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只要不是我覺到、悟到的,你不了我,給了,我也拿不住。只有我自己覺到、悟到的,我才有可能做到,我能做到的才是我的?!边@是《天道》里,芮小丹決定放棄做律師的未來規(guī)劃,選擇去做一名作家時對丁元共英說的話 。我覺得這有點像魯迅棄醫(yī)學(xué)文的意思。</p><p class="ql-block">“只有自己覺到、悟到的,才有可能做到。做到的才是我的”這句臺詞,讓我久久思考——從《天道》里那些人物的角度思考,從現(xiàn)實生活思考,從自己的生命經(jīng)歷思考……</p><p class="ql-block">在思考中,我看到了人生的四個境界。</p><p class="ql-block">第一層境界:為利</p><p class="ql-block">為利,不是貶義,而是所有的生命都會有這樣的需求,因為要生存?!袄笔俏覀兡茉谶@個世界活下去的保障?!短斓馈防?,沒有人不為利,現(xiàn)實生活中,也沒有人不為利。</p><p class="ql-block">《史記》里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為利,由來如此。</p><p class="ql-block">然而,像《天道》里劉冰那樣的為利,最后卻是死路一條。劉冰是一個凡是有利益就往前湊,凡是有風(fēng)險就趕緊逃開的人,并且有任何問題,他都找別人的原因。虛榮、欲望,讓他在“為利”這條路上貪得無厭,最終自己把自己帶上了絕路。</p><p class="ql-block">葉曉明、馮世杰也為利,但他們沒有像劉冰那樣走上絕路,因為他們與劉冰的境界不完全一樣,他們有第二層境界,劉冰沒有。</p><p class="ql-block">第二層境界:為名</p><p class="ql-block">為名,不是一定要評上什么職稱,獲得什么獎項、什么稱號,這當(dāng)然是名的一部分,但不是名的全部。</p><p class="ql-block">為名,預(yù)示著有自己的道德底線,尊重規(guī)則,尊重人。為名最重要的是希望自己能得到別人或社會的認(rèn)可、尊重、敬仰。</p><p class="ql-block">葉曉明、劉冰和馮世杰從格律詩退股后不久,劉冰看到伯爵公司以650萬收購格律詩(格律詩當(dāng)時的資產(chǎn)是100萬)的意向書,內(nèi)心非常不平衡,覺得他們是被歐陽雪算計了。于是打電話向葉曉明和馮世杰一通怨恨,并試圖聯(lián)合他們倆找歐陽雪要說法。劉冰永遠(yuǎn)停留在只看當(dāng)下利益,他的認(rèn)知和眼界都使他無法看清事情的真相,也無法尋找自己的原因。他可以說著“我是最講義氣的”,卻做著最不義氣的事,突破一切做人的道德底線追逐利益。</p><p class="ql-block">葉曉明比劉冰境界高,就在于葉曉明能找自己的原因。他說“當(dāng)初決定退股是自己提出來的,人家歐陽雪答應(yīng)那是人家境界高,不計較。還好意思找人家,丟不起人?!边@里的“丟不起人”就是葉曉明的道德底線,也使他看到了自己的問題??吹搅俗约旱膯栴},就是好事,接下來的認(rèn)知格局,為人處事就會有提升,他的人生境遇也就會不一樣。</p><p class="ql-block">馮世杰當(dāng)初請丁元英幫忙的初衷并不只是為自己的利,他還有為全村利益的心。他想找個人,帶著全村富起來。就這一點,他的境界比葉曉明還高。</p><p class="ql-block">所以接到劉冰電話時,他不僅完全沒有劉冰那樣的失去利益的憤恨,反而痛罵自己不是人。他不僅有道德底線,還有道德境界——利己的同時,還要利他。他買下村民的債權(quán),保住村里的設(shè)備,還可以看出在關(guān)鍵時刻,他可以舍己為人。所以,馮世杰也是他們?nèi)齻€人中,結(jié)局最好的一個。</p><p class="ql-block">在天道里,同樣為名為利的,還有林雨峰,韓楚風(fēng),肖亞文,歐陽雪等。劉冰、葉曉明、馮世杰是“為利”但還沒有“得利”。肖亞文、歐陽雪是“為利”而“得利”者,他們之所以“得利”是因為他們的認(rèn)知,使他們看明白并遵守市場規(guī)則。他們更厲害的地方是敢于承擔(dān)風(fēng)險,絕不突破做人的道德底線。所以不像劉冰、葉曉明和馮世杰,看到風(fēng)險就躲,不管別人死活,而是選擇承責(zé)任,擔(dān)風(fēng)險。這反而為他們贏得更高的利益。</p><p class="ql-block">所以,名和利,往往是捆綁在一起的。</p><p class="ql-block">林雨峰的人生,也只在為名為利這兩層境界上,并且最后死在“為名”上。樂圣輸了官司,但在經(jīng)濟上并沒有多損失,與格律詩合作更是雙贏的結(jié)果。林雨峰為什么要選擇自殺?因為他輸起自己的臉面。他是屬于那種有能力、有認(rèn)知,但一旦有了一定的社會地位——名和利后,就再也走不出來了的人。在他看來,名(臉面)比命還重要,這也就局限了他,無法走向人生更高的境界,只能走向毀滅的結(jié)局。</p><p class="ql-block">韓楚風(fēng)就不一樣。因為韓楚風(fēng)與丁元英是好朋友,他不僅能力強,認(rèn)知高,境界也高。</p><p class="ql-block">第三層境界:為雅</p><p class="ql-block">要達到“為雅"的境界,必須滿足前兩層境界,至少在“利”上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積累。丁元英吃泡面,卻聽著價值四十萬的音響,這就是雅。芮小丹不惜違紀(jì)全村搜尋音響,只為聽《天國的女兒》是雅。所以沒有一定的經(jīng)濟基礎(chǔ),你是“雅”不起來的。</p><p class="ql-block">宋代的陶與瓷是雅,山水畫是雅,詩詞是雅?!把拧笔堑驼{(diào)的奢侈,是內(nèi)在的精神享受,超越了名和利。</p><p class="ql-block">當(dāng)然,真正的“雅”我覺得沒有外在的“端著”,故作姿態(tài)的“雅”,是靈魂最真切的享受,最深的共鳴。</p><p class="ql-block">所以丁元英的人生是“雅”的。他精于算計,卻厭煩算計,他想過隱居式的,只尋找靈魂棲息地的生活。</p><p class="ql-block">韓楚風(fēng)骨子里有“雅”,但因為他還在為名利而奔忙,他并沒有過上“雅”的生活。</p><p class="ql-block">丁元英其實也并沒有真正過上“雅”的生活,他只是很純粹,離“雅”很近。他厭煩算計卻又不得不算計。他有無窮的煩惱和空虛,恰恰是因為他看透了這個世界,但這也恰恰使得他靈魂得不到真正的滿足。哪怕他有能力享受四十萬的超級音響。那些優(yōu)美的音樂,對他究竟是麻痹還是滿足,我想也許他自己也說清楚。</p><p class="ql-block">他看到了世界的規(guī)則,看到了人性的黑暗。他能說:“神即道,道法自然,如來?!钡霾坏健叭缛绮粍印?,做不到“如來”。</p><p class="ql-block">在扶貧王廟村時,他已經(jīng)根據(jù)劉冰、葉曉明的人格,推測他們不會有好的結(jié)果,但他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甚至最后導(dǎo)致劉冰跳樓自殺,不能說他完全沒有責(zé)任。林雨峰的自殺,也是因為他的設(shè)計而導(dǎo)致的結(jié)果。所以他矛盾,他焦慮,因為他無法改變?nèi)诵?。他不需要為劉冰(為利)的自殺,林雨峰(為名)的自殺?fù)法律責(zé)任,但他真的能過自己的“心”這一關(guān)嗎?</p><p class="ql-block">他利用人性,設(shè)計人性,但卻沒有去救贖。不是他不想救,是他認(rèn)為無法救——“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救世主,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他的理論沒有錯,但他還是低估了人可以影響人的力量。</p><p class="ql-block">芮小丹不一樣,就是他首先想到了去“救贖”。</p><p class="ql-block">拒絕父親安排的人生坦途——做演員成名成角,或做編劇,一鳴驚人。但她不做刑警,就做律師。后來她覺到悟到“文化屬性”的力量,認(rèn)識到文字對人的認(rèn)知或者人性的喚醒,或許才能真正改變一個人的生命狀態(tài)時,她又放棄做律師,選擇做作家,成立文化公司這里……我看到了她身上的儒家文化——不能為官濟世,那就懸壺救人。即使因公殉職,芮小丹也不要烈士的這個稱號,可見名和利對她來說,真的沒有任何意義。她就是想要做“正義使者”“救世主”。</p><p class="ql-block">丁元英選擇獨善其身,不給社會添麻煩,過好自己的生活(但卻并沒有過好自己的生活)。</p><p class="ql-block">但芮小丹的生活“雅”嗎?或者說她想要的“雅”與丁元英的“雅”一樣嗎?</p><p class="ql-block">她有另一層境界。</p><p class="ql-block">第四層境界:為“素”</p><p class="ql-block">“素”這個詞怎么講呢?簡單、樸素?用劇中丁元英的話說“不自知”但是卻“做到了”。芮小丹想不到更深層的原因,比如做刑警就是覺得穿警服威風(fēng)。可為什么“威風(fēng)”?為什么甘愿冒生命之險去“穿”?真是為“威風(fēng)”嗎?人性深處(心深處)究竟藏著什么秘密?芮小丹說不出,但卻做到了。沒有算計,沒有文化屬性的認(rèn)知,一切讓心做主,本性自足,實實在在做到了——這就是“素 ”。</p><p class="ql-block">“素”的認(rèn)知境界或者說人生境界,可遇而不可求。</p><p class="ql-block">一個人沒有外在名和利的追求(現(xiàn)實中假裝的人很多,真正身心自由不為名利所動的應(yīng)該是很少的),也沒內(nèi)在靈魂(雅)的刻意追求,“當(dāng)生則生,當(dāng)死則死,來去自如”。</p><p class="ql-block">老祖宗說的“素”的境界,“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和芮小丹不完全一樣。一個是本性自足、先天具備,心之所向、行之所為;一個是一生修為的結(jié)果。</p><p class="ql-block">沒有芮小丹的天性,也許我們還可以走另一條修煉之道達到這一境界。</p>