛接到報案,文建剛被人殺死在家中,旁邊還有兩具女尸。派出所的民警就在現(xiàn)場……”  </p><p class="ql-block"> “什么?文建剛?不就是興仁縣縣長嗎?怎么?……他會?”  </p><p class="ql-block"> 我一下愣住了,半響才緩過神來,對李局長說:“控制好現(xiàn)場,我馬上過來!”  </p> <p class="ql-block">    一、專案組在現(xiàn)場應運而生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州公安局距現(xiàn)場坐車不過十來分鐘。</p><p class="ql-block">   在車上,我在調兵遣將,在向上報告后,想得最多的就是文建剛。我是三年前才從外地交流到州里的,和他不是十分熟悉,但相互間認識。這位年富力強的大漢,給我的感覺是文靜、好學,既有些政治涵養(yǎng),又有點經濟頭腦……  </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他是2002年從州屬一家大型企業(yè),赴興仁走馬上任的。但家沒有搬,仍在興義?! ?lt;/p><p class="ql-block"> 是的,他的家就座落在興義市坪東的四中路附近,是一棟三層樓的私人住宅,門院獨立,緊挨其住宅的是其姐文建芬家。平時兩家往來都是從文建剛家廚房窗口出入。正是這個出入口,使文建芬的丈夫一早進入妻弟家,發(fā)現(xiàn)文建剛遇害后而報的案?! ?lt;/p><p class="ql-block"> 在文建芬家客廳,我初步了解了現(xiàn)場情況?! ?lt;/p><p class="ql-block"> 轄區(qū)派出所的民警在接到指令后,第一時間趕到了現(xiàn)場。從文建芬家翻窗進入文建剛家后,即看到了那慘不忍睹的一幕:客廳里,倒臥著兩女一男三具尸體,遍地是血,屋內陳設凌亂不堪,客廳旁的儲藏室門口還有一具頭上帶著卷發(fā)器的成年女性尸體。于是,兩位民警慌忙退出現(xiàn)場?! ?lt;/p><p class="ql-block"> “怎么辦?”我走到聞訊趕到現(xiàn)場的州領導面前:“這個案件案情重大,現(xiàn)場也大,要立即成立專案組,就由我來掛帥吧!”  </p><p class="ql-block"> 州人大常委會主任龍剛點了點頭:“好,你趕快抓緊安排、指揮?!?</p><p class="ql-block">  州政法委書記羅黔生也急促地說:“白平,快把李局長、劉局長他們找來,分幾個組,抓緊安排?!薄 ?lt;/p><p class="ql-block"> 從事過刑事偵查工作的人都知道,第一時間的重要性!延誤戰(zhàn)機,無異于慢性自殺。我迅速將在現(xiàn)場的李局長和州局的劉俊副局長叫到身邊,現(xiàn)場任命了他倆為“11·28”專案組副組長。  </p><p class="ql-block"> 隨即,我們馬上議定:由劉俊負責現(xiàn)場工作,李局長負責調查工作。我們三人在現(xiàn)場分頭向聞訊趕來的各警種民警,下達了一道道警令:  </p><p class="ql-block"> 警令一:在不破壞中心現(xiàn)場的前提下,技術人員進入現(xiàn)場搜尋失蹤者和幸存者;  </p><p class="ql-block"> 警令二:對現(xiàn)場外圍的大門,院墻等地進行勘查,尋找作案人員進入現(xiàn)場的出入口,提取相關痕跡物證;  </p><p class="ql-block"> 警令三:對現(xiàn)場外圍的小巷、院落、垃圾桶等地進行搜尋,以便發(fā)現(xiàn)有關物證;  </p><p class="ql-block"> 警令四:對現(xiàn)場展開全方位的調查走訪,重點是案發(fā)時段,居住在案發(fā)現(xiàn)場附近的居民、店鋪、路人等,以期獲得有價值的線索;  </p><p class="ql-block"> 警令五:對文建剛在興仁縣的辦公室,居住點立即查封,并對文在興仁縣的相關情況展開全面排查;  </p><p class="ql-block"> 警令六:立即對文家的通訊、網絡,調單排查;  </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 州、市(縣)兩級公安機關上百名民警,頓時緊張運轉起來?! ?lt;/p><p class="ql-block"> 案偵工作在興義、興仁兩地同時鋪開。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斗,在凜凜寒風中,緊鑼密鼓地開始了!    </p> <p class="ql-block">  二、此案無退路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午三時。州公安局指揮中心。</p><p class="ql-block">  風塵仆仆趕到黔西南州的貴州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楊廣生,帶來了一撥撥省廳刑偵總隊、技偵總隊和貴陽市公安局的刑偵骨干、法醫(yī)和技術員們。同時,我的這位老領導還帶來了幾位部領導以及省委書記石宗源、代省長林樹森等領導對該案必破的指示。</p><p class="ql-block">   從警二十七年來,經歷的大要案件少說也有上百起,可如此巨大的壓力竟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 ?lt;/p><p class="ql-block"> 我點了一支煙,向楊副廳長匯報:“文建剛是昨天晚上7點多鐘在興仁開完會,吃完飯后往家里趕的,準備今天一早,參加州里的會議。受害時間是昨晚9點以后?!薄 ?lt;/p><p class="ql-block"> 楊廣生副廳長呷了一口水,抬頭盯著我:“現(xiàn)場情況?”他問?! ?lt;/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六具尸體,他們分別是文建剛和他的愛人方如琴,姐姐文建芬,以及他的岳母、保姆,還有四歲多的次子?,F(xiàn)場十分凌亂,從一樓到三樓都留有大量痕跡……”  </p><p class="ql-block"> 扔掉煙頭,我又繼續(xù)匯報:“現(xiàn)場我們沒有動,正等著部里、省里的來一起出。接到報案后,我們已經安排了一些基礎性工作?!庇谑俏乙豢跉庥职言诂F(xiàn)場和李局長、劉局長部署的那些工作,一股腦地端了出來?! ?lt;/p><p class="ql-block"> 講完這些,龍剛主任接過話來:“州里已經由我為主,成立了案件指揮部。廳領導來,正好可以加強對專案組的指揮工作?!薄 ?lt;/p><p class="ql-block"> 坐在一旁的羅黔生書記,平時就和楊副廳長十分熟悉,他沒有客套,說:“這些安排行不?還有什么?快吩咐!”  </p><p class="ql-block"> 楊廣生副廳長聞之,沉吟了一下,繼而緩緩說道:“你們的安排是可行的。但我覺得,要立即對出租車、賓館、旅店、診所這些地方展開全面排查,一個不漏!”</p><p class="ql-block">   說到這里,楊副廳長盯了我一眼:“白平,你們的秘密力量和陣地控制搞了嗎?特別是二手機市場啊,不能失控?!薄 ?lt;/p><p class="ql-block"> 不等我回答,他又說:“要加大興仁方面的工作力度。同時,可對外發(fā)布新聞,要把我們專門機關和群眾路線結合起來,穩(wěn)定人心,動員市民積極向專案組反映、舉報……”  </p><p class="ql-block"> 龍剛主任點了點頭:“是的,我們明天就準備召開干部會議,還準備懸賞……”</p><p class="ql-block">   楊廣生常務副廳長站起身來,從嘴里噴出一口濃煙:“要想盡一切辦法,不惜一切手段和代價破案?,F(xiàn)在我們要少問過程,只看結果,不破案是沒有退路的!” </p><p class="ql-block">  楊廣生那濃濃的黔東南口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到今天,仿佛還在我耳邊炸響。  </p><p class="ql-block"> 楊廣生說完這些,雙眸掃了一眼我和李局長、劉局長,說: “今晚,公安部刑偵局的燕軍副處長和五位法醫(yī)、痕跡專家將抵達興義,你們作好準備,要抓緊出現(xiàn)場?!?  </p><p class="ql-block"> 是的,任何案件離開了現(xiàn)場都是難以下手的,不熟悉現(xiàn)場情況,偵查工作將會走很多彎路,甚至被誤導。此刻,盡管我們還不知道現(xiàn)場的具體情況,刻畫不出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動機、特點等一系列迫切需要知道的案件要素,但我們基礎性的工作仍然要去干,并且要干好!  </p><p class="ql-block"> 走出煙霧繚繞的會議室,我和老朋友、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周副總隊長,緊緊地握了握手,又一起去了現(xiàn)場……   </p> <p class="ql-block"> 三、為榮譽而戰(zhàn)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地處滇、黔、桂三省區(qū)結合部的興義市,喧鬧一天的大街小巷早已寂靜了,市民們已進入了夢鄉(xiāng)。  </p><p class="ql-block"> 然而,善于夜戰(zhàn)的警察們,卻不知疲倦的活躍在自己的崗位上。熬通宵,對基層警察來說,是基本功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p><p class="ql-block">   在現(xiàn)場情況不清晰的情況下,偵查工作異常艱難。誰都清楚,漏掉一個線索,失控一塊陣地,將意味著什么,誰敢懈怠呀?  </p><p class="ql-block"> 興義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五中隊民警譚成海,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正在輸液??梢宦犝f他所排查的一家旅社有兩人下落不明時,二話不說,拔下針頭,奔出了醫(yī)院。  </p><p class="ql-block"> 當夜,興仁縣公安局的50多位民警,也在圍繞文建剛的社會關系和有矛盾的人和事,在全方位的排查著。  </p><p class="ql-block"> 話單、數據,密密麻麻,偵查員們在篩選、歸類、比對著?! ?lt;/p><p class="ql-block"> 29日凌晨2時,公安部刑偵局燕軍副處長帶領的專家組抵達興義,進入現(xiàn)場,啟動了艱巨的勘驗程序。  </p><p class="ql-block"> 譚紅勇,一位普通的刑事技術民警。這位從安龍縣公安局臨時抽到州公安局刑偵支隊接受其它任務的年輕人,見專家就要進入現(xiàn)場了,急得直跺腳,他一把拉住劉俊副局長的手,懇切地說:“劉局,讓我也去吧?我雖然搞了幾年現(xiàn)場技術工作,但這是我提高的機會?。 ?lt;/p><p class="ql-block"> 劉俊還能說什么呢?只能情深意長的點了點頭?! ?lt;/p><p class="ql-block"> 第一個不眠之夜,悄然渡過…… </p><p class="ql-block">  眨眼功夫,又一個夜幕降臨了。 </p><p class="ql-block">   29日晚8時,專案指揮部召集會議,聽取各工作組匯報:  </p><p class="ql-block"> “我們已經查了興義市所有的500多輛出租車,對這些駕駛員逐一進行了走訪、登記……但效果不理想,還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情況……”州公安局副局長翟東風匯報說。</p><p class="ql-block">  “我們已查了400多家旅社和私人診所,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線索。但是,我們找到了當晚在文家做客的兩女一男,他們都說,晚9點過鐘時,文家曾來過一陌生男人,見我們在,他又轉身走了……”興義市公安局的一位領導補充匯報?! ?lt;/p><p class="ql-block"> “我們已排查過與文縣長有矛盾的一些人和事,但這些人案發(fā)時都在興仁。”興仁縣公安局局長王克華一氣吐完,緩了一下又說:“但這方面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工作量還很大……”  </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 這一組組反饋的信息,無疑讓人坐立不安,會議室里,一種壓抑、凝重的氛圍夾雜著陣陣襲人的煙味,令我煩躁不已?! 〉@種煩躁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甚至還變得有些亢奮。這一切,源自公安部兩位專家那一席專業(yè)語言?! ?lt;/p><p class="ql-block"> 閔建雄,這位公安部資深的法醫(yī)專家,一口地道的江浙話讓大家為之一振:“我們法醫(yī)組4位同志剛把尸檢工作做完,6名死者全部做了解剖、檢驗,他們都是失血性休克死亡。致命傷有鈍器打擊損傷和銳器胸腹刺破傷兩種?!薄 ?lt;/p><p class="ql-block"> 閔法醫(yī)忽然提高音調又說:“小男孩只有鈍器傷,在頭部,其它死者都有不同程度的鈍器和銳器傷,其中兩名女死者有抵抗銳器傷,兩名女死者還有死后鈍器打擊損傷……”</p><p class="ql-block"> 閔建雄環(huán)視了一下參會的各位領導和偵查員,十分把握的說:“尸檢反映出有兩類作案工具,一類為單刃刺器,寬2.5公分,長至少17公分,不像是水果刀類的刺器;另一類為金屬圓形錘類,圓的平面,直徑為3厘米。另外胃內容檢驗沒有窒息、中毒這些情況。這些人的死亡時間應是當日晚飯后兩小時以上……”  </p><p class="ql-block"> 閔法醫(yī)話音剛落,公安部的痕跡專家班茂森又接口道:“我們現(xiàn)場勘驗組工作還沒有做完,盡管我們已經工作了十幾個小時,但工作量還大,勘驗工作還將繼續(xù)進行。目前,已經發(fā)現(xiàn)了一些痕跡物證,如足跡、指紋等。其中有一足跡,鞋印長27.8厘米,是犯罪嫌疑人的??彬灂r,我們發(fā)現(xiàn),文家院門的門把手和電控鎖被人從里面拉動破壞過,顯然,作案人員對怎樣開啟這種門不熟?!薄 ?lt;/p><p class="ql-block"> 班茂森專家呷口茶,又說:“關于作案人數,我們目前傾向于一人作案。關于現(xiàn)場出入口的問題,我傾向于作案人員是從院大門進入的,是非破壞性的、和平進入……”  </p><p class="ql-block"> “關于出口問題,我傾向于有兩種可能……”班茂森侃侃而談。未了,班茂森伸手抓了抓稀疏的頭發(fā),有些困惑的說:“我不明白客廳天花板上的射燈怎么會被人為觸動過?從桌面留有鞋印來分析,作案人員會不會認為那是個攝像頭,所以才去損毀它?”    </p><p class="ql-block"> 會議一直持續(xù)了幾個小時。盡管專家組鑒于現(xiàn)場勘查和檢驗工作尚未完成,還不具備對案件性質、作案過程、犯罪嫌疑人等方面進行刻畫的條件,但他們的初步分析已經讓偵查員們大開眼界了?! ?lt;/p><p class="ql-block"> 會議臨近結束時,常務副廳長楊廣生又要求我們:“工作還要抓緊、抓細、抓實。要充分運用各種偵查手段,推進偵查工作,要動員廣大民警積極參戰(zhàn)。”  </p><p class="ql-block"> 神色凝重的龍剛主任插了句:“是的。白平,你們要全警動員,全州鋪開……”  </p><p class="ql-block"> 楊廣生站起身來:“我們大家要共同努力??!案件破不了,不但無法交代,而且還是我們的恥辱!我們要為榮譽而戰(zhàn)!”</p><p class="ql-block">  “為榮譽而戰(zhàn)!”每個偵查員都掂量到了這句話的份量。  </p><p class="ql-block"> 這一夜,我想,偵查員們會和我一樣,睡不著,也沒有時間去睡?!     ?lt;/p> <p class="ql-block"> 四、案偵,陷入僵局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初冬的興義?! ?lt;/p><p class="ql-block"> 清晨,盡管寒氣襲人,但街上車水馬龍,仍然沸騰。  </p><p class="ql-block"> 媒體和網絡更是喧囂。打開各網站的“博客”,“縣長滅門案”點擊率位居第一!  </p><p class="ql-block"> 各種傳言和網上帖子鋪天蓋地,讓人眼花繚亂……  </p><p class="ql-block"> 有傳言:“文建剛死于職業(yè)殺手刀下,是被報復遇害……”  </p><p class="ql-block"> 有網評:“文建剛有仇家,被雇兇殺掉……”  </p><p class="ql-block"> 街頭巷尾,大報小報,甚至境內外一些有影響的媒體,也趕赴興義,滲透進這紛爭不休的輿論大戰(zhàn)中。  </p><p class="ql-block">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我和同伴們卻無暇顧及這些。我們早已經被案偵工作拴得緊緊的,我們的每一根神經,都被案偵工作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牢牢牽動著: </p><p class="ql-block">  ——興仁報告:“與文建剛有矛盾的仇家,已排查完畢,可以否定。”  </p><p class="ql-block"> ——一組報告:“群眾舉報的某娛樂場所出現(xiàn)的幾個‘福建人’,沒有作案時間,可以排除。”  </p><p class="ql-block"> ——二組報告:“前不久,在文家宅院附近安裝廣告不幸被電擊身亡的民工親屬,查無嫌疑,可以排除?!薄 ?lt;/p><p class="ql-block"> ——三組報告:“出租車駕駛員反映的兩個可疑人員,已經查清,應與此案無關。”  </p><p class="ql-block"> ——四組報告:“現(xiàn)場上鞋印的樣材,在城區(qū)多家店鋪出現(xiàn),都是一些本地加工的劣質皮鞋。”  </p><p class="ql-block"> ——五組報告:“27日晚10點過,文建剛曾向興仁縣委辦公室一干部詢問該單位有無‘馮平’其人。該干部告之:‘無此人’。”  </p><p class="ql-block"> ——六組報告:“27日晚,在文家做客的兩女一男共同回憶,9點來鐘出現(xiàn)在文家的陌生男人,身高1.7米以上、30多歲、興仁口音,外穿灰色茄克,說了句:“‘有客人?。俊D身便走,反映不出具體特征?!薄 ?lt;/p><p class="ql-block"> ——七組報告:“現(xiàn)場走訪中,有群眾反映,27日晚10時20分許,文家曾發(fā)出了一陣奇異的聲響。”  </p><p class="ql-block"> ——八組報告:“通過調單排查,沒有發(fā)現(xiàn)文建剛和其他死者當日有與他人接觸的異常情況。同時,在文建剛的筆記本電腦和日記中也未發(fā)現(xiàn)異常?!薄 ?lt;/p><p class="ql-block"> ——專家組報告:“現(xiàn)場院落的墻角發(fā)現(xiàn)一部手機,經查這部手機是死者方如琴的,但死者文建剛那部高檔的諾基亞手機下落不明。文家翻動比較大,客廳的女式手包,甚至連三樓的冰柜都被翻動過。作案人員戴了手套。</p><p class="ql-block"> 二樓有兩趟深淺不一的血足印,地板上有三個存折。三樓的平臺作案人員去過。排除死者家全部鞋印和當晚到過他家的三位客人足跡后,整個現(xiàn)場就只有一種可疑的鞋底花紋出現(xiàn)?!?lt;/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 一條條線索被迅速查證,否定。同時,一條條新的線索又在摸排中,不斷地冒出來,偵查工作在去偽存真中,艱難進行?! ?lt;/p><p class="ql-block"> 我有些沉不住氣了。當劉俊副局長向全州各縣、市分管刑偵工作的局領導通報完案情,交待完任務后,我口氣十分嚴厲的告訴他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趕快回去摸排、比對,去把具有同樣作案特征的案件迅速查找出來……誰要失控漏排,誰將承擔重大責任!”  </p><p class="ql-block"> 參會的各局領導和刑偵大隊長們面面相覷。他們也坐不住了,因為他們心中清楚,“11·28”專案的偵破戰(zhàn)區(qū),已經擴展到全州了。  </p><p class="ql-block"> 案件進入了最艱難的時刻! </p><p class="ql-block"> 當然,心急火燎的何止我一人,指揮部的領導們誰不憂慮?誰不焦急?就連一向沉穩(wěn)的楊廣生常務副廳長,也急沖沖地向興仁趕去,他要到一線去親自督戰(zhàn)!   </p> <p class="ql-block"> 五、浮出水面的“大哥”和“大嫂”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個白天,一晃而過?! ?lt;/p><p class="ql-block"> 專案指揮部里依然燈火通明,電話鈴聲不斷?! ?lt;/p><p class="ql-block"> 幾名偵查員在忙碌著:  </p><p class="ql-block"> 有的在匯總當天各組工作日志,有的在統(tǒng)計我設置的“11.28”專案《社會關系排查表》等9種表格。大家生怕工作稍有疏漏,將會帶來無窮后患。</p><p class="ql-block"> 死者的家庭關系、社會關系、工作關系、出租車、旅店業(yè)、特種行業(yè)、重點人口、同類案件等等全方位的排查,還有沒有漏掉的?排查得徹底嗎?這是大家最耽心的。  </p><p class="ql-block"> 另外,“馮平”呢?全州八個同名同姓的,就這樣被逐一否掉了嗎?他們有沒有“關聯(lián)人”?我很不放心?! ?lt;/p><p class="ql-block"> 已經是下半夜了,可誰都沒有睡意。指揮部里,大家都在認真傾聽著各組反饋的情況,外人幾乎無法察覺州、市(縣)兩級公安機關,還有不少人在奔波、忙碌著。  </p><p class="ql-block"> 也就在這一夜,天還未放亮,案件出現(xiàn)了曙光!  </p><p class="ql-block"> 專案組通過對手機市場的陣地控制,終于獲得了一條重要線索:曾有一女人手持一部文建剛那種比較新款的諾基亞手機出入過一家二手機市場?! ?lt;/p><p class="ql-block"> “這女人是誰?!”  </p><p class="ql-block"> 不等天亮,專案組便查明此人系州里一家學校的老師,40多歲,長得文靜秀氣,臉上架著一副無框樹脂深度近視眼鏡。再一查,此人竟與方如琴是同一單位的同事,其愛人原是州里某單位的干部,后下海經商,現(xiàn)在興義市經營著一家規(guī)模不大的娛樂場所,生意不算景氣。常有人稱他們?yōu)椤按蟾纭?、“大嫂”。 ?lt;/p><p class="ql-block"> 外人也許根本不知,這些情況的獲取,竟是專案組的兩個副組長和周副總隊長在濃濃夜色中敲門入室,打斷好些人的睡夢而逐漸豐滿、完善起來的。他們干著比普通偵查員更隱秘的工作,他們都是在職在位的縣級領導干部。  </p><p class="ql-block"> 案件一下有了轉機,這“大哥”、“大嫂”,被偵查員們頗費周折的“請”到了州公安局。  </p><p class="ql-block"> 與此同時,剛向專案組立下軍令狀的興義市公安局桔山派出所所長張紅怡,正帶著所里的民警們圍繞這“大哥”、“大嫂”的社會關系,進行著深入細致的排查?!  按蟾纭?、“大嫂”的表現(xiàn)并不讓人感到滿意,甚至覺得有些沮喪?! ?lt;/p><p class="ql-block"> “大嫂”一口否認自己曾接觸過這種手機?! ?lt;/p><p class="ql-block"> 當手機市場一名經營人員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啞然了,吐出:這部手機是她男人給她的。說完,便緘默不語了。</p><p class="ql-block">   而“大哥”則一口咬定這手機是前兩天晚上和別人打麻將時,一不知姓名的四川男人作為賭資抵給他的……  </p><p class="ql-block"> “查”!專案組再下指令。</p><p class="ql-block"> 興義市公安局刑偵重案中隊副中隊長陳偉受命而去。兩小時后,這位性情奔放的小伙子向指揮部反饋:“大哥”的陳述,賭博是真,但賭桌上沒有四川人,都是他的熟人、朋友,沒誰拿手機做過抵押。</p><p class="ql-block">  顯然,“大哥”、“大嫂”必有隱情,攻不下他倆,案件將難以深入?! ?lt;/p><p class="ql-block"> 就在專案組調兵遣將加大對“大哥”、“大嫂”訊問力度的同時,一個令人敏感的人物出現(xiàn)在偵查員們的視線里—— </p><p class="ql-block">  他叫曹輝,是“大哥”的親兄弟,人稱“曹老四”。42歲,尚未成家,曾在新疆服過刑,現(xiàn)在其哥開的“嘉年華會所”這個娛樂場所里務工……  </p><p class="ql-block"> 這么一個敏感人物,專案組自然不會輕易放掉。李局長當即和張紅怡所長取得了聯(lián)系,馬上向曹輝的居住點趕去…… </p><p class="ql-block">  中午,鄔老來了。  </p><p class="ql-block"> 他是被公安部直接叫到專案組來的。當我看到這個滿頭白發(fā)、額頭上布滿皺紋的70歲老人時,沒想到,他坐了一上午的車,精神依然抖擻?! ?lt;/p><p class="ql-block"> 在國內警界,提到鄔國慶先生,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國內許多著名的大要案,就是在他的獨到見解之下攻克的。他的到來,無疑為我這個專案組長增添了更多的信心。也可見,公安部對此案的關注程度?! ?lt;/p><p class="ql-block"> 好馬還需配好鞍。我有些愧疚,州里基礎條件太差了,我們的技術專業(yè)設備欠賬太多。</p><p class="ql-block"> 沒辦法,廣生常務副廳長理解我的難處,又相繼從六盤水、畢節(jié)的黔西等地調來了先進的偵查設備和靜電吸附儀等刑偵技術器材,讓遠水解了近渴?! ?lt;/p><p class="ql-block"> 州公安局大院內,專案組對“大哥”、“大嫂”的訊問仍在分別進行,但未取得實質性突破?! ?lt;/p><p class="ql-block"> 當日下午,當我開完公安部召集的電視電話會議后,我走進了訊問“大嫂”的辦公室,我認為:“堡壘”要先從她身上攻破?! ?lt;/p><p class="ql-block"> 我坐在她面前,亮明了我的身份。</p><p class="ql-block">   我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掠過了一陣不易被人察覺的驚恐。盡管她像是在全神貫注地聽我說:“你是一個知識分子,應該知道說假話將會給你帶來什么樣的后果……這件事你不能有什么顧慮,否則你是沒有退路的?!薄 ?lt;/p><p class="ql-block"> “大嫂”沉吟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白局長,我已經說了啊,手機就是我愛人給我的,我怎么知道他是從哪里得來的?!甭牭贸鰜恚牡讱饷黠@不足。</p><p class="ql-block">   “你怎么不知道?你沒有問過他嗎?”我一下站起來,口氣極為威嚴:“你讀過四年大學,應該明白,應該珍惜這個機會……”  </p><p class="ql-block"> “大嫂”一臉沮喪,嘴唇蠕動了半天,終于吐口:“其實,這手機……是‘曹老四’給的……”</p><p class="ql-block"> 她囁嚅著,一字一句,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說了實話?! ?lt;/p><p class="ql-block"> 與此同時,另一組偵查員也拿下了“大哥”。</p><p class="ql-block"> 他也說,手機是曹輝給他的?!  ?lt;/p> <p class="ql-block"> 六、拂曉前的較量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曹輝是12月1日下午1點到位的。</p><p class="ql-block">   李局長、張紅怡他們“動”他時,這個身高一米七七、滿臉橫肉的“重點人口”并沒有掙扎、抵抗、逃跑。他表面上還十分平靜,臨上車前,將一部新手機給了他身旁的一個朋友小安,嘻皮笑臉地說:“我把手機還你,我去派出所一下,他們找我有點事……”  </p><p class="ql-block"> 曹輝也許沒有料到,他這一走,就走上了不歸路?! ?lt;/p><p class="ql-block"> 審訊曹輝的工作,異常艱難?! ?lt;/p><p class="ql-block"> 在州公安局大院較為僻靜的刑偵支隊里,全副武裝的武警哨兵持槍挺立,嚴密注視著這里的一舉一動?! ?lt;/p><p class="ql-block"> 通過電視監(jiān)控,我“認識”了曹輝——  他的煙癮很大,幾乎一支接著一支?;窝劭矗樕系箾]有什么驚恐之狀,反而還擠出一些不自然的笑容。  </p><p class="ql-block"> 他在述說他的過去:“我父親是南下干部,我們家原來在貞豐縣。后來,父親死了,母親把我們帶到了興仁,母親和繼父對我們都很好,特別是母親最疼我這個家中的老幺……”  </p><p class="ql-block"> 說到這里,曹輝一下沉默了。</p><p class="ql-block">   “這個時候,他的心理活動是最復雜的?!弊诒O(jiān)視器前,我想?! ?lt;/p><p class="ql-block"> 曹輝又緩緩說道:“83年我犯事了,跟著別人打了幾回架,并奸污了一個與我熟悉的街坊女孩,我自然被‘嚴打’了,一下被判了無期。當時我還不滿18歲?。 憋@然,曹輝有些激動,似乎還感到不平。</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在省里的安順轎子山監(jiān)獄服刑。不久,又轉到了新疆。在那里,我被減了刑?!薄 ?lt;/p><p class="ql-block"> 曹輝抬起頭,又說:“我是2000年4月出獄的。出來后,居無定所,幫別人開過車,也和我哥在廣西和州里經營過娛樂場所,生意不景氣,只能混口飯吃……”</p><p class="ql-block">   曹輝的眼神一下暗淡了:“先后找的兩個女朋友也因種種原因,離我而去?!薄  霸谂d仁,我處了一個女的,她雖沒工作,還拖著一個小孩,但我很喜歡她,她對我也很好。只可惜她出了車禍后不能生育了……”  </p><p class="ql-block"> 曹輝露出了一種不可名狀的眼光,那眼神仿佛在追尋著昔日那美麗的影子。</p><p class="ql-block">  面對監(jiān)控畫面,我又想:“人啊,當你的本性霎那間有復蘇的時候,那情感是最為真實的,對任何人都是如此?!边@句話,我記得在《犯罪心理學》上看到過。</p><p class="ql-block">   圍繞曹輝在“11.28”案件前后的活動軌跡,在刑偵一線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的省公安廳刑偵總隊政委龔一兵,“摳”得十分仔細?! ?lt;/p><p class="ql-block"> “曹輝能把案發(fā)前后幾天的情況,比較自然、流暢地‘倒’出來,可一說到27日晚上,他就有些吞吐,老是說不清楚,老是東拉西扯來搪塞,這不得不讓人生疑?!眰刹閱T們都有這個感覺?! ?lt;/p><p class="ql-block"> 就在審訊工作艱難進行時,圍繞曹輝的社會面調查,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lt;/p><p class="ql-block"> 曹輝經濟拮據,總想一夜暴富。在他“嘉年華會所”的落腳點上,找不到幾件像樣的衣服(當然,周副總隊長和女民警許波他們秘密搜查的結果也沒有發(fā)現(xiàn)涉及“11.28”案件有關的物證、兇器),他結交的大多是社會閑雜人員,在那些狐朋狗友面前,他顯得十分仗義和俠氣,常常和這些人去喝小酒、泡桑拿、玩女人。他有副剽悍的體魄,每天都要將臂力棒掰上幾十下……  </p><p class="ql-block"> 抓住這些,專案組又開始了一番新的審訊?!   ?lt;/p><p class="ql-block"> 華燈初上,又一個夜幕降臨……  </p><p class="ql-block"> 偵察員小劉、小王調整了審訊策略,改變了審訊思路,運用剛柔相濟和避實就虛等審訊技巧,特別是用“親情關系”來深深觸動著曹輝心中那根繃緊的神經,這些心理戰(zhàn)術使曹輝心中的防線漸漸有了松弛。盡管他仍矢口否認,沒有什么手機的事情?! ?lt;/p><p class="ql-block"> 較量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lt;/p><p class="ql-block"> 就在這時,一個振聾發(fā)潰的消息讓每個偵察員都感到激動無比——  </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場上一枚清晰的指紋被鑒定出來了:沒錯,它就是曹輝的!  </p><p class="ql-block"> 這枚指紋的認定,太及時、太關鍵了,對全面突破曹輝,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  </p><p class="ql-block"> “刑警,你每一步拓進/ 都會蕩起一串震人心魄的音符……”不知是哪位詩人說的了,的確如此。  </p><p class="ql-block"> 2006年12月2日凌晨5時28分,在一群勇猛善戰(zhàn)的刑警面前,曹輝終于繳械了,耷拉下了他那罪惡的頭顱……  </p><p class="ql-block"> 至此,專案偵查工作已經進行了整整92個小時?!     ?lt;/p> <p class="ql-block"> 七、夜色中的魑魅魍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凌晨,州公安局大院一片寂靜。</p><p class="ql-block">   一直守在電視監(jiān)控畫面前的我,隨著曹輝的交待,眼前出現(xiàn)了一幅幅慘不忍睹的場景。  </p><p class="ql-block"> 經過反復審訊,曹輝是這么供述的——  </p><p class="ql-block"> 2006年11月27日晚飯后不久,我?guī)鲜虑皽蕚浜玫囊话沿笆缀鸵桓逗谑痔讖奈視鹤〉摹凹文耆A會所”出門了,我打了一輛“摩的”到興義市客車西站附近下了車,又一路步行前往“方姐”家?! ?lt;/p><p class="ql-block"> 這女老師是我“大嫂”的同事。一次我送“大嫂”上班時,通過“大嫂”介紹,認識了她。后來在學校又見過兩面,但只是打個招呼。她很有錢,在市里一家豪華昂貴的皮草行門口,我曾遇見她從里面出來(那里面,東西很貴,一雙皮鞋就是一千多)。</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開始留意她了。之后去她家踩過兩次點,發(fā)現(xiàn)她自駕高檔的私家車經常出入她家那相對獨立的私家庭院。家中有個十七、八歲的保姆,有時中午就直接從外端飯菜回去,但碗筷不多,估計家里沒幾個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家人有什么男人出入……  </p><p class="ql-block"> 我白天、晚上都去踩過點。有一次還遇到一個姓張的熟人,他見我在方家附近逗留,還問我:“干啥?”我答:“等人?!薄 ?lt;/p><p class="ql-block"> 27日晚上9點過鐘,我到了方家,想伺機作案。按響門鈴后,是保姆來開的門,我問:“方姐在家嗎?”保姆答:在。</p><p class="ql-block"> 進到院里后,我見她家客廳里有好幾位客人在喝茶聊天,于是我扭頭走了,臨走時還甩下句:“方姐,有客人?。课乙粫涸賮?。”  </p><p class="ql-block"> 走出方家后,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遛達著?! ?lt;/p><p class="ql-block"> 錢,畢竟對我太有吸引力了。我決定,再去方家尋找機會下手。大概是當晚10過鐘吧(我這人不愛計時,所以說不出具體時間)。  </p><p class="ql-block"> 到了方家后,我按響門鈴,還是保姆出來開的門,我問她:“家里的客人走了?”</p><p class="ql-block"> 她答:“走了”(其實這句話是多余的,因為我看到停在方家門前客人乘坐的車子已經不在了)?! ?lt;/p><p class="ql-block"> 方在客廳里見我進來,略感詫異地問:“哎,小老四,你怎么來了?”。</p><p class="ql-block">   我笑了笑:“方姐,我到朋友家去辦事,路過你這里,順便來坐一坐?!薄 ?lt;/p><p class="ql-block"> 方姐讓保姆給我倒了一杯水,我和她坐在客廳沙發(fā)上閑扯起來?! ?lt;/p><p class="ql-block"> 她問我:“最近場子生意好嗎?你忙不忙?”  </p><p class="ql-block"> 我和她剛寒暄了沒兩句,忽然一個穿著睡衣的男人從樓上走下,我一怔:這不是文建剛嗎?怎么,他和方姐是一家人?不容我多想,文建剛已走到我面前,冷冷地問了句:“有事啊?”  </p><p class="ql-block"> 我早就認識文建剛,我知道他是縣長,只是縣長不認識我?! ?lt;/p><p class="ql-block"> 方姐站起身來介紹:“這是小老四,我們單位一個同事的小叔子。”  </p><p class="ql-block"> 文建剛拖過一把椅子坐在我斜對面?!芭丁钡貞艘宦暋! ?lt;/p><p class="ql-block"> 我腦水一轉,對著文建剛說:“縣長,我有點事,主要是受朋友之托,不好推辭……”  </p><p class="ql-block"> 方姐和保姆見我找文有事,轉身上樓了??蛷d里就我和文建剛面對面坐著。我手揣在衣兜里,無意中摸到一張儲蓄卡,那張卡是我前不久花50元辦的,里面已經沒有分文了。我掏出來,從茶幾上慢慢推向縣長:“我有個朋友叫‘馮平’,在你手下工作好幾年了。他就在縣委辦,希望能得到你關照……”  </p><p class="ql-block"> “馮平?”文建剛略一思忖:“我怎么不認識這個人?”隨即,他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lt;/p><p class="ql-block"> 這個電話時間不長,我知道我的謊言即將被戳穿。趁縣長打電話時,我將他家茶幾下一把釘錘悄悄夾藏在衣服里。</p><p class="ql-block">   果然,文建剛有些生氣:“沒有這個人嘛,你人都沒有搞清楚?!彼淅涞卣f。繼而又緩和了一下口氣:“要不,你把人弄清楚了,改天再和我聯(lián)系……”邊說邊把那張卡推回到我面前?! ?lt;/p><p class="ql-block"> 我收起卡,一邊說:“真的,有這個人,真的有?!币贿呄蚩蛷d門口緩步走去?! ∥慕▌偩驮谖疑砗?,他沒有答話,像是在送我出門。  </p><p class="ql-block"> 就在這時,我從腋下掏出釘錘。文建剛見此,有些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嚷了句:“是強盜???”他的話音未落,我便揮錘向他的頭部砸去。</p><p class="ql-block"> 這幾錘,我下手很重,文倒退了幾步,但他并沒有倒下,他抓起椅子四腳朝我抵擋著,我扔掉手中錘子,拔出隨身帶來的匕首朝他猛撲過去……  </p><p class="ql-block"> 就在這時,一個頭上戴著卷發(fā)器的女人,不知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她一邊叫:“抓強盜……”一邊揮舞著什么東西向我奔來。我事后才知道這女人是縣長的姐姐,叫文建芬?! ?lt;/p><p class="ql-block"> 我也不知道捅了縣長多少刀,他搖搖晃晃地倒下了。  </p><p class="ql-block"> 接著,我又給了那個奔到我面前的女人狠狠一刀,她捂著胸,轉身躲閃著……</p><p class="ql-block">  客廳的打斗聲驚動了方姐她們,方姐和那個保姆一邊奔下樓來,一邊大聲疾呼:“抓強盜,快打110!”</p><p class="ql-block"> 方姐說這話時,還用什么東西砸了我一下,我已經殺紅了眼,她倆不是我的對手,我又揮刀向她二人一陣狂殺?! ?lt;/p><p class="ql-block"> 是方姐先倒地的。之后我又跑到那個頭戴卷發(fā)器、倒臥在一間門前的女人面前,朝她身上又捅了幾刀。</p><p class="ql-block"> 這時,我聽見室內樓梯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老媽媽驚恐萬狀地狂呼:“抓強盜!……”轉身便跑。</p><p class="ql-block"> 我提著刀追上去,將老人殘殺在一間臥室的床邊?! ?lt;/p><p class="ql-block"> (曹輝交待到這里,臉色有些變了,發(fā)青。)  </p><p class="ql-block"> 做完這一切,我心里“咚、咚”直跳。隨后,戴上手套在殺死老人的這間臥室里開始翻箱倒柜。</p><p class="ql-block"> 響聲,驚醒了床上的一個小男孩。他“唿”地一下坐起來,兩眼直愣愣地瞪著我,嘴張得很大,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我沒有殺他,因為我的刀尖已經彎了,我返回客廳,提起那把錘子,又上樓來向這小男孩頭部打去……  </p><p class="ql-block"> (“喪心病狂的曹輝,你怎么下得了手啊?!你還是人嗎?”審到這里,我看見偵查員小劉,緊緊咬住牙關,眼里滿腔怒火,而做筆錄的小王,雙手則握成了拳頭。)  </p><p class="ql-block"> 在方姐家,我總共翻到了13000來塊錢,其中有一沓錢是用銀行專用綿紙扎好放在一個信封里的(事后回到住處一數,整整一萬),我是在一個大衣柜里找到的?! ?lt;/p><p class="ql-block"> 為了找錢,我甚至連三樓的冰柜都翻了(我看過電視上,也有這些鏡頭)。也可能是太緊張的緣故,我還忍不住在他家三樓洗手間里撒了泡尿,并將一瓶洗手液誤認為是香水向我滿是血腥的身上擠壓起來。為了掩飾這滿身血污,我還在一個衣櫥里翻出一條棕色棉毛褲套在我血跡斑斑的外褲上。  </p><p class="ql-block"> 我曾經想從三樓的平臺上逃走,可開門一看,不遠處就是四中的女生宿舍,里面嘰哩哇啦的,嚇得我趕緊又縮了回來。我回到一樓客廳,繼續(xù)尋找出口,竄到了廚房,想從窗戶逃走,可探頭一看,那又是一戶人家,于是只好回到客廳。</p><p class="ql-block"> 在客廳里,我看到那個倒在地下的保姆還在喘氣,好像要爬起一樣,我又用那把帶下樓的錘子砸了她幾下。怕方姐沒死,我也照樣砸了她頭上幾下。</p><p class="ql-block"> 隨后,我感到筋疲力盡,我坐在沙發(fā)上喘了口氣。這時,我猛地抬頭一看,客廳天花板上有兩個黑咕隆咚的東西正對著我,我認為那是攝像頭,踩著椅子上去,揮手一把將線給拽斷了?! ?lt;/p><p class="ql-block"> 臨走時,我在客廳里拿了兩部手機,其中一部諾基亞手機還在充電。我試圖從縣長家院子里那扇緊閉著的鐵門出去,但無論如何,我也開不了門,即使扯斷了門上的線路,門依然紋絲不動。我掏出刀來,使勁地又拉又撬,仍然沒有打開大鐵門,我只好找到院子里一架梯子翻墻而逃。對了,翻墻時,有部女士手機我沒要,很普通的,就扔在墻角了……  </p><p class="ql-block"> 作完案,我“打的”回到住所附近的一個十字街頭,打電話讓我哥來。</p><p class="ql-block"> 不一會兒,“大哥,大嫂”來了,我將這部搶來的諾基亞手機給了“大哥”,說:“這機子比較高檔,我用不太合適,你拿去用吧……”  </p><p class="ql-block"> 昏暗的燈光下,“大哥”接過機子,問了句:“你哪兒來的?”  </p><p class="ql-block"> 我答:“你就別管了?!薄 ?lt;/p><p class="ql-block"> 等“大哥”、“大嫂”他們走后,我回到“嘉年華會所”那間凌亂不堪的小屋——我的棲身之處,從頭到腳換了一身衣服,將那些沾滿血污的衣褲、手套、皮鞋和刀、錘全都塞進了一個大塑料袋里,將它們帶上,趁著夜色騎著摩托車向郊外駛去?! ?lt;/p><p class="ql-block"> 在10多里遠的荒郊野外,我將這些東西分別丟棄了……    </p> <p class="ql-block"> 八、破案,但并非結案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2月2日一大早,我和通宵未眠的劉俊副局長馬上組織人馬,讓偵查員們押著戴著腳鐐、手銬的曹輝,驅車向其所交待的拋棄物所在地趕去。  </p><p class="ql-block"> 聞之此案迅速告破的幾位州領導,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專案指揮部。曾和我們熬過一通宵的常務副州長張定書,臉上掛滿了笑容,他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說:“好啊!好!”  </p><p class="ql-block"> 不多一會兒,又一個喜訊傳到指揮部——在曹輝的指認下,那把釘錘找到了!</p><p class="ql-block">  指揮部里,楊廣生常務副廳長和公安部的燕軍副處長以及鄔國慶等專家,聽完偵查員的預審情況匯報后,楊副廳長沖著鄔老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我看,這個案子可以宣布破案了。”說完,他向眾人道:“曹輝的交待與現(xiàn)場勘查的情況十分吻合,關鍵的是我們還獲取了指紋、手機以及錘子和還沒有用完的5000多元現(xiàn)金,這些證據能夠說明,他——就是兇手!” </p><p class="ql-block">  鄔老不時地點頭。  </p><p class="ql-block"> 龍剛主任,黔生書記等領導,也不住地點頭同意這些分析研判?! ?lt;/p><p class="ql-block"> 楊廣生站起身來,拋了一支煙給我:“白平,你這個專案組長要抓緊準備,我看明天可以召開新聞發(fā)布會了?!闭f完,廣生副廳長露出了幾天來難得的一笑。</p><p class="ql-block">  燕軍副處長也沖著我和李局長、劉俊說道:“案件雖然破了,但還有很多工作??!審訊工作還要細,不能放松,有些細節(jié)還沒搞清。另外,一些鑒定結論要早點拿出來,人犯安全問題必須萬無一失……”</p><p class="ql-block">  是啊,要做的工作實在太多。我沒有激動、興奮的感覺,渾身乏力,只想美滋滋地睡上一大覺?!   ?lt;/p><p class="ql-block"> 新聞發(fā)布會是在第二天下午三時準時召開的,有20多家省內外媒體參加。我代表專案組在會上十分慎重地向社會和各家媒體發(fā)布了破案新聞。  </p><p class="ql-block"> 鑒于案件剛破,尚未結案,因此,會上,我沒披露罪犯作案過程和我們的破案經過,也沒有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p><p class="ql-block">   緊接下來的幾天里,專案組仍然高速運轉著。我們還在進行著深挖、印證、復查、取證、鑒定等一系列的工作?! ?lt;/p><p class="ql-block"> 然而,讓我無法平靜的是,案件雖然破了,可媒體和網絡卻鬧成了一團糟。</p><p class="ql-block">   ——有媒體說,既然是圖財,方家現(xiàn)場有80萬的現(xiàn)金,為什么沒有被劫走,甚至還刊登出所謂的“據刑偵專家透露……”  </p><p class="ql-block"> ——有網民稱,既然是劫財,為什么死者身上的貴重手表、項鏈沒有被劫走?為什么文建剛一回家就遭此毒手,甚至連尚不懂事的次子也慘遭不幸;  </p><p class="ql-block"> ——有網民說,既然是劫財,為什么不選在夜深人靜之時?為什么文建剛幸免于難的長子在案發(fā)當晚曾接到過神秘電話,被告之家中出了事?  </p><p class="ql-block"> ——網上還有人發(fā)帖,曹輝一人殺得了6個人嗎?作案后,他為什么不跑?</p><p class="ql-block">  只要一出門或上網,我就會被這一串串諸如此類的問題包圍著。我知道還有些人總想用一些慣性思維,想發(fā)掘出點“新聞”來,那就是——曹輝身后必有主謀,他是受雇于人。  </p><p class="ql-block"> 我和偵察員們不想爭辯,只想用事實和證據來接受檢驗,來回答這一串串流言和疑惑。  </p><p class="ql-block"> 在檢察機關的介入下,經過專案組又是20多天的艱苦工作,迷惑逐一解開,案件更趨明朗——  </p><p class="ql-block"> 我們查了:“什么神秘電話、什么現(xiàn)場上有80萬、什么所謂的刑偵專家透露……”等等,全都是有人嘩眾取寵,編造的?! ?lt;/p><p class="ql-block"> 我們查了:曹輝和興仁縣與文有矛盾的那個“仇家”,沒有任何關聯(lián)和往來。</p><p class="ql-block">  我們查了:曹輝本人及其親屬和文建剛家沒有任何恩怨,他就是沖著方如琴家的錢財去的,文建剛的出現(xiàn)對他來說是意外;  </p><p class="ql-block"> 我們查了:曹輝本人及14名親屬中無一人經營過煤礦,并且在案發(fā)前后無一人有經濟反常;  </p><p class="ql-block"> 我們查了:案發(fā)當天,知曉文建剛行蹤的10多名同事、親屬和同學中,無一人與曹輝相識;  </p><p class="ql-block"> 我們查了:案發(fā)前后,與曹輝進行通話聯(lián)系的48人中,無一人與文家有任何關系和往來;  </p><p class="ql-block"> 我們查了:曹輝事前、事后都未將自己作案的事告訴過任何人;  </p><p class="ql-block"> 我們查了:文建剛數萬字日記和收到的十三封信件中,沒有一處表述與人存有積怨;  </p><p class="ql-block"> 我們查了:曹輝案發(fā)前踩點的事得到證實。同時,案發(fā)當天的整個活動也能得到證實;  </p><p class="ql-block"> 甚至,我們的觸覺還伸向了興仁縣的礦山整治、征地拆遷等這些敏感地帶。</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 這些事實和結果,也許不會讓一些人滿意,但真相就是如此——曹輝沒有受雇于人,他就是個人作案、搶劫殺人!  </p><p class="ql-block"> 我也偵破過無數起大小命案。我清楚,搶劫的結局大多以殺人而告終。況且,在曹輝分段殺害的人中,受害人方如琴與曹輝還是相識的?! ?lt;/p><p class="ql-block"> 我想得到,曹輝為什么連四歲的小孩也不放過?為什么不拿走死者的貴重物品?在那種慌張而又近乎癲狂的狀態(tài)下,他后來的供詞是可信的。  </p><p class="ql-block"> “那小孩在燈光下,兩眼瞪著我,他認識我了嘛?!薄 ?lt;/p><p class="ql-block"> “幾具尸體倒在客廳里,我看都不愿多看,怕了嘛……誰還去細看他們身上有什么貴重物品?更不用說去翻動了?!薄?lt;/p><p class="ql-block"> 至于曹輝作案為什么沒有選擇在夜深人靜時?我沒有問他,因為我知道他不是去盜竊,而是去搶劫,只要他認為有了作案條件,任何時候都可以下手,哪怕是大白天?! ?lt;/p><p class="ql-block"> “作案后他為什么不跑?”  </p><p class="ql-block"> 他的回答并沒有讓我感到意外:“因為案發(fā)后,輿論對我很有利,社會上都說是礦山上的事,是報復殺人;還有人說是香港來的殺手干的;再說,我和文家沒有來往,公安機關不可能查到我頭上,我跑它干啥?” </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 應該說,謎底被一個個地揭開了。況且那把尋找回來的釘錘和12月6日又找到的匕首,經DNA檢驗,兩樣兇器上均有文建剛等人的DNA信息?! ?lt;/p><p class="ql-block"> 夠了,鐵證如山!我想,我和同伴們敢承諾,這起案件的偵破不僅是鐵案,而且是精品!    </p><p class="ql-block"> 請允許我摘引公安部的“賀電”來結束此文吧——  </p><p class="ql-block"> “黔西南州公安局:  </p><p class="ql-block"> 欣悉你們成功破獲“11.28”特大搶劫殺人案,特致電祝賀,并向全體參戰(zhàn)民警致以親切的問候!  </p><p class="ql-block"> 此案在短時間內成功告破,打了一場漂亮的速決戰(zhàn)!有力地震懾了犯罪,弘揚了法制……”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沒錯,與魔鬼曹輝過招九十二個小時后,我們贏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07年·元旦</p> <p class="ql-block">  附:作者簡介   </p><p class="ql-block"> 白平,貴州省公安廳退休干部。七九年師專畢業(yè)后步入警壇,曾任黔西南州公安局局長。貴州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補記: 近日,一發(fā)小不知從何處看到了我的這篇昔日拙作,于是轉發(fā)給了我。</p><p class="ql-block"> 記得此文是筆者當年利用元旦三天假期,在辦公室里一邊構思、口述,一邊讓單位倆位年輕民警,用電腦幫我記錄打印出來的。定稿后,拙作在《黔西南日報》首發(fā),隨即在社會上產生了熱烈反響。當天的“州報”加印后,仍“一報難求”。全國百余家媒體、報刊和網絡平臺,隨后也紛紛轉發(fā)了此文。大家對此案偵查過程和所涉情節(jié)、細節(jié)的迫切關注,早巳將此文的瑕疵和筆誤,完全淹沒、忽略不計了。</p><p class="ql-block"> 今天再次重溫此案,眼前又出現(xiàn)了當年那一幕幕動人心魄的畫面。</p><p class="ql-block"> 一晃,此案竟過去了近二十年。</p><p class="ql-block"> 至此,我謹將此文再送給當年參戰(zhàn)的各位領導和同事們,讓大家在心中留存一份記憶。同時,也留給自己在從警生涯中,那最難以忘懷的一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10.12,于貴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