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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聚變》連載26

莫然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26 )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距總體聯(lián)調(diào)還有大約一周,幾位部領(lǐng)導(dǎo)到702所來視察。他們都是原子能方面的老專家,勤于思索,善于組織,既有科學(xué)態(tài)度,又有實干精神。</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一天,寬敞明亮的會議室里坐滿了人,潘玉祥代表所領(lǐng)導(dǎo)向部首長作了詳細匯報,講述了“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這十年來的工作進程,以及所里的科研人員和技術(shù)工人們艱苦卓絕的奮斗事跡,也表達了核工業(yè)戰(zhàn)線上所有人們的心聲。</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部領(lǐng)導(dǎo)聽了匯報,個個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笑容。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看到這一點,心里踏實了,又補充道:“為了確?!袊h(huán)流器一號’的總體聯(lián)調(diào)成功,我們所還要高度重視;在技術(shù)上精益求精,在作風上一絲不茍;每一個數(shù)據(jù)都要做到精確無誤,每一項工作都要禁得起檢查,真正做到穩(wěn)妥可靠、萬無一失。”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接著,部領(lǐng)導(dǎo)們又詢問了一些細節(jié),他們問得很詳細,主要是存在的問題和技術(shù)難點,以及可能產(chǎn)生的各種影響。</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為了更好地闡明這些情況,潘玉祥又把康峻山介紹給部領(lǐng)導(dǎo)。聽說他是所里的科研計劃處處長,部領(lǐng)導(dǎo)們關(guān)切地招呼他坐到前面來。這讓經(jīng)歷過一些大場面的康峻山,也不免顯得有些激動。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位部領(lǐng)導(dǎo)微笑地看著他,“你們這位年輕的康處長,可是風華正茂呀!”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是??!”潘玉祥也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學(xué)生,“他思路敏捷,辦事干練,作風嚴謹。既有堅實的理論基礎(chǔ),又有很強的組織才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所能取得這些成績,和他孜孜不倦的工作精神,認真負責的工作態(tài)度是分不開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師的贊揚更讓康峻山有些不好意思。他連忙鎮(zhèn)定下來,力求簡明扼要地匯報了總體聯(lián)調(diào)的具體方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部領(lǐng)導(dǎo)們聽得津津有味、興致勃勃,不時交換著贊許的眼神。</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你們準備得很好!”康峻山匯報完畢,一位部領(lǐng)導(dǎo)贊賞地望著他,又對大家說, ”702所的同志做出了艱苦的努力,黨和人民不會忘記你們!”</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接下來,部領(lǐng)導(dǎo)又作了一些具體指示,要求所里的科研人員在實驗工作中,要實事求是,循序漸進,堅持不懈,戒驕戒躁,力爭實現(xiàn)總體聯(lián)調(diào)的計劃安排。</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們還要求所里寫出一個工作大綱,盡可能細致、周到、考慮全面……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會議結(jié)束后,一個部領(lǐng)導(dǎo)握著潘玉祥的手,誠摯地說:“請向沒有來參加會議的同志們捎個話:黨中央和國務(wù)院感謝你們,人民也是一樣。 ”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時此刻,潘玉祥和其他參加會議的人們,都一陣陣心頭發(fā)熱,渾身激蕩著一種無比欣慰的感情。他們只有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做好這個牽動萬人心的調(diào)試工作,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和康峻山等人又陪同部領(lǐng)導(dǎo)來到主機大廳。今天這里顯得格外寧靜和整潔,為了不給大廳帶來一絲塵埃,部領(lǐng)導(dǎo)們都換上了潔白的工作服和潔凈的拖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走進敞亮的主機大廳,抬頭就望見那條赫然醒目的大幅標語:“嚴肅認真、周到細致、穩(wěn)妥可靠、萬無一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是周總理多年前為原子彈爆炸的準備工作而作的諄諄教誨,一直被702所視為科研工作的座右銘。各個崗位的操作規(guī)程,也十分莊嚴地懸掛在兩壁。“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則靜靜地盛立在大廳中央,像是生命與智慧的組合,又像是科學(xué)態(tài)度與忘我精神的交織,更像一位怕羞的新娘子,正等著人們?nèi)ソ议_她的蓋頭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部領(lǐng)導(dǎo)們佇立在大廳里不動,凝視著這扣人心弦的總裝場面——科研人員和技術(shù)工人們,正在進行緊張而又一絲不茍的最后裝配,就像畫師巨匠在描繪一幅構(gòu)思精妙的作品,而且只剩下那畫龍點睛的一筆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屏息靜氣、全神貫注地工作著;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么輕柔與和諧,使人仿佛置身于一個寧靜的春夜,一個悄悄萌動著生命與熱情的春夜……</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樣輕輕走過去,一位部領(lǐng)導(dǎo)立刻小聲地問他:“總裝的情況怎么樣?”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切正常?!迸擞裣槲⑿χ卮?。</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北京來的首長走進大廳時,工作人員的心兒也在怦怦直跳。這畢竟不是一次簡單的視察。盡管在此之前,他們已經(jīng)把所有的設(shè)備和部件,都檢查了一遍又一遍,但還是有些不放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部領(lǐng)導(dǎo)環(huán)繞著這臺中國最大的托卡馬克裝置,走了一圈又一圈,他們心潮起伏,非常激動,但誰也沒說一句話,似乎找不到恰當?shù)恼Z言,來表達他們此刻的心情。整個大廳也是一片寂靜,似乎空氣都要凝固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其中一位是702所的老領(lǐng)導(dǎo),來這里視察已經(jīng)不止一次了,他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沒有任何領(lǐng)導(dǎo)的架子。此刻他走到一個老師傅面前,饒有風趣地說:“今天咱們都是小學(xué)生,就等著聽你這個師傅講大課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說得那位師傅笑出了聲,緊張的空氣也蕩然無存。 其他部領(lǐng)導(dǎo)也紛紛向工作人員親切地打招呼,跟他們一個個攀談起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位科研人員走上前,對部領(lǐng)導(dǎo)說:“歡迎首長來檢查我們的工作!”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部領(lǐng)導(dǎo)也笑道:“你們是專家,我們是來學(xué)習的!”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又一位部領(lǐng)導(dǎo)拉住一個科研人員的手,問:“你是哪兒的人?進所多久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個科研人員來自湖北武漢。聽了他的回答,部領(lǐng)導(dǎo)又大聲說:“同志們,你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研制我們的‘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這個產(chǎn)品是用你們的雙手雕刻出來的,我謝謝你們,也祝賀你們!”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大家紛紛鼓掌,流下了忘情的熱淚……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另一位部領(lǐng)導(dǎo)也高興地說:“我們有了自己的核聚變裝置,不要流淚,應(yīng)該自豪,應(yīng)該高興!我們要像父母愛護嬰兒那樣去愛護它……我等著聽同志們勝利的好消息!”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這個感人肺腑的場面,使人們的內(nèi)心更加振奮,都好像攢了一股子勁頭,從靈魂深處噴發(fā)出了奮斗的火光。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這個歡欣鼓舞的時刻,部領(lǐng)導(dǎo)也不忘給予慎重的囑托:“你們一定要牢記周總理的指示,既要大膽,又要心細;不能帶著問題裝配,更不能帶著思想負擔,去搞你們的總體聯(lián)調(diào)。一定要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包括自檢和互檢,爭取干凈利落,一次成功!”</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次部領(lǐng)導(dǎo)的視察,極大地鼓舞了臨戰(zhàn)前的士氣,給了總體聯(lián)調(diào)一個很好的預(yù)兆。部首長那信任和期望的目光,讓每一個科研人員心里都熱得發(fā)燙,決心闖過總體聯(lián)調(diào)這個至為重要的技術(shù)難關(guān)。</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幾天后,國務(wù)院總理也從北京打來了電話,對“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的總裝工作,調(diào)試中的安全措施,都一一詳細詢問,甚至連一些不被人注意的細節(jié),總理也都問到了。人們都在等待著,等待那一個莊嚴的時刻到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一天終于來到了。當一個技術(shù)人員擰上了最后一道螺絲釘,宣告“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的總裝工作已經(jīng)高質(zhì)量完成,全場悄無聲息,人們都神色莊嚴、肅穆,繼而又興奮得拍起手來,一張張疲憊的臉上,也綻開了欣慰的笑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接著,各個層次的技術(shù)骨干們,就像一支龐大而訓(xùn)練有素的樂隊那樣,立刻各司其職,各專其長,開始了認真仔細的檢查工作,如同奏起了一曲緊張而和諧的大型樂章。他們一絲不茍,精益求精,決不忽略掉每一個小小的樂段,甚至音符。他們都知道,總體聯(lián)調(diào)的要求是高度準確,于是他們仔細驗看著所有設(shè)備的每一個角落,還用雙手撫摸著有關(guān)部件的每一個細微地方,生怕漏掉了什么問題。檢查結(jié)果令人非常滿意,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等號令。</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緊接著,所里召開了中層干部和有關(guān)人員的工作會議,宜布次日上午點,準時開始總體聯(lián)調(diào),要求大家做到步調(diào)一致,行動統(tǒng)一,密切配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個方案的副總指揮潘玉祥,又傳達了部里的指示:“同意‘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進行總體聯(lián)調(diào),要求每個人都堅守崗位,精心操作,決不能出任何問題!”</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個命令一宣布,熱氣騰騰的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仿佛一條奔騰洶涌的大江,撲進了大海的懷抱,所有的波浪和水花都蕩開了,融化了。大家的情緒都變得那么專注和振奮,眼睛里閃耀著激越而自豪的光芒。</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多年的努力,默默的奉獻,這一切即將成為現(xiàn)實,一種無上榮光的感情又在人們心頭激蕩……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也沉浸在激動和興奮之中。會議結(jié)束后,他又來到現(xiàn)場,和技術(shù)人員們一起做最后的檢查。他要再認真審查一個個調(diào)試項目,包括各種儀器的方位;他還要再仔細地推敲可能會發(fā)生的問題。只有這樣做,才能對得起黨和人民的重托。</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檢查到最后,他心里的石頭也落了地,確實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也來到了現(xiàn)場,這位老專家也有些擔心,生怕出一點點差錯。連日的緊張和疲勞,使他一直睡不好覺,那個老毛病也犯了,胃部一直隱隱作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強忍著身體上的不舒服,走到康峻山身邊問:“怎么樣?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放心吧,一切正常!”康峻山含笑回答。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那緊繃的臉,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又拍了拍康峻山的肩膀,激動地說:“峻山呀,黨和人民把千斤重擔都放在了你身上,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的情緒也緊張起來了,心里又開始忐忑不安。當時召開決策會議,他是那么堅決的據(jù)理力爭,堅持要采取總體聯(lián)調(diào)的方案,現(xiàn)在他才更加清楚地意識到,這件事是多么重大!</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明天總體聯(lián)調(diào)的成敗,直接關(guān)系到“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的運行和下一步試驗。如果成功了,對每個人都將是巨大的鼓舞;但如果失敗了,也難免會使一些人動搖和喪失信心,對我們的核聚變事業(yè),不也是一個很大的影響嗎?</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又有幾個所領(lǐng)導(dǎo)走到康峻山面前,都微笑著問:“怎么樣?小康,有困難嗎?”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趕快振作起精神,堅決地回答:“沒有困難,請所領(lǐng)導(dǎo)放心吧!我們早已擬訂了預(yù)備方案,一旦出現(xiàn)問題,我們也會立刻著手解決。”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就好!”又一個所領(lǐng)導(dǎo)拍著康峻山的肩膀說,“即使失敗了,那也不要緊,總結(jié)經(jīng)驗再干嘛!咱們一定要讓‘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正常運行起來,對不對?”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上級的撫慰和親切的笑容,驅(qū)散了康峻山心中的不安,剛才的緊張情緒也煙消云散,他的信心更加堅定了。有這么多領(lǐng)導(dǎo)的鼓勵,還有這么多同事的支持,失敗了怕什么?再重新開始嘛!總有一天會成功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壓力可以給人造成負擔,也可以激發(fā)人們向上的精神。就像軍人接到軍令狀一樣,康峻山此時考慮的只有前進,只有千方百計地去完成任務(wù),而絲毫沒有其他的選擇。為了給祖國獻上這一份厚禮,為了核聚變的科研事業(yè)能早日騰飛,他早就把自己的一切都豁出去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一天,康峻山最后一個走出主機大廳。他心潮澎湃,沒有立刻回家,而是佇立在所門外的曠野里,默默凝視著夕陽西下時那一片絢麗的景色:渾圓的太陽漸漸西墜,就像一團火球落到地平線上,那么巨大,那么鮮紅,那么明艷和純凈。它的余暉將山野溶成了一片金黃,罩上了一層赤紅,使人產(chǎn)生了奮不顧身想朝它奔去的愿望……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想起了那個“找太陽”的神話,還有自己多年的理想,明天,這一切就要實現(xiàn)了。望著輝煌的落日,他心曠神怡,仿佛這火紅的云霞,正是他生命的色彩;而這燦爛的光輝,也是他濃墨重彩的人生,康峻山感到心潮難平——他的一生能和核聚變事業(yè)聯(lián)系起來,真是三生有幸!</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已進初秋,那天晚上又下了一場雨,次日的地面溫度也降了一些。雨后的空氣帶著泥土的芬芳氣息,給人以涼爽清新的感覺。</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一大早就騎車上了路,只見遠處那些連綿起伏的群山背后,一縷淡淡的卻十分鮮艷的紅色又抹上了天際,勾勒出一幅雨后初晴的絕美畫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等他騎到了所里,鮮紅的太陽已經(jīng)跳出了無垠的云海,徐徐升上了蔚藍色的天空,預(yù)兆著一個萬里無云的好天氣。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趕到試驗大樓的監(jiān)測廳,所領(lǐng)導(dǎo)和許多老專家、科研人員已經(jīng)聚在那里。人們正懷著焦灼而又興奮的心情,等待著一個神圣莊嚴的時刻,一個他們早已等待了十年之久的時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人們熱烈地交談,時時爆發(fā)出歡樂的笑聲,也有激動的淚水和不安的問詢。大家的眼光深情而緊張,都注視著迎面墻上巨大的熒光屏,一小時之后,那里就將出現(xiàn)人們所期望的畫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眾人背后,是所里專門請來的一個電影廠的攝影師,他們將用攝影機從最佳角度,記錄下這個珍貴而又壯觀的片刻……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又趕到主機大廳,這里也是一片莊嚴的寧靜,操作人員和科研人員都身穿白色工作服,神情嚴肅地守候在自己的崗位上。各種儀器儀表已經(jīng)調(diào)試到最佳狀態(tài)。有線、無線的電路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通聯(lián)著各個試驗大廳、電機大廳、診斷研究室和中央控制室……</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悄然無聲的肅穆中,人們的目光又齊刷刷朝著一個方向凝望,他們都在等候一道命令,就像等待著古戰(zhàn)場上的催戰(zhàn)鼓,它將震撼每個參試人員的心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多年從事管理工作的經(jīng)驗,使康峻山養(yǎng)成了一個良好的習慣,他在進行任何一個重大的項目之前,總要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寫下必須要做的工作,并且排好先后順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時他就對照著這個記事本,又一項項地仔細檢查,還把幾道重要的關(guān)口,向有關(guān)人員交代了又交代,再次進行了周密的安排;要求他們各司其職,各負其責,以便井然有序、忙而不亂地開展總體聯(lián)調(diào)的工作。</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竣山最后來到中央控制室,在這里待命的科研人員也是一片寂靜,看得出,大家的心弦也都繃緊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儀表屏、控制臺上的紅綠指示燈正在閃亮,只待聯(lián)調(diào)開始,主機啟動,所有的測量儀表讀數(shù)就將上升。這也是今天總體聯(lián)調(diào)的一個特定標志,是試驗成敗的一道重要關(guān)口??刀肷奖M量保持著從容鎮(zhèn)靜,又和室領(lǐng)導(dǎo)一起進行了最后的檢查。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回到監(jiān)測大廳,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光彩。潘玉祥注意到他的神情,欣慰地吐出一口氣,看來準備工作真是一切就緒,萬無一失了。這時,潘玉樣的心情也是格外緊張和激動,心跳得很厲害,那陣陣胃痛又開始劇烈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連忙告誡自己:不要慌,既然是總負責,就要負責到底,千萬不能讓人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他盡力控制自己,但他的額頭上仍然沁出了汗珠,臉上憋得通紅,兩手也在微微發(fā)抖。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發(fā)現(xiàn)了老師的神色異常,連忙走到他身邊,低聲問:“潘老,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換個人指揮?”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樣連忙搖頭:“我沒事兒,只是感到心里有些悶……剛才你檢查得怎么樣?”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切準備完畢。”康峻山自豪地微笑著,“時間已到,請潘副總下達指令,開始啟動我們的‘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吧!”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點點頭,他看了看已經(jīng)看了無數(shù)次的腕表,還有對了又對的時針和秒針,都快要指到一個預(yù)定的時刻了!他目光轉(zhuǎn)向所領(lǐng)導(dǎo),他們正在信賴地看著他,于是他傾身俯向面前的話簡,高高揮起了手,大聲喊道:“準備——10, 9, 8, 7, 6……”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整個試驗大樓里鴉雀無聲,人們只有一個興奮點——“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就要啟動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時此刻,每一層樓,每一個試驗大廳,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里的每一個人都豎起了耳朵,緊張地聆聽著擴音器里傳來的,這個倒數(shù)計時的洪亮聲音:“5、4、3、2、1——啟動!”</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隨著這一聲令下,“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的裝置主機和各部分系統(tǒng),都在瞬間同步啟動,開始運轉(zhuǎn)!</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只見一臺臺電子測試儀的紅綠指示燈在閃爍,一個個數(shù)字顯示器里的紅色數(shù)碼在跳躍,一部部電傳打字機里,源源不斷地輸出著紙帶……</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參試人員歡呼雀躍,一片歡騰,所領(lǐng)導(dǎo)和老專家們也是心情格外激動。但他們都很明白,真正的成功與否,還要看下一步各種數(shù)據(jù)的測試結(jié)果。</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規(guī)定的時刻過去,人們欣喜地看到,示波器上躍出了環(huán)電流波形,真空計度數(shù)突然下降,質(zhì)譜計發(fā)現(xiàn)有水和甲烷的大脈沖峰,測量內(nèi)垂直磁場的感應(yīng)電壓發(fā)生很大的震動,環(huán)電壓下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些跡象表明,主機內(nèi)的氫氣已被高壓擊穿,產(chǎn)生了受控核聚變所必需的等離子體!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頓時,試驗大樓沸騰了!整個研究所沸騰了!人們含著激動和喜悅的淚水,紛紛跳起身來,熱烈握手,相互拍肩,為“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的全部系統(tǒng)能夠正常啟動,協(xié)調(diào)運轉(zhuǎn),為這幾百名科研人員孕育了十年之久的新生嬰兒,已經(jīng)健康地呱呱落地而歡笑祝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無論是領(lǐng)導(dǎo)還是專家,無論是科研人員,還是保衛(wèi)人員和后勤人員,人們都跳著、笑著,放聲高呼。</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一道道歡呼聲、祝賀聲和大笑聲,都是從內(nèi)心發(fā)出,飛越了一扇扇窗戶,在研究所里響成一片,又回蕩在這個群峰疊翠的大山溝里,久久不能消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時刻,我國第一個大型托卡馬克裝置——“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啟動成功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來在這一年的年末,在我國的國民經(jīng)濟和社會發(fā)展統(tǒng)計公報上,“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的啟動運行被赫然單獨提出,并被評價為當年我國國民經(jīng)濟和社會發(fā)展的一個代表性成就,為全世界所矚目。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人們的歡呼聲中,康峻山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面前的熒光屏,竟然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而他身邊最敬愛的老師,則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良久,潘玉祥擦去了頭上的汗,才發(fā)現(xiàn)手心已經(jīng)濕透,臉上也是汗水浸浸。</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望向面前的大型屏幕,那不斷閃耀的光彩竟晃得他頭暈?zāi)垦?!這個老專家實在太累了!他那本來就瘦弱的身軀,都快要支撐不住了!幸虧在剛才的緊張之中,胃痛倒是減輕了不少……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是北京來的電話,中央和部里正在等待這個好消息。</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立刻抓住電話,但是突如其來的,一陣疼痛襲過全身,電話沒抓緊,又掉在地上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連忙撲過去,抓起電話接聽,果然是部里辦公廳的電話,詢問“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的聯(lián)調(diào)情況。</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忙說:“報告部領(lǐng)導(dǎo),我們的‘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已經(jīng)啟動成功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電話里也傳來一個激動的聲音:“請再說一遍……”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康峻山又力圖聲音清晰地重復(fù)了一遍。電話里的聲音回答說:“很好,我們將立刻轉(zhuǎn)報國務(wù)院和黨中央!并請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放心,我們有自己的核聚變大型裝置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擱下電話,如釋重負。他回頭望向潘玉祥,只見老師正咬緊牙關(guān),手捧腹部,臉上的汗珠一顆顆滴落,顯然被病痛折磨著,但他仍在堅持著想挺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康峻山一把抱住了他:“潘老師,您怎么啦?”</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別管我,還是那討厭的胃病……”潘玉祥躺在椅子上,忍著疼痛說,“你趕快去主機室看看吧……注意,再調(diào)一下溫、溫度……”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這個時刻,身為科研計劃處處長的康峻山,也確實走不開。他連忙叫住正趕過來的李心田:“快,你送潘老去醫(yī)院!”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周的人們都被驚動了,紛紛跑過來,扶著潘老往外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大廳門口,潘承業(yè)也聞訊趕來了。這幾個月里,這一對父子的關(guān)系冷淡到極點,兒子有很長時間沒見到老爸了!潘承業(yè)的心情也很郁悶,還跟林艷吵了好幾架。</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從小就崇拜父親,他也理解父親的心愿和渴求。好幾次,他都走到自家樓下了,可是抬頭看見窗戶里,父親那埋頭在資料中的身影,又望而卻步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現(xiàn)在他驚懼地撲向父親,發(fā)現(xiàn)老爸臉色煞白,呼吸急促,還有那身體虛弱的樣子,不禁焦慮地叫起來:“爸!爸!您怎么樣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無力地睜開眼睛,望了兒子一眼,緩緩說道:“別管我!你、你要像我們的核聚變一樣,趕快、趕快燃燒起來呀!”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被擔架抬走了,潘承業(yè)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剛才的聲音微弱,低沉,失去了往日的力量,但卻穿越了整個大廳,直搗兒子的耳鼓!父親已是年邁之人,但縈繞在他心中的,卻仍舊是這份工作和事業(y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走到大廳一角,把臉深深地埋在手掌里,淚水順著指縫流淌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感到心里有一種東西,被父親的話點燃了!它正在升騰著,燃燒著,使自己的靈魂也得到了凈化……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難道,這就是聚變?nèi)说娜紵圩內(nèi)说木駟幔?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的童年是在對父親的想念中度過的。父親先去東北,后又去前蘇聯(lián),母親帶著他和姐姐留在了上海。從記事起,他耳邊常聽到母親對父親的祝愿和祈禱,而他則馳騁著自己的想象,勾畫著父親那不完整的模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天,家里來了一個陌生人,媽媽撲到他身上,又讓姐姐和他叫“爸爸”。他害怕地躲到母親身后,陌生人卻一把抱起他,把他舉得老高。在父親熱烈的擁抱中,潘承業(yè)幸福地笑了,那是多么溫暖的懷抱?。?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們跟隨父親去了北京,一家人終于團圓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溫和又慈祥,工作之余,經(jīng)常給孩子們講故事,還教他們念書寫字。等潘承業(yè)懂事以后,父親的話題就離不開“核聚變”這三個字了。他從父親嘴里知道了人類的能源,時代的需求,科研的成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父親展現(xiàn)給兒子的,決不是一個枯燥或單調(diào)的世界,它就像阿里巴巴的寶庫一樣,變幻出無窮無盡的神奇之光。在父親的影響下,兒子也愛上了這一行,也想當個聚變?nèi)?。那是個祟拜英雄的年代,父親就是兒子心目中的英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然而當潘承業(yè)成為一個父親所希望的聚變?nèi)恕F(xiàn)實卻讓他感到非常郁悶,他似乎走進了一個苦和累的世界,那不僅是知識與科學(xué)的海洋,更是一個看不到頭的無邊苦海。</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天天、一年年持續(xù)不斷的科研實驗和辛勤工作,在他看來都是無休止的重復(fù)勞動,而理想的光輝卻越來越遠,仿佛成為不可能到達的彼岸;至少他這一輩子,是看不到那黎明的曙光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再加上離群索居、遠離文明的生活,天南海北的忙碌,上下班來回的奔波,足以使潘承業(yè)把父親的諄諄教導(dǎo)和以身作則,當成是一個背離現(xiàn)實的傻瓜行為,而把妻子那更為務(wù)實的生存原則,當成自己的座右銘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 現(xiàn)在父親病倒在這么一個關(guān)鍵的時候,給了潘承業(yè)很大的震撼。父親被人扶走時的樣子虛弱不堪,但留給他的背影又是那么高大如山!在兒子看來,父親的形象散發(fā)出奮斗之光,同時又是默默奉獻的化身,潘承業(yè)惶惑不安,驚愕難言,突然感到自己并不了解父親,也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父親在一起的時間是那么少,而他們之間應(yīng)該說的話又是那么多……</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想到這里,十分難受,正欲起身趕去醫(yī)院看望父親,卻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按住,重又坐了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抬頭一看,正碰上好朋友那一雙火辣辣的眼睛。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怎么樣?你對今天的事情有何看法?”康峻山似乎在厲聲逼問。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機械地反問:“你是指什么?今天的調(diào)試成功?還是我爸的病?”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在他身邊坐下來,仍是目光如炬地看著他,“你不覺得,這二者有相連之處嗎?你父親正是為了這個調(diào)試成功,而突然病倒的……他太累了,這十年來,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精力!他幾乎把自己的全部生命,都放在這項核聚變試驗中了!他的額頭上增添了多少皺紋,他的身子又消瘦了多少,你這個做兒子,都沒有看見嗎?”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了,額頭上也是汗水淋漓。“我、我當然看見了……峻山,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在指責我?我又犯了什么錯誤不是?”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嘆了一口氣, 目光轉(zhuǎn)向窗外,外面仍是一片歡騰,又響起了鑼鼓聲和鞭炮聲,同事們正在慶賀“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的聯(lián)調(diào)成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后者的神情有些漠然,好像對這一切并不十分關(guān)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緩緩地說,“確實,我很震驚。當我聽說你要調(diào)走時,我有些不明白,為何你父親的優(yōu)秀秉賦和為人、品質(zhì),竟沒有傳承到你身上?雖然他給你起了一個這樣的名字,但沒想到你,還是想當逃兵……”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霍地站起來,臉也漲得通紅:“你是來羞辱我的?告訴你,人各有志,別以為除了核聚變事業(yè),別的工作都不叫工作。走出這條大山溝,我照樣可以為人民服務(wù),說不定還能服務(wù)得更好!”</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拉他坐下,語氣也更加和緩。“別激動……很久以來,我就想找你談一談了,也許今天正是時候。我想問一問,在人們歡慶勝利的時刻,你仍然想著要調(diào)走?”</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哼,你自己心里也清楚,雖然聯(lián)調(diào)成功了,但下面的路還長著呢,至少又要走上十年!”潘承業(yè)的口吻有些冷淡,“我覺得干咱們這一行,就像古希臘神話中的西緒福斯,完全是一種重復(fù)勞動。每天把那么一塊巨石推上山頂,然后再讓他墜下來,墜而復(fù)推,推而復(fù)墜…你覺得有意思嗎?這么單調(diào)又枯燥的試驗,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重復(fù),能給你帶來什么工作上的愉快,勞動者的歡樂?”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也站起來,心中的火氣使他的眼睛閃閃發(fā)光:“你說錯了,我們不是什么西緒福斯,而是普羅米修斯!為了人間永遠的光明,他去奧林匹克山上偷圣火,寧愿獻出自己的血肉和心臟……這樣偉大神圣的工作,還不值得你為它獻身,付出一切嗎?”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全身一震,隨即嘟噥著:“好了,我既不想做西緒福斯,也不想當什么普羅米修斯,我只想做回我自己……這總可以吧?”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是你錯了!”康峻山把他也拉起來,鄭重其事地說,“我們的工作,決不是一件簡單重復(fù)的勞動,而是每天都在捕捉那瞬間的細微變化,研究那深奧又奇妙的微觀世界。你有沒有過這樣的親身體驗?當你在實驗室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時,只要你抬起頭來,你總在窗外尋找那條天地相交的地平線。而我們現(xiàn)在的聯(lián)調(diào)成功,就相當于看到了那條輪廓清晰的地平線!相信我吧,我們很快就可以盼來黎明的曙光,看到人造太陽的光輝……在這樣的時候,你還要離開我們,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嗎?想想吧,多想一想再做決定,答應(yīng)我,可以嗎?”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好朋友的熱情敦促下,潘承業(yè)完全是勉為其難,答應(yīng)回家勸說一下妻子,看能不能暫緩實施這個調(diào)動。</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來,他又趕去醫(yī)院看望了父親。似乎耗盡了全部精力的潘玉祥,正躺在病床上輸液,并已昏昏睡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望著病榻上疲憊消瘦的父親,還有病床旁母親那張親切而憔悴的面容,潘承業(yè)羞愧難言,當即把自己的計劃又修改了一步,并對母親做出承諾,說要等到“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鑒定之后,再重新考慮調(diào)動的事。也就是說,他至少還要在702所再工作一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梅月?lián)肀е鴥鹤?,不由得淚流滿面,又讓兒子一定要跟過去一樣,經(jīng)常帶著林艷和月月回家來看看,潘承業(yè)也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至此,潘家父子之間僵持了幾個月之久的那一層堅冰,似乎冰雪消融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在父親的病床旁守了一整晚,次日早晨潘雅書來接班,他才離開了醫(yī)院。想到回家后,還得面對妻子的喋喋不休,他的心情難免仿徨不安……</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回到所里,又面臨著一個萬眾歡騰的局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天夜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出了“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聯(lián)調(diào)成功的新聞,而當天的《人民日報》,也以頭版頭條登出了這個重要消息。</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走進了一個歡樂的人流,只見全所的人幾乎都跑出來了,無數(shù)只手在爭搶那些份額有限的報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看著男的、女的、年輕的、年老的同事們,一個個喜氣洋洋的面容,歡欣鼓舞的模樣,心情也產(chǎn)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竟突然覺得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痛快和興奮。</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也搶了一份報紙邊走邊看,昨晚值守一夜的困乏消失了,渾身都覺得輕松、愉快。他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幾行大字,怎么也看不夠……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就在這一刻,潘承業(yè)理解了康峻山所說的話:他們正在從事一項光榮而又偉大的工作,作為一個聚變?nèi)耍麘?yīng)該感到幸福和驕傲。</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中國環(huán)流器一號”已經(jīng)成功啟動!這是震撼世界的一聲春雷,這光輝的一頁也將永垂史冊。</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對本書的推介詞:</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穩(wěn)定運行的核聚堆產(chǎn)生能量的方式,和太陽產(chǎn)生能量的方式相同,因此也被稱為“人造太陽”。核聚變能因其反應(yīng)燃料是從海水中提煉的氘和氚,可以說取之不盡,可控核聚變是人類未來獲取清潔、安全能源的理想方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國的可控核聚變研究實驗開始于上世紀五十年代,現(xiàn)被列為國家九五大科學(xué)工程,同時,中國也參加了由歐盟、美國。俄羅斯、印度、韓國、日本共同參與的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反應(yīng)堆計劃(ITER),該計劃是僅次于國際空間站項目的大型國際合作行動。</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部長篇小說,以我國核工業(yè)西南物理研究院科學(xué)家們,在艱難條件下開創(chuàng)核聚變事業(yè)的卓絕歷程為原型,著力謳歌曾幾何時色彩神秘的“三線工程”的輝煌悲壯。作品以受控核聚變研究為“近景”,輔之以文革中后期國家百業(yè)待舉的時代“遠景”,由幾個家庭和幾對男女青年的人生命運線索,分三部用三十六年的跨度,來表現(xiàn)我國科學(xué)技術(shù)界的精英人士研制中國核聚變裝置的坎坷歷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在書中刻畫了敬業(yè)獻身的老一代科學(xué)家潘玉祥,不顧家庭與個人情感而執(zhí)著追求事業(yè)的青年知識分子康峻山,幾經(jīng)迷茫終于歸隊的女工程師謝若媛,堅強柔韌始終不渝的夫妻搭檔潘雅書與李心田等一系列人物形象。題材獨特,情節(jié)生動,人物個性鮮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熱核聚變事業(yè),與我國的載人航天事業(yè)一樣,是中國科技人員創(chuàng)造奇跡,并從根本上改變中國國家力量、民族形象和歷史地位的重要事件之一。但從事這一偉大事業(yè)的人們的犧牲幾乎不為人知,就是他們所從事事業(yè)的重要的實用價值——尋求石油(全球只能再用40年)、煤炭(全球只能再用200年)、及其它替代能源(太陽、生物、風、水電等可裝機容量均非常有限)以外的聚變能,也并不為一般人所熟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書在對科技知識分子的情感、生活描繪,對熱核聚變的科普表達方面,用功深厚到位,通俗易懂。在中國讀者熟睹的名流、商戰(zhàn)、官場、校園、軍營及市井農(nóng)村題材之外別開生面,描繪出一個單純、自愛、執(zhí)著于科技事業(yè)的新群落,是近年來較少見的長篇小說。</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介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莫然,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成都文學(xué)院簽約作家。從事文學(xué)創(chuàng)作35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品介紹:出版和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及長篇紀實文學(xué)27部(種),計有:《男人四十》《商海沉浮》《瀟灑走南方》《大飯店風云》《愛在日本》《艷影》《夏娃行動》《盛世紅妝》《守著承諾》《經(jīng)典愛情》《當代風流》《女人瀟灑》《傾城之戀》《市委大院》《聚變》《策反1949》《流金時代》《月渡迷魂》《大飛機風云》《中國金融家》《大唐秋妃傳》《好雨知時節(jié)》《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等。也包括非虛構(gòu)文學(xué)3部:即長篇紀實《驀然回首》上下兩集和自傳體小說《青年時代》。已播出的長篇電視連續(xù)劇9部:《走出雨季》《府南河的故事》《傾城之戀》《西部的天空》《經(jīng)典愛情》《紅粉誘惑》《伏案在逃》《康熙秘史》(與人合作)《紅槐花》(與人合作)。大型話劇2部:《諜戰(zhàn)川西》《聚變》。另有院線電影一部《追光》(與人合作,獲“澳門電影節(jié)最佳編劇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學(xué)作品曾獲“北京出版社作品一等獎”、“十月文學(xué)獎”、“四川省首屆諾迪康杯文學(xué)獎”、“成都市首屆金芙蓉文學(xué)獎”。</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