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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棵樹的記憶

蓮香

<p class="ql-block">部隊大院的那兩棵樹，一棵是柳樹，一棵是杏樹，總在我夢里搖晃。柳枝是母親納鞋底的棉線，杏花是父親發(fā)白的舊軍裝。</p> <p class="ql-block">記得父親轉業(yè)那年，是我騎二八大杠去接的站(哥當兵不在家)。我把父親的行軍包放到后座上，沉甸甸的像在搬運一車沉默的歲月。母親把家里僅有的一張全家福壓進影集底層，連帶父親的軍功章一起，鎖進了樟木箱。樟腦丸的味道很濃，像某種不會消散的告別。</p> <p class="ql-block">父親把軍用水壺傳給了唯一的孫子。他大學畢業(yè)后留在了北京，成為一名國家報刊的記者。水壺跟著他擠地鐵、跑新聞，壺身磕出的凹痕，像極了父親當年戰(zhàn)爭時留下的傷疤——原來有些記憶，是會跟著血脈走的。</p><p class="ql-block">大妹說，加拿大的雪落得安靜，不像吉林的雪片會鉆進衣領。我們視頻時，她身后總晃過楓葉的影子，紅得像當年大院窗欞上母親曬干的辣椒串，風一吹，就噼里啪啦地響。</p><p class="ql-block">小妹至今留著母親用過的大鐵鍋。每次家人團聚，她就會用它燉一鍋豆角排骨，蒸汽模糊了玻璃窗，恍惚間又見母親掀開鍋蓋的背影。我吃著小妹做的飯，總是能吃出媽媽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三年前，哥走了，去天堂與父母會合。去年我換手機時，翻出他的兵役照——青年眼睛亮得刺人。想起他探家那年，用全部軍帖給我們姐妹三人買的圍巾。三色毛線纏住三個小姑娘的脖子，又暖和又漂亮，我們笑啊鬧啊，連風都繞著打轉……那時的冬天很冷，可那個冬天我們姐仨誰都沒覺得寒。</p> <p class="ql-block">現(xiàn)如今，我們姐妹三人也都年過六旬。那些關于大院、關于家庭、關于軍旅的記憶，如同老照片般泛黃卻依然清晰，成為我們心中最珍貴的寶藏。</p><p class="ql-block">因為部隊換防，當年的大院早已不復存在了，不知道那兩棵樹還是否還健在……但那兩棵樹斑駁的影子卻時常在我夢里搖晃。</p><p class="ql-block">它們從記憶的墻角出發(fā)，最終停駐在心底最柔軟的褶皺里，像永不褪色的番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兩棵樹的記憶</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部隊大院的那兩棵樹，一棵是柳樹，一棵是杏樹，總在我夢里搖晃。柳枝是母親納鞋底的棉線，杏花是父親發(fā)白的舊軍裝。</p><p class="ql-block">記得父親轉業(yè)那年，是我騎二八大杠去接的站(哥當兵不在家)。我把父親的行軍包放到后座上，沉甸甸的像在搬運一車沉默的歲月。母親把家里僅有的一張全家福壓進影集底層，連帶父親的軍功章一起，鎖進了樟木箱。樟腦丸的味道很濃，像某種不會消散的告別。</p><p class="ql-block">父親把軍用水壺傳給了唯一的孫子。他大學畢業(yè)后留在了北京，成為一名國家報刊的記者。水壺跟著他擠地鐵、跑新聞，壺身磕出的凹痕，像極了父親當年戰(zhàn)爭時留下的傷疤——原來有些記憶，是會跟著血脈走的。</p><p class="ql-block">大妹說，加拿大的雪落得安靜，不像吉林的雪片會鉆進衣領。我們視頻時，她身后總晃過楓葉的影子，紅得像當年大院窗欞上母親曬干的辣椒串，風一吹，就噼里啪啦地響。</p><p class="ql-block">小妹至今還留著母親用過的大鐵鍋。每次家人團聚，她就會用它燉一鍋豆角排骨，蒸汽模糊了玻璃窗，恍惚間又見母親掀開鍋蓋的背影。我吃著小妹做的飯，總是能吃出媽媽的味道。</p><p class="ql-block">三年前，哥走了，去天堂與父母會合。去年我換手機時，翻出他的兵役照——青年眼睛亮得刺人。想起他探家那年，用全部軍帖給我們姐妹三人買的圍巾。三色毛線纏住三個小姑娘的脖子，又暖和又漂亮，我們笑啊鬧啊，連風都繞著打轉……那時的冬天很冷，可那個冬天我們姐仨誰都沒覺得寒。</p><p class="ql-block">現(xiàn)如今，我們姐妹三人也都年過六旬。那些關于大院、關于家庭、關于軍旅的記憶，如同老照片般泛黃卻依然清晰，成為我們心中最珍貴的寶藏。</p><p class="ql-block">因為部隊換防，當年的大院早已不復存在了，不知道那兩棵樹還是否還健在……但那兩棵樹斑駁的影子卻時常在我夢里搖晃。</p><p class="ql-block">它們從記憶的墻角出發(fā)，最終停駐在心底最柔軟的褶皺里，像永不褪色的番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5年10月12日夜~于吉林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