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晨五點,天光還未完全亮起來,窗外的風帶著一點春末的涼意,輕輕掀動書桌上的紙頁。我坐在燈下,手邊是一杯漸漸涼去的茶,茶葉在杯底舒展成小小的島嶼。昨夜寫下的幾句詩稿仍未改完,墨跡干在紙上,像夜里未說盡的話。這樣的時刻,總讓我想起小時候跟著祖父在老宅院里讀詩的日子——那時天井上方的月亮也這么安靜,照著青磚地上斑駁的樹影,照著他低聲吟誦:“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lt;/p>
<p class="ql-block">后來我搬到了城郊這間小屋,遠離了喧囂,卻始終帶不走那種被文字浸潤的靜氣。每天醒來第一件事,便是翻開筆記本,記下夢里殘留的意象,或是昨夜一閃而過的念頭。寫作于我,不是任務,更像是一種呼吸般的習慣。有時寫得順暢,一日能落筆數(shù)千字;有時枯坐半天,只改了一個標點。但我從不焦慮,因為我知道,真正的表達,從來都不急于出口。</p>
<p class="ql-block">午后陽光斜斜地鋪在木地板上,我把藤椅搬到窗邊,捧一本舊書讀。書頁泛黃,邊角微卷,是多年前在舊書市淘來的詩集。翻到某一頁,夾著一片早已風干的槐花瓣,那是去年五月隨手放進的。花已褪色,但香氣仿佛還藏在紙縫之間。讀著讀著,竟覺時光倒流,自己又站在那棵老槐樹下,看花瓣如雪般飄落,聽遠處孩童嬉笑的聲音。</p>
<p class="ql-block">傍晚時分,我常沿著河岸散步。這條小河蜿蜒穿過小鎮(zhèn),兩岸種滿了垂柳。晚風拂面,柳條輕掃肩頭,像是自然的問候。偶爾遇見釣魚的老伯,彼此點頭一笑,也不多言。我們共享這片寧靜,便已足夠。河水緩緩流淌,映著晚霞,也映著我模糊的身影。那一刻,人與景融為一體,心也變得透明起來。</p>
<p class="ql-block">夜晚再度降臨,我重新坐回書桌前。臺燈的光暈圈出一小片溫暖的世界。窗外蟲鳴漸起,屋內(nèi)筆尖沙沙作響。我不知明天會寫下什么,也不知這些文字最終去向何方。但只要還能這樣安靜地生活,還能在平凡的日子里捕捉到詩意的瞬間,我就覺得,一切都剛剛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